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台灣太小，台北太大

        我住在台中市的郊區，回到家以後頗有「田園將蕪」之感，加上我又是那種超級戀家的人，所以除了吃飯和辦事以外，多半在家裡待著。家裡東西多而亂，許久沒有整理，我的辦法是「堅壁清野」，把所有雜七雜八的東西全往一個房間裡扔，把其他的空間騰出來整理好，然後再把雜七雜八的東西分項歸位。這麼搞很花時間，也花體力，我通常忙到下午一點出門，走個十分鐘去吃我最喜歡的三寶飯（才95塊！），需要的話再多走十分鐘，有傳統市場可以買水果。吃飯時加買一個帶走，晚上就不用出門了。

        我的老朋友幾乎全在台北──這和我求學的過程有關──我發覺從台中到台北簡單又快速──先搭公車到朝馬站，搭客運可直抵台北轉運站。此站連結京站地下街，很快就可以搭上捷運。台中高鐵站遠在烏日，我單單去一趟就得40分鐘，頗失去快捷的意義，而且比起客運貴得多──客運車單程不到300塊，簡直便宜得不像話，不塞車3個小時一定會到，而且選擇甚多，班次密集，這也代表選擇客運而捨高鐵的人不少。

        不過到了台北之後，麻煩才開始。說真的，台北有這麼好的捷運系統，真是讓居住在台灣其他城市的人羨慕不已，但就算如此，還是有很多捷運到不了，或是就算搭捷運也是很費時間的地方，碰到這種狀況，才會了解台北還真是大。

        我舉兩個例子。我這趟回來，主要還是探望爸爸，他同我哥哥一起住在天母，而我到了台北，住在和平東路的老家，每天早上去天母陪他，傍晚離開。我如果搭捷運，必須在古亭站搭綠線到中正紀念堂，轉紅線到石牌站，下車搭公車，再走一段路。我發揮工程師的精神反覆測試，基本上都要花上一個小時；另一個選擇是搭606公車，上下站走路都很近，不算等車時間，平均也是一個小時──假日可以快到50分鐘，可要碰上平日下班時間，可以塞到一個半小時！我幾次晚上和朋友吃飯，因為想陪爸爸久一點，拖到5點半多才離開，完了，七點鐘都到不了吃飯的地方。

        如果目的地離捷運車站不遠，應該比較不費辰光了吧？也未必。有位中學同學梅開二度，約我們去見見新娘子，地點在「淡海新市鎮」。我的天，從古亭站出發──我刻意看了表，下午1點半──紅線開到北投要換車，到了紅樹林站下車換「輕軌」，搖搖晃晃的，3點才到！我知道淡海新市鎮是新北市，但這未免也太花時間了！

        記得年輕的時候，台北沒有捷運，我也沒有車，一台自行車突歸台北，一下子學校，一下子光華商場，一下子國家音樂廳，一下子敦化國小（練唱也），靠一台自行車，一天可以跑好幾個地方，辦好多件事情，現在捷運網堪稱完善，反而覺得好遠，好久！這對於我這個（現在的）台中人來講，頗令人費解。我在台中不是走路（健身，膝蓋也不讓我騎自行車）就是搭公車（十公里免費），我實在沒有印象到哪裡要一個半鐘頭（當然是指辦事情）。

        還有，台北的路對於不熟悉的人來講，也容易產生錯覺，以為很近，其實很遠。有一次朋友約在濟南路一段「蘇杭小館」，我心想剛好，天母回程的606有一站泰安街口，鄰近就是濟南路二段，走過去就行了。媽呀，結果我走了四十分鐘，氣喘吁吁的到了餐館，菜當然都涼了。

台北大約已經不是我熟悉的台北了吧。我心裡想，台北太大，我已經習慣台中這種中型城市了。不過現在台中也有了捷運，而且聽說要一條一條的蓋，天，會不會有一天我得感嘆，台灣太小，台中太大？

田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