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鄭一官唆使李英破局密謀起義 西元1624年秋,日本國江戶幕府年代,寬永元年,九州平戶島。時序入秋。平戶島又值滿山楓紅,滿山紅葉隨著北風翩然而落,帶著翩飛落葉的北風又吹襲向平戶港;泊滿海船的港口,則見船工在船上忙碌的搬運著貨物,準備要乘北風南航。秋天主殺,秋風所過之處,萬物枯黃。且這個秋天的到來,平戶島隱然更似籠罩在一股不尋常的肅殺氣氛之中。這股讓人有點不寒而慄的肅殺氣息,總讓讓人感覺有點像是二十年前,東西國之間的關原大戰後;或是十年前大阪之戰後的詭譎氣氛。因為有大批的西國浪人,甚至是天主教徒,不斷的自隔海的長崎;或西國各地,渡海來到平戶島。數萬的西國浪人與天主教徒,莫名的齊聚在平戶島;煞就像是即將有大事要發生一樣,山雨欲來風滿樓。
平戶島,確實即將有大事要發生。由於西國浪人在平戶島,越聚越多,難免要引起巡捕房的注意。乃至平戶藩主松浦隆信,定亦會查覺異狀。最後定是會紙包不住火,連得遠在江戶城的德川幕府,必也會查覺。主事舉事起義,運籌帷幄的楊天生,唯恐夜長夢多。又想及,台灣笨港的武裝船隊,最快也要等到明年,南風起時,才能北航到日本國。亦即,若是要等到笨港的武裝船隊到日本國後,再舉事,那恐得還要再等上大半年的時間。屆時就怕,恐還等不到這大半年,便已東窗事發,起義未成,倒先被德川幕府派兵追勦。於是楊天生與眾家弟兄,及西國浪人,商議過後,決定提前舉事。主要就是決定在今年中秋,發難舉事,先行佔領平戶島。爾後就據島而守,直等到明年,台灣笨港的四大船大軍前來;再全力展開對德川幕府的征討。
這夜裡,為了八月十五舉事之事,楊天生又召集了二八兄弟,與真田幸村等西國浪人,齊聚到顏思齊的居所。和式大廣間的褟褟米上,只見楊天生,攤開一張平戶島港口的地圖,地圖上對於港口的碼頭及砲台,皆詳盡繪出。就見楊天生,指著攤開的地圖,對著屋中的弟兄,詳盡解說舉事之日,各弟兄所負責之事:『大哥,還有各位兄弟。現在萬事已齊備,八月十五起事之日,還請各位弟兄,清楚的記得自己所該負責之事。首先,咱弟兄這邊,就負責攻佔港口的砲台。至於西國浪人這邊,就請真田君,負責率領,攻佔平戶城。咱們船上的火砲及器械,就請洪陞與張弘,二位負責備齊及調度。衷紀,就負責率領中路弟兄,攻佔巡捕衙門。張弘就領西路弟兄,奪取東砲台。奪取東砲台後,俊臣就負責讓弟兄調轉砲台,對西砲台開砲。莊桂就率領弟兄,由東南角殺入。陳勳,就從西北角抄入,放火喊殺,以驚嚇守砲台的倭兵。大哥就跟一官,帶一隊弟兄,負責在港口接應。而我則與李英,各率領一隊人分路去接應』。
『另外,為免倭兵對我們起疑。這幾日,乘著秋潮起,吹北風,咱們照舊要做出一付準備揚帆南航的樣子。需得把糧食,疏果飲水,都更加倍搬到船上。如此才能趁倭兵鬆懈,攻其不備...』只見楊天生在攤開的港口地圖上,比劃解說著,眾家弟兄亦是頻頻點頭。頓聽得李英,滿嘴讚說『天生哥啊。你真是諸葛孔明再世。咱弟兄們,只要照著天生哥的計策行事,想是一時半刻,便能拿下這平戶島。而且這平戶島上,咱舊唐人加新唐人,少說有好幾萬,直比倭國人還多。所以拿下平戶島後,咱據島而守,要撐個一年半載,當不是問題。等到明年南風起時,咱武裝船隊大軍前來。到時候,咱就什麼都不怕了。各位弟兄,說是也不是。呵呵呵...』。座中弟兄,聽得李英之言,亦無不人人精神振奮,並大讚楊天生計劃周詳。一時和式大廣間內,讚頌聲此起彼落,好似平戶島已是囊中之物。...
八月初的平戶島,時序雖入秋,卻仍襖熱如盛夏。唐人町街尾的田川氏劍舖,這段日子,前來買劍磨劍的人,似乎多了很多;且多是一些浪人模樣的倭國武人。這日午后,屋外秋風徐徐,正當鄭一官抱著剛出生滿月的男娃,在褟褟米上戲耍。忽而顏思齊,卻隻身前來造訪。下人才通報,鄭一官吃了一驚,尚不及收拾,顏思齊卻已逕自來到大廣間。於是鄭一官只好抱著襁褓中的男娃,匆忙起身相迎。顏思齊見了鄭一官襁褓中的嬰兒,原本剛進門時,帶著的一張嚴肅緊繃的臉,頓是露出了笑容。便對鄭一官說『一官啊。恭喜你了。夫人給你生了個男孩。原本我想早點來看看你的孩子,只是庶務纏身,一直抽不出空。今日,正巧從這兒經過,就進來看看。這孩子應該滿月了吧!』。聽得顏思齊道賀,鄭一官趕緊趨前,將襁褓中的嬰兒,遞到顏思齊面前,順口便答說『大哥。沒想到你這麼忙,還抽空來看我的孩子。呵~我說這孩子真是有福啊。能承蒙大哥的關注』。鄭一官將嬰兒遞到顏思齊面前,顏思齊順手,便也將嬰兒抱過來。只見這嬰兒,兩個眼珠子咕嚕咕嚕的轉,抱在顏思齊的懷裡,也不哭不鬧;卻是直盯盯的望著顏思齊。鄭一官見狀,便在一旁笑說『大哥。你瞧。這孩子真是跟你有緣份啊。一般這孩子都不給人抱的。除了他母親外,連下人抱了,他都哭鬧個不停。沒想到大哥抱這孩子,這孩子見了陌生人,卻不哭不鬧。呵~你說這奇也不奇。定是跟大哥投緣』。
顏思齊將嬰兒抱在懷中審視,見了這孩子也喜愛,便問鄭一官說『一官。這孩子你可給他取名了?』。鄭一官回說『是呀。我給他取了個乳名,就叫福松。畢竟咱們長年都在海外,也不能常陪在孩子身邊。所以為弟的,只希望這孩子能像松樹一樣有福氣。就算父親不能陪在他身邊,也希望他能像松樹一樣,一年四季長綠,耐得了風霜,又能像松樹般長壽!』。講至此,鄭一官,忽而屈膝下跪,滿口懇切的說『大哥。既然這孩子跟你有緣,就請大哥給他取了正名吧。倘這孩有這福份,能得大哥給他取名,給他庇蔭,那就真是太好了。還有,大哥若是喜愛這孩子,一官還想懇請大哥,就收這孩子為義子。也好讓這孩子,將來能有機會好好的孝順大哥,承歡大哥膝下!』。顏思齊,笑著回說『一官啊。你我是結義兄弟,原本情同手足。你的孩子,自然就是我的義子,這何需再說。至於說取名嘛!!』。顏思齊望著手中的嬰兒,思索了會,便又說『這乳名,取福松是好。但就算再有福氣,獨木卻也難撐大局。尤其像是咱們置身海外,更是如此。一人如何能成事,若是想成事,非得靠眾位弟兄,情義相挺不可。所以這松樹不能是一棵,需得是台灣島的森林一樣,得是滿山蓊鬱的一大片松林才好。所以我想,就給這孩子,取名叫鄭森吧。不知一官,你意下如何?』。(註:鄭森即四十年後,率明末大軍,將荷蘭人從台灣驅離的國姓爺─鄭成功。)
鄭一官聽得顏思齊,給他的孩子取名鄭森,頓是磕頭致謝,直說『謝謝大哥,給這孩子取名。那這孩子,往後就叫鄭森』。顏思齊望著襁褓中的嬰兒,繼之又說『一官啊。我看這孩子兩眼炯炯有神,眼睛有光。將來長大成人後,其成就必定在你我之上。所以你定得用心,好好的教養這孩子』。鄭一官聽了更喜,直是滿嘴感謝顏思齊,對其孩子的厚愛。兩人就在大廣間中,審視初生嬰兒,笑談了一會。但事實上,顏思齊主要並非真的,只為了探視鄭一官初生的嬰兒而來。將懷中嬰兒,再遞還給鄭一官後,顏思齊的臉色,頓又顯得有點嚴肅,忽以試探的口氣,對鄭一官說『一官。八月十五,舉事之日將至。大哥知道,你跟平戶城主松浦隆信,情同手足,交情匪淺。大哥就擔心,舉事之日,西國浪人攻入平戶城。到時松浦隆信,恐是在劫難逃。大哥就怕一官心軟,一時口風不緊,走漏風聲。所以這才想來提醒你一翻』。鄭一官,忙回說『大哥,這是那裡的話。一官雖然年輕,但也知道大丈夫做事,得有輕重之分,有親疏之別。松浦隆信,雖然跟我交情匪淺,但他終是倭國之人。那裡及得上我跟大哥,還有船隊弟兄的同胞手足之情。雖然我的心裡,難免也會為松浦隆信擔心,但一官絕非婦人之仁之輩,會去向松浦龍信通風報信。這一點,請大哥儘可放心!』。
『只不過。大哥。假如松浦隆信,能僥倖逃得一死。到時,一官還請大哥,能夠網開一面,放他一條生路』正是鄭一官,說出了這段日子以來,存在他心中的糾結。話既說出口,鄭一官,索性又向顏思齊求情說『大哥。就算看在松浦隆信,向來與我們唐人交好的份上,請大哥不要對松浦家,趕盡殺絕!』。
顏思齊,或許也早看穿了鄭一官心中的糾結。所以這日,才會專程來私下來找鄭一官。當下,見得鄭一官,為平戶城主松浦隆信求情,頓見顏思齊眉頭深鎖,嘆了口氣說:『一官。烽火無情。戰事發生了,到時候大家殺紅了眼,就連人性都沒了,誰還管得了誰。且別說戰場上沒有父子手足情份。就說日本國這數百年的戰亂,城主大名們,為了爭奪幕府將軍之位,還不就是君殺臣,臣弒君,父殺子,子弒父。就算是親兄弟,也是手足相殘。遠的不說,就說近幾任的幕府將軍,自武田信玄以降,織田信長,豐臣秀吉一族,誰又能落得好下場。頂多就是坐個幾年天下,爾後下一任崛起的幕府將軍,為了他的江山能長治久安,便對前一任幕府痛下殺手;甚至是對其舉族,趕盡殺絕。德川家康更是心狠手辣,為了斬草除根,更是連豐臣秀賴不滿八歲的小兒,也同樣將其斬首。唉~~大哥就心想。西國浪人想擁立我為日本國王。但就算咱們真的剷除了德川幕府,就算大哥也真的當上了日本國王。可大哥坐在那個幕府將軍的位置上,又能有多少時間。到頭來,另一個日本國的城主大名,同樣也會再揭竿起義,以奪取幕府將軍之位。況且咱們畢竟是唐人,就算坐在幕府將軍之位,恐怕也免不了要受制於西國浪人的挾制。大哥就怕到時候,江山風雲變色之時,恐也將落得有如豐臣家一樣的下場。大哥一人飄泊海外,一人之生死,也無所謂。唯一擔心的就是,那麼多的弟兄跟著我,就怕到時候,弟兄們也都將隨我落難。猶其像是一官這樣,既已經在日本國有家有室,且有子嗣的弟兄。更是讓大哥擔心啊!!』。
顏思齊話中有話,而鄭一官聰穎過人,怎會聽不出顏思齊話中之意。頓見鄭一官,收斂面容,言語謹慎的,又試探性的問說『大哥。舉事在即,何出此言。難道在日本國舉事,推翻德川幕府,並非出自大哥的本意。而是受日本西國浪人,或是有些船隊弟兄的挾制?』。顏思齊,苦笑了一下,即說『一官。你是個聰明人,這十幾年來,不離我身邊。有些話大哥不好說出口。但你自己心下應該明白!』。鄭一官,聽出了顏思齊話中之意,索性進一步,更大膽的說『大哥。事實上,一官,是跟你一樣的想法。一官就擔心,咱們流血流汗,辛苦經營了十幾年的武裝船隊;怕就會在這次舉事,葬送在日本國。如此一來,那就真是所有的心血,都付諸流水了!』。鄭一官的話,正是說到了顏思齊的心坎上。便見得顏思齊,臉帶愁容,點了點頭,拍了拍鄭一官的肩膀,默許讚同。既知顏思齊之意,鄭一官索性,大著膽即又說『大哥。你不必擔心。這件事交給一官來辦。既然大哥並無心舉事,是受人挾制,不得不為。那一官自會想辦法,讓舉事之事破局!』。顏思齊臉上總算露出了笑容,又拍了拍鄭一官的肩膀,一翻耳提面命的說『一官。這件事,你知我知。除此外不能再說與他人知。就算是咱船隊的弟兄也一樣。你切要守口如瓶!』。鄭一官,聽得顏思齊之言,自是知情輕重,滿口允諾。正巧,下人又來傳說,楊天生與洪陞,前來祝賀鄭一官的兒子滿月。於是顏思齊與鄭一官,頓也住口,不再談論舉事之事。...
隔了幾日,正巧是二八兄弟中,楊經的生日。楊經,莊桂與李英,這自稱的平戶三俠,原本與鄭一官年紀相近;都是屬二八兄弟中,年輕的一輩。尤其四人,更是氣味相投,都愛逛花街柳巷,尋歡作樂;所以四人,平時倒也走得近。這日,趁著楊經的生日,鄭一官便藉口替楊經祝壽,又找來莊桂及李英。四人便藉祝壽之名,又到花街柳巷,尋歡做樂。一整日,從到酒樓裡喝酒,又續攤到妓院裡嫖妓;嫖過這家妓院後,又到另一家妓戶,與藝妓引吭高歌。玩樂了一整天,四人皆是喝得醉勳勳。醉臥美人膝,與風月女子玩樂,又是擲骰子拼輸贏,輸一次脫一件衣服;脫光衣服後,又是親嘴又是摸乳摸大腿的,直是好不快活。
四人,就這麼從大白天,直玩樂到夜晚。壽星楊經,不禁醉言醉語,對鄭一官說『一官老弟啊。做哥哥的,真是感謝你記得我的生辰,還替我祝壽,陪咱兄弟玩了這一日。只不過,你娶的日本婆子,不是才剛幫你生下了一個~~帶子孫根的男娃。怎的,你不在家裡好好的陪你的日本婆子,反倒一整日,跟咱兄弟,喝酒逛妓戶,四處嫖妓。這樣把你的日本婆放在家裡,自己卻在妓戶裡,跟別的女人飲酒作樂。不但摸別人的女人的乳,還那麼賣命的,肏別的女人的穴,這樣沒關係嗎?呵呵呵~難道你的日本婆子,不會生你的氣嗎?~該不會回去以後,會被你的日本婆子,罰跪算盤吧。哈哈哈哈~』。鄭一官,亦是滿口的酒氣沖天,聽得楊經調侃也不生氣,反倒是意有所指的說『楊哥啊。虧咱們當了那麼多年的兄弟,怎麼對兄弟,還是那麼不相知。要說,我那日本婆子,可是對我乖順的很,天天舉案齊眉的侍候我不說,就算我成日在外面花天酒地,她也不敢說半句話。呵呵~但既說到懼內怕妻,倒是李英哥,才真要讓人擔心吶。李英哥的家裡,不但婆娘凶惡,有如河東獅吼。就連岳父、妻舅也都不好惹啊。但這也沒辦法,也不能怪李英哥軟弱。畢竟李英哥的岳父妻舅,跟咱唐人町巡捕房的值日官,關係太好了。打凡要有個雞毛蒜皮之事,他岳父妻舅告到巡捕房去,那誰都要吃不完兜著走。這也無怪李英哥,堂堂一個男子漢,算來還是個海上英豪吶。可回到家裡,卻要怕他的婆娘』。
鄭一官滿嘴酒話,聽似弟兄間飲酒取樂的玩笑話。可這一陣懼內的奚落,聽到了李英耳裡,卻頗不是滋味;早已是臉上青一陣,紫一陣。尤其是當著妓戶的妓女之前,眼見這些陪酒的妓女,聽得鄭一官的話後,無不個個眉來眼去的抿嘴竊笑。一時間,看在李英的眼裡,更覺似連這些妓女也在嘲笑他的懼內軟弱。但鄭一官卻仍不住嘴,猶似要讓李英難堪似的,續又說『呵呵呵~照我說啊。不如咱們還是趕快,把這為楊哥祝壽的酒席散了。好讓李英哥,能早點回家。要不他的婆娘,見李英哥那麼晚還沒回家,去侍候她,恐怕是要大發雷霆了。再說,今日一整日,李英哥與咱弟兄飲酒作樂,還在妓戶裡,御了不少女子,怕是現在已精力耗盡,手軟腿軟。倘要回家後,被他的婆娘押上床去,床上功夫卻做得不好。到時就怕李英哥,會被他的婆娘給踢下床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英哥啊。小弟是跟你開玩笑的,你大人有大量,可別對小弟生氣啊』當著眾人面前,聽得鄭一官,醉言醉語的玩笑奚落;這讓李英著實感到腦火。但鄭一官又是一臉的嘻皮笑臉,縱是李英悶著一肚子火,覺得面子掛不住,卻也不好當著弟兄的面前發作。況且楊經莊桂,似也頗讚同鄭一官的玩笑話,竟也順著鄭一官意;說是怕李英回家晚了,會得罪他的婆娘。於是果真,便把祝壽的酒席給散了。而這更是讓李英倍覺羞辱,悶了一肚子的火,更沒處發狠。
祝壽的酒席散後,各人從花街柳巷,醉勳勳的返家。唯見鄭一官又與李英同路。這返家的一路上,僅剩李英與鄭一官二人。正當李英想起剛剛,鄭一官當眾的嘲笑之言,不禁腦羞成怒;正要對鄭一官發作。可見得李英生氣,鄭一官,頓卻又是一派掏心掏肺,滿嘴弟兄肝膽相照的,對李英說『李英哥啊。一官剛剛不是刻意取笑你懼內啊。就老實跟李英哥說吧。實是小弟,近日曾去見了大哥,談起舉事起義之事。我還問大哥,若是舉事成功。論功行賞,弟兄們要怎麼安排。大哥就跟我說,咱二八弟兄,只要舉事成功,屆時人人都可當城主。可我就想,若是咱弟兄都當城主,那豈不要分散日本國各地。於是我就問大哥說:"弟兄們都慣在平戶島居住,有的人都還在平戶島已經有家有室,怕是不願到外地去當城主。尤其像李英哥這樣的,不太敢違拗娘家那頭人的。這可怎麼辦?"~~於是大哥就回我說:"那就讓李英,當平戶城的城主。這樣李英,就不會離娘家太遠!"』。
四、密謀舉事東窗事發 李英,但聽及鄭一官說及舉事成功後,顏思齊將命他當平戶城的城主。頓見李英兩眼一亮,好似酒也醒了大半,整個人精神都抖擻了起來。卻聽得鄭一官,續又說『李英哥啊。平戶城主那個位置,再過不久就是你的吶。可是堂堂一個城主,居然老被婆娘踩在頭上,甚至連娘家後頭的岳父妻舅,都騎你的頭上。你說,這像話嗎?打開天窗說亮話,小弟就是擔心李英哥,將來當了平戶城主後,仍是懼內。這恐會讓整個平戶的百姓,恥笑啊。所以今日,小弟,才故意講些話來刺激李英哥。無非是希望李英哥,能拿出城主的威風來,治治屋裡的人。好讓他們知道誰是一家之主,一城之主。唉~小弟實是用心良苦啊,沒想到卻讓李英哥給誤會了...』。李英聽得鄭一官,一翻巧言之詞後,那裡還有怪罪的意思;只是頓覺熱血澎湃,雄心萬丈。更是滿口歉意與謝意的,直對鄭一官說『一官老弟,我就知道你是真心對我好。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做哥哥的還真是誤會你了。不過做哥哥的,絕不會辜負你的。今日回家,我就讓我那婆娘,知道我的厲害。讓她給我乖乖的學會,該怎麼伺候一個城主!』。
唐人町縱橫的街道,隱約成井字形。靠近井字型中央的部份,居住的多是舊唐人;而井字形的外圍,居住的則多是新唐人。「舊唐人」所稱者,即是多半已在日本國落地生根,居住了二三代的唐人。其多半都是在明朝嘉靖年間,隨五峰船主王直,來到日本國的唐人。爾後便在日本國娶妻生子,開枝散葉;甚至第二三代的舊唐人,根本未曾到過大明國,一生都是在日本國土生土長。至於「新唐人」所稱者,則是俯從大明國,來到日本國的唐人。有若顏思齊,鄭一官,李英,及多半的二八兄弟,皆屬新唐人。但像鄭一官所娶之妻田川和子,雖說是倭婦,可其父翁翊皇卻是唐人。因此田川和子,當亦可算是舊唐人。還有李英所娶之妻─王氏,背景亦與田川和子差不多。皆是父親是唐人,母親是倭國人,所生下的「舊唐人」。因唐人,飄洋過海來到日本國,多半都是在大明國孓然一身的羅漢腳。有若顏思齊招募出海的船工,多半就是福建漳泉二府的流民與難民;後來也有不少人隨船來到日本平戶,便在平戶島居住了下來。而嘉靖年間,隨五峰船主王直出海,來到日本國的唐人,亦多屬此類。正因來到日本國的唐人,多是羅漢腳的光棍男丁,若是想在日本國娶妻,也就只能娶倭婦。所以說,這唐人町的上萬舊唐人,事實上,其第二代第三代,多已是唐人與倭國人的混血。
時近中秋,夜空一輪明月雖被烏雲包圍,透出烏雲的月光卻份外皎潔。唐人町櫛比鱗次的木造屋,經過一處牌樓後,便是舊唐人所居的老街區。皎潔的月色,灑在木造屋頂的屋瓦上,灰黑的屋瓦好似泛著淒迷的銀白光澤;使得入夜後的老街區,更顯寧靜。除了蕭瑟的秋風,時而捲起黃土路上的沙塵,以及巷閭間偶而傳來的狗吠聲外,整個老街區的夜晚,已無行人。卻只見喝得醉醺醺的李英,拖著肥碩的身影,歪歪倒倒的走在路上。忽而覺得尿急,也不及找茅廁,索性拉下褲頭,便當街尿了起來。『呵呵呵~老子,我想尿在那裡就尿在那裡。想尿在誰家門口,就尿在誰家門口。再過幾日,只要弟兄們舉事成功。到時候,我就是堂堂平戶城主了。誰敢不讓我尿,本城主,就把他全家拉出去砍頭。呵呵呵』但見李英,邊略抬起一隻腳像狗一樣的灑尿,邊想起剛剛鄭一官說舉事成功後,顏思齊將許他平戶城主的話。頓時,李英只覺酒氣上沖,身子一陣熱血奔騰。霎時也忘了還沒尿玩,就見李英,索性便扯開了衣服,坦胸露肚;有若一個城主般,大搖大擺,威風凜凜的走了起來。
秋風迎面而來,更見李英褲襠濕了一片,卻猶然一派得意洋洋,踏著三角六肩的腳步而行。及至家門口,醉茫茫的李英,也忘了脫鞋,便就踩著那一腳的泥沙及狗糞,進到了大廣間內。且才踏進家門,胃裡一陣翻攪,李英便在大廣間的褟褟米上,吐了一地的穢物。方吐完,更見李英,一個翻身,竟便就躺在穢物之旁,呼呼大睡了起來。
李英之妻─王氏,在家裡苦等夫君,等到了半夜;乍聽得外間起居室的開門聲,趕緊從臥房內出來察看。這不看還好,王氏一到外間起居室,卻見一臉紅通通的李英,渾身酒氣沖天,喝得爛醉如泥,整肥碩的身軀,坦胸露肚的攤在褟褟米上;就像一頭死豬一樣。更讓王氏感到生氣的是,李英進門也不脫鞋襪,盡把鞋底的泥沙狗屎,都踩進了屋內的褟褟米上。不但在褟褟米上,吐了一大攤的嘔吐穢物。且見李英的褲底還濕了一大片,似乎是爛醉,醉得屎尿齊流;使得屋內一片臭氣沖天。由於倭國的屋舍,通常都是地板略架高,鋪以木板,木板上再鋪以以稻草織得的厚疊蓆,稱之為褟褟米。褟褟米之於大明國,大概就有如草蓆,或是床鋪。因此倭國人最是愛乾淨,通常一入屋內,便得脫鞋脫襪。但王氏,見得李英入屋內,不但沒脫鞋,居然還在褟褟米上,吐了一大堆穢物,怎能不生氣。一時王氏,忍不住,便唸了李英幾句說『李英啊。你怎麼喝酒喝到三更半夜,還醉成這樣。進門也不脫鞋。把褟褟米弄得這樣又髒又臭,你要我怎麼清理啊!』。
女人結婚後總是愛嘮叨,以往王氏嘮叨,李英往往總是充耳不聞,便罷。可這夜,當爛醉的李英,耳畔隱約聽得王氏的嘮叨,卻像是吃了炸藥一樣。豁然,只見李英,忽從褟褟米上跳了起來,漲紅著一張豬肝色的臉,滿口酒氣的,指著王氏,便是破口大罵說『混帳倭婦,妳著臭婆娘。老子在外面辛苦賺錢養家,難免要跟弟兄們喝上幾杯,應酬應酬。妳嘮叨個什麼勁。混帳倭婦,難不成你想討打!』。醉言醉語罵著,果見李英,真的欺身上前,伸手就要去揪王氏。王氏從未見過李英,發這樣的酒瘋,嚇了一大跳,慌得轉身,即往內室裡逃去。但李英或是藉酒裝瘋,或真是正在氣頭上,那肯輕易放過王氏。見王氏害怕,逃往內室,李英更覺威風,即立馬跟上;跌跌撞撞的追了上去。但王氏早了一步,已逃進臥室內,並將糊紙拉門給拉上。李英,見王氏將房門給關上,二話不說,抬起腳來,便往臥室的房門踹。
日本國的糊紙拉門,就只是幾根木條所造,就跟紙糊的一樣,且別說腳踹;光用手推,就能輕易將其推倒。況是李英,腦怒之餘,用腳猛踹,頓時兩扇糊紙拉門,"豁啦"一聲,木條與破紙齊飛。王氏見李英破門而入,早嚇得魂飛魄散,慌亂之餘,趕忙對李英說『李英。你要敢打我。我明日,就去告訴我父親,跟我哥哥!』。因為王氏,原本是舊唐人,在唐人町有不少的親戚故舊。而李英,則是隻身來到平戶的新唐人,在日本國更舉目無親。所以王氏,素知李英,最是害怕岳父及妻舅。所以這才抬出父親及兄長,來恫嚇李英。 怎料,王氏不抬出父親兄長還好,一提到了父親兄長,頓是讓李英,在氣頭上,有如火上加油。
『混帳倭婦。老子今晚就是要把妳打得半死,怎樣。肏~你去告訴妳的父親跟哥哥啊。看你的父親跟哥哥,救得了救不了妳』罵聲才起,李英早衝入臥房內,有如剛剛在踹門一樣,一腳將王氏給踹倒。繼之,一個胖大的身軀更騎到了王氏身上,雙拳像是擂鼓似的,直往王氏的身上臉上招呼。就見李英,有如喪心病狂的瘋狗般,也不顧王氏的死活,騎在她身上邊搥打,邊還滿口醉言的,直罵說『我肏你的倭婦。就只知道仗你的父親跟兄長來壓我。過兩日,老子的弟兄,就要跟西國浪人聯手,佔這平戶島。到時候等我當了平戶城主,看我不把妳這倭婦,還有你的父親跟兄長,都給拖出去斬了。肏~到時,讓妳知道老子的厲害。我肏我肏我肏~』。王氏,被李英的拳頭如雨下,嚇得三魂早去了二魂。又見李英一雙漲紅的眼睛,有如瘋狗目,欲置人於死;更是讓王氏不敢再頂撞,哀嚎聲中,只是不斷的討饒。
王氏既已討饒,爛醉的李英,也逞夠了威風,便也罷手;翻身躺到了褟褟米,直喘著大氣。大展男子漢的雄風後,見得王氏一付小媳婦模樣,委屈的,直在一旁哭泣,李英更是沒好口氣,直斥罵說『蠢倭婦。家裡又沒辦喪事,妳在那裡哭啥。還不去端水來,幫我的身子擦洗洗。難道還要我再用拳腳,教妳怎麼伺候老子嗎?喝~還不去』。王氏被李英斥罵,再不敢違拗,趕忙便去用木盆端了一盆水來,並幫李英擦洗渾身酒臭。及幫李英換去那一身,屎尿齊流的衣褲。邊服侍著李英,王氏不免卻又想起,剛剛李英發酒瘋之時,說什麼─「過幾日,他們弟兄,便要與西國浪人聯手,佔平戶島」之事。雖或是李英的醉言,但王氏卻不免擔心,便開口勸說『夫君啊。你跟你那群弟兄去喝酒,我也不敢管你。但你可別跟著你的那些弟兄,做傻事啊。剛剛你說什麼要佔平戶島。這怎使得。這港口的砲台,砲那麼大,平戶城主松浦家,又有那麼多的士兵。就你們這些個人,怎能佔平戶島啊!』。正是難得用拳頭,把妻子教得那麼乖順,舉案齊眉的伺候;卻聽得王氏言下之意,似不相信他的本事。於是雄心大起的李英,立時回嘴,口無遮攔的罵說『蠢倭婦。妳懂什麼男人的事。哼~你沒見近來平戶島,來了很多的浪人嗎?難道他們是來平戶玩耍不成。再說我們弟兄在台灣,可是有幾萬大軍的武裝船隊。佔平戶島只是開始而已。等佔了平戶島,咱弟兄就要把台灣的武裝船隊,給調到日本國來。連他德川家的江戶幕府,都要將其給一舉剷除。事成後,西國浪人就會擁立我大哥當日本國王。而且我大哥,他還許我,要讓我當平戶城的城主。呵呵~妳這個蠢倭婦,聽了可別驚得嚇破膽。但只要妳乖乖的伺候老子,老子自會給你好處。要不等我當了城主,就把你父親兄長,都給拖去斬了!』。
王氏不知李英所言,是真是假,只是聽得李英的話後,不禁全身毫毛直立。因為李英之言,豈不是就是要在日本國造反,犯那全家都得殺頭的罪。只是不論真假,王氏亦不敢再違拗李英,只是虛與委蛇,連聲稱說『凡事都有夫君給我作主,天塌下來我也不怕』。於是幫李英擦完了身,換了衣褲,王氏又忙著替李英搥腿,搥背,但就只盼李英早點睡下;別在這夜裡,橫生事端。...
翌日。天剛亮,趁著李英宿醉未醒。一夜不得安穩的王氏,忙得趕緊起身,悄悄出了門後,便直奔娘家;去找她的父兄哭訴。事實上,王氏的娘家,也就在隔著幾條街外,唐人町的熱鬧市集。因為王氏的娘家,是專做大筆生意的盤商,與官府亦有買賣往來;而且與巡捕房的當事,關係又特別好。所以其父兄,當亦算是唐人町,有頭有臉的人物;一般人,往往都得敬他三分。怎料,這日店鋪都尚未開門做生意,卻見王氏一臉的鼻青臉腫,兩行眼淚兩行鼻涕的,跑回娘家來哭訴。
王氏的兄長,名叫王六平。見得妹妹渾身傷痕累累,又是被打得臉腫嘴歪;當下大概也猜到怎麼回事。爾後,又聽得王氏哭訴說,是李英酒後亂性,藉酒裝瘋,幾要把她打死。當下王六平,便也勸妹妹說─「小夫妻吵架,總是難免。況且男人在外賺錢養家,難免也是要與人喝酒應酬。所以忍耐忍耐就過去。要不找個機會,我去說說他去」。正因王六平,本身做大生意,免不了喝酒應酬,回家也常一不順心,就毆打妻子出氣。由於倭國數百年戰亂,男人多崇尚所謂的"武士道"。所以日本國的男人,為展男子氣概,毆打妻兒向也慣常如此。王六平與王氏,皆為倭婦所生。所以王六平,自勸諫妹妹忍耐忍耐就好。王家,乃唐人町有名望的人家,王氏無端被李英打個半死,回娘家哭訴,卻討不到公道。這讓王氏如何能甘心。王六平既對妹妹被打,一付無關緊要。隨即王氏,又想起昨夜李英發酒瘋之時,信口說是─要與西國浪人聯手,佔平戶島,還要剷除德川幕府之事。這事確實也讓王氏擔心。於是王氏,便將昨夜裡,李英酒後所言的造反之事,和盤托出;一五一十的,全告訴了王六平。
「聯手西國浪人,佔平戶島,還要造反,剷除德川幕府!!」茲事體大,王六平聽了,可再不能無關緊要。畢竟「舊唐人」與「新唐人」,所有不同。「舊唐人」要不在日本國落地生根,要不就是日本國土生土長,身家性命,全都在日本國。甚至有的,多半根本沒出過海,也不大明國長得什麼模樣。因此萬一要是出了事,除了家破人亡,被抓去砍頭外,可是無處可逃。但「新唐人」多是孓然一身來到日本國,萬一出了什麼事,反正就腳底抹油;光溜溜的來,光溜溜的走,乘船再逃出海外便是。因而王六平,聽得妹妹說,妹婿李英,居然夥同他那些新唐人弟兄,想要勾結西國浪人造反。頓時王六平的臉色,直是嚇得鐵青。因為近月來,平戶島確時頗為不尋常的,聚集了許多的浪人,氣氛頗為詭譎。再說李英,是王六平的妹婿。萬一李英真的造反,論起罪來,恐怕連累得王六平一家,也要滿門被抄斬。
「這些新唐人,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想造反。李英是我妹婿,假如我裝作不知道。萬一事發,恐怕難免連我都要受牽連。唔~這可不能。我這一家老小妻兒,可不能因為李英這些新唐人想要造反,而受害。搞不好還會家破人亡。不如,我趕緊去把他告發。至少跟他們那些新唐人,劃清界線,或能保住我的身家性命...」畢竟王六平可不願意冒這個險,讓自己的身家性命,因受妹婿李英這夥人的牽累,而搞得家破人亡。霎想著,又怕自己去告官,會走漏風聲, 打草驚蛇。於是王六平,穩住了忐忑之心,裝作鎮定的,先對妹妹王氏說『妹妹啊。不如這兩日,妳就先在娘家住下。等氣頭過了,再回去不遲。父親出門,等會就會回來,妳就先在家等著。哥哥有急事,得馬上去辦』。說罷,王六平即丟下了妹妹,趕緊出門。且出了門後,王六平更腳步倉促的,一路直奔往唐人町的值日街。因這值日街,有倭國巡捕房派駐的值日官,專管唐人町的大小事。而這王六平,往值日街去,自是去告發新唐人想造反之事。
這日,被倭國巡捕房,派來唐人町的值日官,名叫何必登,亦是個舊唐人。王六平專作大生意,與倭國巡捕房內的大小官,都認識;且與何必登,同為舊唐人,自更是交情匪淺,有如自家人一樣。因此當王六平,一大早,氣喘噓噓的匆促來到唐人町的值日房,見著何必登,便直言問說『老何啊。要發生大事啦。你身為值日,難道沒聽說那些新唐人,要幹大事嗎?』。何必登見得王六平,才剛入門內,尚未及奉茶,卻一臉倉惶神色,又說要發生大事。一時何必登,不免亦忐忑了起來,回說『王哥。你怎這樣慌張?到底是發生什麼大事。你倒是說清楚』。王六平,有點上氣不接下氣,接口即說『老何,你還不知道啊。那些新唐人,要跟西國浪人,聯手造反啊。聽說過兩日,就要舉事了。咱們若不趕快報上去,到時候,恐怕連咱們這些舊唐人,也要受牽累啊』。何必登聽了,果是大吃一驚,忙回說『王哥。這話可不能亂講啊。這造反是砍頭的罪,可不能無憑無據亂說。這你可要有憑有據,才可報上去啊』。說要有憑有據,王六平,頓是謹慎了起來,伸著脖子,往值日房的內室張望,小聲問說『這裡,可還有其他人在?』。何必登,回說『沒有外人啦。就只翁翊皇,一早來找我喝茶閒聊而已』。既只翁翊皇在內室,而翁翊皇又是舊唐人,算是自己人,也不大要緊。於是王六平,便把他的妹妹王氏說的話,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何必登。
翁翊皇,正是鄭一官的岳父。原來這早,翁翊皇,正是帶著兩把何必登,日前,送到田川氏劍舖打磨的劍,來到值日房;將磨好的劍,送還給何必登。怎料,當翁翊皇與何必登,就在內室喝茶閒聊之祭,王六平卻倉促來到。何必登,出外室相迎,原本是要邀王六平,一起入內室奉茶。但王六平與何必登,兩人卻就在外室,竊竊私語起來。翁翊皇,雖在內室喝茶,卻也耳尖,隱約聽得王六平,似說─「他的妹婿李英,及他那夥結拜兄弟的新唐人,要聯手浪人,舉事造反」。這下,翁翊皇,頓時,可嚇得連拿茶杯的手,都顫抖了起來。因為翁翊皇,霎想起,他的女婿鄭一官,豈不就是和李英,是結拜兄弟。
「唔~這還得了啊。王六平說他妹婿李英,跟他的那夥結拜兄弟,要造反。一官,豈不正是李英的結拜兄弟嗎?這事要報上去,一官豈不是要被抓去砍頭。唔~這和子,才剛幫一官生了個兒子,要是一官被抓去砍頭。那這和子跟他的孩子,可要怎麼辦?」心驚肉跳的想著,翁翊皇除了雙手不斷顫抖外,卻是不動聲色,佯裝什麼都沒聽到。片刻,卻見值日何必登,又走進內室,口氣略匆促的,對翁翊皇說『翁老。我現在有急事,要跟王六平到巡捕房一趟。能否就請你,暫替我看著這值日房一下。我辦好事,即刻就回來』。說罷,何必登便與王六平,一同匆匆的離開了值日房。但翁翊皇,剛剛雖是點頭,答應何必登,要幫他看守值日房。可何必登一走,翁翊皇,卻那裡能在值日房坐得住。因為何必登與王六平,匆匆離開,必定是往倭國巡捕房,去告發李英,及鄭一官一夥新唐人要造反之事。於是何必登前腳一走,翁翊皇,隨即後腳也跟著離開值日房。且翁翊皇,直是拖著老邁的步伐,拼著老命一路奔回家去;就怕回去遲了,恐怕倭國的巡捕房,會早一步把鄭一官給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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