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眉如畫

楊遠薰

    三月裡，一個雪溶的早春，我與阿加到費城女兒家，當一天babysitter， 照顧小孫女曉安。

    那天，曉安穿一件有著紅領結的灰色小洋裝，套件藍色帶花點的小外套。她的兩個圓鼓鼓的雙頰泛著粉粉的紅暈，未塗口紅的嘴唇紅如領結上的顏色，阿嬤看在眼裡，滿心歡喜，連忙拿出手機，拍了好幾張照片。

    回家後，阿嬤滑著手機，細細端詳。望著曉安白裡透紅的臉蛋，想起法國印象派大師雷諾瓦的少女名畫，也想起台灣人慣稱漂亮的女孩為「美眉」，一時竟覺得吾家小美眉美如畫。

      去年上了一堂素描課。畫素描，重比例。老師說，畫人頭時，先畫一個大橢圓，再畫一條兩邊眉毛位置的橫線。若正視，那條橫線定在橢圓三分之二的地方；若俯視，定在二分之一的地方。

      我那時心想：額頭真佔臉的一半嗎？可是現在凝視著小美眉這張俯視的照片，果真眉毛的橫線就在橢圓的正中央呢。

                     曉安動來動去，從不看鏡頭，要拍她的大頭照，可真不容易。後來發現兩個方法：一是把她抱在胸前，二是把她固定在娃娃椅上，給她東西吃。瞧，她有餅乾，笑得多開心！    

                阿嬤常唱「妹妹抱著洋娃娃，走到花園來看花…」的歌給曉安聽。她聽懂「妹妹」兩個字，所以等阿嬤唱完， 就自己哼「妹妹~ 吚呀~吚啊呦…」。

                阿嬤問：「妹妹是誰？」曉安用小手指比比自己，阿嬤高興得偷親了她一下。

              阿嬤希望她嚐台灣美味，特地帶糯米去，煮油飯給她吃。她愛油飯愛得張大嘴，一口接一口地吃，一反平時的斯文相，可真樂壞阿嬤，直對她說；「妳是正港的台灣囝仔！」 

               看了照片後，我從書架上取出雷諾瓦(Pierre-Auguste Renoir,1841-1919)的畫冊，重看一次。以前總覺得畫家把人物美化了，現在方知原來年輕的生命確實如此美好，因此特地從網路下載幾張雷諾瓦的少女名畫，與大家一起欣賞:

A Girl In A White Apron(穿小白圍裙的小女孩)，畫中的女孩為 Lucie Berard，長大後亦成為畫家。

Little Girl Gleaning (拾花穗的女孩, 1888 )     

                      我常寫海外台灣人的故事，寫的盡是上了年紀的人阡陌縱橫的人生，看的亦常是遲暮臉孔的照片，有時不免感到蒼涼，還得看看一些年輕細嫩的容顏或戶外枝椏的新吐嫩蕊，才會cheer up  一些。

Two sisters (兩姊妹, 1881)

Girls at the Piano (鋼琴前的少女, 1892)

              家裡的這本雷諾瓦畫冊名為《A Dream of Harmony (一個和諧的夢)》，畫中的女孩一個朱唇微閉，頰若朝霞，眼睛明亮，眼神柔和，確實給人美麗、詳和又優雅的感覺。

                  我的朋友，願這幾張清純美麗的畫亦帶給你和諧寧靜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