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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回 半仙力諫顏思齊興正義之師 鄭一官唆使李新揭竿起義(2)
2013/03/31 04:33:16瀏覽455|回應0|推薦30

三、詭異的心龍羅盤
『皇上一片仁德之心,正是一身正氣充盈之人。所以貧道,懇請皇上,為天下百姓,興正義之師啊~』沉悶的幾要讓人胸口喘不過氣的 議事堂內,牛神機鼓其三吋不爛之舌,又是正氣,又是濁氣,又是道消魔長的;無不竭其所能,盼顏思齊能興正義之師,將天下撥亂反正。然這時,當顏思齊,聽得 牛神機,滿口正氣與濁氣之言,忽卻感到腦海一陣暈眩。正巧走到了座椅旁,顏思齊頓時萎然坐到椅上,以手稽首,狀似苦悶已極。且這時,顏思齊,一片暈眩混沌 的腦海,恍惚中更似浮現了有若夢境般的夢魘:

「那是一只航海用的羅盤,銅製的外殼上有八卦陣圖,雕工精緻。這只羅盤,是當年在日本平戶, 欲招倭國浪人組織武裝船隊之時,李旦贈于我的信物。李頭領說這只羅盤,稱之為心龍羅盤─是其義父,即我師父,倭寇王王直之物。並說我能以此羅盤為信物,取 信於倭國浪人,號召其跟從於我組武裝船隊出海。羅盤又稱指北針,即其盤中的指針,永遠都會指著北方,讓航海之人不致迷航於海洋。但怪異的是,我發現這只心 龍羅盤,其指針卻並不指著北方。而且其指針有兩支,一偏左,一偏右,兩針更往往飄忽不定;讓人摸不著頭緒。"年代已久遠,或是羅盤已壞"於我心中是這麼 想,此後也就不在意這羅盤的指向。僅將其當成師父王直留給我的遺物,故亦珍視之。有日,海上突起風浪,油燈翻倒摔碎,燈油灑於"心龍羅盤"上;頓讓羅盤燒 了起來。當下心中一驚,趕緊滅火。深恐羅盤被火毀損,我趕緊打開銅製殼蓋察看。來不及了,羅盤已被火燒出了火紋。然當我心驚之餘,再細看。卻見羅盤上被火 燒出的紋路分明,竟是一幅黑白交抱的太極圖。乍見羅盤浮現的太極圖,頓讓我感到驚訝不已;恍若心有所悟,卻又感晦暗不明其理。羅盤中間寫著一個靈字,另上 方則寫著光明,下方寫著黑暗;右邊寫著神性,左邊寫著獸性。上下四方,將羅盤四等分。羅盤左上角,夾於光明與神性之間,繪有一僧侶,手持禪杖,看似西天取 經的唐三藏。羅盤左上角,唐三藏左邊,夾於光明與獸性之間,繪有一手持棍棒的獼猴,應是孫悟空。右下角,唐三藏下方,夾於神性與黑暗之間,繪著一個手持釘 耙,模樣看似豬八戒之人。而左下角,孫悟空下方,夾於獸性與黑暗之間,則繪有一頭上帶有兩牛角之人,應便是牛魔王。....」。

「心龍羅盤」之簡圖:

 「              光明           
      孫悟空↑唐三藏
      獸性←靈 →神性
     牛魔王 ↓豬八戒
                黑暗               」


議 事堂中,顏思齊,暈眩得恍然如夢的腦海,恰似有一黑一白的影子不斷盤繞,陡然間浮現了那個"心龍羅盤"。「羅盤中,黑白交抱的太極圖,正巧唐三藏的那個右 上角,是純然的白色,像是正氣充盈。反之,牛魔王的左下角,卻是純然的黑暗,像是濁氣積聚。至於左上角的孫悟空,與右下角的豬八戒,則都是黑白交錯。看似 正氣與濁氣,雜然互相博鬥。是的。我想起來了,定是如此。原來這心龍羅盤,並非是用來航海的指北針。而一個人其人心善惡的指針。倘唐三藏西天取經,是代表 一個人,來到世間後,從生到死的過程。唐三藏應就代表一個人內心中,純然的正氣光明、神性與善良。至於孫悟空,所代表的,應就是"人之異於禽獸幾稀"的殘 酷、與狂暴獸性。而豬八藉與沙悟淨,代表就是一個人的各種貪慾,與惰性。乃至牛魔王,應就是代表一個人內心,因沉淪於獸性惰性與各種慾念。因而罪惡與濁氣 充盈,導致讓人墮入了最黑暗的深淵。原來如此。原來當初李旦,贈我這個心龍羅盤,並非是要讓我航海所用。而是要讓我的心,不要迷失方向。縱是組織武裝船隊 後,擁有龐大的武力與權勢,也不要因此忘卻,唐三藏的職責,是該到西天取經。而不是迷失了本性,墮於女人國,或蜘蛛精的盤絲洞中....」乍想及此,顏思 齊心中頓有所悟。不自覺,顏思齊便伸手,往襟袖的口袋中,去掏取出隨身攜帶的那個"心龍羅盤"。

"心龍羅盤"方取出,顏思齊隨之,順手便 將其雕有八卦圖紋的銅製殼蓋翻開。怎料羅盤的殼蓋一翻開,當顏思齊,張眼向羅盤望之,陡然卻嚇一跳。因為不知何時,這羅盤中的兩根指針,一左一右,竟都已 快指到了獸性與黑暗的邊緣。「怪哉!!這心龍羅盤的指針,自我組武裝船隊出海後,一左又右的指針,似便不斷的往獸性與黑暗的方向偏移。沒想到一段日子,沒 去注意。今日竟已指到了獸性與黑暗的邊緣。當初見羅盤的兩根指針,不指北方,卻飄移不定,我還以為是羅盤壞掉。但今日思之,其實並非是羅盤壞掉。而事實上 竟是我的心,日漸腐壞呀...」見得羅盤中的二指針,幾都要指到了羅盤左下角"牛魔王"的區塊,繼之顏思齊,又思及剛剛牛神機所言的正氣與濁氣之說;兩相 參照下,一時不禁感到震驚。然而這時,恰似帶著兩隻牛角的牛魔王的陰影,似浮現在顏思齊的腦子;同時更似有個聲音,陰沉的,在顏思齊的腦海盤桓。


「興 正義之師討明,問鼎中原。是呀!!有何不可呢?!~~自古成王敗寇。一朝,當我坐上紫禁城大殿的龍椅,君臨天下,群臣朝拜,萬邦臣服。那誰還敢講,我顏思 齊,興兵海外,登岸大明,是不守對漳泉海商,及對沉有容的承諾。是個亂臣賊子。誰敢我顏思齊,是個背信忘義之人,那我就要他的腦袋。不,惡言詆誨九五之尊 真龍天子者,該誅滅其九族。我該用嚴刑峻罰,來對付那些不肯從我之人。就如同現下大明國,片筏不許下海的海禁一樣,三人出海者,誅滅三族。呵~是呀。現在 我在大明朝廷的眼中,早就已經是個勾結倭寇,盤據海島的通番奸民。論罪早就是死罪。那我何不乾脆,率領大軍登岸反明,逐鹿中原」腦海中的聲音不斷的盤繞, 頓見顏思齊,嘴角露出一抹詭譎陰沉的笑容。當此之時,顏思齊正以手稽首,狀似疲倦的,低頭坐於椅上。因而堂中眾人,並未察覺異狀。只是見著顏思齊,直低頭 看著手中的羅盤,而不免有點不解。乃至此刻的顏思齊,似亦忘卻堂中尚有他人,只是恍惚間,任得腦海中聲音,仍不斷的盤繞─

「現下的大明 國,早是千瘡百孔,民怨沸騰,直如燎原野火。只要我顏思齊,揮軍西進,登高一呼,天下義士與百姓萬民,必然起而歸附。既得天下民心,逐鹿中原大計,焉不水 到渠成。呵呵~大明國水師軍,積弱不振,軍紀廢弛,器械老舊,根本不是我船隊的對手。我有火力強大的紅夷火砲,我有善戰的倭國武士,替我訓練的數萬軍隊, 我有一年幾百萬兩白銀的海外經商所得,可作軍餉。萬事早已俱備,只要我顏思齊一聲令下,率領船隊,揮軍大明。屆時大軍壓境,槍桿子出政權,何人是我顏思齊 的對手.....」。

羅盤中的兩根指針,始終不斷的抖動,就像是有兩股看不見的力量,相互不斷拉扯,互博般。顏思齊正出神的,望著羅盤的 指針。羅盤的陡然一跳,往光明與神性的方向略偏,正指到了盤中太極圖黑白互博的白色部份。倏忽,原本顏思齊晦暗陰沉的腦海,似露出了一線光明;且更有一個 正氣凜然的聲音,忽在顏思齊的腦海迴盪─

「背信忘義之舉。不~~絕不能這樣。倘若我顏思齊自毀承諾,沒了信義,那我與一般的奸民海盜有何 異。大明國千瘡百孔,亂民四起,並非始於今日。自許清流的東林黨掌政之時,同樣是鼠輩依附,在朝廷大肆排除異己;演變成朋黨之爭,導致政令不行,民生凋 敝。而我顏思齊何德何能,能撥亂反正。槍桿子出政權,帶來的也只是一場又一場,成王敗寇,更血腥的殺戮。漳泉流民隨我出海,是為謀生,我怎能再帶他們往戰 場赴死。甚至讓中原土地,烽火連天,百姓更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我武裝船隊,多是流民難民、海盜與倭寇,所組成。一旦起義反 明,揮軍西進。難保我船隊弟兄,為問鼎中原,或為私利;而不對平民百姓恣意屠戮,血流成河。其嗜血殘酷,亦未必會亞於北方的女真鐵騎。況就算是我顏思齊, 果有一日登基皇位,而我身邊的弟兄,亦盡成卿相權勢在握。但自問,我等船隊弟兄的德行,豈又跟得上東林黨人。倘自許清流的東林黨,都無法撥亂反正。而我等 弟兄,個個盡如牛鬼蛇神,豈不要更將天下百姓,推入黑暗深淵。而我顏思齊,既已無信義,又如何要求我弟兄,需得講信義。再說海上形嚴峻,日本國及紅夷,皆 對台灣虎視耽耽。要是我拔營西進,將武力皆投入起義反明,那我台灣基業,恐或將落入日本國,或是紅夷之手...」腦海中的聲響,伴隨日出般,漸漸透出的光 明中,似出現一個發亮的人影;手持禪杖,身穿袈裟。而那發亮的人影,更似以手中的禪杖指引著顏思齊,得往那有如晨曦般,光明的路上走去。


「天 下百姓,已民不聊生,女真鐵騎將南下,逐鹿中原。我當趁此機會,興正義之師...」「不,當以台灣優先。不該拔營西進,興兵反明...」沉悶陰霾的議堂 中,顏思齊頓覺腦海中,似有許多的聲音盤繞。『皇上,懇請你救救天下百姓。興正義之師反明呀~』「不~我顏思齊不該做一個背信忘義之人」顏思齊困惑已極, 只是仍失神的望著手中的羅盤。陡然間,卻見羅盤中,正氣濁氣雜然盤旋交錯處,有一隻頭戴金箍的潑猴跳出,呲牙裂嘴大罵『背信忘義者。孫爺爺,送你下地 獄!!』。顏思齊陡然一驚,拍桌而起,頓對堂中眾人,怒喝。『不~我顏思齊,絕不做一個背信忘義之人!』議事堂中的眾人,見顏思齊,陡然拍桌怒斥,頓時鴉 鵲無聲。須臾片刻,待得顏思齊,猛然回過神,只見得堂中眾人,個個啞口無言,面面相覷;這時才知是自己失態。一時顏思齊,面帶歉意,趕忙說『對不住。今日 我感到非常的疲憊。該議之事,就明日再議。弟兄們就先散了吧!!』。繼之顏思齊,又見李新與牛神機,仍一臉惶然的,跪於堂中。顏思齊,便轉頭,對鄭一官吩 咐說『一官,給李新跟牛先生,安排個食宿。別怠慢客人!』。說完話,見得顏思齊,逕自便舉步,離開了議事堂。徒留得堂中,眾船隊弟兄與李新及牛神機,似仍 不斷的議論天下局勢。....xxx


當夜。朦朧的月光將井字寨,照映得有如一座森冷的城池。成排削尖的木樁構築成的城牆,黑夜中 更透著凜然不可侵的森嚴。約是三更天的深夜,寨中的人多已入睡,除了巡更的衛兵;整個井字寨內,顯得死寂冷清。重重削尖木樁牆,包圍於中央的總寨,月影照 不到的晦暗迴廊下,卻見有一條人影;直鬼鬼祟祟的,朝著總寨的側院走去。"喀喀喀"鬼祟的人影,循著迴廊走到了側院,熟門熟路的,便朝著一間廂房敲門。廂 房的門開了一道縫,映出了房中的燭火。暈黃的燭光正照到了敲門的人的臉龐,只見敲門的人,是一個外表俊秀的年輕人;卻不正是鄭一官。原來,這間總寨側院的 廂房,正是鄭一官安排給李新與牛神機,來到笨港後,暫住的客房。而此刻,聽得敲門聲,前來應門的人,正是身形乾瘦,一臉尖嘴猴腮,下巴還留了撮山羊鬍的李 新。三更半夜,乍聽有人敲門,李新滿心狐疑的開了門,見得門外之人是鄭一官。一時李新,頓時心生疑懼,不禁忙問『鄭公子,夜這麼深了,你怎麼會來這裡?是 有什麼重大的事嗎?!』。

鄭一官見李新眼神閃爍,言語雖是客氣,卻難掩謹慎提防。一時鄭一官,啞然失笑,滿嘴親熱的直說『李哥啊李哥。你 未免也太見外了。咱們也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了。難道沒事,小弟就不能來找你喝杯酒,與兄長你閒聊兩句嗎?!』。鄭一官的懷中,果是抱著一甕酒,頓讓李新對自 己的多疑,似感到歉疚。『原來鄭公子,想找小的喝酒。快進屋來。我跟半仙正泡茶哩。鄭公子也進來,一起喝杯茶吧!』說著,但見李新趕緊便開了門,讓鄭一官 進屋。這總寨側院的廂房,雖說是客房,不過屋內擺設倒也因陋就簡。僅就屋內一張大通舖,另有張方桌,及幾張竹椅而已。當鄭一官進得廂房後,果見木製的方桌 上,正擺著壺茶,還有一盤帶殼的土豆;另見兩個茶杯則都斟了茶。且見此時,牛神機正亦坐在方桌之旁。乍見鄭一官進屋房中,牛神機今日在議事堂中見過鄭一 官,亦知鄭一官當是船隊中有輩份之人。因而牛神機不敢怠慢,亦趕緊起身,對鄭一官打躬作揖。鄭一官見得牛神機恭謹,倒也忙不逸呼,趕緊拱手回禮,且是彎了 個近九十度的腰;不可不謂身段柔軟。

『半仙,別跟晚輩客氣。半仙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學貫古今;且通未來,曉過去。令晚輩著實五體投 地,佩服萬分哩。尤其今日在議事堂中,先仙慷慨而談,為天下百姓請命,直是憂國憂民。這更是讓晚輩衷心敬仰。不~也不止晚輩。實是堂中我船隊眾弟兄,都對 先生的胸懷天下之心,感到敬仰不已。甚至包括我大哥亦是如此呀。所以今晚,晚輩,這才特為各位兄長及大哥,來向先生表達敬意。而且晚輩對先生,可謂仰慕已 極,還希望先生不嫌棄晚輩不才。能讓晚輩有機會,向先生多請教學習!』畢躬畢敬的,彎腰打躬作揖之際,且聽得鄭一官更是滿嘴,直對牛神機稱頌。這時,站在 一旁的李新,見得鄭一官滿口對牛神機的敬仰,趕忙亦對牛神機,引介說『牛先生。這位鄭公子。別看他年輕,他可是大統領顏思齊,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吶。而且他 在聯盟船隊中的地位,除了大統領顏思齊以外,恐怕再來就屬他了。可謂是個掌握實權的人物呀。而且鄭公子他的父親,可是在大明國當官。所以鄭公子,亦是個飽 讀詩書的官家之子哩。鄭公子是個大忙人,難得今晚撥冗來找我們喝酒。呵呵~我李新,算是沾了牛先生的福哩!!』。牛神機,見得眼前這外表俊秀的年輕人,看 來不過就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居然卻聽李新,說他是數萬人船隊的第二號人物。一時間,牛神機亦不禁對鄭一官,另眼相看。

四、鄭一官唆使李新揭竿起義
李 新才向牛神機,引介鄭一官。卻見得鄭一官,言語謙虛的,笑答說『李哥呀。什麼"鄭公子"不"鄭公子"的。叫我一官就好了。咱們海外之人,大而化之,不拘小 節,也不需那麼多拘謹禮數。不然我還真想不通,你說的"鄭公子"是誰哩?!』。講至此,三人都已圍著方桌就坐。鄭一官隨手,便開了手中的那罈酒,邊拿茶碗 倒酒,邊又笑談說『李哥,牛先生,喝喝看。這酒是東蕃人釀的小米酒。而且他們釀這酒可與我們不同。據說是東蕃女子,而且是未婚的處子,將小米放入口中親口 嚼過後,再放入甕中發酵釀成的。所以這酒別有一翻風味,而且釀得少,得不易。李哥與牛先生,既來到笨港,不妨喝喝看。看這東蕃處子親口嚼過,釀成的小米 酒,風味如何?!』。牛神機,聽得這小米酒,是東蕃未婚女子,口嚼所釀的酒,倒也新奇;便也端起了酒碗,淺嚐了一口。果覺風味獨特,一時牛神機,大加讚嘆 說『好酒,好酒。可真沒想到在這蠻荒之島,這東蕃女子,居然能釀出這樣的好酒。難得難得啊!!』。鄭一官,莞爾一笑,便說『牛先生,這東蕃女子,不止能釀 得好酒吶。笨港這一帶的東蕃女子,膚色白皙水嫩,容貌姣好;一雙眼睛更是水汪汪的,又大又圓,可謂長得甚美。尤其啊~這東蕃女子,又特喜愛咱唐山男人。所 以咱船隊弟兄,以前在內地,娶不到媳婦的。可來到笨港以後,這些羅漢腳,現在倒都與東蕃女子成了婚,都有家有室了。哈哈哈~所以說個玩笑。要是牛先生有 意,大可也在這娶個東蕃姑娘當媳婦,在此安家落戶!!』。

牛神機聽得鄭一官的玩笑話,忙得直揮手,尷尬的滿臉通紅,亦帶著玩笑回說『喔~ 不成,那可不成啊。貧道都快半百了,光棍一個,身無長物,那來聘禮可以娶媳婦喔。常言道"兒女婚配,父母作主"。再別說那女方父母,看見貧道這一貧如洗模 樣,還不把拿掃帚,把貧道給打了出來呦!!』。鄭一官聽了,哈哈大笑,回說『不必聘禮,不必聘禮。這東蕃人不講咱唐人"兒女婚姻,聽父母的"這一套。連女 兒想要嫁給誰,父母都管不著哩。依東蕃人的禮俗。通常就是女子到了婚配的年齡,父母與親族便會幫她蓋一間竹搭的籠屋,讓待嫁的女子住在籠屋內。爾後,任何 想追求那女子的男子,到了晚上,便可拿著鼻蕭或是口笛,到那女子的籠屋外吹奏。只要討得女子歡喜,那女子便可邀那男子,入籠屋內洞房。所以也不需見其父 母。只待生米煮成熟飯後,雙方再告知父母,準備婚事即可。但在笨港,咱唐人,那會吹什麼口笛,又那來的什麼父母啊。咱唐人多嘛就是,拿個幾匹布,或幾件衣 服,去送給住在籠屋中的待嫁東蕃女子。而東蕃女子,就最喜歡咱唐人的布匹衣物啦。一拍即合,當夜就洞房。隔個兩日,女方告知其父母。而咱唐人,大統領早有 令:"凡與東蕃女子婚配者,總寨會為其準備聘禮"。所以雙方新人,就歡天喜地,補辦個婚事即可。依東蕃習俗,就唱歌跳舞,喝三天三夜的酒,與族人同歡就是 了!』。

鄭一官三杯黃湯下肚,一時興起,講得滔滔不絕,口若懸河又說『牛先生,雖說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說來你可能不信。這與東蕃女 子婚配,好就好在。這東蕃島是個女人國,是由女人當家作主的。婚後的女子依然住家中,家中的土地財產也都由女兒繼承。而男人呢?!~也只有晚上睡覺,回去 女方家裡陪牽手睡。白天就回自己家幹活。而生了孩子也住女方家,由他們的家人及兄弟養大!』。聽得鄭一官講東蕃島的習俗,牛神機倒也聽得亦津津有味。然而 聽得鄭一官說,孩子出生歸女家,一時牛神機不禁納悶。見得牛神機,忽插嘴疑問說『咦~照鄭公子這樣講。那咱唐人與東蕃女子婚配,照咱唐人的習俗來講,豈不 就是男人入贅女方家嗎?!~既生了孩子,也歸女方。這對咱唐人來講,豈不是不光彩的事嗎?!』。鄭一官聽了,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回說『不~牛先生,這你就 錯啦。這東蕃人既沒文字,也沒姓氏。所以生了孩子,還是都歸咱唐人的姓。而且大統領,還在鄰近的蕃人村社,都設了漢塾學堂,以教導這些咱唐人生下的小孩, 讀書識字吶。所以說,咱唐山來的那些羅漢腳,與東蕃女子婚配。一來也無需建宅建屋,或煩惱妻兒的柴米油鹽。只要晚上回去陪媳婦睡,白天便回笨港工作,倒也 省事。二來,生了孩子,不但跟著咱唐人姓,而且孩子還能繼承女家的大片土地與獵場。呵呵呵~~你說這好不呀?!~上帝說有天堂。照我說,這東蕃島,還真是 咱唐山來的羅漢腳的天堂哩!!』。


常言道「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晚三更半夜,鄭一官豈真只是為了閒聊,而來客房找李新與牛神機。 廂房中的三人,酒酣耳熱之際,聽得鄭一官,滔滔不絕的,談起東蕃人的習俗。牛神機與李新,倒也都聽得興趣盎然;好不一派氣味相投,言語投機。然而鄭一官, 這時,忽卻轉了個話題,露出一臉的城府心機,藉著酒意,裝玩笑般的,轉而問牛神機說『對了,牛先生。有一件事,我倒真心想請教你。今日在議事堂中,你說我 大哥,是真龍天子。那我倒想請先生幫我看看,我鄭一官將來會是怎樣的命!?』。算命之事,常人皆喜,鄭一官亦不例外。畢竟誰不想能預知自己的命運,好趨吉 避凶,甚而能飛黃騰達。牛神機,聽得鄭一官忽說,想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命。一時牛神機,鎮定了神色,果然專注的凝視鄭一官的面容。後又拉過了鄭一官的手來 摸骨,繼之又摸了鄭一官的頭骨。算命該有的眉眉角角,牛神機,倒也做得齊全。後沉思了會,見得牛神機,以讚嘆的口氣,便對鄭一官說『鄭公子的命,不凡 啊~』。乍聽「不凡」二字,鄭一官喜上眉稍,便又急問說『牛先生,到底是怎麼個不凡?!』。牛神機,屈指而算,口氣鄭重的說『鄭公子,將來大富大貴呀。雖 說不是真龍天子,穿不上龍袍。可將來卻也有蟒龍袍加身呀。貧道大膽論斷,依鄭公子的命格,將來必是個裂土封侯、雄霸一方的封疆大吏!!』。

「裂 土封侯的封疆大吏!!」乍聽得牛神機這麼說。陡然間,鄭一官兩眼發亮,忽而裂開了嘴,哈哈大笑。畢竟鄭一官,尚年輕,聽到將來能成封疆大吏,倒還真難掩心 中喜悅,頓滿嘴直笑說『哈哈哈哈~~牛先生,是玩笑話吧。我鄭一官,將來會是裂土封侯的封疆大吏?!~哈哈哈哈~~不會吧。我父親,從小就視我當眼中釘似 的,成日罵我不知上進,不知用心於科舉,以求功名。還說我將來必定一無所成,充其量只是個鬥雞走狗的紈絝。而且~我還要讓我父親更失望哩。為了氣我父親, 所以我就離家出走,甚至還違反禁海令,跑到了海外經商。哈哈哈~~現在我還成了朝廷眼中,罪該外死的奸民海寇哩。所以我說牛先生,真是說笑了。我鄭一官, 再怎麼想,我也不可能真的變成一個裂土封侯的封疆大吏吧。哈哈哈哈~對了。小時候,有一次我看見泉州知府坐著大轎,一大隊人馬,前呼後擁的,從街上經過。 路人都趕緊跪拜。但那時,我就故意,拿石頭丟知府坐的轎子。知府氣得要死,抓了我的父親來審問。當時我父親嚇得半死,磕頭如搗蒜,還說要拿棍子打死我;好 向知府謝罪。哈哈哈哈~~小小一個泉州知府,我扔他個石頭怎樣,竟把我父親給嚇得半死。呵~要是真有那一日,我鄭一官,真成了裂土封侯的封疆大吏。到時 候,那我父親見著了我,還不從幾十丈外,就得對我三跪九叩;一路跪著爬過來見我。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鄭一官難掩心中欣喜,李 新都看在眼裡。一時李新,不免錦上添花,對鄭一官進言說『鄭兄,有朝一日成為封疆大吏,怎不可能。只要大統領,有朝一日登基為皇。那依功論賞,鄭兄豈不順 理成章,就成了裂土封侯的封疆大吏了嗎?!』。聽得李新之言,鄭一官心中倒真有了算盤。畢竟這「封疆大吏」有朝一日,蟒龍袍加身,倘真的成真;那對鄭一官 而言,還真是可讓他衣錦還鄉。尤其在他的父親面前,更可揚眉吐氣一翻。因而鄭一官,兩道眉毛一挑,口氣頓轉老成,便對李新與牛神機說『李哥,說得有理呀。 話都說到這。兩位又都是與我剖肝輸膽的,有志一同的義士。那我就不拐彎抹角,有話直說了。今晚來找李兄與半仙,正是為了此事而來!!』。見得鄭一官神情, 忽轉慎重,又說什麼"今晚是為此事而來"。頓見李新與牛神機,有如挖到什麼寶藏一樣,盡放下手中的酒碗茶碗,兩眼視線投於鄭一官身上;神情專注的,想聽鄭 一官把話說下去。且見牛神機,更滿臉殷切,謹慎的問說『鄭公子,說的此事,是何事?!』。

『李哥、牛先生。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今日,你們 在議事堂中,憂國憂民的慷慨陳詞,事實上,我大哥都聽到了。 只不過我大哥,是個重信義、守承諾之人。早先我大哥,招漳泉流民出海之時,早就跟漳泉海商承諾,絕不登岸大明,犯大明一草一木。後又跟福建水師將領沉有 容,亦有過同樣的承諾。所以說二位, 公然的,在議事堂中,當著我船隊眾弟兄的面前;要我大哥,興正義之師反明。這~~這不是當眾,在為難我大哥嗎?!~所以說,就算是我大哥的心,其實跟二位 是一樣的。但畢竟我大哥,倘不重信義,守承諾,那往後他要如何以德服人。並讓船隊的幾萬弟兄,都願心服口服的跟從於他。你們說,是不是?!~』鄭一官,兩 眼骨碌碌的轉,一翻解釋;倒也說得讓牛神機與李新,茅塞頓開般,一時恍然大悟。李新,撫著下巴的三羊胡,頓時明白的,忙接口說『原來如此呀。原來~~難道 大統領,跟我們也有一樣的想法。只是在議事堂中,礙於眾人面前,所以不方便說嗎?!』。鄭一官,以斬丁截鐵的口氣,立即答說『是呀!!~要不今晚,我怎會 特地來找二位,相談此事。因為興兵反明,弄個不慎,反會成了亂臣賊子。所以本就不該在大庭廣眾下,公開來講。應當要私下辦,這才好辦呀!!』。

李 新與牛神機,乍聽得鄭一官之言,頓時熱血又湧了上來。只不過仍有不解,畢竟兩人仍搞不懂,鄭一官所講的"私下辦",是怎麼一回事。李新面露困惑,便又問 『喔~~鄭兄。要私下辦。那私下,該怎麼辦?!』。鄭一官,收斂起臉上笑容,一臉的正色,答說『嗯~~兩位大哥。我舉個例吧。就像要射大砲出去,總要有火 藥及引信一樣。只要引信燒到了火藥。"轟"一聲,大砲的彈丸便應聲,從砲管射出去了。李哥與牛先生,是聰明人,我這樣說,兩位應該懂吧。要我大哥,興正義 之師反明,那就像是要射大砲一樣。總要有人先揭竿起義,將這引信點燃。到時,反明義事既舉,天下大亂,又我揭竿起義的弟兄,正在海疆前線,與大明官兵浴血 奮戰。當此情勢之下,我大哥豈能坐視弟兄,身陷危難,卻置之不顧。因而,只要大明海疆亂事一起,我大哥,必率船隊數萬大軍,前往馳援。如此興正義之師之 事,豈不水到渠成...』。說著,說著,但見鄭一官,兩眼轉得連一刻也沒停下,似越說越興奮,連得手腳比劃的,就像是要離地飛起一樣。講到最後,卻見得鄭 一官,兩眼緊盯著李新與牛神機,忽說『李哥、牛先生。但率先揭竿起義,負責這點燃引信的重責大任,就得靠你們了!!』。

鄭一官講了半日, 一下子又是什麼引信、又是什麼火砲的。可到頭來,居然卻是要李新與牛神機,當馬前卒;率先揭竿起義,興兵反明。柺彎抹角的繞了一大圈後,待得李新與牛神 機,聽清楚了鄭一官話中的意思;頓見兩人,有如撞了鬼一樣,嚇得面色如土。畢竟像李新與牛神機這類人,其本事就是善於鼓其三吋不爛之舌,在一旁煽風點火; 以其激憤言語,弄狗相咬。爾後鋒火連天,他則羽扇綸巾"站高山、看馬相踢",笑論天下局勢。然而當鄭一官,要李新與牛神機,率先揭竿起義,以做為讓顏思齊 興正義之師的引信。這時,但見李新,嚇白了一張原本黝黑的臉,雙手直搖的,滿口結結巴巴,答說『不~不~。鄭兄,別開我玩笑了。我~~我李新,那有這個能 耐呀。我~~我手無縛雞之力。要我揭竿起義,那還不就是拿雞蛋砸石頭。何況~何況~~我李新,又沒有船隊弟兄。那來的義民與刀劍火器呀。嘿嘿嘿~鄭兄~~ 真是開玩笑了~』。任得李新,嚇得魂不附體,卻見鄭一官,一派神情賭定,斜睨著李新,言外有音的說『李哥~~怎在我面前,跟我裝蒜啊。李哥在加入聯盟之 前,是靠什麼營生的,難道還要我說嗎?!~呵呵~~現在月泉港北方的袁八島,咱們船隊可建有一個貨寨哩。那裡有十幾艘的船,還有近千個弟兄。而且那袁八島 的弟兄,可都是當年,李哥你的弟兄呀。還怕他們不聽你的話嗎?!~呵呵~~李哥,且別跟我說。這幾年來,你都沒跟袁八老有往來!!』。

「袁 八島」的袁八老,及近千個弟兄,原本就是落草為寇,劫掠沿海村莊的海盜。而且當年,李新雖是淪落到下海為盜。但以李新的善於謀略,可還是讓袁八老,對他言 聽計從;並且坐穩了袁八島盜夥,二當家的位置。『再說。今日黃巽萬跑到笨港來,向我大哥,索賠三十萬兩的白銀。嗯~~李哥呀。這可是你的疏忽,白白讓聯盟 損失了三十萬兩的白銀呀。難道李哥,真的還以為這事,就這麼了了嗎?!~還沒吶。三十萬兩的白銀!~~李哥呀,你幾輩子才賠得起呀。要不把握這個戴罪立功 的機會。那別說我鄭一官,任誰都救不了你呀...』聽得鄭一官,語帶脅迫的講至此,大熱天的,竟讓李新嚇出了一身冷汗。但事已演變至此,李新算是給鄭一官 掐住了脖子,只能生死由人。隨之,卻見鄭一官,又換了張滿臉親熱的笑容,滿嘴誠懇的對李新,又說『李哥。想想吧。爾後,當我大哥,問鼎中原,黃袍加身。到 了那一日。那李哥率先揭竿起義,開了第一砲,造出了反明之勢。這還不就是為我大哥,立下第一功之人。而且倘我鄭一官,無功無祿,都能成為封疆大吏。那到時 候,李哥還怕不出將入相,官拜相國嗎?!~~所以說,李哥呀,我這可是真心全意,在幫你呀。就怕忠言逆耳,你聽不進小弟的話呢!!』。

鄭 一官的步步進逼,眼下局勢,早已讓李新沒有退路,亦無法轉寰。一時李新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只能顫聲的問說『鄭兄。這真是大統領的意思嗎?!』。 「揣摩上意」甚至「假傳上意」,原本就是鄭一官所長。正當李新,懷疑鄭一官所說的話。不過這時,卻見得鄭一官,忽伸手入懷,掏出一支木牌來,遞給李新,並 說『李哥,難道我鄭一官,還會騙你不成。吶~這是總寨調船隊的令牌,你拿去吧。袁八老看了令牌,不敢不聽你的。也省了你多費的口舌!!~~這下,你總該相 信我了吧。況且笨港這裡有我在呢?只要李哥,揭竿起義,造出個勢來。或許也就三五天,只要造出個勢來。屆時我必當力諫我大哥,立時興正義師,前去馳援。難 道李哥信不過我嗎?』。接過鄭一官手中總寨調船的令牌,李新心中卻更是忐忑。畢竟李新也知道,鄭一官是顏思齊的左右手,因此若要取個調船令牌,還不容易; 亦未必揭竿起義,真就是出自顏思齊授意。

「難道要我率先揭竿起義,這真是顏思齊的意思嗎?!~倘若是,那或還真可一試。倘或不是。那可真 是吾命休矣!!」見得李新一臉愁眉苦臉的,接過調船令牌。此時但見鄭一官,更是一付笑臉中帶著脅迫,再三對李新交代,說『千萬記住呀。李哥。這事當得做得 隱密,事成之前,千萬不能說出去。要是消息走漏的話。那不但要讓大統領,顏面盡失。牽連下來,恐怕是誰有九條命,都擔不起呀!!~此事要緊。謹記呀~謹 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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