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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29 14:27:05瀏覽768|回應0|推薦4 | |
朋友問:你最近好像不怎麼寫了? 是的,去年下半年我患了「坐骨神經痛」,最嚴重的時候下床都像烏龜爬一樣;又不幸陪太太參加她的東海校友會,兩人雙雙「中標」,好不容易身體好點,又回台灣看爸爸,回美後又忙著準備稅務資料,一直到三月中才能喘口氣。好啦,現在終於春暖花開,我就像那個凍僵的老爬蟲(此「圍城」用語)一樣,開始有了生氣,靜極思動。人幹什麼事情,一定要有勁兒;只要來勁兒,以前懶得動的東西都有了動力,是吧? 先以此篇「改寫」來暖身吧。我每次看到好的題材,都會忍不住技癢,想幫忙加油添醋一下,徵得原作者Pacific Son的同意,我把此篇稍作整理,改寫幾個小地方,再添上一個我自覺很得意的結尾,給大家一笑,算是我「復出」的貢獻:) 聖誕派對 Pacific Son 原作 田英奇 改寫 又到了歲暮年終,美國重要的節日如感恩節及聖誕節即將來臨。近年來美國颳起政治正確之風;已不時興互道聖誕快樂(Merry Christmas),許多人改稱佳節愉快(Happy Holidays)。如果說台灣職場年度大戲是尾牙的話,美國就是聖誕派對(Christmas party)了。當然因應時勢,現在也多改稱為年終慶祝(year-end celebration)啦。 在大家尚互道聖誕快樂的年代,我參加過一場有意思的聖誕派對。好友辛蒂邀我參加她們律師事務所的晚會,希望我可以成為她當天的男伴。因為大家多半攜伴參加,她不想落單。 除了紐約和舊金山等大城市以外,美國因幅員遼闊,多數人住在郊區(suburbs),不像亞洲國家有許多住商混合的大都會。而會場所在的世紀城(Century City),就是南加州少數高樓林立的都心 (downtown)之一。這裏有許多金融機構、控股公司、家族集團總部、律師及會計師事務所。 辛蒂和我抵達了世紀城一棟面向星光大道(Avenue of the Stars),頗具質感的氣派建築。因為臨近福斯影業公司(Fox Studios),辦公室也在世紀城的辛蒂,偶而也會在這大樓周遭捕獲一些野生好萊塢明星。把鑰匙交給泊車小弟後,我們步入挑高迎賓大廳。辛蒂的金髮在水晶吊燈下瀅瀅閃動,看不出平常十分陽光的她,還特地為今晚費心打扮了一番。剛好她側過頭來,一雙明眸眼波流轉,我心旌微微一颤,趕緊拉她上樓 。 通過幾道門禁,終於到了會場。一進門就見到一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笑容可掬的向辛蒂打趣:唉唷,什麼時候交了個帥哥男朋友,都沒介紹介紹!辛蒂挽著我,嫣然對我笑道:他叫蓋瑞,是事務所的資深合夥律師;然後對蓋瑞有點故作神祕的說:這是派翠克,我朋友。蓋瑞人模人樣,一看就是掌權的高層,但人卻相當隨和可親。我們跟蓋瑞打完招呼就先入座。 坐定一看,現場杯觥交錯,衣香鬢影,大家都人手一杯雞尾,盛裝出席;尤其女生們更是各出心機,展現火辣或優雅妝容吸引視覺焦點。雖然我是在場除了一位ABC律師以外,唯一的東方人,大家並不見外,很快就聊開了。通常派對都是DJ放音樂,這次有難得一見的樂團炒熱場子。而蓋瑞又到處插科打渾,拉人下場跳舞。 幾位合夥人前幾年自立門戶,創了這事務所,因此成員十分年輕,而且女多於男。隨著酒水一直上,幾杯黃湯下肚,氣氛嗨到最高點。有位女助理腳扭了一下,索性把高根鞋甩掉,赤腳勁歌熱舞起來。看到這些摩登性感的男男女女,還以為自己到了夜店,完全顛覆我腦海中嚴肅的法律人形象。 事務所在樓上的招待所包了兩個大包廂,裏面有沙發、各一張大床,當然,還有更多美酒。不勝酒力的人三三兩兩摸索著,或被攙扶著從會場移動到包廂來。包廂裏人越來越多,酒一杯接一杯,話題也越來越嗆辣。從抱怨老闆、客戶,變成辦公室八卦大爆料,誰的男朋友搞外遇,誰跟誰又來一腿。說時遲,那時快,一位身穿深V小禮服,側臥在床上的美眉晃了一下,結果整個豐滿白皙的酥胸滑落出來,一覽無遺,被我看個正著。 我嚇了一跳,想告訴她,但忘了她的名字,又怕一吆喝,會引來大家注意,使她更尷尬。想找辛蒂,她卻在遠處的沙發跟人聊天。只好希望這美眉趕快自己發現,或有同事提醒她。不過每個人喝的喝,聊的聊,不醒人事的則癱在一邊,竟無人發現。尷尬的我全身燥熱,真是度日如年,太難熬啦。 此刻包廂中的電話突然響起,半醒的人們面面相覷。誰會這個時候打電話進來這兒?床上的美眉彷彿被鈴聲搖醒,終於注意到自己走光了,順勢把傲人長輩撥送回家,若無其事,繼續哈啦,十分淡定。雖然無人理會,但是鈴聲如魔音傳腦,不曾停歇。終於有人受不了,前去接聽。竟然是監獄打來的,說有位女律師要同事去保她出來。 蛤?律師不都是去保人的嗎?怎麼自己進牢裏去啦!由於事情緊急,大家一陣推托後,公推看起來最清醒的人──我,去領她出來。要不然女律師今晚就得在牢裏過夜,可不好玩。我趕忙跟大家說我不是律師,也沒保過人,但眾人還是認為該派我去,我看看辛蒂,她也點點頭,只好硬著頭皮出門。 人呢?是關在洛杉磯市中心的城中看守所。有經驗的人都知道,入夜後別上洛杉磯市中心。烏漆抹黑裡什麼怪咖都有,開車轉錯個彎,進了不該去的區,人生就有可能從此改寫。在那個沒有行車導航的年代;我提心吊膽著,一邊開車一邊看地圖,還要防著隨時可能跳出來的遊民或毒蟲。好不容易在九彎十八拐之後,抵達城中的看守所。 原來女律師,且稱她安娜好了,從派對回家的路上,開車違規迴轉。警察攔下她後客氣的請她出示證件,不料安娜突然發起酒瘋,大聲嗆警察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XX事務所的律師,你們給我小心點。警察一聽這還得了,立刻把安娜拽出車外,進行酒測,當場上銬。不顧她的抗議及威脅,以違規迴轉、妨礙公務、酒後駕車三項罪名直接上車,帶回監獄。 夜間的洛杉磯監獄宛如電影場景,警察來來去去,帶著被銬著的妓女、酒鬼、黑幫小弟,上有慘兮兮的日光燈,下是黏乎乎的塑料地板,令人渾身不對勁。有個女的兩眼無神,被押進門,不知是否嗑藥,走路搖搖晃晃,差點被她撞上,我趕緊跳開。人過了,空中還留下她一股酸臭的氣息,久久不散。等好久才輪到我,雖然腳已經酸得要命,但想想,終究還是沒敢坐上那看起來歷經滄桑的椅子。 由於是初犯,辦好手續,女警把安娜帶出通電的雙層厚門。她身上還穿著準備上派對的性感露腰短上衣,一條迷你裙緊緊貼著長腿。立刻引起候押室一陣騷動,不但嫌犯們色瞇瞇的瞄她,連男警們也互相擠眉弄眼。「Yeeeeeeeeeaaah!」嫌犯們開始鬼叫起哄。壯碩的女警轉過身,惡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 ,「Shut the fxxk up!」。 我向她簡單自我介紹,安娜說她記得,隨即給我一個深深的擁抱,好像溺水者見到一塊浮木。她頭髮有些零亂,暈開的眼線淌下幾道黒痕,顯然哭過。此時的她不再像精明幹練的律師,反倒像楚楚可憐的小女生。女警再三交待千萬不能讓安娜開車,必須直接送她回家,否則我也有事。於是我決定先送完安娜,再回派對去接辛蒂。 我和安娜步出看守所,得先下一道長長的階梯才能到停車場取車。年底的洛杉磯,已具寒意。許多人以為加州就是陽光、沙灘,其實此地晝夜溫差大,有時可差到華氏三十度呢。台階到底便是人行道,幾位員警一邊抽菸、放風,一邊好奇的往上看著我們,懷疑我們是否迷路。夜涼如水,我把外套脫了,幫衣衫單薄的安娜披上。 不料安娜突然一個踉蹌,我趕快拉她一把。畢竟半醉半醒,又要穿高根鞋下樓梯實在太難了。她順勢靠了過來,我們就互相扶持,徐徐而行。人行道旁的棕櫚樹微微搖曳,無名花香暗暗飄過,好像險惡的市中心也變得沒那麼恐怖了 安娜住聖塔莫妮卡(Santa Monica),這個時候不塞車,應該不出半小時就可以到家。沒想到她堅持要先回她車上拿東西,又記不起來在哪兒被警方臨檢。看守所的女警要我送她回家,我可不想節外生枝。拗了半天,安娜同意不回她車上,但是我們必須去買酒。 美國不像台灣,小七遍地開花,三更半夜想買酒只能上烈酒店 (liquor stores),而這種店多半位於治安死角,內有跑路人持槍打劫,外有遊民索討強要,別說這時候,大白天非不得已,一般人也不想上門。七繞八拐終於找到一家,停好車,我叫安娜在車上等著。可是又不放心,怕她危險。快快買了6-pack走回來,我忍不住勸她:安娜,別喝了,我們回家吧?她睜開原先半閉的盈盈秋水望著我,不置可否。 離開小店,安娜喊熱,就要脫衣服。她的迷你裙從離開看守所上車後,可能坐到後擺,就拉的更高了。我趕快把她卸下的外套蓋她膝上。到家後我陪她走到門前,她給我一個擁抱。我也不疑有她,畢竟此舉在這兒是稀鬆平常。 然而她一雙雪藕粉臂環繞著我,極其親近。洋妞兒腿長,加鞋我倆高度相當。她臉頰貼上了我的耳朵。初時冰冰涼涼,隨著砰然心跳,我的身體升溫燥熱起來。一陣沉寂後,安娜柔聲道:上來喝杯咖啡吧。 女生們愛說,男人用下半身思考。下半身說話了:男未婚女未嫁,別給我裝聖人喔!該處理的趕快處理。可上半身不同意:欸,別亂來。講不講義氣?雖然辛蒂只是好友,這樣她多沒面子啊。 我輕輕掙脫說:我該回了。才走幾步,就聽見她說:「So... when am I gonna see you again?」 我沒回頭,揮揮手道:安娜晚安,早點休息吧。 夜深人靜,我聽見身後的大門…輕輕扣上,然後只聞遠處蟲鳴,空中感受到濕潤的氛氳。緩步走到停在街上的車旁,正當準備上車,忽然又聽到身後開門的聲音。 下半身的本能讓我轉身回頭,看到安娜門扉半掩,羅衫半解,眼神憂鬱,嬌弱的身軀似乎連站都站不住... 這是補償我的「聖誕禮物」嗎?我鼓起勇氣走近她,下定決心告訴自己:「It’s yours; take it!」
只見,她手上拿著支票本:
「保釋金多少?我開給你。」
田英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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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