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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烏鴉與葡萄園丨流蓀
2022/06/18 16:55:22瀏覽1045|回應0|推薦4

聖經上說神賜食給小烏鴉。作者筆下的主人公,單薄瘦弱,就像一隻小烏鴉,常面臨找工作的困窘,他是如何收穫人生恩典的呢?我們一起來看。

在安息日以外任何一個平凡的早晨,你走進市集,經過賣橄欖油、蜜棗與無花果的那一個個攤販,往最遠處那一大片空地走去,總會看到許多男人站在那裡,眼巴巴望著來人。勸你在此便打住腳步。要是再靠近,難免要聞到他們身上那股濃濃的汗酸味。儘管眼前不見攤位,這群人依然是買賣市集的一部分——他們出賣的是自己的勞力,畢竟不論農忙農閒,農地裡多少有些活兒可以幹。而你的眼睛若是夠銳利,也能在其中看見毫不起眼的我。

在勞力市場裡,人高馬大的工人最吃香。每有僱主經過,總是第一眼便相中他們。而勞力活做多了,身上的肌肉越加發達,煞是好看。依我的觀察,他們從不擔心無人僱用,多半等到八九點,夜已完全褪去,才打著呵欠緩緩現身。有些乾脆等到近午,甚至吃過中飯,才姍姍來到。村裡體魄最好的就是老馬。我站得挺直也不及他的肩頭,更別說他上身的厚度是我的兩倍!

那些體型中庸的工人就得看天吃飯。若是農忙時節,大抵都有他們的份兒;農閒時候,則得隨時做好準備。有時僱主來了,而那些彪形大漢還沒到,他們也能撿到些事兒做。對這類工人來說,儘管沒有天生壯碩的身體資質,但付出努力通常能得到回報。於是他們總是腳踏實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住在我那條巷尾的阿飛就屬這一類。他跑得很快,人還特別勤奮,機會來了從不放過。

如果你是僱主,在一群工人裡挑,大概也不會選中我。 我從小身子單薄,個兒不高,腿又生來一長一短,相差約一塊小石頭的高度,每次和其他工人站在一起,我總會偷偷拿顆石頭墊在左腳下,讓自己看起來體面些。這毛病原不妨礙我勞動,就是走起路來有些跛,不好看。但自從兩年多前一次求快,左右肩膀各挑了滿滿一擔葡萄,卻不小心扭傷了腰,行動便沒從前敏捷了。村裡唯一個頭比我小的人是矮個兒。其實我只有站在比較長的那條腿上才會高他一些。我們兩個常一整天站在一起,無人僱用,頗有點難兄難弟的味道。

像我們這樣矮小乾癟,甚至有些缺陷的工人,總是天還黑就到那塊空地上,等待難得的好運氣。有些僱主急於趕工,天還沒亮就來找大量的勞力,那時場上多半是像我們這樣的工人,他們沒什麼能挑,自嘆一聲倒楣,也就讓我們進園了。但這樣的好運並不多。我們是「工作」這條河川下游的居民,工作機會流經那些壯碩的工人,若有剩餘,還得流到體型平常的工人家裡。等流到我們這兒,往往已經乾涸了。這也沒什麼好怨懟的,誰不想要堅實的工作力?但不論我們身形落差怎樣大,在異族統治下,還有沉重的稅壓在肩上,所有人都窮苦。要真過得上好日子,也不用在這兒等人雇用了。

不論有沒有找到工作,日子還是得過。即使從來不吃大魚大肉,活著總得要麵包。若一個人倒也還好,餓了就躺在夜空下數星星。要是還有妻小得養,那可完全不一樣了。

像妻那樣的人,我其實是高攀不起的。我岳父是管會堂的,在城裡相當受人尊敬,妻雖然是女兒,卻慧黠又好學,最得他的寵愛。那天,妻的父親表情困窘地向我父親暗示可以來說親時,我父親還以為天氣熱,自己頭暈聽錯了。我母親知道了,則忍不住趁在市集遇到她母親時小聲說,「你女兒跟著我兒子,會受委屈的。」村裡大家看著妻長大,都很喜歡她。然而妻從小便個性執拗,決定了的事從不輕易妥協。

後來妻告訴我,她會那麼篤定自己要嫁給我,是因為有一次她在父親和一些長執輩面前背詩篇,眼看就要把整個書卷都背完了,獨獨忘了「他用雲遮天,為地降雨,使草生長在山上」的下一句是什麼。

我當時經過圍觀的人群,看到一個不過十歲的姑娘在這麼多人面前背誦整卷詩篇卻不緊張,很是敬佩,忍不住停下腳步聽著。見她堅持不要父親提示,卻始終想不起來,急得一張小臉紅通通的,趁她目光飄至我這裡時,趕緊朝她做了個嘴型「小烏鴉」; 妻眼睛一亮,順利將整卷詩篇背完了。她不說,我都要忘記這件事了。

那句話從此成了她最愛的一段經文:「他賜食給走獸和啼叫的小烏鴉。」

妻就因為這樣的理由嫁給我。除了是耶和華對我的恩寵,我再也想不到別的解釋。

妻不只腦袋聰明,人還非常勤快。她不但照料三餐、處理家務,還親手縫製我們身上的衣物,偶爾也給有錢人做些細麻布衣貼補家用。要不是有她,我真不知要怎樣渡過每個日子盡是失望的農閒時分。

妻喜歡稱我為小烏鴉。當然,唯有夜闌人靜時,她才會輕輕這樣喚我。儘管沒有一個猶太人喜歡烏鴉,何況一個大男人被稱作小烏鴉,總有些難為情,但看著眼前這個深愛我的女人,我甘之如飴。偶爾她睡了,我聞著她頭髮裡的麥香,忍不住要在心中輕嘆,其實你才是我的冠冕。

妻不怕自己餓著,卻捨不得我挨餓。有時,整天沒人僱用,我便將她為我準備的兩個餅攢下一個半,晚上兩個人還能分著吃。她看我在外頭站了一整天卻只吃半個餅,也不說話,就是把我擁在懷裡,撲簌簌地掉眼淚,讓我不知如何是好。其實我沒有幹什麼活兒,也消耗不了多大體力,半個餅雖稱不上飽,倒也不致餓得發暈。

有一陣子,僱主老是沒挑上我,連著好幾天無功而返,妻一句嫌棄的話也沒有。只是某天,我見她手上那隻金鐲子不見了,當天晚餐,桌上竟放了一盤烤羊肉,說要給我加添力氣。我佯裝沒發現她賣了手鐲,一如往常地謝飯禱告,「創造天地的主啊,我們敬畏祢,仰望祢的慈愛。」心裡卻很捨不得妻。跟著我,她過苦日子了。

那天天還漆黑,我和矮個兒便出發了。妻為我預備了兩個餅,用布包著,她將那一皮袋水掛上我肩頭之前悄聲對我說,我們家要再添一口了。

那一路上我都心不在焉,心情非常複雜。走沒多久,阿飛便趕上我們,他腳程還是那麼快。阿飛只是禮貌地對我們點點頭。他從不跟我們多說話。像我這樣身體有點缺陷的人,在猶太人眼裡總不大吉利。

工人們紛至遝來。即使最近工作機會不少,大家心裡有數,葡萄的收成季已近尾聲,勞力需求不像一個月前那樣大。誰也不知道下一份工作在哪裡。在一片昏暗中,隱約能看見場上多半是像我和阿飛這樣的人。

天不久便濛濛亮。有人從村裡最大的那座葡萄園朝我們這兒走來,人還沒到,阿飛和幾個動作敏捷的工人已經擁上前,將他團團圍住。「一枚銀幣!」我聽見他們說。那是最平常的日薪。眼看阿飛他們講定了工資,幾十個人神采飛揚地跟著僱主往園裡去了。

「真羡慕。」矮個兒打了個呵欠,「不知道今天有沒有我們的份兒。」

阿飛他們才離開,太陽便從山裡一躍而起,天色變得明亮。無人僱用時,這是一天裡我最喜歡的片刻,天氣還不熱,而有的攤販已經開始烤餅和麵包,那香氣隨風飄到我們鼻子裡,多好聞啊。

八點多,老馬也來了,這個葡萄採收季他每天都有工作,雖然困倦但心情爽朗。

像老馬這樣的人,不論生活中遇到什麼難題,找工作或與人起衝突,總是同樣將雙臂拱起,秀出他的肌肉,而那些麻煩往往還就這麼迎刃而解了。

「就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矮個兒這人講話從不客氣。

老馬才到不久,葡萄園的主人再次回頭來找人。都這個時間了,還沒有別的園子需要勞動力,看來我們今天最大的指望就是他了。

僱主們向來喜歡視工人進度與剩餘工作量,分批僱用工人。要是一次僱用太多,讓我們有得閒,那多浪費啊。何況晚僱用的工人還不必給足一日的薪資,相當划算。

這次場上多了好些體型壯碩的工人,園主看到老馬和那幾個大塊頭,立刻招呼他們,「你們也來我園裡工作吧,我給的工錢一定合理!」矮個兒和我在不遠的後方踮著腳,臉上堆滿笑,巴不得園主能看見那面高大人牆背後的我們。

老馬他們離開以後,場上的工人還是數不勝數,而夜裡最後一點涼意已經散去。照這太陽才升起不久便狠狠發威的霸道勁兒,今天想必很難熬了。

等到市集裡飄來烤肉香,矮個兒終於忍不住拿出他的麵包,掰了一塊放進嘴裡。我還捨不得。今天要是沒有工作怎麼辦?我不知道那麼瘦小的妻哪有多餘的營養分給肚裡的孩子。

太陽爬到我們頭頂時,園主又回來了。這次工人們比早上更積極了,我和矮個兒也盡力將身體向前擠。大家都知道時間越晚,被僱用的機會越小。園主大手一圈,那些比較晚到的壯漢這次差不多都被選上了。

我嘆了口氣,從布包裡拿出半個餅,小口小口地吃。大約是見我們在吃飯,幾隻烏鴉朝我們這兒靠近,想撿點餅渣兒吃。

「噓!不乾淨的東西,走開!別害我們染了晦氣!」矮個兒心情不好,站起來,胡亂揮著手,把烏鴉都趕跑了。我也和他一樣焦慮。 半天已經過去,卻沒人僱用,怕就要空手而歸了。

吃完了餅的我在烈日下站得頭昏眼花,直到幾個工人發出歡呼聲,才見園主又回來了。這次大家是真正鉚足了勁,被擠出人群的矮個兒跌了一跤,膝上還微微滲著血。眼見這批工人浩浩蕩蕩地離去,我的心終於沉到谷底。

好些人默默轉身回家了。都三點了,繼續站下去也是白費力氣。又是徒勞的一天。

「唉,我們也走吧。今天沒指望了。」矮個兒拍拍我的肩。看我還站在那兒不動,他又勸我,「做一點簡單的算數吧,他每三小時來一次,這次離收工剛好三小時。」

其實他說得對。一天剩下不到四分之一,誰還會要工人呢?

我們剛離開市集,就看到兩隻烏鴉的雛鳥,在遠方幾棵無花果樹間飛來飛去,不時對著天空哀叫,大概是肚子餓。我突然想起妻早上見我聽到喜訊,一瞬間欣喜若狂,卻又立刻垮了臉,「我們怎麼能再養一口呢?」便用大拇指揉開我的眉心,「祂照顧啼叫的小烏鴉。」我幾乎是跳起來,從布包裡擘下一小塊餅,跑到樹叢裡將餅的碎末撒在地上。

「矮個兒,我們回去!」我跑回來時,聲音裡藏不住興奮。

「回去?都幾點了!他不會再來了啦!」

「你就聽我的啦!」

矮個兒雖然口無遮攔,其實沒什麼心眼兒,見我這麼堅定,嘴上咕噥,身子倒跟著我。

回到場上,我始終眺望著葡萄園的方向,鹹鹹的汗水好幾次流進我眼裡。矮個兒三番兩次模仿我的動作取笑我,我也不為所動。

太陽平西時,我遠遠看見有個豆大的人影從葡萄園往這兒靠近。我聽見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好快——是葡萄園主人。他不像前幾次那樣直直朝著空地走來,倒像是恰好經過這兒罷了。

「你們為什麼整天站在這裡不工作?」看到空地上剩餘的我們,他一臉詫異。

「沒有人要僱用我們啊!」矮個兒有些怨懟。

「你們也到我園裡來吧!還有事情給你們做呢!」

我跟矮個兒還有場上剩下的幾個工人全都喜出望外,儘管我們沒有人問工錢。從現在到天黑,能做工的時間這麼短,園主還願意僱用我們,已經是極大的恩澤了。

矮個兒和我一進到園裡便死命工作,想用加倍的努力彌補我們少做的時間。

「集合啦!領工資啦!」過不多時,管工洪亮的聲音便穿透偌大的葡萄園。

我實在盡力了,但看自己的收成連一個籃子都裝不滿,忍不住沮喪。

管工的胳膊裡夾了一大麻袋沉甸甸的銀幣,左顧右盼,竟先朝我們這些最晚到的工人走來。我們伸出手,而他將各一枚銀幣放進我們手心。我的腦袋遲遲無法相信眼睛所見,和矮個兒互看了一眼,矮個兒連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這管工是不是搞錯啦?天底下哪有這種事?我們背後開始一片竊竊私語。我抬頭見遠處的老馬和阿飛一臉興奮,他們該是想到這園主這麼大方,若連我們都有一枚銀幣可以拿,他們的收成那麼豐碩,拿到的絕對是我們的好幾倍吧!

「差不多十二倍。」矮個兒看穿我心裡在想什麼。

等我將手上的錢幣反覆把玩,確定那是貨真價實的銀幣,管工已經發完正午那一批工人的薪資,正往九點僱用的那批工人走去。矮個兒探頭探腦地鑽進擁擠的人群,不一會兒就回來了,小聲對我說:「都是一枚銀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輪到老馬時,他特意單手扛起一籃葡萄,線條分明的肌肉上,油脂和汗水還閃耀金光。管工卻不懂欣賞,只是將手伸進麻袋,拿出一枚銀幣給老馬。

阿飛是最後一批領工錢的。他將自己採收的好幾籃葡萄全擺在腳邊,臉上有些焦急。阿飛的體魄雖不如老馬,但人比誰都努力。他的採收量是今天所有人裡最多的。等管工同樣將一枚銀幣放進他手裡,那些喃喃低語終於炸開了。

「這也太不公平了吧!」阿飛脖子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他身邊同樣大清早就來的工人也都義憤填膺。其實阿飛是很守本分的人。要不是期待多時,卻只和我跟矮個兒拿一樣多,他不可能對僱主發脾氣的。

「我只是個管工,有什麼不滿,去跟主人說!是他叫我這樣發工錢的!」見場子上的工人越來越不耐,管工急著擺脫責任。

等葡萄園主人聞聲趕來,場面已經一觸即發。阿飛和好幾個工人把我和矮個兒以及我們採收的籃子圍在中間。其他晚來的工人都躲得遠遠的。

一見到主人,阿飛率先說話了,聲音裡滿是委屈:「園主啊,我和我的同伴從天剛亮就進園了,一整天頂著烈日工作。而這些人!」他指向我和矮個兒,「他們在外頭閒站了一整天,等到太陽都要下山了才進來,輕輕鬆鬆工作一小時,但你竟給我們同樣的工錢!」阿飛的聲音越說越高昂,仿彿自己被騙了。

「朋友,我沒有虧待你啊!」園主好聲好氣的,試圖對阿飛講道理,「這一枚銀幣不是你我早上講定的嗎?」

「是,我們是這麼說好的」,阿飛知道園主說得沒錯,只是實在氣不過,「但我一個人就採收了八大籃葡萄,而他們兩個人的收成加起來還不到一籃!你給我一枚銀幣沒有不對,但你不該也給他們這麼多!他們根本不值這個價錢!」阿飛惡狠狠地看著我的籃子,我感覺自己的臉又紅又熱。我從沒想過阿飛對我有這麼多話可說。而我知道他說的都是對的。

園主嘆了口氣:「阿飛,拿你的工錢回家去吧!」

他接過管工手上的錢袋,發完我們所有人的工資,裡頭還鼓鼓的,「後來的工人雖然只工作一小時,但我心甘情願給他們一枚銀幣。」他將麻袋高舉至自己的臉旁,表情很嚴肅,「這整袋錢幣不都是我的嗎?難道我不能照自己的意思用嗎?還是因為我對他們慷慨,你就眼紅了?」

眼看阿飛還想要說些什麼,他身邊的工人趕緊按了按他的肩膀。誰都知道與其跟僱主相爭,從此丟了工作,不如吞下這口氣。圍著我和矮個兒的工人悻悻然散開了。

園主轉過身來,看到我還站在原處,笑了笑,拍拍我的肩,便揚長而去。擺在我腳旁那籃少得可憐的葡萄,他看也沒看一眼。

我的臉還是很燙。他對阿飛那樣若算是公平,那對我們呢?

「是更高的公平啊!」矮個兒不知幾時變得這麼理直氣壯,「你想,不論有沒有被僱用、工作時間多長,我們一日所需的都是一樣的嘛。又不是我們不願意工作。」

當然,這些話他只能小聲對我說。阿飛和那群工人還聚在一起,從園裡一路抱怨到園外,咒罵聲不時鑽進我們耳裡。

「倒不如沒有一大早就被僱用!」老馬的聲音就和人一樣豪邁。他大概忘了自己也不是天剛亮就進園的。其實老馬幾乎未嘗過無人僱用的滋味。他若嘗過,不知道還會不會這麼說。

離開葡萄園不久,矮個兒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我去買些好東西,晚點到你們家。今天真是太值得慶祝了!」講完便一溜煙地跑了。其實矮個兒的生活很簡單,不大為未來做什麼打算。我們都是。未來從不在我們的掌握裡。若不是耶和華供應,真不知這一天天要怎麼度過。

我的心很飽滿,腳步飄飄然。往前走一段路,便看見路旁一間矮房子的屋頂上,好幾隻烏鴉肩並肩站成一排,像是好不容易搶到最好的位置觀賞完絢爛的晚霞,儘管太陽都下山了,還捨不得散去。我真想加入它們,但我實在迫不及待要回家告訴妻,她是對的:祂照顧啼叫的小烏鴉,祂也會照顧我們。

我仰頭望了望天空,月亮已從東邊緩緩升起。我邁開大步,風在耳邊呼呼地吹,而阿飛、老馬還有其他工人埋怨的聲音,漸漸被拋在越來越遠的身後,直到再也聽不見了。

-END-

作者簡介

流蓀

為自己取筆名時,心中想的是以西結書四十七章那條河,「所發出來的水必流入鹽海,使水變甜(原文是得醫治)。這河水所到之處,百物都必生活」。河岸上生長各類樹木,樹上的葉子乃為治病。流是河流,蓀是香草。願自己能成為那條河裡的一顆水珠、樹上的一片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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