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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回 巴達維雅旅舍僑領林六哥邀宴 中荷船隊海上武力實力比試(上)
2012/05/31 07:33:21瀏覽491|回應0|推薦9
「歷史考証:荷蘭東印度公:荷蘭東印度公司(Vereenigde Oost–Indische Compagnie,簡稱V.O.C.),又稱聯合東印度公司,成立於西元1602年。...西元1602年間,14家以東印度貿易為重點的公司,為了避免過度的商業競爭,這14家公司於是合併,成為一家聯合公司,也就是荷蘭東印度公司。...荷蘭當時的國家議會授權荷蘭東印度公司在東起非洲南端好望角,西至南美洲南端麥哲倫海峽,具有貿易壟斷權。...荷蘭東印度公司是第一個可以自組傭兵、發行貨幣,也是第一個股份有限公司,並被獲准與其他國家定立正式條約,並對該地實行殖民與統治的權力。西元1615年,荷蘭東印度公司已擁有八百艘武裝商船,成為遠東海上的重要力量。...荷蘭東印度公司在爪哇的巴達維亞(今印尼的雅加達)建立了總部,其他的據點設立在東印度群島、香料群島上。...」

一、1613~巴達維雅旅舍~林六哥邀宴
西元1613年夏,明朝萬曆四十二年,爪哇島,"荷蘭東印度公司"總部巴達維雅殖民地。黑夜的殖民地有如煉獄,泊滿海船的港邊,森森月光映著海水波濤迷漾;而直通入海的卸貨木棧道,則見荷蘭兵群集,火把與煤油隱隱燈照亮巨大海船的木造船身。這是一艘巨大的三桅中國帆船,船身上寫著"東海浮槎號"幾個大字,卻見成群的荷蘭兵在木棧道上,舉槍瞄準船上;而海船上的船舷邊,則亦一列橫陳著數十把的長槍,對準著木棧道上的荷蘭兵。正是荷蘭兵,與中國船上的船兵,為了十幾名逃上船的中國奴隸,互相隔船對陣,誰也不肯退讓。正就雙方僵持不下,戰火一觸即發,但見有一群人,正腳步飛快的,直朝著碼頭泊船的木棧道而來。『統領回來了~~我們的統領回來了~讓讓~』朝著泊船木棧道而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中國海商聯盟商隊"的統領,顏思齊及鄭一官等一夥人。原來,這日,俯來到"巴達維雅港"的顏思齊,便獲李錦的義子蘇鳴崗之邀, 一起登岸。正因蘇鳴崗,為感謝顏思齊在海上相救之恩,又特別帶他往安汶島去見李錦一面。所以一到巴達維雅港,蘇鳴崗為報此恩,正欲為顏思齊其引薦,認識一些在"巴達維雅港",經商的中國海商。怎料,宴席之間,卻忽有人慌張來報,說是有一大群的荷蘭兵,包圍了商隊的帥船。當下,顏思齊雖不知發生何事,不過船隊在碼頭邊,被荷蘭兵所圍,屬事態嚴重。所以顏思齊,不得不半途告罪離席,帶領著鄭一官等頭人,急趕回碼頭邊處理。

木棧道上的荷蘭兵,見中國人的頭領返回,紛紛讓道,不敢多加阻攔。及至顏思齊,上了船,見雙方箭拔弩張,這才趕緊問起高貫,發生何事。此時高貫,則亦將初時,從海中救起十幾名逃跑的中國奴隸,及後來荷蘭兵,前來包圍索人之事,盡稟報給顏思齊知情。當此之時,十幾名逃跑的中國奴隸,正亦渾身溼漉狼狽的,縮在船舷邊,滿臉的驚惶未定,極是讓人同情。此時顏思齊見狀,伸手拍了高貫的肩膀,便讚同說『高兄,你做得極對。咱們確實不該聽荷蘭人的片面之言,隨便就把人交出去。要是咱們的武裝船隊,保護不了海外的中國人,那咱們往後,要如何在中國的海商間立足!』。『張弘,煩你把這些鄉親們,帶到船艙去歇息。再找幾件乾衣衫給他們換上。瞧他們一身濕漉漉的,這豈是咱們待客之道!』正說著,只見顏思齊,隨之轉頭,便又對那些逃跑的中國奴隸,說『各位鄉親。你們儘管放心,到船艙去歇息。總之這件事,你們既逃到了我們的船上求助。而我們又豈有放任不管之理。這件事,有我們替你們扛著,你們儘可放心!!』。這時,卻聽得那帶兵圍船的荷蘭軍官宋克,又在船下,叫囂說『中國人。把那些奴隸交給我們,那是我們"東印度公司"的財產。你們的"captain"已經回來了。這件事,總該給我們一個交代!!』。顏思齊聽了,則對一旁的鄭一官,說『一官。告訴他們。叫他們回去,就說這件事,明日我自會找他們的長官,商議處理。今晚我們是不可能把人,交給他們的!』。

鄭一官,將顏思齊的話,傳譯給宋克聽。可這宋克,每每抓捕到奴隸之時,最得意的,就是滿臉驕傲的,對人聲稱說─「落入我手裡的鹿,一隻都別想逃。不但我要扒下牠的鹿皮,吃牠的鹿肉,鹿骨也要拿來熬湯,吸光牠的骨髓。這就像奴隸一樣。對待奴隸,我們也要將每一個奴隸,盡其所用,榨乾他的每一分力量。一個也不能讓他逃跑....」。正是這吝嗇又貪婪的宋克,對待他抓捕到的奴隸,向以能殘酷的剝削每一個奴隸,而聞名。因此別說跑掉一個奴隸,宋克不可能放過。況且今晚還跑了十幾個中國奴隸,要是不將其抓捕回來;於宋克而言,直是有損他在東印度公司的威名。於此顏思齊,將奴隸留在船上,要宋克撤兵,等明日再協議;而如此宋克,自是不依。頓時,只聽得宋克,拉高了對立,又在船下,叫囂說『中國人。難不成你們是海盜不成。而且你們這些海盜,居然想在巴達維雅這裡,侵吞我們"東印度公司"的財產。現在就把奴隸交出來,否則我們"東印度公司",是絕不會容忍你們這些海盜,在巴達維雅猖狂的。哼~你們的船,現在已經被我們包圍了。只要我一聲令下,你們這些中國海盜,一個都別想逃。快把奴隸交出來!!』。事實上,顏思齊,在日本平戶之時,就與荷蘭商館有往來,亦是懂得荷蘭語的。只是鑑於自己是中國海商聯盟統領的地位,所以顏思齊,與紅毛人往來,多是講河洛話,再由鄭一官做通譯。然而此時,聽得宋克,出口閉口,將中國船隊稱為"海盜",且語出不遜的叫囂;而這讓顏思齊聽在耳裡,心裡更不禁有氣。畢竟自顏思齊,率中國海商的船隊,南航以來,海上所見所聞,無不這些蠻橫的紅毛人,以武力強佔他國土地,做為自己盤剝利益的殖民地;甚且這些紅毛人,更殘酷無情的抓捕當地人,做為奴隸剝削其血汗,造成其家破人亡。可這些來自歐羅巴洲的紅毛人,對於自己的仗勢欺人,任意劫掠,非但不認為自己是在侵犯他人。反而,卻還總認為自己是站在正義的一方,是仰承上帝的榮光,征服魔鬼,是替國家征服異教徒的英雄。

「這些紅毛人,劫掠海上,侵佔他國領土做為殖民地,如此惡行,在上帝面前,不知反省。而今,居然只因我船隊,救起十幾名被其劫掠迫害的中國人,便反稱我為"海盜"。如此顛倒是非,荒天下大繆之事,在他們嘴裡卻依然,可以講得如此義正嚴詞。真個是~小人唯利是圖....」想及此,顏思齊,忍不住心中怒火。這時,亦不待鄭一官,將宋克的話傳譯。只見顏思齊,頓站到船舷邊,一臉正色凜然,便以荷蘭語向宋克,斥喝說『荷蘭人~你說誰是海盜,你出言未免太狂妄。我率船隊,來到巴達維雅與你"東印度公司",有上百萬兩白銀的龐大交易。難不成你還怕我跑了不成。你說你荷蘭兵,已圍我船,你自己也不睜眼看看,現在我船上有上百支槍,對準你們吶。要你敢下令開槍,你發一槍,我百槍齊發,難道你們現下,在棧道上有地方可躲藏。再說,你只不過是的軍官,要是因此引起衝突,壞了你"東印度公司",與我中國船隊間的百萬兩交易。而你這小小軍官,可又擔得起這罪責。現下這事,你儘可去往上通報。但若是要我將那些中國人交給你,這事談都免談!!』。『要不~荷蘭人。你儘可帶兵衝上船來,或對我船開槍試試。~看看我中國人,是否可任你所欺!!』船舷邊的火光處,顏思齊劍眉橫豎,一翻疾言厲色的話;頓讓宋克,一時啞口怔住。因就宋克的認識,中國向來膽小懦弱,尤其怕事;所以往往只要稍加威迫,而這中國人通常便也會屈服退讓。可眼前的這些中國人,居然卻全然不懼被荷蘭兵包圍的脅迫,甚且其凜然威勢,竟更壓倒了荷蘭兵的氣勢。這下,倒使得宋克,面對此往常不曾見過的局勢,顯得力不從心;甚且有點進退失據,倉皇不知所措。

兩軍船上船下對陣,眼下的陣仗,自是荷蘭兵屈居下風。所以這宋克,自是不敢真的帶兵衝上船,或是下令開槍。但為了保住自己的顏面,這宋克的嘴裡,倒也不示弱,語氣倒也硬,不過卻繞著彎,給自己找個台階下;便說『哼~你們這些海盜,別太猖狂。這事,我自會往上稟報,量你們也逃不了。那幾個奴隸,暫且就將這筆帳,記在你們頭上;好歹明日,我一定連本帶利討回。惹到我宋克,你們也別想有好日子過!!』。講了些狠話,只見宋克,轉身便令棧道上的荷蘭兵,說『弟兄們,你們留在這裡把守。給我好好監視這些中國人。現在我這就去往上通報這事。看看上面的長官,要怎麼處置這些中國人。哼~~到時候,在巴達維雅,看他們還猖不猖狂』。陰森的月光照著海水迷漾,氣氛緊張的碼頭迷離夜色中,卻見宋克,講完了狠話後;果真亦帶著幾個兵,便沿木棧道往岸邊去。不過這夜,倒也便再沒見到宋克返回,後來只是沿著木棧道,跑來個傳令兵。且那荷蘭傳令兵,似還帶了封信,說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總督,要給中國船隊Captain的信。於是,經得通報後,荷蘭傳令兵,便上了船,並將那封說是總督的信,轉交給的顏思齊。當此之時,海船上依然戒備森嚴,荷蘭兵亦在木棧道未撤;而船隊頭人,此時亦正聚於尾樓船艙中議事。經得鄭一官轉交荷蘭傳令兵帶來的信,立時顏思齊,便於船艙中,展信閱讀;而其信中內容所寫,正是約好明日,雙方欲協商,關於逃跑的中國奴隸之事。....

當夜,仲夏悶熱的夜晚,距離荷蘭巴達維雅殖民地不遠的東方,萬丹國的萬丹港。當林六哥,這個長年在爪哇島經商的中國海商頭人,日前,得知自己的貨船被劫後。這夜裡,正亦自萬丹港,乘著帆船,晝夜星馳,兼程趕回巴達維雅。...


翌日。"荷蘭東印度公司"總督府前的廣場,暫以混凝土磚造的東印度公司總部,旗桿上飄揚著紅白藍的三色旗;而旗幟中間的白色部份,中間則寫著"荷蘭東印度公司",簡寫的"Voc"三個字。灼熱的陽光下,總督府前廣場中央,最顯眼的,就是一個巨大的木造絞刑台。此時,且見絞刑台上,正如在豔陽下晒魚乾般的,粗麻繩下懸掛著一排人的屍體。廣場上,更見這些脖子套著麻繩,被絞死的屍體,個個眼睛暴出,舌頭吐出;面目猙獰駭人的掛在絞刑架上,不斷隨著海風吹動而搖擺。原來,這些被絞死在絞刑台上的人,正是昨夜裡,率先跳船逃跑的中國奴隸。因這四五個奴隸,躲在木棧道下,不及游泳逃走,後來被荷蘭兵給搜索到。當夜,一被搜捕到,荷蘭人,便也將這幾個逃跑的中國奴隸,給送上絞刑台吊死;一則藉此以殺雞儆猴,一則則發洩心中怒火。"巴達維雅"地屬赤道,終年暑熱,海風拂來總帶著鹹濕的熱氣;而近海之處,則多生長著圓幹的棕櫚樹,與葉面寬闊高大的椰子樹。就在荷蘭東印度公司總督府,隔著港口的另一邊,有一條鋪著珊瑚石的小路。而沿著棕櫚樹夾道的小路,往前行,直到盡頭,便可見到海邊的高地上,建有一棟二層樓氣派的紅磚屋舍。這看似歐羅巴洲建築的紅磚屋舍,成長方形,騎樓有成排的拱形紅磚柱;而二樓則是成排的圓拱窗,氣派更勝東印度公司的總督府。

"巴達維雅",乃是一沼澤遍佈之地,尤其建屋所需的木料及石材,更是缺乏;往往得由海船,自海外運送到此地。而這海邊高地的紅磚屋舍,除了荷蘭東印度公司外,還有誰能有這麼大手筆,能用海船;自海外運來如此大量的建材,以造出這猶似歐羅巴洲貴族莊園的屋舍。當然有,因為這海邊高地上紅磚屋的主人,即是,長年在爪哇島經商的中國海商頭人─林六哥。近午時分,幾輛馬車,由"荷蘭東印度公司"的總督府出發,越過了廣場,馬車走入了棕櫚樹夾道的珊瑚石小路,正似朝向那棟看似貴族莊園的紅磚屋而去。原來,這海邊高地的紅磚屋,正是林六哥,應"荷蘭東印度公司"之邀,在其巴達維雅殖民地,所建的一棟旅舍;而其名,正是"巴達維雅旅舍"。不過這巴達維雅旅舍,可不是一般閒雜人等,可任意進出的旅舍。因為這"巴達維雅旅舍",主要的用途,是專供中國海商來此;與殖民地的荷蘭人、英國人,洽談生意的地方。至於這日,由荷蘭總督府出發,搭乘馬車,朝巴達維雅旅舍而來的,正是東印度公司內的幾名長官。而這些東印度公司的荷蘭長官,正是應林六哥所邀,前來旅舍,以協商如何處理,昨晚十幾名中國奴隸逃跑之事。事實上,這些昨晚逃跑的中國奴隸,正是林六哥商號中,船隊中的船工。換句話說,這"荷蘭東印度公司"的私掠船隊,在馬塔蘭國"三寶瀧港"外海,所劫擄的中國船,正就是林六哥的貨船。日前,林六哥,一得知自己的貨船被劫後,便兼程由萬丹港,趕回巴達維雅港。而於今日清晨,俯入港,林六哥,這才又得知,原來被擄的船工中,居然於昨晚有十數人逃出。而且逃出的十數船工,還被另一艘來到巴達維雅的中國船救起;甚而引起雙方衝突,導至荷蘭兵圍船,要人的糾紛。

由於所有的糾紛,皆因林六哥被劫的貨船而起;所以林六哥,自不能置身事外。而在先登上"東海浮槎號"上,了解了詳情後,當林六哥,得知"荷蘭東印度公司",下帖給顏思齊,要求隔日談判之事。於此,為免雙方,因逃跑奴隸之事傷了和氣。所以這林六哥,自先出面做東,邀宴"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長官;以希望本著中國人經商,"以和為貴"的道理,能將"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巴達維雅旅舍"的會議廳內,由拱窗望出去,眼前可見一片湛藍的大海。而廳內,則盡是巴洛克風的奢華擺設,來自歐羅巴洲的水晶吊燈、鑲金崁銀的飾物,及油畫等等。除此外,為因應"巴達維雅"的襖熱天氣,則見廳上的天花板上,懸掛有幾道的穿著竹條的布簾。且見每道布簾的兩端,皆穿有繩索,因而只要拉動繩索,天花板的布簾便能擺動,如扇子般的搧風,以稍解暑熱。廳內的中央,擺得是一張約二丈長的長桌,此時且見長桌邊的座位,都已坐了人。只見坐在長桌左邊的,是五個金髮碧眼的人,自不用說,正是"荷蘭東印度公司"內的長官。居中而坐的,正是東印度公司,地位僅次於總督的商務總監,人稱白馬騎士或是"傳教士"的顧恩。顧恩左邊座位,坐的一人,身材高大,滿臉坑疤,且面帶著強悍殺氣的;不正是"東印度公司"艦隊的准將,外號"海狼"的雷爾生。至於,坐於顧恩右邊座位的,則是昨夜裡,率兵圍中國船的那個荷蘭軍官;正是背地裡,被人稱為"吸血鬼"的宋克。其他,另二名東印度公司的長官,則都是善於談判的文職官員。至於廳內,會議桌的另一邊,則是顏思齊,受林六哥之邀,亦帶了五個人赴會。其中包括鄭一官,高貫,陳勳,以及求助的中國奴隸中,一個叫鄭玉的年輕人。

"荷蘭東印度公司",與顏思齊所率的"中國海商聯盟船隊",昨夜裡,因十幾名中國奴隸逃跑求助之事,導致雙方箭拔弩張。因而今日,雙方相約談判協商。此時雙方人馬,俯在廳內就坐,雖不致如昨夜裡,那般的兵戎相見;可隔著會議桌,彼此間,卻似也充滿了一股嚴肅的氣氛。至於林六哥,是個生意人,眼見氣氛嚴肅,趕忙便在一旁打圓場,以荷蘭語講說『各位長官,大家都是朋友,不要那麼嚴肅拘謹。呵~我們中國人,有句話說"見面三分情"。意思就是說,朋友見了面,都會有三分情。就算是彼此間,有什麼誤解,只要見了面,大家也就容易化解了。呵~~所以還請大家,賣我林六哥,一個老面子。今日算我做東,請大家吃飯,大家盡可把酒言歡,交個朋友,也就沒什麼事,不好解決的了。呵呵~』。林六哥,年約四十餘,是漳洲海澄人,生得腰圓背厚,面色紅潤;尤其臉上總似帶著一張笑臉,讓人一眼看了,便知他是個圓滑的生意人。且再說,這林六哥,自隆慶年間,俯開月泉港為通商口岸,而當時年輕的他,即出海經商;年年往來於南海上的婆羅國、爪哇國及月泉港之間。這婆羅國及爪哇國,事實上,只是個在大明國的統稱。因為在這婆羅島及爪哇島上,其實,尚有許多的小國林立;而且這些國家,多屬信奉回教的穆斯林國家。正因林六哥,長年周旋於這些婆羅島及爪哇島諸國之間經商,經得一二十年來,更可說深諳;如何與這些回教穆斯林國家間,打好關係的經商之道。方法無他,說穿了,林六哥與這些穆斯林國家間,建立商業關係的方法,其實就是用"中國菜""中國料理",去征服這些穆斯林國家的王公貴族;並以此換取彼此的友誼,及在當地經商的機會。不過,利用中國菜的美味佳餚,去與南海的諸國建立友誼,及贏取經商的機會;這也說不上是林六哥,獨到之處。因為自古以來,或可追溯至宋朝的年代,當時的中國海商,往來婆羅國與中國之間經商;往往在其海船上,最重要之事,便都是得從中國聘有最好的廚師。因為婆羅國及爪哇國,這些海外之邦,其王公貴族,最對中國最嚮往的,無非就是"中國菜"。因此,打自宋朝以來,乃至鄭和下西洋之時,只要中國的海船上,聘有最好廚師;如此要往婆羅國或爪哇國經商,便可說是無往不利。於此,正也是婆羅島與爪哇島的諸穆斯林國,皆喜歡與中國人做生意;可卻總拒歐羅巴洲人於門外。

林六哥,一二十年來,周旋於婆羅島及爪哇島之間,以中國菜設宴款待,攏落當地的王公貴族;可說為他的事業,打下了一片江山。而這也就是,為何中國人,談生意,總是要在餐桌上談之故。乃至今日,與荷蘭人談判,林六哥,亦設宴款待,將雙方人馬,皆邀宴到餐桌上來。「見面三分情。這些外邦之人,只要嘴裡吃著中國菜的美味料理,再把酒言歡。如此一來也就沒什麼事,不好解決了!!」這正是林六哥心中所想,亦是他海外經商一二十年來的經驗。『各位長官,各位朋友。多謝大家給我林六哥這個面子,來我這裡做客。雖然大家有事要談。不過現在都已經是吃午飯時間了,相信大家的肚子也都餓了。呵~我做主人的,總不能讓大家餓的肚子談事吧,這樣可就失了我做主人的待客之道。呵~所以要談事,還是就等吃飽了飯,大家再來談不遲~』為了緩和雙方嚴肅的氣氛,見得林六哥,紅潤的臉上,堆了滿了的笑容;時而荷蘭語,時而河洛語,陪笑著為雙方舒緩。繼之,見得林六哥,猶如荷蘭長官沒注意到似的,提高了音量,便又笑說『長官。今日這餐飯,可是大有來頭。因為這廚師,他以前,可是中國的紫禁城裡,在御膳房內,專為皇帝做菜的。這可不容易啊,紫禁城裡,皇帝吃的菜,這可不是一般人吃得到的。這可是我花了重金,專從中國聘請來的。所以今日,各位長官,你們一定得好好的品嚐一下,看看我們這位在御膳房裡,專為皇帝做菜的廚師,他的手藝如何?!』。

「從紫禁城,皇宮大內的御膳房,聘請來的廚師!!」當然,這一段話,從頭至尾,林六哥都是以荷蘭語講,應是專講給在座的"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長官聽的。畢竟林六哥,剛剛吹捧他的廚師的說法,若是聽在顏思齊或鄭一官的耳裡,未免顯得有點浮誇。不過「能吃到中國皇帝的廚子做的菜!」這樣的話,不論真假,聽在荷蘭人的耳裡,倒是讓他們的耳朵都豎了起來;甚而嘴裡,不知不覺都淌滿了口水。因為在歐羅巴洲,曾經有一個叫馬可波羅的人,據說數百年前,他就曾到過中國,且就曾住在中國的宮廷內。後來,這馬可波羅,返回歐羅巴洲後,在戰爭中被俘,於是他就在獄中,將他在中國的所見所聞,寫成了一本叫「馬可波羅東方遊記」的書。至今「馬可波羅東方遊記」這本書,也已在歐羅巴洲流傳數百年之久,且書中描述的中國,不但物富民豐,遍地黃金,更錦衣玉食。而這也正是,歐羅巴洲的航海時代開始後,各國竭盡所能的組織船隊,探尋航路;急欲來到中國,尋求與中國通商的主要原因之一。無奈,中國的大明朝,正厲行海禁政策。所以像是荷蘭國,縱使來到了東方,可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亦無法與中國通商。正因無法與中國通商往來,或更也讓荷蘭人對古老的中國,感到神祕。乃至中國皇帝居住的紫禁城,對其而言,更是有一個遠在天邊,遙不可及的地方。可今日,任誰想得到,在這遍地沼澤荒蔓的"巴達維雅"殖民地,居然卻能吃到中國皇帝的御廚,所做的中國料理。頓時,幾個"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長官,無不臉露驚奇神色。甚且,原本人人面色嚴肅,準備談判,索回逃跑奴隸的肅殺之氣;此時氣氛,倒似變成一種對吃中國菜的期待。

林六哥,亦未讓客人多等。客套話,既已講過,便見林六哥,朝著站在一旁的侍者領班,以河洛話喊說『快上菜啦。客人餓著呢!!~可別怠慢了我的貴客!』。議事廳內的兩旁,尚站有約十個,膚色黝黑的當地婦女,專負責拉動天花板布簾子的繩索,以幫客人搧風。菜未上,見得天氣襖熱,又見幾個當地婦女,拉繩搧風似搧得不起勁。於是林六哥,便又以土語,朝著那幾個當地婦女,喊說『喂~怎麼一點風都沒呢。你們使點勁,別讓我的客人熱著了!!』。幾的土著婦女,聞言,果更使勁的拉索搧風。片刻,只見議事廳門口,魚貫的,走進來一長排膚色黝黑的當地土著,人人手中端著碗盤器皿。正是宴客,已開始上菜。雖說,吃的是中國菜,不過為了因應歐羅巴洲人的飲食習慣,倒也有些改變。況且這會議桌是長方桌,不是中國人慣用的圓桌,倘將菜裝在大碗大盤裡,客人恐難以取用。再說,這"巴達維雅旅舍",原本就是專供荷蘭人及英國人,前來與中國海商談生意的地方。因此自有許多地方的安排,都得牽就歐羅巴洲人的習慣。譬如,得派專人服侍,將大碗大盤的菜,分成小碗小份,再端給客人。而且餐具的使用,亦都得提供歐羅巴洲人,慣用的刀叉與湯匙。膚色黝黑的當地土著侍者,手捧青花瓷盤,盤上有一小碗,而將大碗中的菜,分舀入小碗後;便逐一的,端到了每個客人的面前。只見得這第一道菜,是一道羹湯,湯色褐黃,似帶點黏稠;且見湯中,似有些透明軟嫩之物。

『各位長官,這道菜,就叫"魚翅羹"。這可是道名貴的菜,而且在中國,大概也只有王公貴族才吃得起。至於一般老百姓,大概是一輩子也不可能吃到的。還請各位長官,嚐嚐~』幾個荷蘭長官,聽也沒聽過這"魚的翅膀熬的羹湯"是什麼東西?只不過聽得林六哥說,這在中國是只有王公貴族,才吃得起的食物。於是幾個荷蘭人,便也拿起銀製的湯匙,自青花瓷碗中,舀了一匙放入口中品嚐。魚翅羹才入口,一股清香的魚香,彷彿帶著海洋的味道,自口中漫開;而湯中那柔細滑溜的軟嫩之物,經得咀嚼,霎更如千萬條梭子魚在嘴中亂竄。這「魚的翅膀熬的羹湯」果是荷蘭人,嚐都沒嚐過的美味;頓時讓幾個荷蘭人,臉露驚奇的望著眼前的羹湯,不禁頻頻的點頭。居中而坐的商務總監,顧恩,嚐了羹湯,雖覺美味,可對這"魚的翅膀熬的羹湯"的名稱,卻仍是大惑不解。一時,這顧恩,便開口,問林六哥說『林先生。這羹湯,確實美味。嗯~我嚐都沒嚐過這的味道,也吃不出這是什麼東西去做的?剛剛,你說~這是"魚的翅膀熬的湯"。可就我所知,我一輩子都在航海,可卻也沒見過,到底什麼樣的魚有翅膀;而且它的翅膀,還能熬成這麼美味的湯。難不成說,這有翅膀的魚,只有在你們中國有生產??!~這有機會,我倒想見識見識!!』。

林六哥,聽了顧恩的問話,一時圓潤的臉龐,不禁裂嘴而笑,回說『顧恩長官。這"魚翅羹",只是一道菜的名稱而已。恕我才疏學淺,不知怎麼將它譯生荷蘭語。所以也就只能說它是"魚的翅膀熬的羹"。事實上,我們中國人所說的魚翅,就是指鯊魚的鰭。至於這個鯊魚啊,可說就是海洋的猛獸,相信各位長官,應該都是在熟識不過的了!!』。講至此,林六哥,忽而話鋒一轉,臉上帶笑,可卻似言外有音的,便又續說『各位長官啊。只不過在歐羅巴洲,或是你們歐羅巴洲人,捕到鯊魚,通常都是只吃它的肉;而把它硬梆梆不能吃的鰭,給丟棄。可我們中國人,看著你們把鯊魚鰭給丟棄,可真是看得心疼啊。因為那你們認為沒用的鯊魚鰭,對我們中國人來說,可說是比鯊魚肉,還珍貴百倍啊。呵~所以說,你們歐羅巴洲人,與我們中國人,對於什麼東西是最重要的。這還真是有天差地別的不同啊。呵呵~各位長官,這就跟這魚翅羹一樣。對你們歐羅巴洲人來說,隨手可棄的,有時對我們中國人說,卻是很珍貴的東西啊。還望各位長官,能體察了解!!』。顧恩,不過三十來歲,如今便已坐上"荷蘭東印度公司",位階僅次於總督的第二把交椅,自是聰明才智過人。因此聽得林六哥的話,顧恩怎會聽不出其言外之意。一時,只見顧恩,收斂了臉上笑容,一雙冷漠的碧藍的眼睛,頓時有若冰霜般的透出凜冽之氣,直直的望向林六哥。正午時分,縱使正值襖熱之時,可林六哥,被顧恩的眼神這麼一瞪,頓時亦不禁背脊發涼,渾身一陣哆嗦顫慄。

二、中西文化的根本差異~海權時代弱肉強食的普世價值
宴席間,顧恩,冷冷的瞪了林六哥一下,這才以冰冷的語氣,開口說『林先生。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有話儘可直說,不必拐彎抹角。我們歐羅巴洲人,待人處事,向來就是直來直往,不像你們中國人,老是繞圈子。所以,我就先跟你直說好了。今日我們雖然受你的邀請,來你這裡做客,吃你的中國料理。但一碼事,歸一碼事。而假如你是想讓我們,放過那些逃跑的中國奴隸。就這件事而言,我們荷蘭人辦事,一向是按照規矩辦事。公司的規矩是怎樣,就該怎樣。所以是絕對不可能,通融的!!』。顧恩既把事,講到了這份上。這時林六哥,縱是老練周旋,此時卻亦不禁有點心急,便帶點低聲下氣的,求情說『長官。算來,咱們也是生意上的朋友。而且我林六哥,當初也是受你們"東印度公司"的邀請,這才來"巴達維雅"殖民地,開設商號,與你們做生意的啊。這~~這~~~怎麼說呢??!~你們"東印度公司",這次劫的船,可是我林六哥的貨船啊。這~~這~~我們中國人有句話說~"盜亦有道"。意思就是說,做盜賊的,也該有做盜賊的道義。而既然我們是生意上的朋友,還請各為長官,能看在朋友的情份上,高抬貴手~~不要對我趕盡殺絕啊。這~~這~~要不這樣好了。那條貨船,還有那條船上的貨物,全都當我林六哥,送給你們的。但是,請各位長官,是否可以高抬貴手,放過我那條船上的船工。畢竟船上的船工,他們是無辜的啊,而且他們在家鄉,也都有妻子老小要養。這~~要不是因為無法在家鄉謀生,否則他們也不會到萬里之外的海上謀生啊。而且他們既上了我的船,我對他們就有道義上的責任,怎能置他們於不顧。而這"道義",就是我剛剛所說的,也許對你們歐羅巴洲來說,並不是很重要。但這對我們中國人來說,卻是比生命還珍貴啊。所以各位長官,請你們就可憐可憐,那些可憐人吧。請你們就放他們 一馬,放他們回家吧!~~算是我林六哥,求你們了!!』。

顧恩,聽得林六哥的話後,寒著一張臉,漠然不答。可一旁的海狼雷爾生,卻有點沉不住氣,滿臉悍色,鼻孔不屑的哼了一聲,搶著說『哼~林先生。剛剛我們總監,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我們荷蘭人辦事,一向照規矩。而我們"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規矩,向來就是:在海上所劫擄到的船,就是船貨人員都規我們"東印度公司"所有,都是屬於我們"東印度公司"的財產。這些規矩,林先生在"巴達維雅"經商,應該早都知道這些規矩。因此林先生,倘要我們放了船上的奴隸,這豈不是要壞了公司的規矩,要強人所難。何況今日,倘我們放了你們中國奴隸。那明日,是不是那築城的數千穆斯林奴隸,來求我們;到時是不是,我們也要放了那些穆斯林奴隸!!哼~所以那須些逃跑的中國奴隸,你們是非得歸還給我們公司不行。況且,那艘船,是我們在馬塔蘭王國的三寶瀧港外海所劫。而馬塔蘭王國,那些信奉回教的穆斯林邪惡異教徒,向對我們懷有很深的敵意。再別說,那艘船,是在我們的敵國經商,當然也算是資助我們的敵國。因此我們擄那艘船,算來是天經地義。至於船上的中國船工,他們是跟邪惡異教徒往來的人,當然也是與魔鬼站在同一邊的邪惡之徒。而我們又怎能放了那些與魔鬼為伍的人』。海狼雷爾生,霸氣十足,講起話來,聲大如雷,一翻義正嚴詞的話,頓更說得,讓林六哥,汗流浹背,啞口噤聲。不僅於此,海狼雷爾生,話鋒一轉,直將矛頭對著林六哥,言語犀利如劍的,說『對~還有最重要的是。那就是林先生,你說那艘船是你的。哼~難不成林先生,原來你也是在資助邪惡的"馬塔蘭國",來與我們"荷蘭東印度公司"做對不成。倘真的如此,既然林先生,是在資助我們敵人,那我們又怎算得上是朋友呢?!~既不是朋友,怎還要講你們中國人什麼~道義不道義!~是也不是!?』。

林六哥,聽得海狼雷爾生,將話鋒對準了他,原本一張紅潤飽滿的臉,頓嚇得臉色鐵青慘淡,額頭直冒冷汗。這時,原本寒著一張臉的顧恩,沉思了會後,便接了雷爾生的話尾,亦開口,凜然又說『沒錯,林先生。對我們而言,原本在海上,就是一切要靠自己的實力。簡單的說,這原本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實力強的,就像是狼與獅子一樣,而實力弱的,就像是羔羊跟鹿一樣。羔羊與鹿,原本就是要狼跟獅子吃的;而這"弱肉強食、強者生存",也就是"普世價值"。既是"普世價值",那就是舉凡上帝的榮光,所照耀之地,這個世界上,所有人,所有國家,都必須遵循的道理。所以,不管是你們中國人,還是回教的穆斯林,還是葡萄牙人或是西班牙人;甚至是英國人,也都該遵循這個"普世價值"。因為"實力至上",這就是這個新世界的秩序,也是這個新世界的規則。上帝的面前,誰也不能違抗祂的旨意,與新世界的普世價值。但,倘若你們中國人,不願順應新世界的潮流,想違抗上帝,違抗新世界的普世價值。那我們荷蘭人,做為上帝虔誠的信徒與僕人,必當為上帝伸張正義。到時候,咱們也只有以"實力"一較高下,以槍砲相向,看誰的實力強,誰便能制定海上的規則!!....』。宴席間,正當林六哥,與顧恩及雷爾生,以荷蘭語言語交鋒之時。此時廳內,長桌的另一邊,則見鄭一官,將雙方交談的荷蘭語,譯成了河洛話;並悄聲,將其交談的話與內容,簡單扼要的,說與身邊與會的自己人聽。眾人聽著鄭一官的轉譯,越聽越忍不住氣。尤其是肚裡憋不住話的大刀陳勳,這時嘴裡,更不禁叨唸了起來。

『哼~坐在中間那個臉色蒼白的紅毛鬼,開口閉口的,說什麼"普世價值",什麼"順應世界潮流",還有什麼"上帝旨意"的。強詞奪理,真是讓人聽都聽不下去。說穿了,其實他想說的,還不就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誰敢不聽我的,我就用槍砲招呼你們。有誰不跟我做生意,不讓我圖利,那我就把戰艦開來,把你們的國家佔領為殖民地。唉呦~這些紅毛鬼,真是重利忘義,唯利是圖啊。真是紅毛鬼,"小人維於利",成日爭得死去活來,就想為自己謀利啊!!』畢竟嗓門大,大刀陳勳的叨唸聲,未免也大了些;這時亦引起了荷蘭人的注意。況且商務總監顧恩,正在講話,卻見一個長相粗糙,滿臉鬍子的中國人,像個粗魯漢似的,自顧自的叨唸,未免也覺得其無禮。於是顧恩,雖聽不懂陳勳在叨唸什麼,卻也停下自己的話語,倒橫眼向陳勳,語氣似頗不滿的說『那位中國朋友。你不斷的干擾我講話,難不成你是對我講的話,有什麼意見嗎?』。這時,鄭一官,聽得顧恩的話中,頗帶敵意,以其機智,自不會真把陳勳的話,轉譯給顧恩聽。只見得鄭一官,臉上帶笑,語帶歉意,便以荷蘭語,對顧恩回說『長官。不要誤會了。我這位朋友,天生嗓門大。剛剛他只是讚嘆這"魚翅羹",做得好而已。對你並無不敬之意。若有打擾到長官的地方,還請長官,多加原諒!!』。陳勳,對荷蘭語所習有限,一時也不知鄭一官,對那個氣燄高張的紅毛鬼,到底說了些什麼。只是陳勳,見那紅毛鬼橫眼瞪他,倒不禁也讓他心生怒火,正欲問鄭一官。不過此時,顏思齊,為免與荷蘭人起衝突,倒是伸手欄阻了陳勳。繼之顏思齊,便說『大家不要心浮氣燥,自亂陣腳。今日,咱們是來與他們協商的,起衝突,反害事,凡事最好是能"以和為貴"!』。

顏思齊,按捺住了陳勳後,轉頭,侃侃而言的,便對荷蘭人說『荷蘭朋友。剛剛聽你們說,在歐羅巴洲,你們有你們的普世價值,有你們上帝的旨意,誰都不能違抗。但是,在我們中國,自古以來,亦有我們遵循的道理。我們中國人,自古以來,崇尚儒家的聖賢之道。而所謂儒家的聖賢之道,簡言之,講的就是仁義之道,就是"已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意思就是:一個人要能用自己的心,去為別人設想。譬如,倘若你不願意別人對你使用暴力,因為你知道別人的暴力,會讓你感到痛苦。所以,那你就不該對別人使用暴力。因為你也該體會到你的暴力,會導致別人的痛苦。換言之,倘若你能以自己的心,去設身處地的為別人著想,並不把自己所不願承受的痛苦,橫加加於他人;而如此,便是所謂的"仁"。另外,我們中國的墨家,自古以來,更一再強調"兼相愛、交相利,攻相害"。意思是說,倘若我們四海之內皆朋友,彼此照應關愛,則我們彼此,亦都能共同獲利。反之,倘彼此為了爭奪利益,動輒便槍砲武力相向;如此到最後,必然雙方,都要蒙受損失與受害。因此自古以來,我們中國人,出海到這南海上的婆羅島、爪哇島做生意,向都與這些信奉回教的穆斯林國家,彼此友好,彼此信任。且數百年來,我們亦從未以武力,佔領過一個島,一個國,做為殖民地;甚或抓捕過一個當地人,當做奴隸。因為我們都把他們當做朋友,並非因他們與我們有什麼不同,便把他們視為異教徒,或邪惡的國家。正因,彼此互蒙其利,互相尊重,且互相信賴,並不以武力相害。所以南海上的穆斯林國,當然也就都把我們當朋友;而這就是我們中國儒家,所說的:"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

正當顏思齊,侃侃而言之時,而一旁的鄭一官,同時,則亦將顏思齊所說的話,轉譯成荷蘭語。頓了會,只聽得顏思齊,繼之又說『荷蘭朋友。所以,你們遠從歐羅巴洲到東方來,而我們中國人,基於"兼相愛、交相利"的道理,自也想跟你們做朋友。但我們,也希望,你們能設身處地的,為朋友設想。設想,倘若你們的海船在海上被劫掠,當你們被抓捕當奴隸,甚或被殘酷的殺害,導致你家鄉的父母妻小,家破人亡;那你又做如何感受?!~又倘或,你的國家,你的家鄉,被他國以槍砲攻佔,強領為殖民地,導致你的家人,皆淪為任人驅使宰割的奴隸;而你又做何感想?~假如,被殺害劫掠,被當成奴隸,會讓你感到痛苦的話。那"人皆有惻隱之心",而你們怎又忍心,將這些痛苦橫加於人呢!!~~因此若要說普世價值,對我們中國人而言,"仁義之道""聖賢之道"才是我們的普世價值。而並非,是你們所說的─"弱肉強食、強者生存",或是"實力與利益至上"。因此各位荷蘭朋友。基於我們互相信賴、與互相尊重的開始,我希望往後在海上,請你們別再劫掠我中國船。因為我中國船,自月泉港出海,往南海經商的海船,年年,幾都有一二十艘貨船,會被貴"東印公司"的私掠船隊所劫,損失之龐大,難以算計。再說,倘貴公司,仍要不斷的劫掠我中國船,而這又要如何,讓我們之間;能真正的建立互相友好,與信賴的關係。各位荷蘭朋友,你們說是也不是!?~~至於現在泊在港口,你們所劫的中國船,理當,更該無條件,將那些中國船工釋放,以做為我們雙方友好的開始..』。....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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