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國,寬永元年....」
一、1624~鄭一官日本妻田川氏生子 西元1624年夏,日本國江戶幕府年代,寬永元年,九州平戶島。天有異象,必是有大事即將發生。雖是盛夏,本當豔陽高照,但這二日來,平戶島卻使終籠罩在一片天昏地暗;使得平戶島的百姓,更是人心惶惶。尤其在平戶港這裡,這兩日碼頭邊上,更是聚滿了人潮,齊往海中張望。『喂你們看。海中真的有怪物在興風作浪啊。好大的怪物啊!!』人潮聚集的碼頭邊,就見天空的雲層像是火在燒一樣,滾滾黑雲上漫佈殷紅似血的火燒雲。駭人的血色天空下,時而雨箭風刀,時而飛沙走石。而在港口的海灣內,更見一片無端的濤浪洶湧,似有物在海中鼓浪興波。岸上眾人,圍觀著海中無端波濤洶湧,眾聲沸騰。但聽得有人,滿口驚惶的直說『哇~海裡面的,這是什麼怪物啊。至少像一條船那麼大,少說有十幾丈吧。看起來比一棵十幾圍的千年老松樹還粗』。一時圍觀的人潮中,便有人回說『是呀,好大的怪物啊。昨夜裡,還有人看見它的眼睛。說怪物的兩個眼睛,就是兩個燈籠一樣發亮啊。真是怕人啊!!』。
『不止是這樣啊,聽說這怪物在浪中翻騰,還會噴出水柱。就怕不知道,這怪物會不會上岸吃人啊...』『唉呀~你們看天空的雲,就像是火在燒一樣。連著二日,都不見日頭了。這樣天有異象,海中又有出現怪物。怕是有大事要發生了。要不然就是天下又要大亂啦!!』...。陰霾籠罩的平戶島,通天的火燒雲,使得氣候就像是在鍋爐中一般的悶熱。由平戶港的港口望向蓊鬱的山,則可見平戶城高聳的天守閣,有如一根男性堅挺的陽具矗立在山上。這二日,由於海中似有巨物翻江倒海,使得碼頭的船,亦皆不敢出海;一艘艘大大小小的帆船,盡泊在碼頭邊。眾聲沸騰的碼頭邊,幾年前,鄭一官在日本國娶得日本妻子田川和子,此時亦夾雜在人群中,滿心忐忑的,望向海中翻騰的龐然巨物。
「這在海中翻騰的,應該不是什麼怪物吧。聽一官說過,東海有一種長鯨,長得比船還大,是海中的霸主。所以在這海中翻騰的,或應就是東海長鯨吧」夾雜在眾聲喧騰的人群中,悶熱的天氣,讓田川和子,額頭臉頰,冒著豆大的汗珠。儘管望著海中翻騰的巨物,心中忐忑。但田川和子的腦子裡,卻不禁想到鄭一官曾經向她說起的,關於海中長鯨之事。「只不過這巨大的長鯨,通常都是在深海中。卻不知這二日,這東海長鯨,為何為游到平戶港這個地方來...」才滿心疑惑的想及此,田川和子,忽似聽得天空中傳來鐘鼓管弦之聲;而且鼻息間,似還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直充滿她的身體。正當田川和子,四下張望,想尋找那管弦之聲與奇異香味,從何而來。霎時間,忽卻見得海中翻騰的巨鯨,從濤浪中飛躍而出,直衝向田川和子的肚腹。頓時讓田川和子,感到一陣肚腹巨痛。....
平戶島的唐人町,街尾的田川氏劍舖。俯入夜,田川家的木造屋內,一片燈火通明,燈火映著糊紙拉門;更見屋中人影晃動,看似手忙腳亂。原來,鄭一官的日本妻子田川和子,已然懷胎十月,即將臨盆。這日,接生的產婆,早已來到屋中,準備為田川和子接生。但田川和子,躺在房間的褟褟米上,卻是痛得昏迷了過去。昏迷之間,田川和子夢見自己,好似來到了平戶港的碼頭邊;並與眾聲喧嘩的人群,齊張望著海中翻騰的龐然巨物。突然間,濤浪中翻騰的長鯨,卻躍身出水,衝向田川和子的肚腹。『啊~~痛』猛然一陣巨痛,田川和子,從昏迷中乍醒;頓是在一聲哀嚎聲中,產下一子。嬰兒呱呱墜地,接生的產婆,捧起了嬰兒,見是個男嬰;頓是喜上眉梢。一時產婆,趕緊報喜說『夫人啊。妳真是有福氣啊。頭胎就是生個男娃。是個精壯的男丁啊!』。田川和子,額頭臉龐淌著豆大的汗珠,生產過後,正是氣息微弱;但聽說自己生了個男丁,倒也一臉欣慰。一時田川和子,眼眸流露母姓的光輝,倒也忘了生產的痛,氣若游絲的,便說『快把男娃,抱去給我的父親,還有我的夫君看看。他們一定在外面,等得急了!』。『哇哇哇哇』嬰兒的啼哭聲不斷,產婆將剛出生男娃放入木盆中,略梳洗了一翻,便也依田川和子之言;把裹在襁褓中的男娃,給抱到了外室的大廣間。
外室的大廣間內,鄭一官與他的岳父翁翊皇,正是坐立難安。這一整日,光聽得田川和子在內室裡,一聲聲的呻吟,兩人直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而女人產子,男人又不好入內室察看,便只能焦急的;不住的大廣間的褟褟米上,來回踱步。直到聽得內室,傳出嬰兒啼哭聲,兩人這才稍放下一顆心。頃刻,又見產婆抱著襁褓中的嬰兒,來到大廣間,鄭一官與翁翊煌,難掩臉上焦急神色,忙得趨前詢問。產婆把懷裡襁褓中的嬰兒,遞給鄭一官,頓是滿臉喜色,直道賀說『恭喜大人啊。夫人生了一個男丁,母子均安啊!』。鄭一官,聽得妻子生了個男丁,又是母子均安,自是滿臉焦急的陰霾;頓時煙消雲散。見得鄭一官,這才轉憂為喜,剛從產婆手裡,抱過了襁褓中的嬰兒,想好好的審視一翻。不料,此時屋外卻是一片人聲喧嘩,街頭巷尾,一片鑼鼓大作,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失火啦,失火啦,田川家失火啦。大家~快來救火啊~』聽得屋外叫嚷聲,鄭一官忙得將襁褓中的嬰兒,遞給了岳父翁翊皇;自個兒,卻慌得奔出屋外察看。才出屋外,街上早已聚了一大堆人,盡往田川家張望。鄭一官奔出屋外,見得屋前的聚了一大堆人,忙得問『發生什麼事?』。街上的人,則慌說『鄭公子啊,你們家失火了。你沒發現嗎?你看~你們家屋頂一片紅通通的。大家都趕來救火啊!』。聽得眾人之言,鄭一官回頭看,果見自家的屋頂一大片紅通通,看似火光沖天。但鄭一官才從屋內出來,明白自家並沒失火,倒是剛剛誕生了一個男嬰。鄭一官,便笑著回眾人說『各位,不必慌。我家並未失火啊。屋頂的紅光,應是我內人剛剛生了一個男娃。是屋內的燈光映照出來,才會這樣紅通通的。真是不好意思,讓大家慌張了!』。原來是鄭一官的妻子田川和子,剛生下一個男娃。眾人一聽,頓是賀喜之聲,不絕於耳。便聽又有人說『這屋頂的紅光,是祥瑞之兆。必定是這剛出生的男娃,將來定是個不凡之人...』。『是呀。鄭公子啊。令郎將來必定是大貴之人啊。這屋頂紅光沖天,可是大家都親眼看見的,不是隨便說說的...』聽得眾人的道賀,鄭一官亦是喜上眉稍,不禁又望向屋頂那沖天的紅光。內心尋思─「聽我母親說。我出生的那晚,家中屋頂也是漫天紅光。想是這男娃,跟我一樣,註定將來,都是非凡之人。不愧是我鄭一官的兒子,我可得好好的栽培他....」。
既非失火,屋外眾人散去,鄭一官又回屋內,趕緊便抱了嬰兒,進入內室去;並將這嬰兒誕生的異象,告訴妻子田川和子。田川和子剛生產,仍是氣虛體弱的臥於床上,但聽了鄭一官的話後,猛然卻也想起剛剛昏迷之際的怪異夢境。便對鄭一官說『一官。不瞞你說。剛剛腹痛昏迷。我也夢見我在碼頭邊,與眾人張望著海中翻騰的長鯨。後來那濤浪的的長鯨,忽然從海中躍起,衝向我的肚腹。頓時我肚腹痛得醒了過來。就生下了這孩子。想是這孩子,必定是那東海長鯨來投胎』。鄭一官聽了,又是大喜,說『夫人。長鯨乃海洋霸主。若這孩子是東海長鯨投胎,將來必定會稱霸海洋。這件事,咱們先別對別人說。只是咱們定得用心,好好的栽培這個孩子。有朝一日,定能母以子貴...』。....
平戶港附近的平戶織造廠。漫天殷紅的雲層似通天火燒,詭異的天色下,一大片木板屋的平戶織造廠,櫛比鱗次。這個吹南風的盛夏,不止是鄭一官回到了日本平戶。顏思齊因受李旦之命,亦不得不率領了十三艘船,與結義的二八兄弟,離開台灣笨港;北返日本國平戶島。而鄰著平戶織造廠的一幢木造屋,正是顏思齊在日本平戶的居所。木造屋外的一棵老樹下,繫著一匹馬;俯入時分,看似有人來拜訪顏思齊。襖熱的氣候,兼之通天雲層似火燒的異象,使得平戶島悶熱的,就像火燒煉獄。幸而日本國的屋舍多為木造,較為通風。就見木造屋的糊紙門扉,拉了半開,從略架高的木板階梯,望進和式大廣間內;隱約正可見到兩個人影,相對坐在大廣間的褟褟米上。兩人之間,是一張矮桌,矮桌上擺著些酒菜;似乎屋中兩人正在對飲,閒聊。『大哥。現在李頭領,人不在平戶。這公司的商務,就全得由大哥作主。想來大哥肩上挑的擔子,又更重了。幸好大哥是個能人,才承受得李頭領交託的重責大任。呵~~小弟們,亦幸得大哥拔擢。往後各位弟兄,都更得仰賴大哥照應了...』和式大廣間中,原來與顏思齊相對而飲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武裝船隊的財副統領─楊天生。
顏思齊,聽得楊天生的恭維,臉上不露喜色,反倒是難掩滿臉的愁容。飲了一杯日本清酒後,只見得顏思齊嘆說『二弟啊。不瞞你說。現在我掛心的,並非是平戶這邊的事。我心中牽掛,放不下的,都是台灣的事啊!』。自斟自飲了一杯,聽顏思齊續又說『論公。李頭領是我頂頭上司。論私。李頭領對我更有再造大恩。所以於公於私,我都不能違拗李頭領之令。但李頭領,為了介入大明國與荷蘭人之間的和議。卻是以讓荷蘭人,從澎湖撤軍到台灣,為條件籌碼;欲與大明國的官府談判。這麼說啊!~台灣可是我們武裝船隊,努力經營多年的根基,才打下這一片海上江山。一旦讓荷蘭人登岸台灣,並在台灣開港建城。如此一來,以荷蘭人對追求利益的貪婪,無疑就像是引狼入室。就怕往後在台灣,將會永無寧日啊。唉~~你說,這我怎能不擔心煩惱呢!』。楊天生聽得顏思齊之言,回說『大哥。事已至此,你煩惱亦無用。既是李頭領想要這麼做,大哥又不願違拗李頭領。那咱們兄弟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總之咱兄弟都聽大哥的。況且現下大哥的手中,握有數萬大軍的武裝船隊。大不了,等荷蘭人登岸台灣,咱們再發大軍,一舉將其殲滅。這不就得了』。這才講到發大軍,見得楊天生,嘴角突然掛起一抹詭異的微笑,言外有音的說『大哥。你就是對人~~~對李頭領,太過忠心,太過重義,才會落此困境。要是換了別人,坐在大哥這個位置上。那恐怕要煩惱的人,就要換成李頭領了。呵呵~照我說。大哥手握數萬大軍,就算想在海外佔領個國家,稱帝稱王,亦是易如反掌折枝。又何需擔心荷蘭人登岸台灣...』。
楊天生,狡黠多智,城府極深,言語間往往更充滿盤算與心機。但顏思齊與楊天生,相識已多年,又結義為兄弟,多少亦知其性情。因此聽得楊天生之言,顏思齊也不以為意。畢竟是兄弟間的閒談,就算是有些狂妄之語,亦無傷大雅。兩人就這麼喝酒吃菜,隨口漫談,或談到了當下日本國的局勢,或談到歐羅巴洲的海權國家;或又談到了台灣笨港之事,自不免也談到佔據澎湖的荷蘭人。正就兩人小酌,閒談之間,夜已漸深,忽聽得屋外似有馬蹄聲,紛亂而至。且由勒馬的嘶鳴聲判斷,來者應不止一人。果然,顏思齊與楊天生,雖未出外察看。但頃刻間,已聽得屋外有人,發聲問說『甲螺在嗎?我是石田,還有藤原家兄弟,特來拜見甲螺!』。石田重吉與藤原家兄弟,原是最早受顏思齊招募,隨顏思齊出海之人;此時亦皆是武裝船隊中的軍副統領,可謂位高權重。但除了石田與藤原家兄弟外。此時但見屋外,騎馬而來者,共有四人。比較怪異的是,在這大熱天裡,四人的頭上,卻都戴著倒鐘形的遮面笠帽;猶似想避人耳目,不想讓人看其面容。
石田與藤原家兄弟,既是追隨顏思齊多年,才在屋外發聲詢問。屋內的顏思齊,自也認得其聲,趕忙便說『石田,藤原兄弟,不必見外,快點進來。我正與楊兄弟喝酒呢!!~你們來得正好,快進來喝一杯』。屋外幾人,聽得顏思齊招呼,便在木板廊下脫了靴,逐一進入和式大廣間內。卻見得石田與藤原家兄弟,行事頗為謹慎,好似在提防什麼似的;這才入得屋內,便將原本半開的門扉給拉上。且見直到進入了屋內,幾個浪人都還未把戴在頭上的遮臉笠帽摘下,更添幾許神祕。及至拉上糊紙拉門,石田與藤原家兄弟,這才將戴在頭上的遮臉笠帽摘下;而笠帽下,幾人都早是滿頭滿臉的汗水。不過尚有一人,卻遲遲未將笠帽摘下,且這人頗為怪異,從頭到尾亦未見其出聲說話。一時顏思齊見了,不禁納悶的問說『咦~這位弟兄是誰?怎這麼悶熱的天氣,進得屋內,還不把笠帽摘下!』。聽得顏思齊的問後,這戴遮臉笠帽者,才慢慢將罩在頭上的笠帽摘下。但這人不摘笠帽還好,一摘下笠帽,陡然其臉龐,頓讓顏思齊與楊天生,不禁都嚇了一跳。因為這遲遲才摘下笠帽者,居然是個傳聞,早已死在大阪之戰中,號稱日本國第一兵的真田幸村。
德川幕府與豐臣家的大阪之戰,距今,約已過了將近十年。當時,已是垂暮之年的德川家康,為了其江戶幕府能長治久安,便下定決心;要將西國浪人奉為精神領袖的大阪豐臣家,給一舉斬草除根。於是德川家康,藉口大阪豐臣家的豐國神社,其大鐘的銘文,有背叛之心;並不準其開光。爾後,德川家康更要豐臣家遷離大阪城,但豐臣家誓死不從。因而德川家康,便發東國十五萬大軍,前往征伐大阪豐臣家。至於大阪豐臣家這邊,則亦號召了四五萬的西國浪人,與六千天主教徒敢死隊,進入號稱天下第一城的大阪城;決心欲與德川幕府,做最後一博。而當時,替大阪豐臣家領軍,對抗東國十五萬大軍之人,便是號稱日本第一兵,且與德川軍交戰,從未敗過的真田幸村。無奈,真田幸村縱是能征善戰,卻仍是不敵東國的十五萬大軍。況且,號稱無法被攻破的天下第一城─大阪城,亦因德川軍,擁有向荷蘭人購買了的荷蘭火砲。而就在荷蘭火砲的威猛火力下,迫使得豐臣家,最後亦不得不臣服。經此一役,大阪豐臣家的繼承者豐臣秀賴與其母,因不願向德川家康投降,最後皆自殺身亡。甚至豐臣秀賴八歲的稚子,潛逃出城,亦被德川軍捕獲,並予以斬首。而替豐臣家領軍的真田幸村,最後亦在戰場上寡不敵眾,而遇難身亡。至此大阪豐臣家,可謂已全軍覆沒,一舉被德川家康給斬盡殺絕。乃至西國浪人,失去了大阪豐臣家這精神支柱後,自此亦再無力與德川幕府對抗。
時隔近十年,大阪之戰後的隔年,德川家康亦已過逝。但任誰料想得到,原本傳聞,已在大阪之戰之中遇難的真田幸村,這夜裡,居然突然又現身在平戶島。只不過相隔十年,眼前的真田幸村,似不再如昔日氣宇軒昂與心高氣傲。反是一頭亂髮下,面容樵悴,飽經風雙的臉龐,更顯蒼老了許多。且見才摘下遮面的笠帽,真田幸村跪在大廣間的褟褟米上,以一付五體投地之姿,對顏思齊倒頭便拜。言語更是帶著激動,泣訴的說『甲螺(hero)。求求你,我真田幸村~求你,一定要幫我們西國浪人這個忙啊!』。由於傳聞已遇難的真田幸村,陡然出現,已讓顏思齊,頓感驚愕。又見得真田幸村,沒頭沒惱的泣訴求助,一時更讓顏思齊,丈八金剛摸不著頭緒。顏思齊只是趕緊起身,趨前邊扶起真田幸村,邊滿是疑惑的問說『真田君。傳聞十年的大阪之戰,你已在戰場遇難。怎得,原來你尚健在。快快請起,大家都是好弟兄,有什麼話,起來慢慢說』。
真田幸村,跪伏於地良久,被顏思齊扶起之時,飽經風霜的臉上,已是滿臉老淚,涕泗縱橫。聽得顏思齊之言,真田幸村起身後,則嘆口氣,回說『甲螺。不瞞你說。大阪之戰中,那遇難的,只是假扮成我的一個影武者。事實上,這十年來,我一直藏身在長崎南方海上的薩摩島。而且這十年來,我忍辱偷生,日日夜夜,心裡想的,無非都是該怎麼剷除那不忠不義的德川家』。講至剷除德川家康,頓見真田幸村,難掩憤恨,一臉咬牙切齒,續又說『可恨的是,德川家康那老賊,死得太快,讓我不親手去割下他的腦袋來餵狗。但讓人更可恨的是,德川老賊的子孫,不但至今仍坐在幕府將軍的位置上。而且老賊的子孫又比老賊更不忠不義。目中沒有天皇也就罷。甚至對待我西國浪人及天主教徒的手段,更是比之德川家康更殘酷。這種禽獸不如的東西,若不將其鏟除,那就算我真田幸村死了,也必將化成惡鬼,來索取其性命。而今只要我真田幸村,尚有一口氣在,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他德川家...』。
真田幸村滿口憤恨,口口聲聲德川家康不忠不義的子孫。所指的,自是年僅弱冠,便繼位為幕府將軍的德川三代將軍─德川家光。德川家光,由於自幼被帶離父母身邊,專由乳母教養;或因缺乏父母關愛,使其行為乖張。及年齡漸長,德川家光又深恐其父母疼愛的弟弟德川忠長,或將取代其將軍之位。因而使得德川家光乖張行徑,更變本加厲,甚而亂性。而二代將軍德川秀忠,或為安定德川家光的心性,使其能勝任幕府將軍之職,便早早退位;並讓德川家光,繼任三代將軍。而德川秀忠,則居於幕後,擔任大御所,從中輔佐德川家光。只不過年少氣盛的德川家光,繼任三代將軍後,乖張的行徑,似乎並未稍有收斂,反是一派目中無人,言行更形囂張跋扈。甚至德川家光,還自稱日本國王,不把天皇放在眼裡。更有甚者,繼任幕府將軍後,德川家光,非但不依循慣例前往京都覲見天皇;反是要日本天皇,到江戶城來覲見他。乃至對西國浪人及天主教徒的迫害,亦更不遺餘力;無怪乎真田幸村及一干西國浪人,都要恨的咬牙切齒。
這不,真田幸村的話才講完,一旁亦信奉天主教的藤原,接口便罵說『甲螺。雖然我們身在海外。但多少你應也有聽說吧。就在前年。德川幕府為了禁教,居然心狠手辣,不但將二十餘名的天主教徒,活的燒死。還將三十幾名的教徒,斬首示眾。甚至包括這些教徒的妻兒,都不放過,一併趕盡殺絕。混帳的德川家,手段如此之殘忍,定會招來天譴。要不這兩日,何以會通天的火燒雲,出現這樣的異象。定是他德川幕府所做所為,已招致天怒人怨。上帝要將他德川家,給滅亡了...』。石田重吉,跟著亦開口說『甲螺。藤原說的沒錯。德川家,自關原之戰後,已猖狂了一二十年。江戶城縱然雄偉,卻就像是蓋在白骨堆上的城池。不知有多少冤魂,終日盤桓在其天守閣上,欲報血海深仇。大阪之戰後,德川家康,對豐臣家趕盡殺絕。其忘恩負義,更是天理不容。再別說德川家,對西國浪人與天主教徒的迫害,更是招致天怒人怨。今日,想是德川家的氣數,已到了盡頭。所以日本國,才會出現這樣的天地異象。只不過~~』。
二、顏思齊密謀推翻日本江戶幕府 石田重吉,低頭沉吟了一下,猶似因有求於人而面帶難色,停頓了會,才續又說『只不過,大阪豐臣家被斬盡殺絕後,西國浪人失去了精神支柱,如今已如一盤散沙。況且德川幕府,現已坐大,若想剷除這顆毒瘤,更非得有一支強大的軍隊不可。但要再培養一支強大的西國軍隊,並非易事。光是糧餉器械,就已非現下有如散沙的西國浪人,所能做到。唔~縱觀眼下情勢,能夠讓西國浪人,重新再團結起來,並組成一支強大軍隊的。除了甲螺以外,似乎也再沒人有這樣的本事...』。乍聽得石田重吉,說至此,顏思齊頓是臉色一沉,亦約已猜到是怎麼回事。見得顏思齊,只是默不作聲,悄然歸座後,臉色更形凝重。卻見真田幸村,跪伏於褟褟米上,又是言語激動,直泣訴的懇求說『甲螺。西國浪人、西國武士,無不奉你為甲螺。現在也只有甲螺,能幫我們西國浪人這個忙了。況且甲螺也是天主教徒,只要甲螺登高一呼,必定會有成千上萬的天主教徒敢死隊,前來追隨甲螺。而且甲螺麾下,有數萬人的海軍,日本國的海軍,根本不可能是甲螺的對手。只要甲螺願意,我真田幸村,願意號召西國浪人,重新團結起來。並為甲螺領軍,再與德川家,決一死戰。而且倘能將德川家剷除,我等西國浪人,亦必當奉甲螺為日本國王。就請甲螺答應,幫我們西國浪人這個忙吧!!』。
真田幸村的突然出現,且口口聲聲,央求顏思齊幫西國浪人的忙。這真是讓顏思齊感到為難;且是進退兩難。因為顏思齊的武裝船隊,最初便是招募這些嫻熟於爭戰的西國浪人,所組成。儘管後來,到台灣開港築寨後,又從閩南漳泉二府,招募了更多的流民難民加入。然而漳泉流民之所以能成船兵,多還是仰仗能征善戰的日本浪人及武士,對其訓練。簡言之,現在顏思齊的武裝船隊,縱有上萬人船兵,且船兵亦多為漳泉流民。但船隊的骨幹,卻依然是數千的日本武士及浪人。亦就是顏思齊的武裝船隊中,這數千的西國浪人,可都是佔有重要的軍職。譬如這石田與藤原,就是武裝船隊中,地位僅次於顏思齊之下的軍副統領。這就是個難題,這夜裡,石田與藤原,夥同真田幸村,來找顏思齊。而其目地,居然是想勸說顏思齊,舉兵起義,以反德川幕府。當然,石田藤原與真田幸村,會有這樣的想法,正亦是顏思齊的武裝船隊中,有著數千個西國浪人,皆居重要軍職。又值大阪豐臣家,被滅後,西國浪人已潰散。唯獨顏思齊的武裝船隊中,尚有這數千西國浪人;且是掌握著一支數萬人的強大艦隊。這就無怪,真田幸村窮途末路之際,會找上顏思齊求助。卻是讓顏思齊,落入兩難。
「真田幸村,與石田及藤原,居然要我舉事,推翻德川幕府!~~這如何是好?~大阪之戰中,近十萬西國浪人齊集大阪城內,都無法打敗德川幕府。而今,德川家康縱是已過逝,但德川幕府在日本國的統治,卻也更加穩固。光憑我的武裝船隊,就算他真田幸村,還能再號召幾萬西國浪人舉事。恐怕亦無法將統治已穩固的德川幕府給推翻。只不過,若是我不答應真田幸村的請求。那石田與藤原,皆是我船隊的軍副統領。船隊中的西國浪人,亦無不皆聽其號令。倘若我船隊中的西國浪人,私下串連,皆欲逼迫我起事反德川家康。屆時,我豈不更騎虎難下。~~唉~~這可如何是好!」無怪顏思齊要面色凝重,面對真田幸村、石田與藤原的請求,久久不發一語。因為不管顏思齊,答應或不答應,倘是這些西國浪人,開始私下密謀串連,想反德川幕府。屆時顏思齊就算不願意,恐也難免被捲入,甚是被這些西國浪人逼上粱山,非得參與謀反不可。原本,顏思齊身在台灣笨港,遠離日本國,就算這些西國浪人想謀反,遠水救不了近火,也不容易找上他。但在台灣笨港,因荷蘭人佔據澎湖,使得大明國的水師軍,找上顏思齊求助。周旋於荷蘭人與大明國水師軍之間,正是已讓顏思齊感到左右為難。所以李旦,這才命顏思齊,返回日本國。但誰料得到,顏思齊這才返回日本平戶,竟卻遇到這更麻煩之事。
悶熱的大廣間中,面對真田幸村與石田及藤原,不住的請求;顏思齊只覺額頭,汗涔涔的流下。沉默良久,終於開口說『真田君。要舉事反德川幕府,茲事體大,並非一時半刻,所能決定。況且我此次返回日本國,僅率十三條船。十三條船中,尚多是貨船,武力亦並不強大。而今我武力較強的船隊,都尚留在台灣。且因荷蘭人佔據澎湖,台灣笨港那邊形勢亦嚴峻。短時間內,亦不太可能將船隊,抽調回日本國。所以真田君所提之事,短時間內,我亦有心無力。況這樣的大事,亦非我一人能做決定。至少需與我船隊的弟兄,商討過後,或也才能給真田君答覆...』。置身日本國,猶如寄人籬下,面對日本國東國與西國之間,數十年來的政爭與仇恨;顏思齊更知,非得小心謹慎應對不可。是以顏思齊,面對真田幸村及石田的請求,亦不當面明確的拒絕;而是以緩兵之計,希望事情能有轉寰。畢竟顏思齊,亦無意於介入日本國東西國之間的政爭。不過對楊天生而言,聽得真田幸村及西國浪人,欲推顏思齊舉事謀反德川幕府;這卻有如正中下懷,恍若是遇到一個千載難逢機會。
三年前,楊天生就曾勾搭日本國朝廷的大臣,藉口德川幕府對天皇不敬;並想唆使顏思齊謀反德川幕府。不過當時,被顏思齊拒絕。然而今日,卻是日本的西國浪人,找上顏思齊,欲藉顏思齊的武裝船隊,來謀反德川幕府。這對早有謀反幕府之心的楊天生而言,自是喜出望外,恍若是天賜良機。因此,面對西國浪人的請求,但見顏思齊面色凝重;可此時的楊天生,卻是面帶喜色。然而楊天生亦不敢造次。畢竟這是否要與西國浪人,聯手舉事,可得顏思齊說了算,尚輪不到楊天生拍板。只是面對這天賜良機,楊天生又豈肯輕易錯過。乍聽得顏思齊對真田幸村說─「得與弟兄商議過後,才能做決定」。一時楊天生,順著竿子就往上爬,抓住話尾,便藉力使力的趕緊說『大哥,說的是。這樣的大事,確實需與弟兄們商議過後,再做決定。不過大哥也不需操心。這件事就交給小弟來辦即可。明日,小弟就把返回平戶島的二八弟兄們,都召來大哥家中。到時咱們弟兄,再好好商議一翻』。轉頭,楊天生,則又對真田等人,說『真田君。我大哥,說的沒錯。這件事不可操之過急。我們唐人有句話說:"吃快弄破碗"。總之,我大哥定會替你做主就是!』。
真田幸村、石田及藤原,亦知楊天生在船隊中的地位,是僅次於顏思齊的第二號人物。既然楊天生都說,明日就要找弟兄來商議此事。由此亦可見,顏思齊雖未當面答應,但大事或仍有可成之時。因此亦不好再苦苦相逼。暫時,亦算是解了顏思齊的燃眉之急。....xxx
翌日。俯入夜。楊天生,果然將隨顏思齊返回日本平戶的二八兄弟,皆找來到了顏思齊的居所。和式大廣間內,坐滿了人,雖都是與顏思齊義結金蘭的二八兄弟;但今夜的氣氛,卻頗不尋常。座中,只見有船隊軍副統領─陳衷紀,船隊的護法─大刀陳勳及鐵骨張弘。財副統楊天生,自不用說,自是在其中。尚有,昨日,家中才剛添得壯丁,排名二八兄弟中最末位的鄭一官。另有武藝了得的洪陞,善使鈸頭的李俊臣,通曉日本忍術的深山猴林福;以及自稱平戶三俠的李英,莊桂及楊經,亦皆在座中。由於楊天生,找來各位兄弟之初,都已先對弟兄們透露;甚是暗示弟兄們,說是─「大哥顏思齊,想與日本西國浪人聯手,要在日本國有翻大作為。希望各位兄弟能夠全力支持」。因此這夜,眾家弟兄,齊聚顏思齊的居所,大家心中大概也都有了個底。就見人人開 口說話,無不一面倒的大力的支持,皆謂應與西國浪人,聯手舉事;以推翻日本國的德川幕府。
軍副統領陳衷紀,首倡起義,侃侃而談,說『大哥。這確實是個好機會。日本西國浪人與武士,原本就尊崇你為甲螺。而今,他們想要拱你為日本國王。咱們弟兄自然是全力支持。況這日本國,地方廣闊,上可通遼陽、河北直隸。下可通閩粵,交趾,真可謂是魚米之鄉。若能佔據這日本國,咱們亦足以自霸於海外;往後也就不需再寄人籬下,看人臉色了。況且現下的局勢,李頭領欲引荷蘭人登岸台灣。為弟的就怕,有朝一日,恐連台灣笨港,也將落入荷蘭人手中。到時候,咱們豈不更成了喪家之犬,飄泊海外,連個棲身的地方也沒有。大哥總是仁義為重,總是寧願吃虧,也不願背棄信用與承諾。結果到頭來,荷蘭人還有大明水師軍,都吃定了我們;'要不爬到我們頭上,要不就是想利用我們。甚至台灣笨港,這個我們流血流汗,經營了十幾年的根基,李頭領都要把他讓給荷蘭人。大哥啊~~你不能再退讓了啊。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你多少也得為咱幾萬弟兄們著想啊。今日我斗膽進言,請大哥就這麼把心放橫一次。既然日本西國浪人,要拱大哥為日本國王。那大哥也無需再謙虛退讓。總之咱幾萬船隊弟兄,會做為大哥的後盾,咱們就拿下這日本國,在此稱王自霸...』。
陳衷紀的話,越說越慷慨激昂,聽得在座的弟兄,滿腔熱血都不禁沸騰起來。但陳衷紀,確實亦是有感而發。尤其是李旦,欲引荷蘭人登岸台灣,甚至還要顏思齊讓出港口給荷蘭人之事。這件事在眾家兄弟的心中,不能不說人人不服,甚是感到憤怒;且對未來,更是感到惶恐與茫然。無怪乎,一向持重寡言的軍副統領陳衷紀,今日會如此言詞慷慨;甚是罕見的語帶不滿。
鐵骨張弘,聽得陳衷紀的慷慨陳詞後,亦開口讚說『衷紀哥,說得沒錯。大哥定又是怕起義舉事,會傷害到弟兄們的性命。但我張弘就老實說吧。咱們弟兄在海上討生活,出海走船三分命。誰也不敢擔保,今日出了海,會不會葬生在波濤之間。反正都是提著腦袋在討生活,與其葬生波濤之間,那還不如在陸地上拼死一博。既然日本西國浪人,想推大哥為日本國王,起義推翻他德川幕府。那咱們弟兄就趁著這個機會,博他一博。或者博過了,那咱弟兄們,可就出將入相,要不官拜將軍,要不官拜城主。到時候弟兄們,可就人人顯貴了,亦不需再賣命於波濤之間。倘是博不過,頂多也就是賠上一顆腦袋。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怕什麼。所以我說,今日既然有這個機會,大哥定要好好把握,不需考慮太多...』。
大刀陳勳,亦接口說『是呀。大哥。歐羅巴洲的紅毛番,不也是如此。西班牙人佔據了呂宋國,當他們的殖民地。佛朗機人還不是也佔領了香山澳,當成他們的殖民地。聽說英國人,還佔據了整個天竺國,當他們的殖民地。而荷蘭人就別說了。這荷蘭人更狠,佔據了爪哇島,佔據了摩鹿加群島,當他們的殖民地。這還不夠。居然還派兵來佔據澎湖,還想染指台灣。這些紅毛番,仗其堅船裡砲,蠻不講理,到處佔領他國為殖民地。但咱們又不是蠻不講理,是日本的西國浪人,自己想拱大哥為日本國王。而咱們也只是順水推舟,又有何不可。總之,我陳勳是絕對讚成,拿下它日本國,好讓大哥坐上日本國王之位的...』。
和式大廣間中,眾家兄弟,眾口爍金,幾皆是同聲一氣。但聽得眾弟兄,皆欲舉事。這時,原本慣在背後挑撥的楊天生,卻是忽而惺惺作態,臉露憂色的說『各位弟兄。切不可輕敵啊。這日本國,地大物博,兵多將廣。不說別的,就說昨日,我欲到李明的船去找他;經過砲台的時候,我特別注意了一下。就見那砲台上,倭兵把守森嚴,且是訓練有素。照我看,咱們就算是要攻下平戶島的港口砲台,都不太容易得手。何況是要攻下德川幕府所在的江戶城,恐怕更是難上加難啊。所以各位弟兄,切莫輕乎,必須謹慎以對啊!』。
洪陞聽得楊天生之言,一時,仰頭笑說『楊哥啊,你真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港口砲台的倭兵,不過就是看見有船隻出入,所以裝模作樣的防範而已。而且兩個砲台的倭兵,也不過就是百餘人,還有幾門大砲而已。照我說,就算咱們的武裝船隊,不在平戶島。但只要給我帶上五六十人,或清晨,或黃昏,趁著倭兵防守鬆懈的時候,衝殺進去。只要先將把守砲台的倭兵砍倒,再將火砲朝著另一個砲台,發它個幾砲。另一個砲台的倭兵,知道這個砲台被奪,大概也都嚇得落慌而逃了。呵~只要咱們再派個武藝高強的弟兄,率領個百來人,分兩邊或放火,或衝殺。那要將砲台奪下,就是輕而易舉之事了。奪下砲台,咱們就可以佔有港口。佔有港口,咱們的武裝船隊,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大舉入港。只要再配合西國浪人,一舉登岸攻下平戶城,也是易如反掌折枝。攻下平戶城後,則整個平戶島已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就有如荷蘭人,佔領爪哇島的巴達維雅一樣。只要咱們先佔據了平戶島,咱們便可以以平戶島為根據地,再慢慢的集結更多的西國浪人。爾後,一舉將德川幕府給剷除。如此一來,這日本國,就是以大哥為日本國王的日本國了...』。
洪陞之言,看似一切皆可水到渠成,確實讓人聽得熱血沸騰。於是座中的李英,亦忍不住有點心浮氣躁的,開口說『陞哥,你說的太好了。我真恨不得,咱們能早日先把平戶島給奪下。而且我也有一計。就是咱們的武裝船隊,用的都是荷蘭火砲,武裝力量那麼強大。只要奪下平戶島,那明年,大哥就可把在台灣的四大船隊,都給調到平戶島來。然後咱們就從平戶島載運幾萬的西國浪人,走海路,到江戶城去。爾後就從海上,出其不意,對江戶城開砲。用咱們的荷蘭火砲,將它江戶城給轟成平地。再派幾萬西國浪人,登岸去衝殺。呵呵呵~~只要江戶城垮了,德川家垮了。那他東國藩主,自都將歸順於我。如此這日本國,也就是我們囊中之物了。到時候,大哥成了日本國王後。還希望大哥,不忘弟兄,能封我當個城主啊。哈哈哈』。和式大廣間中,眾家兄弟,直是越說,越覺要拿下日本國,直似有如探囊取物般的容易。但縱是眾家兄弟,個個打著如意算盤,甚而談到激動處,更是眉色舞。可在顏思齊的臉上,卻不見有任何喜色。
較之各位弟兄,談到起義舉事,言語的慷慨激昂,座中的顏思齊卻顯得言語不多,多半都只是靜聽弟兄之言。畢竟顏思齊也知道,此次受李旦之命,從台灣返回日本國。而弟兄們,對李旦欲引荷蘭人登岸台灣,更多有不滿。或也考慮到弟兄們的不滿情緒,需要有個宣洩的出口。所以,對於弟兄狂言,欲與西國浪人聯手,舉事起義,剷除德川幕府,拿下日本國,自立為王之事。當下顏思齊,也就不多加攔阻。況且此事,確實極為棘手。畢竟身在日本國,寄人籬下,若是不答應西國浪人所請,就怕亦難免要受制於日本西國浪人。只是談到了最後,顏思齊仍不免對弟兄們,耳提面命的說『各位弟兄。今日咱們在這裡所談之事。欲舉事奪人國家,這乃是性命攸關之事,切不可走漏風聲,對外說出半句。否則事情,要是傳到了日本國官府的耳裡,那咱們恐怕未舉事,就要先遭殃。況且現下,我們的武裝船隊都尚在台灣,若欲與日本幕府為敵,恐怕毫無勝算。所以在咱們的武裝船隊來到日本國之前,弟兄們,千萬得小心行事。而且這事也只能暗中進行,除了咱自己的兄弟外,誰有不能提起..』。
繼之顏思齊,望向楊天生,又對弟兄說『天生是咱弟兄中,最善於謀略的,思慮亦周詳。既然弟兄們,都有心舉事。那往後,就全憑天生的調度...』。當下,顏思齊既已答應,欲與西國浪人聯手舉事。一時,和式大廣間內的眾家兄弟,對顏思齊的耳提面命,亦無不滿口允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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