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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4/12 19:20:46瀏覽1185｜回應12｜推薦91 | |
| 最近台灣教壇發生一件轟動社會的怪事，就是學生不乖挨打，老師還向家長道歉，家長氣不消找來三個市議員來開記者會，結果弄巧成拙，班上25個家長會家長群起抗議，認為小男生頑皮惡劣該罰、該轉學，並聲援老師留下。先不論誰是誰非，讓我先講個故事。
話說五十年前，我還是小學四年級生，分到了甲班，聽說是升學最好一班，當時的家長想盡辦法送禮、找人說項，就想擠進這班。 這位蕭老師有什麼專長？一是會打人，二是會罵人。從第一名到最末名無不挨過他的手心板。那是一隻拆掉雞毛的藤條，舞起來颼颼有聲，被打的學生莫不哇哇痛叫。每次發小考或月考試卷時，老師就叫值日生把門窗關起來，然後從最好的學生開始。他按照每個學生的資質訂下成績，未達分數標準就打，成績好的差一兩分就打一兩下，成績壞的差太多了，十分打一板，否則早給打死了，還算公正。尤其是笨的孩子再打多少也沒用，就集中管訓分到放牛班，上課不准嬉鬧、按時交作業。 蕭劍青老師上課時雖嚴肅，也有輕鬆一面；例如下午兩三點時學生最易打瞌睡，他就會講五分鐘中國民間故事如封神榜、西遊記或歷史人物傳奇，像濟公傳的濟公如何籌建杭州靈隱寺的傳奇，寺裏還留半截木頭在古井裏，那時我心中想著總有一天要去探探究竟。像精忠報國的岳飛為什麼號鵬舉，原來小時候出生時有大鵬鳥在上空盤旋，如何破金兵拐子馬。每每學生注意力不集中時，他就來一段西遊記說書吸引學生注意力，然後繼續上課。往往學生為了聽故事不得不打起精神來上課。 班上一位在安東街巷口，父親賣燒餅油條豆漿，當時大家是除了便當、水壺是沒有錢買零食，他卻口袋裏常常有個五元、十元鈔票，上學的路上就吃零食，直到上課嘴巴還在嚼東西，被風紀股長警告三次還不聽就報告老師。 第二天，同學們都替他提心吊膽，老師那天心情特好，在黑板寫數學，突然轉過身來說：任文！你知到那朝皇帝是麻子？任文功課一向不好，老師一叫，嚇得從椅子上彈跳起來，喊：右！惹得大家偷笑起來，因為大笑要被罰。 老師唸起來：「我看你的臉上橫橫點點不成行，叫你做黃帝是一點也不像！」平時嚴肅老師突然風趣起來，像開玩笑一樣，可惜大家給嚇怕了，沒人感吭氣，只有任文漲紅了臉，不知道老師到底是說笑呢？還是認真？那天早上他只站了一堂數學課，下課後也沒叫去辦公室責罰。 後來，同學就傳說老師常常去豆漿店吃早點，任爸爸從來不收費，逢年過節還會送禮品給老師，難怪他被打時都輕輕過關，大家每次挨打時就多瞪他兩眼，好像是代他受過一般。初中聯考，他當然落榜，大家都認為他是沒有被老師嚴加管教的結果。這件事一直在我心中存著問號，因為老師的個性一向是嫉惡如仇，曾經為了學生偷竊說謊被打得手心瘀血，為什麼對任麻子上課偷吃又考不好都不管呢？真的喝了豆漿而手軟？ 十多年後，大學畢業到九份去教書，上任前臨時向老師取經，老師大概敘述幾個要點。我就提起十多年前的疑團：任文的事，是否真的吃早點而偏心。 「哈哈哈！妳知道任文現在做什麼？」老師笑呵呵地問。 「不知道！」我對那個專門欺侮同學的小無賴，實在沒興趣。 「他在開豆漿店，燒餅油條做得比他爸爸還好吃！以前我為了功課打他，他爸爸就來說：老師啊！我只要我兒子會做加減算數就好了，他升不升學是沒有關係的。」 「所以老師就不管他了？」我很生氣，放縱他在班上調皮搗蛋？ 「其實我有管啊！他衣服不整，遲到、曠課，那一次不是有罰？只是功課不那麼嚴，數學管得最嚴，他也考得最好！」我聽了才覺得有理。 班上後來出了兩位學者，一是沈謙，另一位是陳器文，不但是大學教授且都榮任中文系主任。這兩位也都挨過藤條，真的是不打不成器啊！ 記得沈謙幼時父親遠在香港，家裏生活靠母親替人洗衣服，蕭老師知道後就自動拿錢補助他上中學，直到到他考上師大中文系有公費才停止。老師的義行是因為家庭訪問中得知他的家境困苦。後來聽說沈謙當教授時也是幫助貧窮學生，這就是最好的〝師道〞，除了傳道、授業、解惑，更重要的是品格道德的教導，而言教又不如身教，學生才會潛移默化，將優良品德傳承下去。 蕭劍青老師於2008年七月過世，我本來2008年春欲參加世華作協大會，順便去看他，結果因手臂傷未返台，因而失去見老師最後一面的機會，實在是此生憾事。回想在小學時，我個子小又頑皮，他還把我叫到教室後面辦公桌去問話，當他知道我家重男輕女特別厲害（中午沒便當常餓飯），就憐惜的說：我如果正常結婚也有像妳這麼大的女兒了。所以雖然我頑皮得令人頭痛，從此卻改邪歸正，變成一個誠實正直的性格，得歸功蕭老師的教導。而畢業後也常常回校去探望他，就是感覺他的照顧和鼓勵比生我父母還關切。 天生父母無從挑選，但是這輩子有緣遇到的師長、同鄉長輩，甚至鄰居都待我如己出，彌補了我自幼失怙的遺憾，能感受更多溫暖，在人的道路上不孤寂，是我此生最大的感受恩惠。 老師的著作： 題名:《西遊記》與玄奘 作者:蕭劍青 出處題名:現代佛教學術叢刊 卷期:n.19 日期:1980.10.01 http://www.youtube.com/watch?v=SdhAfMor9BM&feature=relat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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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雜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