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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1/27 01:29:26瀏覽4555|回應0|推薦18 | |
5.余光中的一首押韻詩(上) 如果谷歌的資料無誤,余光中在(23歲、)1951年1月16日寫了一首〝給葉麗羅〞: 淡水河邊有條路, 路旁有顆大柳樹; 朝朝她從樹下過, 仰聽小鳥唱清歌; 小鳥見她不飛躲, 知道她是葉麗羅; 葉麗羅。 我心頭也有隻鳥, 不吃東西不睡覺; 不見她時唱悲歌, 字字都是葉麗羅; 見她卻又不敢叫, 只在枝頭發狂跳; 發狂跳! 承前所論,剖析如下: (1) 兩段都是七字六行,加上段尾三字重複的第七行。這是典型的押〝廣義的韻〞。 (2) 每句都是七言,這也是廣義的韻。每句都是(文言)正常的前四後三句式,只有第二段第一行的〝我心頭也有隻鳥〞是前三後四句式──拗句出現了。無心之拗還是有意之拗不敢確定,但段末內容反複,三字句的第七行,則可以確定是有意之拗。這是為了避免視覺和聽覺上的單調死板而作的求變處理。換句話講,這也可以看成是廣義的破正方形而立長方形。 (3)〝全〞詩押(狹義之)韻,雖有轉韻,仍屬密 (不透風之) 韻。第一段始於〝路、樹〞的〝烏〞韻,轉到〝過、歌、躲、羅〞的〝哦、俄 (ㄛ、ㄜ)〞(合)韻;第二段始於〝鳥、覺〞的〝凹〞韻,轉到第一段用過的〝歌、羅〞,又轉回〝凹〞韻的〝叫、跳〞。 (4) 全不避犯──字、詞的重複。 (5) 女主角〝葉麗羅〞三字,可以是完全寫實的真人真名,也可以是藝術虛構所需。一方面避開了單姓單名的兩個字或複姓複名的四個字,一方面則增加了押韻的方便或解決了押韻的困難。這也是一種比較不常用的用韻的手法,然而用多了或用之不慎,就會顯得不自然。 後來作曲家許德舉把這首詩譜成了花腔女高音的一個曲目,增添了許多加襯和反複字眼,(原詩段末反複的第七行,其實就已經是加襯反複了,)題目也從〝給葉麗羅〞改成了〝葉麗羅〞。到youtube上去聽,第二段第一行的拗句〝我心頭也有隻鳥〞,經過了音樂解構語言、增加維度的處理,唱、聽都不覺得有什麼拗口的感覺了。 從整體來看,這首詩不像是文言的七言詩,而大可以稱之為白話的七言詩。這就示範而且開闢出了一條新詩的新路子了。至於前三後四的七言拗句,〝唐詩三百首〞中有一首無名氏的〝雜詩〞:近寒食雨草萋萋,著麥苗風柳映堤;等是有家歸未得,杜鵑休向耳邊啼。也可以作為參考。 在此之前,胡適在1921年寫了一首寒山、拾得風味的〝希望〞: 我從山中來,帶著蘭花草;種在小園中,希望開花好。 一日看三回,望得花時過;急壞看花人,苞也無一個。 眼見秋天到,移花供在家;明年春風回,視汝滿盆花。 到了1978年,陳賢德、張弼合作,在台灣將之改寫而且譜曲成了校園民歌的〝蘭花草〞: 我從山中來,帶著蘭花草;種在小園中,希望花開早。 一日看三回,看得花時過;蘭花卻依然,苞也無一個。 轉眼秋天到,移花入暖房;朝朝頻顧惜,夜夜不相忘。 期待春花開,能將夙願償;滿庭花簇簇,添得許多香。 對照比較原本的〝希望〞和改寫、補句過了的〝蘭花草〞,也是一件饒有美學趣味的事。怎樣推敲異同,分析廣、狹義的韻,找出犯重的字、詞,覺察一下平衡感或失衡感,就都留給看官自行享受了。 這兩首所謂白話五、七言詩的新詩之路,若能繼續發展下去,到後來會發展成什麼氣侯?最後能不能在意境上,也達到甚至超越唐詩的高度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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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詩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