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日曆上消失的兩天(中)

又等到夜裡10點多鐘，才終於有一班火車往南向駛來，好老的黑車頭！既笨重又冒著大股黑煙，車廂裡燈光非常昏暗，大概僅20燭光吧？所有黑灰半矇的車窗邊都看不到一個人。

我跳上車也沒看到有其他另一個人，車廂很老舊，只有兩排靠著窗邊的開放型長形木椅，有些處的椅背木皮已崩裂開來，地板上厚厚一層油汙，還潑散著很多煤渣。打從出娘胎後我就從沒見過這麼邋遢的車廂！就連我小時候乘坐過的台糖小火車也沒這麼破舊骯髒。火車慢慢晃到台北，看到很明亮的月台燈光照射過來，我才終於稍稍感到釋然了些。

身子伸出車廂，腳才一踏上月台地面，月台廣播聲、人的腳步聲，以及所有其他的嘈雜聲忽然又全都回來了，剛才一秒前耳朵邊還靜悄悄的？走幾步再回頭，那一列很老舊的黑頭火車已消失，而另一列待發的莒光號裡，已坐滿乘客。那麼三秒前我究竟是從哪一列車上跳下來的？走在熙來攘往的推擠人潮中，我不敢再耽擱，趕快走向剪票口，可是狀況又來了！

剪票員一臉納悶地問我︰「你是從哪一班列車上下來的？」
我一時答不出來，就愣住了。剪票員臉孔繃了起來︰「你等一下！」
另一位剪票員去站場找了一位像是主管的人過來，把我叫到一邊去問話。
「你這張票是昨天中午從台中南下到高雄的車票，這張票是哪裡來的？怎麼沒有剪票缺口？」我想起今午從台中進站時，我把票交給剪票員，那位剪票員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只剪我後面那位乘客的車票。

我這樣解釋時，車站主管一幅看我要怎麼耍的表情？我對他說︰
「真的，我今天中午就是這樣過站從台中坐上來的。」他帶著不屑的笑容說︰
「你看看日期，昨天的車票也要拿來騙？」我看看車票10月10日沒錯呀？於是問他︰
「今天是幾號？」「10月11日，你難道都不看日期就坐車的嗎？」

「這裡是台北市吧？」我的腦袋這時已打結了！只好先確定一下我現在究竟身在何處？他現出很想忍住不笑的表情︰
「好了，別給我耍了！這班車是從台中直達台北市的莒光號，補票！」
心頭一團亂麻！我不想再多說了，趕快掏錢補票。只要能讓我趕快回到我熟悉的地方，要拿走我身上所有的錢都拿去吧！他順便把那張沒有剪缺口的車票沒收。

走出火車站我還在想，這班車是從台中開到台北的莒光號？那麼黃昏前我又是怎麼跑到七堵去的？不得其解！究竟是一天一夜？還是兩天一夜？我一直在火車上南北來去，除了灌了一肚子茶水外粒米未進，怎麼一點都不覺得餓？走出車站看到遠近閃爍的霓虹燈，心頭才更踏實點了。一刻都不再停留，跳上計程車就直駛中華路的光華商場。

走到宿舍旁鄰近火車鐵軌的小巷裡，已是將近晚間11點鐘，也該吃點東西了。吃完一碗陽春麵又回到公司宿舍，我和憲哥在共用的一間公司宿舍，這時他還沒回來。把行李堆在牆邊，洗過澡後深深倦意冒上來，火車輾在鐵軌上的聲音如常地沒有間斷，我已倒頭沉沉睡去。

在宿舍被憲哥搖醒，憲哥說︰「阿勝，你怎麼啦？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翻身坐起一看旁邊的鐘已是上午10點多鐘，這是我來此工作後從未發生過的事，因為每天早上六點鐘之前我就一定會自然醒，這是我從小時候起就一直養成的習慣。憲哥在公司沒看到我，才回宿舍來叫我去上班。

「今天是星期日怎麼還要上班？」我揉眼時對憲哥說。
(我以為今天應該是10月10日星期六。)
「哈！你睡昏啦！今天是10月12日星期一，上班時間！」我從舖上跳起來直瞪著日曆一會。然後問憲哥︰「我是甚麼時候回來的？」
「昨晚我是12點多回來，你已經睡了，我沒吵你。」
「可是我記得我是10月10日晚上回來的呀？！」

「還沒清醒嗎？你8號晚上離開這裡前，還告訴過我要回屏東去，雙十節那天這扇門一直鎖著，我半夜才回屋裡也只我一個人，你回來？回哪裡去？」
憲哥伸開手掌在我眼前晃一晃︰「昨天是10月11日星期天。你從8號晚上就去搭車回屏東了。阿勝，你回屏東玩得累糊塗了？」

未完待續～

導讀
從日曆上消失的兩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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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日曆上消失的兩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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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日曆上消失的兩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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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通音樂--The Life of Dea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