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緬甸結緣, 要從高中一年級時, 班上有一位緬甸僑生開始. 他比我們同學年長, 生活作息又很不一樣, 所以當時跟他並不熟, 沒甚麼話好說. 只從他那兒學到一句 "Le-ar", 是罵人 "笨蛋" 的意思 (但後來問阿良, 才知道 "Le-ar" 是男性生殖器, 專門用來罵男人的低俗語言, 哈哈)

      進入職場後, 同事中有好幾位緬甸僑胞; 他們幾乎都是個性溫和善良的人, 跟我的私交也很好, 當時開始興起了 "找一天跟他們去緬甸玩玩" 的念頭.

      直到去年底, 阿良問我 "我下個月要回緬甸, 你要不要跟我去?" 我問了幾位其他醫師, 發現我應該可以拿得到假, 於是便答允他, 並拉了個小跟班, 小護士姿穎, 一同去.

      然而, 緬甸在我的印象中, 一直以來是個 一. 小乘佛教世界; 二. 未開發的落後國家; 三. 軍政府把持的共產世界, 因此對它的刻板印象並不好. 雖然幾年前曾經答應靈鷲山要去做醫療支援 (後來因為時間橋不攏而作罷), 當時卻也純粹是 "義診心態", 並沒有 "觀光" 的想法.

      這次跟著阿良去, 事先跟他說 "我不抱著任何期望, 所以你不要覺得有壓力. 你去哪兒, 我就去哪兒; 你吃甚麼, 我就跟著吃甚麼!" 老實說, 我純粹是因為幾位同事是緬甸人, 才決定去看看他們生長的環境, 並不想當個觀光客去走觀光景點. 因此一開始便是由滿懷期待的姿穎來規畫行程, 我只要求看到 "阿良的母校, 阿良的家, 世界最大的臥佛" 這三項即可.

      就這樣, 我們三個於 1 月 28 日星期三清晨 3 點半, 從羅東出發. 於第一航廈搭乘早上 7 點鐘的華航班機, 直飛仰光.

      一下飛機, 好熱啊! 緬甸的首都本來是仰光, 但軍政府在 2005 年把首都遷去奈比多 (Naypyidaw), 但仰光依舊是商業大城及進出國際的大門. 北緯 16 度的仰光, 每年一,二月是天氣最好的時候, 因為比較涼爽, 卻又不會下雨. 可是, 我們剛從濕冷的台灣飛過來, 方步出機場, 便開始脫衣服!

一. 人物

      到機場接我們的, 是阿良的大舅子, 陳大哥, 他是做洋蔥進出口生意, 帶著兒子來迎接我們. 原來曉蓮醫師擔心阿良不會招待我們, 會害我們對緬甸很失望, 所以特地情商她哥哥出馬, 希望我們不要第一天就想要回台灣!

      在他們父子倆的陪同接待下, 我們走訪好幾個點, 看了不少人物風情.

      緬甸人很有趣, 女生臉上都會抹上一層米黃色的粉; 這是一種特殊木頭磨出來的粉, 抹在臉上, 據說有美白跟保養肌膚的效果. 阿良說他們小時候也都有使用, 男女皆可.

      我不知道敷完臉的效果如何, 但乍然看到檳榔西施, 攤販大嬸, 妙齡女子, 個個臉上都有兩坨不均勻的木粉, 實在很想笑出來. 再看到男生也都抹上敷臉的木粉, 就覺得莞爾有趣. 當然, 後來越看越習慣, 反而看到臉上光亮亮的人, 會覺得奇怪 "她怎麼沒有塗粉啊!?"

      幸好擠在人群中的阿婆, 沒有塗兩坨不均勻的木粉在臉上; 否則她就坐在我前面, 驀然一回首, 一定會害我不小心噗哧地笑出來!

      最近緬甸的大學生要爭取 "民主教育", 所以街上偶爾會看到示威民眾. 我們在第三天清晨散步到市政廳附近逛逛時, 看到示威人士搭起了帳篷, 睡在大街上. 一開始我沒看布條, 還以為是遊民; 經阿良解說, 再看到布幕上的英文字, 才知道是示威民眾.

      我覺得, 緬甸老百姓想要有民主政治的話, 至少還得努力個一,二十年吧!?

二. 宗教

      人民的生活, 還是以宗教為精神食糧, 所以可以看到街上窮苦的人佔大多數, 但寺廟卻是金碧輝煌, 鑲金帶玉, 珠光寶氣.

      其中, 我發現仰光的烏鴉好多喔! 到處可見到烏鴉, 啞啞吐阿音, 實在是好吵. 但比起日本來, 緬甸的烏鴉比較小隻.

      這兒規定, 人民必須打赤腳進廟, 所以我們不時地還得小心別踩到鴉糞!

      老百姓的膜拜, 基本上女生是左腳盤進右大腿下, 右腳再彎向右後方, 以半跪姿勢來拜. 男生則直接跪著, 或是蹲著來膜拜. 但陳大哥說 "其實沒有嚴格規定, 各種姿勢都可以!"

      我一開始不知道, 學一個女士要盤腿半跪, 結果發現, 用這種姿勢的話, 我根本跪不下去! 因為筋骨太硬啦!

      這裡的人也燒香, 點蠟燭祈福, 但是禁止放鞭炮.

      幾乎所有廟裡的鐘, 都可以隨意去敲, 但通常是敲三下. 我問阿良理由, 他卻不知. 我說 "敲三下, 是代表福祿壽; 若是不小心敲四下, 會變成四大皆空!" 他笑了一下, 隨後問我 "什麼是 '祿' 啊?"

      我敲過幾個不同寺廟的鐘, 有些聲音低沉迴盪, 非常好聽; 有些出現裂痕, 嘶啞如同台語所說的 "逼ㄘㄟ~". 鐘若有情, 也許也會彼此討論誰被廟方人員保養得比較好吧!?

      廟裡最惱人的規定, 就是必須脫鞋! 而且不是進了廟裡才拖鞋, 是從寺廟外面的市集或商場, 就得開始脫鞋. 問題是, 地板一點也不乾淨, 走沒多久, 兩腳全黑, 三不五時還得小心不要踩到鳥糞!

      這都沒關係, 反正入境隨俗嘛!

      但遇到要去上廁所時, 必須赤腳踩進公共廁所裡; 站在廁所門口繳錢的那一剎那, 還真的會遲疑一下, 接著才會因為實在尿急而鼓起勇氣, 大踏步進去小解. 出來後, 不但洗手, 還盡快撈水洗腳!

三. 食衣住行

      緬甸人很勤奮, 清晨天尚未亮, 許多店家就開始營業. 中式西式的早餐都有, 尤其緬甸人的傳統食物之一, 魚湯麵, 更是三步一攤, 五步一店可以吃到. (容我將食物放在下一篇來介紹, 因為, 緬甸食物好好吃!)

      穿著方面偏向保守, 以暗色系為主, 偶爾才會看到某些年輕人穿得比較亮麗. 結婚典禮中, 新人的穿著好像也沒有多炫爛. 但從他們的姿勢和笑容, 依舊可以感受到那一股喜氣.

      房子很好玩, 總是會在一排舊式房子中, 冒出一兩塊很時髦的廣告招牌, 讓我覺得很突兀. 或是看到每一棟大樓有自己的特色, 但眾大樓們混在一起, 卻有一種序中有亂的參差不齊.

      緬甸政府規定, 六層樓以上的大樓必須要有電梯. 生怕常常會停電又喜歡爬上爬下運動的緬甸人, 便想出了 "蓋七層, 報六層" 的方式. 也就是一樓 (叫做 ground) 蓋高一點, 幾達 4 公尺, 裡面弄成樓中樓, 上面再蓋五層樓. 這樣帳面上只有六層樓, 實際上卻是七層樓!

      奇怪, 真的那麼不喜歡電梯嗎?

      除了傳統市集之外, 現在也有大型的超市. 阿良叫我們一定要拍下超市的照片, 給大家看看, 證明 "緬甸不是落後國家"! 我笑說 "當你想要用這種方式來證明時, 就表示緬甸已經是落後國家了啦!" 結果惹的他很不高興.

      我知道他非常喜歡緬甸, 到現在最大的心願, 還是在退休後要回緬甸養老. 甚至他還希望我以後老了, 跟他一起去緬甸住, 呵呵!

      交通方面, 仰光市禁止機車, 因此只有公車, 小客車, 人力三輪車和腳踏車可見. 即便如此, 每天早上七點開始就會塞車; 這一塞, 會一路塞到晚上十點!

      車外塞車, 車內塞人! 連上山拜佛的中型卡車, 也都安置了六排椅子, 每一排坐六個人; 加上車廂內的司機排再塞 6 個人, 每一輛中型卡車總共可以載 42 位遊客上山拜拜!

      我們第二天便是擠在這種卡車裡, 一路顛簸上山去參觀 "風動石".

      但公車更恐怖, 裡面也是塞滿了人, 車門卻沒有關. 每到達一站, 車掌先生便先下車, 口中一邊喊著站名, 一邊催促乘客下車上車, 感覺好忙好緊張!

      有些住在仰光河對岸的老百姓, 得搭乘渡輪進出仰光市, 因此仰光河的港口, 在上下班尖峰時期, 擠滿了人潮. 各種私人的小木筏, 只要安裝了馬達, 便是一艘賺錢的工具.

      阿良問我要不要去坐看看, 我笑說 "坐過去又要坐回來呀, 算了, 看看就好!"

      仰光河非常汙濁, 被阿良笑稱是 "咖啡湯"! 據說幾年前, 某一艘木筏撞到郵輪, 全船翻覆. 但不久後, 竟然所有乘客全數獲救, 大家就說是佛祖保佑!

      緬甸人篤信佛教, 當年的小乘佛教, 一度改名叫做 "南傳佛教", 現今則正名為 "上座部佛教".

      不管外界如何幫此地的佛教改名, 對緬甸人而言, 每天努力工作, 得能糊一口飯吃以養家活口, 這樣就夠了. 大部分的老百姓其實滿安於現狀, 如同阿良說的 "他們覺得很滿足, 所以其實很快樂!" 我教他 "知足常樂" 這一句成語, 他聽了很是高興.

      來到緬甸, 體驗這裡的生活, 感受這裡的脈動. 這是一個看似沉悶, 卻有無限活力的國家; 看似寧靜, 卻隱藏許多衝突的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