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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回 開天眼量子物理之統一場 老將沉有容密函斥責顏思齊(2)
2013/06/03 13:39:01瀏覽392|回應0|推薦33


三、1619~老將沉有容密函斥責顏思齊
西元1619年春,明朝萬曆四十七年,台灣笨港,中國海商聯盟總寨。『李新與袁八,僭號弘武,興兵海上,集結了幾千人,在福建海疆流焚劫毀。這事,咱們恐是再不能坐視不管了...』井字寨總寨的議事堂內,略顯幽晦的堂中,氣氛一片凝重;有如屋外的天色一片陰霾,層疊烏雲低壓著井字寨。亂世將臨,民心既亂,天地焉能不亂,藏身山林幽壑與滄海的鬼怪,更趁亂盡出作亂。黑水溝的浪濤,自去秋以來,乃至入冬後,便直如有鬼神作祟般,使得滄海盡是驚濤駭浪;恍若原本藏身海底的鬼怪,都要躍出海面噬人般的,讓人感到恐懼。讓人恐懼的黑水溝,數月來,幾阻斷了台灣笨港,與海澄月泉港之間的貨船航運。當然,自去秋以來,阻斷月泉港與笨港間航運的,除了黑水溝凶險的驚濤駭浪外。主要還是,因為福建海疆,有亂民造反,並在沿海流焚劫毀;使得水師軍封閉了月泉港,不準海船出入。

笨港總寨議事堂中,正見顏思齊,對堂中的眾船隊頭人,語重心長又說『各位兄弟。李新與袁八,自去秋,興兵海上以來,至今已歷半年。因海疆亂事,致使海路不通。光這半年來,已讓咱們聯盟的船隊,損失不貲。且其自稱"弘武義軍"的聲勢,越來越浩大,百姓揭竿而起的亂事,竟毫無平息的跡象。讓我擔心的是,要是這個亂事,再這麼下去。那別說海路不通,貨運不暢。更糟得是,恐怕是連咱笨港的幾萬弟兄,吃食的米糧都會出問題。所以今日,我這才將四大的船隊的頭人,都召來笨港。希望能與各位弟兄,共謀個解決之道...』。

世道不寧,福建海疆烽火漫天,黑水溝的鬼神亦開始趁勢作祟,使得海路受阻航運不通;而台灣笨港,數萬人的生計,原本全仰賴與月泉港間的航運。當此之時,怎能不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當中。這日,總寨的議事堂中,但見聯盟四大的船隊頭人,皆自海外,被召返回笨港,齊集總寨;正亦是為了商討,如何解決眼前的困境。海島每到春份的節氣,北風轉南風,空氣總帶點潮濕,使得總寨議事堂的地上,亦顯得有點泥濘。土塊砌牆帶著濕氣的議室堂中,則見四大船隊的統領,盡被自海外召回,難得共聚一堂。朱雀船隊的統領─楊六楊七兄弟,兩兄弟依然是滿臉橫肉,帶著一臉凶神惡煞的殺氣。青龍船隊的統領─李魁奇,亦自澎湖被召回笨港。白虎船隊的統領─劉香,則是自廣東珠江口的香港貨寨,花了幾天幾夜,被召回笨港。玄龜船隊的統領─高貫及合興五虎,亦盡在座。除四大船隊統領外,與顏思齊結拜的二八兄弟中─任船隊護法之職的大刀陳勳,與鐵骨張弘。任執法之職的深山猴林福。另船隊的軍副統領陳衷紀,及財副統領楊天生,亦盡在座。當然,最為顏思齊所倚重的左右手,名列二十八弟的鄭一官,自亦在座。

二十八弟鄭一官,這才聽得顏思齊,說要商討處理李新興兵起義之事,即便有點迫及怠,恍若是想佔得先機般。只見鄭一官也不管輩份,率先便開口說『大哥。昨日碰巧,李新就派了一人來到笨港,說是想向咱們求援。大哥,何不傳那人,進來問話。究竟福建海疆的情形如何?這樣也好讓各位弟兄們,可以多所了解!』。顏思齊應允了鄭一官所請。隨即便見一壯漢,身穿粗布衣服,頭綁黑巾,被帶進了議事堂中。壯漢身穿的衣服,先胸後背,都縫著一塊白布;且見白布上,寫著「弘武」兩個大字。當然,此被李新派來笨港求援的壯漢,正是李新興兵起義的弘武義軍。『小的,乃是弘武義軍的百夫長褚綵佬。拜見大統領,及各位好漢!』一入議事堂中,見得壯漢,即單膝下跪,並拱手向堂中的眾人,行了一遍禮;行事,倒也一派威武,不亢不卑。鄭一官,見得叫褚綵佬的義軍,進議事堂後,恍若有意給他一個話引子,便即對他說『褚綵佬,到底福建海疆那邊,發生了什麼事?聽說李新與袁八,興兵起義,流焚劫毀,鬧個整個海疆烽火連天。實情到底如何,在大統領及眾兄弟面前,你倒快快說來,不可隱瞞!!』。

褚綵佬,藉著鄭一官話,仍是一派不亢不卑的口氣,且是帶點昂揚的神色,接口便說『稟大統領。弘武義軍起義,情勢一片大好。李統領與袁統領,率義軍所到之處,殺貪官,殺地主,殺富人。不但當眾燒了窮苦百姓的借據,還把地主的土地及房契,盡放給窮苦百姓。因此義軍所到之處,百姓無不殺雞宰羊,夾道歡迎,慰勞義軍。無論男女老幼,人人更無不高呼"弘武萬歲"。正是民氣可用,所以義軍聲勢,越來越浩大。所以李統領,特派小的,前來笨港。就是想稟報大統領這件事。李統領說,弘武義軍,願奉大統領為真命天子。只盼大統領,能早日拔營西進,自笨港率大軍,返福建登岸。只要大統領大軍一到,與弘武義軍,共進合擊。大明水師軍,根本不堪一擊,只要大統領揮軍西進。如此不需半月,必能率先拿下福建,及廣東沿海省份;以當作咱們弘武義軍,反明的根據地。還請大統領,趁此情勢大好時機,不要再遲疑...』。

鄭一官,聽著褚綵老的話,臉上都不禁泛起了笑意,即刻,便亦建言說『大哥。這是好消息啊。難得的好時機啊。李新揭竿起義,所率的弘武義軍,既已造出了個勢頭,且又廣受百姓擁戴。而且弘武義軍,原本也不過就是袁八手下的千把個人。既算不上善戰,海船器械火砲,亦算不上精良。但李新揭竿起義,已歷數月,水師軍非但無法將其勦滅;反使得弘武義軍,聲勢越加浩大。由此可見,大明水師軍,果是有如一隻紙老虎一樣,中看不中用;大底亦已全無可用之兵。所以咱們更該藉此民氣,揮軍西進。正如這位好漢所說,不需半月,便能將福建廣東佔領。而且只要咱們先將福建廣東,這東南沿海省份佔領,那往後又何需再仰人鼻息,擔心大明國的海禁律令。屆時整個東南沿海,都是我們的港口。如此一來,我們我海船,要往南洋就往南洋,要往倭國就往倭國。要開口岸與紅夷通商,就開口岸與紅夷通商。自此我們又何需再屈於人之下,又何需再被冠以通番奸民,或是海寇之名。此乃一舉多得之事,豈不快哉...』。畢竟,李新之所以會奮不顧身,揭竿起義;當時多半還是出自鄭一官的唆使與脅迫。這也就無怪,鄭一官,見得李新派人來笨港求援,便在背後使力;一心希望能促成顏思齊,亦起兵反明。但議事堂,座中眾人的心思,卻並非人人都與鄭一官相同。就說,職掌聯盟笨港商務的泉州鄉紳林亨萬,這時但聽得鄭一官之言,及前來求援的褚綵佬的話;就一臉的不以為然。


林亨萬,乃是當年,受顏思齊及黃合興招募,第一批率漳泉流民,渡海前來笨港開港築寨的泉州鄉紳。因此林亨萬,在中國海商聯盟中,自有其崇高的地位;當前,主要職掌笨港總寨的商務。只見林亨萬,頭戴四方平定帽,肥厚的身子,身穿絲綢的襦衫,外加一件寬袖的綢緞大掛;光見其裝扮就是一副有錢的員外的模樣,與議事堂中眾人,大不相同。正是林亨萬,是泉州同安縣有錢有名望的鄉紳。因而當林亨萬,聽得那自稱弘武義軍的褚綵佬,前來求援,且是滿嘴的說什麼─「義軍所到之處,殺貪官,殺地主,殺富人,百姓高呼萬歲」。這時林亨萬,但聽著亂民的猖狂之言,臉色就越來越難看;甚至開始咬牙切齒,露出滿臉的怒容。及至又聽得鄭一官,亦是滿口與那自稱"弘武義軍"的亂民唱和,林亨萬終於再按捺不住。見得林亨萬,怒火攻心,兩個眼珠子瞪得就像要蹦出來,頓指著單膝跪於堂中的褚綵佬,破口大罵說『哼~你這個白賊七。什麼弘武義軍。你們根本就是一群目無法紀,殺人不眨眼,四處打砸燒搶的亂民。我林亨萬,月前,才剛從泉州來到笨港。對於你們這些亂民,在泉州沿海的所做所為。別人或許不知道。但難道你也想騙我林亨萬不成!!』。

林亨萬難掩怒氣,這才指著自稱弘武義軍的褚綵佬罵,頓轉頭,又直對顏思齊,陳述說『大統領。別聽這個白賊七,一派胡言。這些亂民在沿海的村莊,流焚劫毀,簡直是殺人不眨眼,行徑直比海盜還可惡。 海盜登岸劫掠,不過就是劫掠錢財米糧,遇有反抗,殺人不過一二十人。但這些亂民,簡直是濫殺無辜。有的地方鄉紳,平時造橋鋪路,遇有天災施粥賑米,行善不落人後。但這些亂民一到,卻將其舉家幾百口人,都趕盡殺絕。連三歲五歲的小孩,都不放過,全都拖到海邊的沙地上給活埋。更慘絕人寰的是,這些鄉紳家中女眷,全被這些亂民給押上船去;往往姦淫至死,再丟入海中餵魚。如此行徑,天理難容,還敢自稱什麼"弘武義軍"。現在居然還敢來笨港求援,還想來在這裡騙人。說什麼聲勢大好。哼~簡直可惡至極。而且現在福建巡撫,也已敕令沉有容追勦這些亂民。我看這些亂民是走頭無路,才會跑到笨港來,想騙咱們跟他們一起跳火坑。大統領,千萬不可受騙啊....』。

議事堂中,自稱"弘武義軍"的褚綵佬,聽得林亨萬的斥責,亦不甘示弱,見其抬高了下巴,一付桀驁嘴臉,便回說『這個大爺。你講話可得憑良心啊。戰場上相殺,難道還能分好人或壞人嗎?~難道還能只殺壞人,不殺好人不成?呵~要是大爺不懂得戰場之事,就不要亂說。義軍在前方,揭竿起義,奮勇作戰。戰場上刀劍相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就只認"是不是自己人"。若不是自己人,那就是敵人。大爺沒聽過嗎?對敵人仁慈,那就是對自己殘忍。而我等義軍,原本身處劣勢,又豈能對敵人手軟,也只有將敵人斬草除根,才能免除後患。這就是戰場。至於大爺,說什麼我等義軍,將地主鄉紳的女眷,押上船姦淫。呵~~義軍奮勇殺敵,要是沒給將士們一點犒賞,那誰還肯奮勇拼命。難道大爺不知道,北方的女真鐵騎,之所以能所向無敵。正也是其對戰場上的將士有厚賞,舉凡是將士所擄獲的財寶或女子,皆歸將士所有。所以利之所趨,這女真鐵騎,也才能所向批靡,人人皆奮勇爭先,奮勇殺敵...』。原來這褚綵佬,倒也是個嘴上功夫了得的尖牙利嘴之徒。無怪乎,李新會派他來到笨港求援。

「戰場上只分是不是自己人,不分好人,或壞人。不是自己人,就是趕斬盡殺絕的敵人」就這麼一翻說詞,褚綵佬竟說得讓林亨萬,張口結舌,不知如何應對。不過這時,顏思齊倒也開口說話了。只見顏思齊,先是從懷中掏出了一封密函,繼之開口說『各位兄弟。日前,福建水師參將沉有容,輾轉託人,帶來給我了一封密函』。『一官,你就把這封沉有容將軍的密函,唸給大家聽吧!』說著,顏思齊便將密函遞給鄭一官。鄭一官趕緊起身,接過密函,隨即取出函中信件;並當著堂中眾人的面前,自句清晰的,唸頌起沉有容的密函。


福建水師參將沉有容,寫給顏思齊的密函,開頭便是先聲奪人;秉其一貫義正嚴詞,對顏思齊的厲言斥責。「...爾等海寇,行事暴戾乖張,出爾反爾,果不足以言信義。年前在東蕃竹塹,汝登我水師船,曾信誓旦旦向我保證。聲言爾等海寇,絕不犯登岸大明,犯海疆一草一木。本將軍,仁義為懷,當你身為盜魁,或是個講信義之人。又聞你說率百姓出海,是為流民謀生,故信了你之言。怎料不過一年半載,爾等竟自毀承諾,興兵海上,僭號弘武;流焚劫毀於海疆。....福建海疆,自本將軍坐鎮以來,閩海多年平靖,並無海盜為禍。號稱弘武義軍的反賊,聲勢浩大,海船十數艘,兵械火器皆精良。尤其反賊所用火砲,一砲能打數十里,砲火所及,草木屋舍盡被掀翻;海船遇之則立時粉碎。此火砲,明顯非得自大明,疑似紅夷火砲。倘說這些僭號弘武反賊,與爾無關,則其如何能得紅夷火砲;及數千兵眾,與十數艘的海船。...爾等盤據東蕃島,必是與反賊同聲一氣,裡應外合,欲顛覆我大明....」。

堂中眾人,聽得鄭一官,念頌了一段沉有容的密函;頓見人人臉色更加凝重。因為據信中所言,這沉有容,居然是將李新與袁八,等造反亂民;當作其背後,是顏思齊所唆使。因而沉有容,繼之在信中,更似將追勦的矛頭,直指向笨港的海商與顏思齊。但聽得鄭一官,續又唸到沉有容的密函。「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爾等禍國秧民的反賊,本將軍,更絕不再寬貸。你沒聽說沉將軍,最慣殺賊。萬曆三十年,東蕃勦倭,大破倭軍,海水皆染紅。萬曆三十二年,荷蘭紅夷據澎湖不退,本將軍率五十艘戰船,包圍澎湖,斥退紅夷。...爾等海寇,不但勾結倭寇,還勾結亂民,密謀造反,其心可誅。本將軍,現已在福建海疆,召集水師大軍,不日,將率百艘戰船,直搗東蕃賊窟;將爾等海寇及亂民,一舉斬草除根,永除後患....」。

沉有容的密函,果不其然,竟聲稱要率百艘水師戰船,直搗東蕃勦寇;並將亂民及海寇,一舉斬草除根。茲事體大,議事堂中,見得眾人,頓起了一陣騷動。不過密函的最後,沉有容,倒是又放軟了語氣,似也未把話說死。但聽得鄭一官,繼之又唸頌到─「上天有號生之德,本將軍亦非嗜殺之人。況亂民與海寇,本亦我大明百姓,只因一時糊塗,誤入崎途。現任福建巡府徐士昌,英明仁德,愛民如子,特囑本將軍,網開一面;對於亂民,當以招撫為務。秉巡撫大人招降之意,倘亂民願受招降,自動散去;則令其仍歸鄉務農,絕不秋後算帳。識時務者為俊傑,本將軍密函於你,即因一念之仁,不忍爾等海寇與亂民,盡死於我水師大軍之手。爾等好自為之,若想茍全性命,不致沉屍滄海;當令亂民受降,或立時散去...」。

四、競謀己利~人人各懷鬼胎
議事堂中,鄭一官唸頌完沉有容的密函後。一時堂中眾人,面面相覷,沉默良久。這時但見楊天生,對身邊的楊六楊七,使了使眼色。朱雀船隊統領,楊六會意,當即率先開口,大言喇喇的說『哼~大明水師軍,有幾兩重,難道咱們不知道嗎?這個關在門內足不出戶的老將軍,說要勦我們,還要將我們斬盡殺絕,未免也太誇口。真是不自量力。但李新跟袁八造反,關咱們什麼事?為什麼現在,咱們要去替他們這兩個混帳,揹這個黑鍋。照我說,這李新跟袁八,真是咱們"養老鼠、咬布袋";好事沒有,還給咱們帶來一大堆的麻煩。現下可好了,大明國的水師軍,把這亂民的帳都算到了我們頭上,要我們挑糞。照我說,不如咱們就自己清理門戶,派支武裝船隊,去把那些亂民給滅了。算給那個老將軍一個交代。這事也就了了。嗯~~也不需勞煩別人。如果大統領答應,我楊六楊七兄弟,立時便可率我朱雀船隊的弟兄,前去把這些亂民給滅了。這樣大家都省事!!』。

鄭一官,聽得楊六之言,頓時臉色惶然,立時反駁,回說『楊統領,此言差矣。一則,李新及袁八所率之義軍,原本亦是我們袁八島貨寨的弟兄。既是我弟兄,我們怎能手足相殘。倘若弟兄向我們求援,我們反卻派船隊去滅他們。如此一來豈不要讓人寒心。二則,李新與袁八島的弟兄,之所以起義反明。乃是因為大明國苛政猛於虎,貪官污吏盤剝百姓,百姓因不堪荼毒,這才揭竿起義。弘武義軍所到之處,飽受百姓擁戴,這亦是不爭的事實。而且大哥,當初之所以招百姓流民出海,不也是為了替百姓謀生計嗎?~今日弘武義軍,之所以興正義之師,正也是為了替百姓出頭,以抗官府之盤剝。所以,倘我們去勦滅義軍,這豈不是站在官府那一邊,為虎作倀。這豈是我們該做之事。倘是我們這樣做,那恐是要讓百姓,皆對我們寒心啊!』。鄭一官,言語越說越激動,情義所致,一派慷慨激昂,繼之又說『大哥,我們當站在百姓這邊,民氣可用。只要大哥給我一支武裝船隊,我願率軍,登岸福建。大明水師軍,不過就是一堆膿包,根本不堪戰。不出十天半個月,我鄭一官擔保,必能拿下福建海疆。屆時,我們就能在大明海疆擁有港口,貨物南來北往,再也不需仰人鼻息。此後,亦再不需窩居在這荒僻的東蕃海島上。大哥,如此才是大計啊~』。

「興兵海上,佔領福建,衣錦還鄉」正是當初鄭一官,唆使李新揭竿起義的企圖。但鄭一官的如意算盤,縱是口口聲聲,為了百姓出頭,為了反抗大明貪官汙吏盤剝;可卻並未受到青睞。這不,白虎船隊的統領劉香,見得鄭一官那一付慷慨激昂之狀,立時出言相譏,語中帶刺的諷說『呵呵~鄭公子啊。我劉香真是有眼不室泰山。原本我還以為鄭公子,是一個只知道為自己謀好處,唯利是徒之輩吶。怎到今日,我才知道,原來鄭公子是一個胸懷天下百姓,大仁大義之人』。話鋒一轉,劉香一張黝黑的臉上,滿臉皮笑肉不笑的,反唇相譏又說『呵呵~不過鄭公子啊。你大仁大義,不雇自己的生死,想造反起義,解救天下蒼生,是讓人佩服。但可別拉我們做墊背啊。我劉香可是還想多活幾年吶』。

五短身材的劉香,說著說著,便翹起了二郎腿,斜睨著鄭一官,毫不掩飾的,露出滿臉的不屑神色。畢竟這劉香,向來就瞧不起鄭一官,打心裡就認為鄭一官,之所以受賞識;靠得就是他那滿肚子的詭計,機關算盡與逢迎諂媚。所以這劉香,倒也未必就是不喜"弘武義軍",在福建海疆,興兵起義。只是見鄭一官,一心慷慨激昂,說想率軍,登岸福建海疆,與弘武義軍,裡應外合;而這倒讓劉香,硬是想跟鄭一官唱反調。畢竟,倘真的讓鄭一官,率大軍,率先登岸福建海疆,那往後鄭一官在武裝船隊中的地位,恐將遠高於劉香。搞不好,到時連得劉香,也得聽命於鄭一官。而這正也是劉香,所不願見到的。便見劉香,反調唱到底,索性自出了個主意,又說『呵~~照我說。李新跟袁八這種貨色,也不必咱們在這裡,費這麼多口舌。這兩個賊,要興兵造反,要打砸燒搶,那是他們的事。但連累到了咱們,那這兩個王八烏龜,就該死。不如,就讓我劉香,拿著板斧,去把他們的頭剁下來,送去給那個水師軍的老奴才,也就是了。這樣往後,大家還是照舊過日子,井水不犯河水。啊~要是那個水師軍的老奴才,還是要跟咱們過不去。那我劉香,就拿板斧,去連他的頭也給剁下來。這不就什麼事都沒了。呵呵~』。

二八兄弟中,排行第二的財副統領楊天生,聽著劉香的話;一時嘴角,不禁起了笑意。估量一下議事堂中的氛圍,正也是到了楊天生,認為該出手的時候。見得楊天生,語氣不緩不急,一派態度不偏不倚,故作公正持平的說『各位兄弟。當前情勢險峻。所以我們兄弟手足,更當齊力合力,團結一致,將矛頭對外,才能度過難關。不然,要是兄弟們因想法不同,而將矛頭對內,那也只會更增內鬨紛亂而已。嗯~對於我們該如何面對,李新興兵海上這事。我認為,一官,剛剛說的也有理。義軍原本也是我們袁八島貨寨的弟兄,確實我們亦不該手足相殘。而且義軍,乃是因不堪暴政,為百姓出頭,我們更沒有理由,要滅了他們。 縱是如此,但我們卻也不該與義軍同聲一氣,甚至揮軍西進。畢竟我們武裝船隊,與義軍,大不相同!』。

楊天生,轉向言思齊,繼之又說『大哥。這事不得不慎。李新所率的義軍,原本就盡是大明百姓,受迫害的百姓揭竿起義,殺貪官地主,自是受到百姓普遍擁戴。但我們武裝船隊,主要的骨幹,現下都還不乏是日本國的武士與浪人。且不說,先前那姓沉的老將軍,已斥責我們是奸民勾結倭寇。而大明國的海疆百姓,數百年來,受盡倭寇侵擾,更是對倭寇恨之入骨。因此就算咱們武裝船隊,趁著李新興兵海上,揮軍西進。屆時,恐怕大明國的官府與百姓,也會認為是倭寇侵擾海疆;而非百姓揭竿起義。既是倭寇侵擾海疆,百姓豈會再擁戴我們。嘉靖年間,倭寇王王直,率四萬倭軍,興兵海上,與大明國交戰。前車之鑑猶未遠。到時,怕就是百姓,反而會與官府,同仇敵慨,聯手對外,一起抗倭哩。如此一來,既無民心,亦無優勢,那咱們又那來勝算呢!!』。

鄭一官之所以,一心盼著揮軍西進,登岸福建,其存心,無非是希望能在家鄉父老面前,逞逞威風;甚或讓他的父親,對他另眼看待。但楊天生,雖亦是泉州同安人,可楊天生自幼稱於日本國,亦心在日本國。換句話說,大明國對楊天生而言,只不過就是個陌生的國度。大明國既無親朋好友,就算率大軍登岸,亦不算衣錦還鄉;這也難怪楊天生,並無意涉入其亂事。而楊天生的一翻話,自是有其份量。畢竟就二八兄弟,或武裝船隊而言,楊天生的地位都僅次於顏思齊;可是遠在鄭一官之上。況且楊天生,善於人情世故,平日對人玲瓏周到,自是亦頗得人心。議事堂中,便見得楊天生話剛講完,座中眾人已是頻頻點頭。

顏思齊聽了楊天生的話後,並不置可否,然心中卻也已經有了個底。畢竟嘉靖年間,王直招四萬倭軍,興兵攻打大明國,已留下萬世罵名;而顏思齊,可並不想再步上王直的後塵。當下,顏思齊,只是又詢問了座中,青龍船隊統領李魁奇的意見。但這李魁奇,向來只是一條腸子通屁股,對顏思齊的命令,唯命是從。因此李魁奇,當下亦就只是回覆說『聽從大統領的命令』。於是顏思齊,轉而又詢問玄龜船隊統領高貫。高貫與其"合興五虎",原本就是代表「合興商號」。而「合興商號」的大掌櫃黃明佐,則是一個傳統的海商;向是主張和氣生財,以和為貴,事緩則圓。因而這高貫與其合興五虎,秉持黃明佐之意,自是亦不讚同興兵海上;甚或登岸大明,與弘武義軍,合流造反。情勢至此,大至已底定。縱是李新派來求援之人,聲稱義軍所到之處,萬民擁戴,百姓高呼萬歲。但顯然,此時在議事堂中,鄭一官已是孤掌難鳴。


議事堂中,總合各家兄弟所言,顏思齊終於拍板,說『經得各位兄弟各陳己見。對於李新興兵起義之事,看來解決之道,態勢似也已明朗』。見得顏思齊,繼之又說『一則,我們武裝船隊,確實是不該藉著李新興兵起義,而登岸福建,介入這亂事。且不說我武裝船隊中的骨幹,多為倭國武士與浪人。畢竟這亦有違我們當初,不犯大明一草一木的誓言。二則,李新義軍,當初亦是我袁八島貨寨弟兄。所以我們亦不該手足相殘。但李新興兵起義,卻已嚴重影響了我們的航運。月泉港被封,水師參將沉有容,更將李新興兵之事,怪罪於我們。所以這事我們也不得不管。斟酌情勢。當前我們能做的,或許就是讓人去規勸李新與袁八,將義軍散去。讓福建海疆,再恢復平靖。但是"上轎容易,下轎難"。李新與袁八既已興兵起義,未必就肯自行把義軍散去。或是義軍也未必肯自行散去。所以我們得派一支武裝船隊去,以足夠的武力威嚇李新與袁八,讓其不得不降...』。聽得顏思齊拍板,說是要派人去勸降李新,並將造反義軍散去。但見白虎船隊統領劉香,青龍船隊統領李魁奇,及朱雀船隊統領楊六楊七兄弟,立時挺身而出;爭先恐後,想搶這功。反觀鄭一官,見得情勢如此演變,此時可謂大為驚惶。

鄭一官,當然感到驚惶。因為李新之所以興兵起義,原本就是受鄭一官的唆使與脅迫。而且鄭一官還口口聲聲,向李新保証─說是只要其興兵海上,造出個勢,那笨港的數萬大軍,隨後就到。只是眼下,顏思齊拍板決定的,卻竟成勸降李新,與將義軍散去。這還不打緊,讓鄭一官更心驚的是,萬一顏思齊是派劉香,李魁奇,或是楊六楊七,去勸降李新。屆時李新,走頭無路之下,恐難免將鄭一官唆使脅迫之事;一五一十的,給全供了出來。倘真如此,那鄭一官往後,豈在武裝船隊中,還有立足之地。再別說劉香、李魁奇及楊六楊七,原本就與鄭一官各有心結,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因而倘是讓其抓到把柄,那鄭一官,恐是要被置於萬劫不復之地。

「不成。決不能讓劉香,李魁奇,還是楊六楊七兄弟,率武裝船隊,去勸降李新。否則我鄭一官就算完了。事到如今,既已不能率武裝船隊,揮軍西進,登岸福建海疆。那要解決李新,還不如就我親手去處理。只要來個見血封喉,讓他李新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那這事也就算是解決了。而我也能全身而退!」驚惶之間,尋找生路,鄭一官乍想及此,再不猶豫。見得鄭一官,隨即亦挺身而出,並向顏思齊自動請纓;聲言願率武裝船隊,前往福建海疆去勸降李新。

鄭一官,白虎船隊統領劉香,青龍船隊統領李魁奇,與朱雀船隊統領楊六楊七兄弟,盡皆自請;願率武裝船隊,前往福建海疆,去勸降李新與袁八,並將揭竿起義的弘武義軍散去。至於要派誰去招降李新與袁八,顏思齊自有其考量。「劉香,行事鹵莽。李魁奇,憨直不知變通,楊六楊七兄弟,則嗜殺成性。若讓其率武裝船隊,到福建海疆,去勸降李新袁八。一則,屆時彼此不相讓,恐讓武裝船隊的弟兄,與義軍的弟兄,手足相殘,血流成海。二則,萬一遇到大明的水師軍船隊,一個不慎,擦槍走火,恐成事不足,反釀大禍。...率船隊到福建海疆勸降李新袁八,並將 義軍散去,這可是個細活,非得心思慎密,行事能變通者不可。而鄭一官的父親,在泉州府為官。若是想解決義軍的問題,這何嘗不是一條可以與官府;或與水師參將沉有容,相通的門路。看來,若想勸降李新與遣散義軍,眼下鄭一官,當是不二的人選...」正做此考量,當下顏思齊便決定,授命由鄭一官率武裝船隊,即日啟航,前往福建海疆;以勸降李新袁八,並將義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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