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台霸凌】第三章

壓在身上的重軛

–屬靈虐待和事工服事資格

邁克爾·J·克魯格/白帆譯

 在教會中，沒有人比那些擁有聖潔頭銜卻行為乖僻的高層領袖，所造成的傷害更大了。——格列大帝

 他們說，沒有什麼比遇見你的英雄更令人沮喪了。我們以為，認識自己所崇拜的名人、體育明星或著名演員會是什麼樣（或應該是什麼樣）。當然，他們善良、有趣、熱心——就像他們在銀幕上扮演的角色一樣。但通常，這些期望很快就會被粗魯的評論、當著你的面關上的門或粗暴地拒絕簽名所粉碎。於是，我們意識到自己的希望完全落空了。

 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大多數人都能很快就克服這種幻滅感。畢竟，我們通常對自己最喜歡的運動員是否是混蛋的情感投入較低。但在教會中，情況並非如此。我們的牧師是否是他們應該成為的那種人，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當然，每個人都是罪人，都虧缺了神的榮耀——牧師也不例外。但大多數人對給牧師的期待高於現實中的普通人，他們尋找的不是完美的人，而是真誠的人。在某個領袖也是殘酷的偽君子的世界裡，他們只是想要一個理由——哪怕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借口——也能得到某種安慰。

 因此，當人們意識到他們的領袖虐待和壓迫時，可能會以深刻而獨特的方式在屬靈上軟弱和幻滅。如果代表耶穌的人幾乎與耶穌相反，這會讓人們懷疑整個基督教所展示的一切是否也是一場騙局。

 正如我們將要看到的，濫用權力的領袖之存在並不令神感到驚訝。神子民的歷史充滿了這樣的事。但祂熱衷於警告我們提防虐待，以便我們能夠採取適當的行動來保護教會。耶穌花費了大量的時間來譴責那些虐待神羊群的壞領袖。因此，讓我們轉向一些涉及這個主題的關鍵聖經段落。

 舊約中的屬靈虐待

 正如第二章所指出的，本書關注的是“教會背景下”的屬靈虐待。因此，我們不應該感到驚訝，大多數相關例子都來自新約經文。但即使在舊約時代，我們也可以觀察到類似的濫用權柄的事件，無論是國王、牧師還是屬靈領袖。這一背景提醒我們，屬靈虐待與其說是教會問題，不如說是影響每個時代的人類問題。

 在起初之時

 從所有人類問題開始之初，是在伊甸園的墮落。在亞當和夏娃犯罪之前，世界不僅在物質上是一個和諧的地方——沒有死亡、疾病或痛苦——而且在關系上也是一個和諧的地方。聖經告訴我們：“當時夫妻二人赤身露體，並不羞恥”（創 2:25）。

 當然，事態並沒有一直這樣持續。他們叛逆之后，神對整個物質世界做出審判，其中包括咒詛大地，並增加女人分娩的痛苦（創世記 3:16-18）。祂還對關系世界做出審判，最直接地影響了當時地上僅有的兩個人：亞當和夏娃。神對女人說：“你必戀慕你的丈夫，他必管轄你”（創世記 3:16 ）。曾經和諧的關系，從此破裂了。 “統治”一詞幾乎肯定是指丈夫有罪地“支配”妻子的傾向。  合法的領導角色變成了武器，因為它以嚴厲、專橫的方式被使用——這種趨勢不會止於亞當和夏娃。

 后來，我們讀到了亞比該的故事，她的丈夫拿巴也有同樣的獨裁傾向。他被描述為“嚴厲且行為惡劣”（撒母耳記上 25:3），而她似乎生活在對他的恐懼之中（撒母耳記上 25:36）。在新約時代，保羅認識到，丈夫會有這種主導領導的傾向，他說：“你們作丈夫的，要愛你們的妻子，不可苦待她們。”（歌羅西書 3:19）。

 我們還應該記住，亞當不僅僅是第一任丈夫。正如格雷格·比爾（Greg Beale）所說，伊甸園與以色列聖殿的形式和功能有顯著的相似之處。 從某種意義上說，伊甸園是最早“第一個人敬拜神的原始聖殿”。 因此，亞當的職責作用不僅是丈夫，也是第一位祭司君王，是神在地上的副攝政者。

 因此，這場人類的墮落影響的不僅限於夫妻關系，也影響祭司君王的統治和治理方式。展望未來，丈夫需要提防罪惡地轄制妻子，牧師和君王也需要提防嚴厲統治他們的人民。可悲的是，以色列歷史的大部分特點，就是祭司和君王犯了同樣的錯誤。

 統治我們的君王

 正如剛才所指出的，獨裁領袖的趨勢不僅限於丈夫的行為。這對任何當權者來說都是危險的。當以色列人最終到達應許之地后，他們大聲疾呼要一位國王——不是任何一個國王，而是像“外邦國家的國王”一樣（撒母耳記上 8:5 NIV）。那是什麼意思？這意味著，他們想要一位“走在我們前面，為我們打仗”的國王（撒母耳記上 8:20）。換句話說，他們想要一位典型的、世俗的領袖形象：一個堅強、堅韌、充滿活力、強大。他們寧願有一個領袖來擊打仇敵，也不願有一個會照顧羊群的領導者。

 神當然不高興這個請求。這不僅是對神本身的拒絕（撒上 8:7），​​而且祂警告以色列，這些領袖的統治是嚴厲和虐待的：“這就是統治你們的國王的道路：他將帶上你的兒子...帶走你的女兒們...會奪走你最好的田地和葡萄園...你們要作他的奴隸”（撒母耳記上 8:11, 13-17）。這些領袖不是給予，而是索取。他們不關心人民，只關心自己。

這裡的教訓發人深省。有時，神的子民想要的領袖，可能與他們所需要的相反。但這種功課只能通過艱難困苦才能學會，於是，神答應了他們的請求。

 不幸的是，以色列在許多殘暴的國王統治下繼續遭受苦難。也許最值得注意的是所羅門之子羅波安的記述。人們向他哀求，請求寬慰：“你父親使我們負重軛，作苦工，現在求你使我們作的苦工、負的重軛輕鬆些，我們就侍奉你。”（列王記上12:4）。年長有智慧的顧問告訴羅波安，他應該成為他子民溫柔的仆人領袖：“現在王若服侍這民如仆人，用好話回答他們，他們就永遠作王的仆人。”（列王記上 12:7）。但羅波安卻聽從了和他一起長大的年輕人的話，“嚴厲地回答百姓”，說：“我父親使你們負重軛，我必使你們負更重的軛；我父親用鞭子責打你們，我要用蠍子鞭責打你們。”（列王紀上 12：13-14）。

 很難想象比這更清晰的殘暴、獨裁領袖的畫面。以色列沒有一個溫和的牧羊人，而是一個嚴厲而手腕高壓的奴隸主。事實上，他的膝蓋抵在了以色列人的脖子上。羅波安的行為最終導致以色列內戰和王國分裂。

  以色列的牧羊人

 神愛祂的孩子們。和所有好父親一樣，當他們沒有受到良好對待時，祂會感到沮喪。在以西結書 34 章中，神對“以色列的牧羊人”提出了特別嚴厲的斥責——這是指人民的各種領袖，主要是民事統治者（國王），但也可能是屬靈統治者（祭司和利未人）。牧羊人的角色在古代世界是眾所周知的——主要任務之一是對羊提供保護和照顧，這種行為需要牧羊人做出巨大犧牲。

 引人注目且悲慘的是，這些以色列的壞牧人完全顛倒了角色。他們沒有為羊提供保護和照顧，而是保護和照顧自己。他們沒有犧牲自己的生命，而是犧牲了羊的生命。有人可能會說，他們是屬靈虐待的典型例子。正如蒂莫西·拉尼亞克 (Timothy Laniak) 所觀察到的，這段文字是“一張照片---羊被負責照顧它們的人虐待”

 神對這些壞牧人的責備有兩部分：不作為的罪（牧羊人沒有做，但應該做的事）和行為的罪（牧羊人確實做了，但不應該做的事）。 在不作為方面，牧羊人不喂養羊（3節），不醫治生病受傷的羊（4節），也不尋找迷失的羊（4節）。就職責而言，壞牧人只顧自己吃飯（第2節），自己穿衣（第3節），並“用暴力和嚴厲”管理羊群（第4節）。最后這句話是典型的霸凌牧羊人的寫照，不僅是因為他們在照顧羊方面失敗，而且相反，他們專橫的獨裁領導風格主動地傷害了羊群。正如拉尼亞克所觀察到的，“這個敘述中的細節再次表明，虐待已經變得多麼極端。” 

 幾節經文之后，神總結了祂的抱怨：“我的羊因無牧人就成為掠物，也作了一切野獸的食物。我的牧人不尋找我的羊，這些牧人只知牧養自己，並不牧養我的羊。”（8節）。

 值得慶幸的是，與之前描述濫用權柄的段落不同，這篇文章以救贖的基調結束。神要對壞牧羊人採取一些行動：“我必與牧人為敵，必向他們的手追討我的羊，使他們不再牧放群羊，牧人也不再牧養自己。我必救我的羊脫離他們的口，不再作他們的食物。”（10節）。祂會怎麼做呢？通過派遣新的牧羊人？不，祂自己成為大牧人：“我必親自作我羊的牧人，使他們得以躺臥。”（15節）。

 牢記這一應許，耶穌的話就具有了新的意義：“我是好牧人。好牧人為羊舍命”（約翰福音10:11）。耶穌宣告祂是主神，遵守以西結書第 34 章的應許，牧養祂的子民。祂會做與以色列壞牧人相反的事。他們以犧牲羊的生命為代價，來拯救自己的生命，而耶穌卻以犧牲自己的生命為代價，來拯救羊群。

 舊約的其他經文也預見到基督會作為新的、更好的牧人到來。在耶利米書第 23 章，神再次警告壞牧人：“那些殘害、趕散我草場之羊的牧人，有禍了！” （第 1 節）。他們以同樣的方式虐待羊群：“你們趕散我的羊群，並沒有看顧他們”（2節）。但隨后，在一個奇怪的文字游戲中，神應許會審判他們：“我必討你們這行惡的罪。” 

但神所做的不僅僅是審判壞牧人，祂還再次承諾，祂將採取措施，糾正錯誤，將派遣一位新的、更好的牧人：“日子將到，我要給大衛興起一個公義的苗裔，祂必掌王權，行事有智慧，在地上施行公平和公義。”（ v.5）。換句話說，祂將成為人民的正義好牧人。大衛的這個公義的枝子是誰？這就是耶穌，彌賽亞，“大衛的子孫”（太 9:27）。

 祂沒有限制他們 

 當人們想到以色列民族的壞牧羊人時，有一個故事也許比其他故事更引人注目：何弗尼和非尼哈--以利的兩個兒子是神家裡的祭司，負責帶領敬拜。相反，聖經中告訴我們，他們是“無用的人”，“與會幕門口侍奉的婦女們同寢”（撒上 2:12, 22）。換句話說，他們是對羊進行性虐待的牧羊人。

 但不僅性虐待，何弗尼和非尼哈也濫用祭司的地位，將精選的肉據為己有，而不是獻給耶和華（撒上 2:14-15）。正如以西結書第 34 章所描述的，這些牧羊人忙著養活自己，而不是牧養羊群。很可能多年來，他們的父親以利一直在這樣做，因為聖經中記載，以利因吃最好的食物而“發胖”（撒母耳記上 2:29；4:18）。

而更糟的是，獻祭的人有時會挑戰何弗尼和非尼哈的不良行為，那些人意識到有些事不對勁，並且拒絕把最好的肉給祭司，因為他們沒有把好肉獻給神。對此，教會採取了哪些措施呢？何弗尼和非尼哈的仆人威脅獻祭的人：“你立時給我，不然我便搶去。”（撒母耳記上 2:16）。

 我們看到何弗尼和非尼哈的問題不僅僅是性虐待，還包括我們所說的屬靈虐待（兩者經常齊頭並進）。他們是欺負羊群的牧羊人，恐嚇他們，以獲得他們想要的東西，甚至還有仆人幫助他們做骯臟的工作。

 神對這些壞牧人的憤怒是可以理解的：“耶和華想要殺他們”（撒母耳記上 2:25）。值得注意的是，神也讓以利對何弗尼和非尼哈的不良行為負責。后來，我們知道神對以利的審判：“我曾告訴他必永遠降罰與他的家，因他知道兒子作孽，自招咒詛，卻不禁止他們。”（撒母耳記上 3:13）。

 在這裡，我們看到一個極其重要的原則：神不僅會追究壞牧人的責任，也會追究那些袒護和幫助者的責任。這是對所有教會和領導他們的執事會的一個嚴重警告。那些支持壞領袖並對他們的虐待行為視而不見的人，有一天必須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值得慶幸的是，正如以西結已指出的那樣，以色列人有理由持守盼望。有一天，神會派好牧人來照顧祂的子民。但基督知道，即使在祂來之后，濫用權柄的傾向仍然是一種危險。現在，我們來看看《新約》中的一些段落，對獨裁的、屬靈虐待的領袖提出了更明確的警告。

 新約中的屬靈虐待

 當我們把注意力轉向新約時，發現有關高壓領導的段落更直接地適用於今天的教會。耶穌親自花費了大量的時間，批評一世紀以色列的糟糕領袖，並呼吁祂的門徒採取更好的仆人式領導方式。同樣，在保羅和彼得的書信中，反復提到牧師的資格，表明基督徒領袖應該表現出溫柔、謙卑和恩慈的品質。

 你們之間不應該這樣

  耶穌生活的時代環境中，肯定有一些嚴厲、虐待的領袖。耶穌誕生在暴虐的希律大帝的統治下。正如馬太福音告訴我們的那樣，希律甚至要屠殺無辜的兒童來保護自己的權力（太2:16-18）。這些行為，與我們從其他資料來源了解到的希律王的情況相符，這些信息告訴我們，他還處決了自己的家人。 

 因此，毫不奇怪，一些一世紀的猶太人可能有一種明顯傾向於高壓、獨裁的統治模式。耶穌在馬太福音 23 章中，當祂質問法利賽人嚴厲而重壓的領導方式時，也說了同樣的話：“他們把難擔的重擔捆起來，放在人的肩上”（第 4 節）。甚至耶穌的兩個核心門徒雅各和約翰似乎也誤解了權柄的運作方式。雖然沒有跡象表明他們想成為小希律，可以這麼說，他們向耶穌提出了一個相當大膽的請求，正如我們在第一章中看到的那樣：“賜我們在你的榮耀裡，一個坐在你右邊，一個坐在你左邊。” （馬可福音 10:37）。

 不難想象，他們腦子裡在想什麼。如果耶穌是應許的彌賽亞，大衛王位的繼承人，這意味著祂將成為未來的猶太國王。  毫無疑問，這將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宏偉和壯大的王國。雅各和約翰只是想在這個未來的彌賽亞王國中保留他們的權力地位。本質上，他們乞求擁有兩個最好的席位（除了耶穌的高位之外）。

 在回應他們對權力和權柄席位的要求時，耶穌提醒他們，他們正在以異教（非基督教）的方式思考權柄：“你們知道，外邦人有尊為君王的，治理他們；有大臣操權管束他們。”（馬可福音 10:42）。這裡的關鍵詞是 katakurieuō——“主宰一切”——這與彼得在彼得前書 5:3 中斥責嚴厲的牧師時所用的詞相同（本章稍后會詳細介紹）。本質上，耶穌明白，那些處於權柄地位的人，容易專橫地對待他們所領導的人。

 於是出現這樣的名句是：“只是在你們中間，不是這樣；你們中間，誰願為大，就必作你們的用人；在你們中間，誰願為首，就必作眾人的仆人。”（馬可福音 10：43-44）。耶穌解決了濫用權力的問題——但不是以我們想象的方式。祂沒有說：“這裡的解決方案是消除所有權柄職位，然后就不會再有虐待行為。”不，耶穌呼吁，對權柄的運用方式進行徹底重新調整。如果一個人想成為“第一”或“為大”，他們就不會沿著權力的階梯，爬到最好的位置。他們也沒有從天上降火，來對付持不同政見者。相反，他們必須成為“仆人”和“奴隸”——社會中兩個最低的地位。

 翻譯為“仆人”（diakonos）的這個詞特別有趣，因為它的應用具有流動性。雖然它經常用於家庭仆人（例如，約翰福音 2:5, 9），以及執事的職位（提摩太前書 3:8, 12），但它也經常被翻譯為‘牧師’（例如，哥林多前書 3:5；以弗所書 3:7；6:21；歌羅西書 1:7），包括保羅對自己工作的描述（哥林多后書 3: 6；以弗所書 3:7；歌羅西書 1:23）。這個詞的本質表明，基督徒牧師應該以仆人的姿態為特征。大多數現代教會都忽視了這種樣式，他們期望執事具有仆人般的品質，但不希望牧師或長老具有仆人般的品質。

 產生這種期望的部分原因是，英語單詞“牧師”並沒有明顯地與仆人身份有關聯。為了更清楚地體現仆人的一面，牧師最好使用不同的頭銜。我建議不要使用主任牧師之類的頭銜，而是以仆人傳道人來稱呼，這些頭銜反應出該角色截然不同的姿態。

如果人們想知道仆人傳道人是什麼樣子——與世界提供的獨裁模式相反——人們只需要思考，耶穌在這一章中對雅各和約翰說的最后一句話：“因為人子來，並不是要受人的服事，乃是要服事人，並且要舍命，作多人的贖價。”（馬可福音 10:45）。簡而言之，仆人事工的生活並不是獲取，而是一種死亡。這不是一種權力和地位的生活，而是一種謙卑和犧牲的生活。我們想要在寶座上掌權，但耶穌要求我們在十字架上事奉。正如約翰·加爾文所說：“基督任命他教會的牧師，不是為了統治，而是為了服事。”

 也許，如果我們告訴未來的牧師這個事工的定義，他們在接受呼召之前，會三思而后行。也許，這正是我們需要過濾器，篩選出那些不適合基督教事工的人。事實上，那些最渴望過上權力和聲望生活的人，恰恰是那些有可能成為霸凌牧師的人。

 柔和謙卑

 新約作者敏銳地意識到屬靈虐待的問題。在保羅冗長的傳道人資格清單中，他熱衷於提及這一點：“因此，監督必須……不要暴力，而要溫柔”（提前 3:3；參見提多書 1:7）。乍一看，這一限定似乎僅指身體虐待，但希臘語中的“暴力”一詞（plēktēs）是包羅萬象的。 Louw-Nida 希臘語詞典將其定義為“好斗、要求嚴格的人； ‘霸凌’” HCSB 在翻譯中抓住了這種含義：“不是霸凌，而是溫柔。” 

 基督教會的牧師不應該是一個通過操縱、恐嚇或以苛求的精神來實現目標的人。換句話說，一個屬靈虐待的人，是沒有資格服事於事工的。

除了理解保羅所禁止的一切，我們還需要了解他明確禁止的內容。傳道人不應該是一個惡霸，而應該是一個溫柔的人。這在當今世界並不流行。你可以毫不費力地找到大量關於如何變得更加大膽、自信或積極主動的書籍，但很難找到旨在教你溫柔的課目。尋找新首席執行官的公司都不會把溫柔作為首要特質。如果一所教會宣稱他們要聘請了一位溫柔的新主任牧師，人們就不太可能蜂擁而至地來聽他的講道。

 然而，保羅相信，溫柔非常重要。毫無疑問，這種資格要求的部分原因是，溫柔特征標志著大牧人耶穌自己。耶穌形容自己“柔和謙卑”，並宣稱：“我的軛是容易的，我的擔子是輕省的”（太 11:29-30）。這個形象與以色列的壞領袖形成鮮明對比，他們對人民施加了“沉重的軛”（列王記上 12:4）。耶穌並不嚴厲，也不會虐待，而是耐心和恩慈。祂並不好斗、不過份要求，而是忍耐且謙卑。

說耶穌是溫柔的，就是說祂“不嚴厲、不保守、也不容易被激怒。祂是宇宙中最善解人意的那一位。”祂不會對人提出繁重的先決條件或要求——沉重的枷鎖。或者，用福音的語言來描述，耶穌滿有恩典（約翰福音1:17）。至於“卑微”這個詞，本質上相當於“謙卑”（參見雅各書4：6）。盡管耶穌滿有榮耀和偉大，但祂並沒有以一種傲慢和驕傲的態度，將自己與罪人分開。祂沒有保鏢和私家車，祂平易近人、有親和力。沒有什麼比祂真願為仆人，蹲下來為門徒洗腳，更能體現這種謙卑了（約翰福音 13：4-11）。

 人們很難想出兩個詞來​​對抗霸凌牧師的特征，這正是為什麼霸凌牧師應該被取消事奉資格的原因。惡霸牧師缺乏溫柔、同情和理解。他們給人們的背上放下巨大的重擔，吹毛求疵，而且很難被滿足。此外，濫用職權的牧師非但不謙虛，反而非常傲慢，他們堅信自己（和他們的教會）確實很特別。並非所有牧師都流露出自豪感。但即使只是在他們自己的心裡，他們也確實認為自己高人一等，所以，他們不願意接受批評或糾正。

 對我們來說很方便的是，保羅將這兩種事工的資格結合在一節經文中。他寫道：“監督既是神的管家，必須無可指責，不任性，不暴躁...”（提多書 1:7 ）。這幾乎就像保羅將事工的資格建立在耶穌本人身上一樣。如果一個人不是溫柔、謙卑，而是霸道、傲慢，那他就不配當牧師。

 當然，說牧師應該溫柔，並不是說他面對所有的事都該如此。沒有人認為牧師只能溫柔，如此而已。有時，基督徒領袖應該大膽、勇敢，甚至堅定、直接，特別是當他們在充滿敵意的世界中為真理而奮斗時（約書亞記 1：18；林后 10：5-6）。問題是，越來越多的教會似乎只喜歡后者。如果他們有一個領袖典范，那就是耶穌掀翻桌子的樣式，而不是抱著小孩子的柔和。

 犧牲的例子

 當談到事奉的資格時，彼得有自己的清單。他也認識到，一些領導者會被一種虐待性的領導風格所吸引：“務要牧養在你們中間神的群羊，...也不是因為貪財(為了可恥的利益)，乃是出於樂意；也不是轄制所托付你們的，乃是作群羊的榜樣。”（彼得前書 5：2-3）。

 正如保羅指出了兩種負面領導傾向（傲慢和欺凌），它們經常齊頭並進，彼得也提到另外兩種：為自己謀取利益而領導，以霸道的方式來領導。

 彼得提醒聽眾長老的首要職責是“牧養神的羊群”，從而為第一個負面特征畫定了底線。毫無疑問，這樣的准則會引用舊約中神批評以色列牧羊人缺乏照顧羊群的許多段落。神一向抱怨的是什麼？如前所述，祂告訴壞牧羊人，“[你們]一直在喂養自己！牧羊人不應該喂羊嗎？” （以西結書 34:2）。換句話說，壞牧人的標志就是：他們只為自己而活。彼得抓住這一點，警告他的聽眾，牧羊人不應該被“可恥的利益”所激勵。

 就連教父們也注意到傳教士自私自利的問題。約翰·金口提醒讀者，如果保羅“所做的超過了神所吩咐的，並且從不為自己謀取利益，而只是為了那些在他指導下的人，他就總是感到恐懼戰兢，因為他始終考慮到自己責任重大，我們這些經常以自己的利益為目標的人會成為什麼樣子呢？”

 在接二連三的屬靈虐待事件中，霸凌牧師都有一種自我保護和自我獲取的模式。這不一定都是金錢收益，盡管有時確實如此。除了詹姆斯·麥克唐納的霸凌策略外，他還被指控對自己和家人過度花費。但對於大多數霸凌牧師來說，他們尋求的“收獲”是控制和權柄，坐在自己的小王國的頂端是令人陶醉的——以至於他們不會讓任何人在不進行激烈斗爭的情況下奪走它。這是耶穌對法利賽人霸凌領袖的抱怨：“喜愛筵席上的首座，會堂裡的高位；又喜愛人在街市上問他安...”（太 23:6-7）。

第一個負面品格——為了自己的利益而事奉——導致了第二個負面品格。如果人有動機保護自己的權力和權威，就自然會導致企圖轄制羊群。彼得使用了與耶穌在馬可福音 10:42 中使用的相同的希臘詞 (katakurieuō)，字面意思是“主宰一切”。彼得就像耶穌和保羅一樣，認識到一些想成為長老的人會很快壓垮手下的人。總而言之，彼得說，那些只顧自己、專橫跋扈的人不應該做長老。

 但彼得的任務還沒有結束。他不僅提到了長老不合格的兩個消極特征，還提到了長老應該具備的兩個積極特征。首先，他們不應該為了自己的利益而牧養，而應該“熱切地”（prothumōs）牧養。這個詞在歷史上被用來描述那些為了他們所服務的城市的利益而犧牲自己的時間和金錢的公民領袖，指的是那些渴望為了他人的利益而犧牲自己生命的人。或者，正如聖經裡所說，“渴望侍奉”（彼得前書 5:2）。

第二個積極特征也很關鍵。敬虔的長老不會專橫地對待別人，而是“為羊群作榜樣”（3節）。以身作則是轄制掌控制的對立面。敬虔的牧師不會恐嚇、操縱和欺凌同工，而是親自為人指明道路。換句話說，他不是站在羊的后面揮鞭子，而是走到羊的前面，以身作則。

 當然，如果牧師要以身作則，那麼，他最關心的就不能是控制別人的行為，一定是自我節制，知道控制自己的聖潔是最重要的。因此，彼得和保羅說的是同一件事：品格比恩賜賦更重要。

 對每個人友善恩慈

在我讀到的所有屬靈虐待案件中，受害者永遠不會用一個詞來形容霸凌牧師：恩慈。他們可能有很多——充滿活力、強大、令人信服、鼓舞人心——但他們的特征標簽並不是恩慈。然而，保羅確信這一特質是對神工人的要求：“然而主的仆人不可爭競，只要溫溫和和地待眾人...”（提后書 2:24）。

 恩慈是基督徒牧師最容易被忽視的美德之一，涉及對另一個人的慷慨和溫柔的精神，即使對方不值得你這樣做，或對方不會回報你。因此，一顆善良的心希望為他人做好事，而不期望得到回報。恩慈反映了福音的核心。當我們不配的時候，耶穌卻善待了我們，所以我們被要求善待他人：“你們要以恩慈相待，存憐憫的心，彼此饒恕，正如神在基督裡饒恕了你們一樣。。”（以弗所書 4:32） 。

恩慈，之所以如此強大，部分原因在於我們並不一定期望我們的領袖會這樣做。我們希望他們聰明、能言善辯，但沒有恩慈。 2020 年突破性的 Apple TV  節目 Ted Lasso 闡述了這一點。這部喜劇講述了一位熱心的美式橄欖球教練特德·拉索（杰森·蘇戴奇斯飾）的旅程，盡管他從未參加過（或顯然沒有看過）球賽，但他受聘擔任英超聯賽足球隊的教練。除了搞笑時刻（還有很多）之外，泰德·拉索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對周圍所有人都持有非凡善意。他體貼、恭敬、關注他人。他帶來禮物，記住生日，並尋找一些小方法來照顧別人。

 事情是這樣的：他的善良讓團隊中的每個人都感到震驚。這是我觀看節目時印象最深的一點：人們並不期望他們的領袖表現出善意。我們可能會期待他們自信、專注、有彈性、果斷。如果他們有一點自負，我們甚至可能不會感到驚訝。但我們並不指望他們會友善。這是多麼悲傷的事啊！

 值得注意的是，提摩太后書 26 中的希臘語“恩慈”(ēpios) 也可以翻譯為“溫柔”。這裡我們還有另一段經文——超越提摩太前書 3:3 和提多書 1:7——其中溫柔的主題是最重要的。為什麼這個特征在有關事奉資格的討論中反復出現呢？因為溫柔是耶穌的核心特質。這與虐待霸凌特征相反。

 通過觀察保羅與之對應的負面特征，我們對恩慈的理解更加完善。我們要恩慈，“不爭吵”（提后書 2:24）。從本質上講，這個術語（mahomai）指的是以一種有罪的方式傷害他人的言語爭斗（雅各書 4：2）。保羅是說，基督教會的長老不應該在言語上對人嚴厲——這是霸凌牧師的典型特征之一。禁止爭吵並不排除分歧、辯論，甚至激烈的神學交流，而是確實清除貶低、嚴厲或貶損的語言或行為。

 結論 

 本章對聖經中屬靈虐待的主題進行了廣泛的概述。從伊甸園開始，到以色列的諸王，最后回顧新約中牧師的角色，我們看到，從古至今，一直都有領袖是高壓、獨裁、專橫的。即使沒有使用確切的術語，屬靈虐待顯然也是聖經的一個范疇。此外，就像以色列民族一樣，有時，我們要求這樣的領袖，卻沒有意識到，他們的轄制會給我們帶來沉重的負擔。

 然而，對於基督教會的牧師來說，這種虐待性的領導風格是行不通的。從耶穌到保羅，再到彼得，我們看到了關於基督教領袖應該成為什麼樣的人，有幾個重要對比：

 • 不作主宰，而作仆人（馬可福音 10：43-44）

 • 不是惡霸，而是溫柔的人（提前 3:3；參見提多書 1:7）

 • 不是為了可恥的利益，而是熱心侍奉（彼得前書 5:2）

 • 不專橫，而是樹立榜樣（彼得前書 5:3）

 • 不爭吵，但有恩慈（提摩太后書 2:24）

 把所有這些特征放在一起，我們面臨著一個不可避免的、相當發人深省的結論：許多教會一直在尋找錯誤類型的領袖。人們甚至會說，這份清單中所禁止的特質正是一些教會所容忍的領袖特質，我們應該尋找謙卑、恩慈、溫柔的仆人的牧師。

 當我們面對霸凌牧師的問題時，也許還有一線希望。由於我們教會中關系破裂的巨大碎片場是顯而易見的，希望我們最終會意識到，我們迫切需要改變軌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