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夜打魚無功而返之時，岸邊一熟悉聲音響起，讓彼得、約翰等四弟兄擁有意外收穫，再次與永恆相遇！

海水在風的鼓動下輕盈舞動著，如一張墨藍色的綢緞覆蓋在岸邊，彷彿要漂進每一個海邊人的心裡。多數時候，沒人會留意慢慢靠近的海浪，但當你注意到她時，卻有種漸漸遠去的哀傷。灑落的月色，波光粼粼，似給這綢缎覆上一層輕薄的銀紗，多了一份相思的朦朧。像是少年與戀人分離後的那個午夜，夢中伊人若隱若現，越想靠近，離得越遠。

海風帶來鹹鹹的味道。那是新婦送別參軍遠行的丈夫時眼角落下的味道，是母親生產時額頭滴下的味道，是打魚人起網時揚起水花的味道，是革命者揭竿而起時流血的味道，也是十字架上被刺穿的手掌中流出來的味道。從山間滲透進來的寒意將這味道沖淡了些，悄悄地，靜靜地，毫無察覺地。

山脈的脊樑上冒出一縷似有若無的金邊，像初生小雞身上淡黃色的絨毛。斷斷續續的朦朦微光，使山的影子顯得更黑更深更重了。山間像是看不見盡頭的黑洞，既讓人心生恐懼，又使人深陷在未知的引誘中。

薄薄的輕霧瀰漫在空中、山間和岸邊。天已經不是深夜的漆黑，如注入清水後的墨，被慢慢化開，越來越淡。

彼得站在歸來的船上，看著這一整夜勞累後，僅收獲的幾條小魚，心裡不禁惆悵起來。慢慢靠岸時，他看見一個人在岸邊烤著火，向他們招手，「小子！你們有吃的沒有？」

彼得搖了搖頭，甩了甩手，「沒有呢！ 整晚也沒打到幾條魚。」約翰和拿但業也垂頭喪氣地哀歎起來。唯有多馬嘀咕了一句：「這人是誰呢？在我們的岸邊烤火。天色太黑了，看不清。」

「你們若願意，就把網撒在船的右邊。你們必然能打得著魚。」那人的聲音像從岸邊傳來，又像耳邊的囈語，也像從每個人的心裡響起。那句話彷彿乘著風，在彼得他們每個人的身邊環繞。彼得越發覺得那聲音很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到底是誰。只是覺得那聲音溫柔，使他很安心，一整夜的惆悵都煙消雲散了。

「我們已靠近岸邊，水位也不過我的身高而已。」多馬皺著眉心看向彼得，雙手攤開在胸前。

「這哪裡還有魚啊？」

彼得看向約翰，「那聲音很熟悉，但我想不起是誰。」

「很奇怪，我能看清火堆上烤著的餅和魚，卻看不清那人的臉容，只見他穿著白色長袍。」約翰邊點頭邊看向岸邊，「雖然想不起是誰，但這聲音......我想試試下網。」

「那就試試吧！」彼得比了個手勢，拿但業和多馬把剛收起的漁網捋順後，協力向船的右邊撒下去。

風突然改變了方向，船變得飄搖不定。雖然加利利海的漁夫早已習慣這變幻詭譎的天氣，但每次遭遇到的都是一番未知的、殊死的搏鬥。約翰失了重心，被重重地摔在船上，多馬更險些被拋下船。唯有經驗最豐富的彼得找準了重心，一把拉住風帆的繩索，收起了帆。船才穩定了些。

風停了。

船的右側猛然一沉，船差點翻了過去。彼得和約翰立刻起身，一把抓住網繩，想把漁網收起來。但不管二人如何用力，也拉不上來。拿但業和多馬一起過去搭把手，「彼得，魚太多了，拉不上來！」

「魚太多了！」約翰睜大眼看著彼得，鷹嘴豆般大的汗珠滑過那不自覺顫抖著的眼角和嘴唇，他似乎發現了什麼驚天秘密。

「豐收啊！漁網千萬不要破了。」彼得還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中。

「彼得！還記得我們上一次打魚豐收的事嗎？」

彼得停住了手，同樣睜大眼睛，嘴角顫抖著看向約翰。有兩個字像是魚骨般卡在他的喉嚨中，想說卻說不出來。

約翰的嘴顫抖著，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是......主......」

陽光像一把神聖的寶劍，把天上如黑袍般的雲割破。一縷縷的金光傾瀉下來，發出耀眼的光芒。又如從天而降的瓊漿，灑落在彼得和約翰的身上。金光彷彿成了至聖所前的幔子，隔開了世界，彼得似乎進入了獨屬他和上帝的神聖空間。

「來跟從我，我要叫你們得人如得魚一樣。」

「和散那！奉祂名來的是應當稱頌的。」

「釘他十字架！釘他十字架！」

「我不認得那個人！我不認識他！」

「父啊，饒恕他們！」

「成了！」

一幕幕畫面在彼得眼前浮現，一句句痛徹心扉的話在耳邊響起。三年半來的經歷飛閃而過，夫子耶穌的面容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彼得從未像如今這般渴望看清夫子的面容。他想看清他時常憂傷的眼神，深刻著擔憂的皺紋，還有那缺乏血色但總是上揚微笑的嘴唇。連彼得自己也記不起多久沒回憶起夫子了。

山間傳出了雞鳴，駕馭著海風到達這座海上的至聖所。「是主！」彼得的眼眶被淚水潤濕了，如珍珠順著他深壑的皺紋滴下。他伸手在船頭取了一件外衣束在腰上，一躍到海裡，連游帶跑地奔向火堆的岸邊。「是主！是主！」

彼得踉蹌地滾爬到耶穌跟前，淚水、汗水、海水混著泥沙沾滿他的身子和臉。

「主！是你！真的是你嗎？」

「彼得。」耶穌輕撫彼得的臉，擦掉了他臉上的泥沙，「我已為你們預備了，來吃早飯吧。」

-END-

作者簡介

尼森

90後，心理學系畢業，咖啡重度愛好者，與妻子現居羊城。曾在教會團契小組事奉九年，後蒙召在文化和歷史的工場耕耘。現為建道神學院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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