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日曆上消失的兩天(下)
憲哥叫醒我後,我在舖邊又呆坐了片刻,思緒一片混亂!且先回溯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何事?
10月8日夜間九點多,我坐上從台北火車站開往高屏的夜間慢車,然後就進入了錯亂的"時光隧道"?屏東到不了,我就一直在車上和車站間不斷來回。
從台北火車站走出來之前,車站的人對我說過出站時是10月11日,以常理判斷我應該已離開台北三天了,可是我的感覺只過去了一天一夜,那麼還差了兩天呢?那遁失的兩天時間消失到哪裡去了?而三天沒吃飯還不覺得餓也是不可能的!
走進公司辦公室,看牆上的月曆也的確就是10月12日星期一,憲哥說的沒錯,我是真糊塗了!花了三天時間仍沒能回到屏東,說來誰都不會相信;這些時候我就一直在火車上"雲遊"?在辦公桌坐下後,忽感體內似有股不明的氣在流動著,有時那股氣會稍稍逸出體外,在肌膚周圍輕輕地浮動著,有點像是蒸氣從體內緩緩溢出。(這時那另一個"我"還沒出現,但"他"已在蠢蠢欲動!)
我坐在公司工作桌邊繪製牌樓紋飾的草圖,隔著中華商場的"和棟"(中華商場曾有忠、孝、仁、愛、信、義、和、平等八棟),在街道對面的大樓裡,有家報關行的鄒大姊,時常會在工作空檔逛到這裡來和我聊天。這天上午知道我已出院,特地來我公司表示慰問之意。我坐的位置面對街道,鄒大姊背光隔著一張桌子站在我面前,才聊過幾句我就問她︰「大姊肚子右邊,怎麼多了一條有縫線的疤痕?」
她問我︰「你怎麼會知道?」這時我還沒能理解到我的狀況已出現了變異,竟傻兮兮地回應道︰「我看到了啊!」然後用手指向她右側下腹。鄒大姊臉色立刻大變!再對話過幾句後情況更明確了,就在我住院前幾天,她也正巧因急性盲腸炎住院,這件事包括我們公司的所有人都不知道。鄒大姊逛過來通常都只找我聊天,和公司裡其他人很少搭訕,而那時我在中山樓的工地中,更不可能知道(那時還沒有手機,我們也從沒在電話中聊過)。
再聊下去鄒大姊的表情竟現出一股恐懼之色,說句︰「見到鬼了!」轉頭就走。我實在怎麼都解釋不清這是怎麼回事?穿透鄒大姊衣服看到她右腹下傷疤的似乎並不是我?而是另一個"我"無接縫地及時傳訊給我。我看到的是兩層疊影,在正常視覺上,還疊有一面影像是穿透的,以前對這樣的影像我不知該何以名之?以現在的影像技術而言,是上層影像的透明度有多少比例?兩層影像重疊後的名稱是"淡化疊影"。這時其實就是我的「恐怖世界」即將來臨的前兆!我卻渾然不知。
鄒大姊顯然生氣了!而我對自己"真身"的懷疑這才剛開始逐漸浮現。這種情況雖沒有影響到我日常的工作和生活料理,內在的變化卻在逐漸愈來愈嚴重,但我根本無法對任何人解釋得清楚;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本來我是個個性有點怯懦;話也不多的小孩。自從那個極端反差的另一個"我"在內裡出現後,有段時期我很怕睡覺!因為在夢裡"他"會到處闖禍,而後"他"又逐漸浸透到我的現實生活裡來。
有次我和憲哥一起去看電影,和一個警備總部的上尉起了衝突,那個上尉被我打趴在地上動彈不得,憲兵車駛到現場前,我兩逃到了華西街夜市。憲哥又在小攤上賭牌九,那個詐賭的地痞和憲哥大吵,就在他悄悄從後腰伸出一隻扁鑽想偷襲憲哥時,我舉起剛在地攤買的一支錐子,這支錐子本來是打算回去修理我已開口的皮鞋頭,現在錐子還沒在皮鞋上開工前已先沾血,它刺穿了地痞的右掌心。地痞大叫一聲,巷子裡立刻衝出一群手持刀棍的凶神惡煞。
我和憲高拔腿拼命奔逃,由於就住附近熟門熟路,左穿右閃逃到萬華區一所小學附近,才甩掉那群殺手。我和憲哥鑽進國小旁一戶民宅後小花圃的牆下,坐著喘大氣,氣急到快要窒息!呼吸稍緩後憲哥才對我說︰
「阿勝,你甚麼時候忽然變得這麼恐怖了?」我說︰「不......不是我!」憲哥又說︰
「剛才你和別人打架時,我瞄了一下你的雙眼,會覺得打冷顫!」
憲哥剛從憲兵退伍從業不久,身高比我高一截,全身肌肉精實強壯,這時我只是個體重也才50公斤左右的瘦咖。怎麼看都只有他能保護我,輪不到我來護他。剛才接連發生的兩次事件,在現場我心裡只想逃!可是身體卻反而向前衝了出去,接下來"我"的動作既快又猛,我覺得似乎根本就不是我在出手。而且就在我和憲哥對話這時,我全身仍在顫抖不停,喃喃自語︰「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以後的三個多月,我只能無力地看著那另一個"我"到處闖禍!即使我還在睡覺,第二天到我昨晚夢裡闖過禍的現場,發現夢裡肇事的現場殘景毀物仍活生生就在那裏,這才是更令我感到震驚;並引發更深恐懼的事。公司原來對我提出的辭退一再表示挽留,後來連公司也感到這人不能留了!最後是三老闆親自護送我回屏東車站,看著我搭計程車離開,他才轉頭回台北,因為先前為護衛三老闆的情人殷瑩,我又和兩個舞客起了衝突,新生大樓裡的那家舞廳裡,玻璃碎片到處飛濺,舞客四散奔逃。
回復正常後,我開始思考一個醫學和玄學(可能還牽涉到物理觀點)間一直有爭議的問題,精神狀態失常的根源在哪裡?那三個多月,我曾求診過全台最知名的精神科醫生,他們毫無例外給我的診斷都是精神分裂症項下的妄想症,但他們可能都疏忽過一個徵象,我在敘述我的遭遇時,能夠很清晰;並前後連貫地表達出我發生的狀況,我也很清楚地知道我的情況"很不正常"!急盼能回到常態生活裡去。
最嚴重的問題在於,每當我自己也認為我可能是妄想?或夢到一個事件?第二天再重回現場求證,結果總是令我對現實和夢幻間的差別何在?感到更困惑!當那些情況都消失後,成了我幾十年來一直埋藏在心中的一個謎。
導讀
從日曆上消失的兩天(上)
https://blog.udn.com/PAESI15/179045220
從日曆上消失的兩天(中)
https://blog.udn.com/PAESI15/179081239
從日曆上消失的兩天(下)
https://blog.udn.com/PAESI15/179134784
全文完結~
音樂--Final Sta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