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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台聖王鄭成功(四十七)之四、浙閩總督李率泰的一籌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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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4、浙閩總督李率泰的一籌莫展

西元1661年十月,明永曆十五年九月。福建福州,浙閩總督總督府。話說浙閩總督這個位置,可真不好坐。縱是封疆大吏,但自從坐上這位置以來,對李率泰而言,可真是如坐針氈。「姓鄭的這個海逆,著實頑強。順治十三年,朝廷將我從兩廣總督,調任浙閩總督。就是要仰仗我將這海逆剿滅。誰知這海賊退無可退,退到了剩下二海島後,居然不按牌理出牌。突然領十幾萬大軍,艦隊直入長江,兵圍南京,震動天下。更造成天子驚惶,簡直讓我顏面掃地。幸虧這蠢賊,半月圍城而不攻,兵敗南京,又逃回金廈二島。朝廷命我召集浙閩粵三省水師,乘勝追擊,將其一舉殲滅。更派滿州八旗大將達素,前來為我助陣。唉!去年一場海門海戰,我三省水師精銳,傾巢而出。卻竟被那海賊的殘兵敗將,打到潰不成軍,敗到慘不忍睹啊!將軍達素,不敢返回北京,竟在福州吞金自殺!一個滿州大將都被這姓鄭的海逆,搞到畏罪自殺。而我一個做人奴才的漢人,簡直更被這可恨的海逆,逼得無地自容啊!」重簷之下光線略顯黯淡的總督府內,見李率泰盤腿而坐於看似滿州人慣坐的炕床上。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或因愁眉苦臉,而垮得就像是菜脯乾一樣的眉頭皺成一團。原因無他,自從被調任浙閩總督後,李率泰對於剿滅那海逆鄭成功,簡直一籌莫展。尤其這一年來,海門敗戰後,因怕朝停降罪,使得李率泰更是終日提心吊膽,寢食難安。

「浙閩總督李率泰,何許人也?」實話說,清兵入關不過二十萬。區區二十萬兵馬,如何能入主中國,底定天下!說穿了,還不就是招降納叛,利用漢人當奴才,去為其滿人打天下。尤其冊封的四個漢人藩王,定南王孔有德、靖南王耿仲明、平南王尚可喜與平西王吳三桂。可說更是南征北討,為滿清底定江山,立下首功。當然洪承疇,一力為滿清招降納叛,將大明國的牆角挖得有如大廈將傾,也是功不可沒。可若是要論資歷,卻是沒有人比得過李率泰。因為李率泰的父親撫順游擊李永芳,可是第一個投靠滿清的大明將領。那時滿清的國號,還叫後金,清太祖努爾哈赤攻陷撫順,李永芳即投降了努爾哈赤。且努爾哈赤待李永芳不薄,除了授于三等副將外,還將自己的孫女嫁給李永芳。而李率泰正是李永芳的次子,十二歲,就被召入宮中服侍努爾哈赤。且因李率泰,從小就聰穎機智,雖入宮中有點像是人質,卻是頗受努爾哈赤器重與栽培。

「率泰」二字,即努爾哈赤欽賜給他的名字。皇太極即位為帝後,李率泰開始領兵,也立了不少功勞,被擢升為梅勒額真。順治元年,闖王李自成攻陷北京城,崇禎帝在媒山吊死。為剿李自成,吳三桂一怒之下,開山海關,引清兵入關。於是李率泰即隨多爾袞入關,開始其逐鹿中原,一生戎馬的征戰。擊潰闖王李自成後,李率泰又隨貝勒多鐸,渡江席捲江南,連下蘇州、松江、江陰等地。順治三年進駐浙江福建。順治十年,晉升兩廣總督,積極追剿流竄於兩廣的永曆。順治十三年,永曆已逃往西南一隅。於是李率泰又被調任為浙閩總督。藉以追剿為禍東南沿海十數年,卻始終無法將其剿滅的海逆鄭成功。即順治帝,於海逆為南京城後,隔年驟逝。康熙年幼繼位。總之,從努爾哈赤、皇太極、順治、再到康熙,李率泰已然已是滿清皇朝的四朝元老。而且戎馬一生,更總在戰事的最前線。由此更可見滿清朝廷,對其器重。

「要不是四朝元老,恐怕我也得跟達素一樣,早吞金自殺了呀!面對這個姓鄭的海逆,可真是讓我一點辦法也沒有啊!連累朝廷迫不得以,下令五省遷界,更讓我顏面無光!真不知我該如何面對朝廷啊!」確實,倘若雙方是在陸地上交戰,那對李率泰而言,他絕對有自信,他的八旗鐵蹄大軍,絕對可以將那些海賊給殺得片甲不留。問題是,姓鄭的海逆從路地撤退到海島後,李率泰就再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號稱集浙閩粵三省水師大軍,要剿滅海逆。實則真正能夠戰的,也只有施琅、黃梧...這些個從海逆那邊,向滿清投誠的降將。但這些個降將,一旦在海上看見海逆鄭成功,那正牌的主子,卻是個個嚇到腿軟,根本也戰都不敢戰。遑論,達素帶來的滿州八旗兵,雖在陸地鐵蹄無敵,一到了海上,卻成了待宰羔羊。一場海戰下來,任憑被海賊殺戮殆盡。莫說薙了髮,就看不到白頭髮。這一年的煩惱下來,見李率泰腦後紮的那條豬尾巴,幾乎都已變成了白色。

「五省遷界,也遷了!刨挖祖墳,斷其血脈。墳也挖了,龍脈也斷了!這海逆卻跑到更遠的海島去。後患無窮啊!簡直是要逼我上絕路啊!」一張老臉愁苦萬狀,李率泰越想越是搖頭嘆息。正就此時,門外的衙役,忽來報,說是有泉州來的,六百里加急的緊急軍情。一聽得泉州來的緊急軍情,李率泰的心臟像是突然被捏了一把。心驚肉跳之下,趕緊將人傳了進來。一名身穿鎧甲的士兵,快不進廳後,即將一封信呈上給李率泰。當下,李率泰趕緊將那信拆開,卻見原來是提督馬得功,從泉州捎來的急信。信內還有海澄公黃梧的署名,果然應是重要軍情。就怕是海逆又搞出了甚麼事,忐忑不安下,李率泰趕緊展信閱讀。卻見那信裡,簡單扼要,寫的是:

「...昨日,有三艘紅夷戰艦,突然出現在永寧衛的灣澳。二名紅夷使者登岸,送回四名我朝百姓。紅夷使者稱,是從台灣來。其王揆一,正與海逆鄭成功交戰。經過約半年的交戰,據其言,海逆鄭成功的兵力已損失大半,且陷飢荒與疾病,奄奄一息。是以,紅夷使者稱,盼我與朝聯盟,兩路進兵,一舉將海逆鄭成功,徹底殲滅。...永寧守備,認為事關重大,通知於我。我命其將兩名紅夷使者,送來泉州。又召海澄公黃梧來,共議此事。黃梧認此事重大,應知會總督大人裁決,請總督大人示下...」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見得提督馬得功的信函後,李率泰簡直喜出望外。原本的一張苦瓜臉,眼皮垂的就像年糕般,幾乎要黏合起來。見海逆鄭成功在台灣,已被紅夷打得奄奄一息。又見紅夷說要聯盟,以將海逆鄭成功,徹底殲滅。豁然之間,李率泰昏眊的兩眼,忽而張開,且眼眸放出閃閃光彩。即刻寫了一封短檢,呼來傳令兵,命說:『快!快!立刻給我快馬加鞭,到泉州去。命令馬得功,把那兩個永寧登岸的紅夷使者,給我送到福州來。本督要親自與其談論結盟、共滅鄭氏海賊之事!』...

閩南泉州永寧灣,確實出現了三艘,船桅上懸掛著紅藍白三色旗的紅夷戰艦。識得紅夷戰艦的的人說,那是荷蘭紅夷的戰艦。時序已入秋,這幾日東北風特別的強勁,海上掀起的狂濤巨浪,幾如颶風一般。或因如此,所以三艘紅夷戰艦,才會被迫進入灣澳中避風。而且南北長約二十里的灣澳之內,局勢頗詭譎。位於泉州東南的永寧灣,本就是兵家重地。朱洪武統一天下後,江夏侯周德興,即在此建永寧城,設永寧衛,下轄福全、中左、高浦、金門、崇武五個千戶所。一座水寨就建於灣澳的北邊,寨上有炮台,守衛著砲台的,則是前額薙髮,腦後留辮的清兵。而且灣澳之內,也不止只有三艘荷蘭紅夷的戰艦。於灣澳的南邊,尚可見有三十餘艘的中國式戰船。不過那些戰船的船桅上,卻是懸掛著大明國青龍旗。一看便知,應是抗清復明的鄭家軍的戰船。換句話說,當三艘荷蘭戰艦進入灣澳之後。就此開始,於灣澳之內,就詭譎的形成了三方對恃的緊張局面。至於三艘荷蘭戰艦,何以會突然進入永寧灣?或許,這話!又得從三艘荷蘭艦隊的指揮官,哈梭威爾說起。

哈梭威爾本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高級商務專員,任職於福爾摩沙殖民地。而他也把妻兒都帶來了殖民地。五月初,國姓爺毫無預警的,突然率領大批中國艦隊,前來攻打福爾摩沙殖民地。普羅民遮城三日即失陷,中國大軍立刻又兵圍熱蘭遮城。當時哈梭威爾慌張之際,帶著妻兒躲入熱蘭遮城避難。然而誰知,這一進入熱蘭遮城避難後,卻宛入進入了地獄。幾近半年的時間,約莫二千多個荷蘭兵民,被困在小小的熱蘭遮城內。吃喝拉撒睡,所有人都擠成了一團。就算首長揆一在內城軍營的辦公室內,都擠了五十幾個人住在裡面。遑論其他地位較低,居住在外城的人,待遇能如何!因為缺乏新鮮蔬果的補充,城內大部分人都跟長年在海上航行的人一樣,或得了腳氣病,或得了壞血病。醫院人滿為患,不得已把教堂也改成收納病人的場所。教堂的地上躺滿了哀號的病人,躺到無處躺,只好把對面的倉庫也變成了病患的收容所。因為公共廁所在大員水道旁,沒人敢出城去上廁所。於是無論男女老小,大小便就在城內的牆腳解決。使得整個擁擠的城內,不但臭氣沖天,更是黑壓壓的蚊蠅漫飛。如此惡劣的生活環境,早是讓身為高級商務專員的哈梭威爾,感到痛苦不堪。於是哈梭威爾三番兩次,向揆一抗議,要求揆一派船將他及妻兒,送回巴達維亞。

「熱蘭遮城已危在旦夕,也沒有人想在留在這裡!不管是誰,要是有人先乘船離開,返回巴達維亞。豈不是要讓士兵以為我已經準備棄守!就此士氣全面崩潰!」以揆一的霸道,怎麼可能放走任何一個人離開熱蘭遮城。畢竟荷蘭艦隊內海戰敗後,國姓爺又在北線尾沙洲南端,築了一座碉堡,局勢對熱蘭遮城越來越不利。而且想要離開熱蘭遮城的,也不是只有哈梭威爾。海上吹起東北風後,甚至連艦隊總指揮官賈霸卡烏,都一再來向揆一要求;希望揆一能同意讓他將城裡那些老弱婦孺與眷屬,運回巴達維亞。但揆一怎麼可能同意。畢竟揆一可不想因為失去重要的殖民地,而被送上絞刑台。而且當下危急的,也不是只有熱蘭遮城。因為西班牙人早年曾經入侵福爾摩沙北部。所以荷蘭人為固守此重要殖民地,在福爾摩沙北部,也建了一座城。只不過北部的那座城,規模比較小,周邊也沒有市鎮,純粹就是只有派兵戍守而已。所以北部的那座城,幾乎完全都得仰賴熱蘭遮城補給。糟糕的是,而今當國姓爺,幾乎已經占領整個福爾摩沙,揆一就擔心,或許國姓爺也會派兵去攻打北部的那座城。一則,熱蘭遮城已經沒有能力,再去補給北部的城。二則,一旦國姓爺派兵攻下北部的那座城,則那座城裡的士兵與眷屬,無疑都要變成國姓爺的俘虜。而且城裡的火砲火槍與火藥等軍火,恐也都將落入國姓爺的手裡。因為有此顧忌,且哈梭威爾又成日吵著要返回巴達維亞。為了讓耳根清淨。於是揆一索性命令哈梭威爾,率領一支艦隊前往北部的城,將北部那座城的士兵與器械軍火撤回。

「福爾摩沙島的西海岸,處處淺灘與暗礁,充滿危機。尤其秋天開始吹起東北風,其海風之強勁有如颶風,海上狂濤巨浪不說,而且還要由南而北逆風航行,那簡直就是在玩命!揆一選在這時,派我率艦隊去北部的城!恐怕這是他故意設計我,想讓我在海上送命!」哈梭威爾也來到了福爾摩沙好幾年,豈會不知海上的狀況。然而揆一是首長,儘管哈梭威爾再三向揆一抗議。但在揆一的強烈要求之下,哈梭威爾也不得不從命。而且還有更糟的情況,那就是泊在外海海灣的戰艦,雖然還有六七艘,但幾乎每一艘船都在海戰中受損。揆一要哈梭威爾自己挑一艘旗艦,再挑二艘船組成艦隊。而要在強勁東北風的狂濤巨浪中航行,船大一點總是比較安全。於是哈梭威爾,挑了最大的一艘戰艦哈塞爾特號,做為旗艦。儘管哈塞爾特號,明顯在海戰中破損,船艙有進水的情況。但至少哈塞爾特號,配備有三十六門的火砲。倘若在海上遭遇到國姓爺的艦隊,當也比較具有嚇阻與威嚇的力量。

『萬能的神啊!請賜福給我!莫要讓揆一那婊子養的,那魔鬼的同路人,害死了祢忠誠的僕人啊!』三艘破損的船艦如何抵擋得了,東北季風帶來的海上狂濤巨浪!況是要逆風航行,沿著處處淺灘暗礁的福爾摩沙島西邊北上。旗艦哈塞爾特號才出航半日,耐不住巨浪沖擊,船艙就開始進水。因船艙進水使船身開始傾斜,置之洶湧巨浪間,凶險不在話下。於是指揮官哈梭威爾,開始毫不避諱,公然在船上罵起揆一。且見整艘船的士兵與水手,都忙著從船艙舀水出來倒,根本難以再航行。於是北航一日,原本就心不甘情不願出海的哈梭威爾,就命令艦隊返回熱蘭遮城。但揆一本是個自以為是,鐵石心腸之人。眼見艦隊出海一日,就返航,也不管海上風浪有多大,硬就是不許哈梭威爾的人員登岸。僅僅從水道的碼頭,派了一艘接駁船,到外海的海灣,送了四個韃靼人到哈塞爾特號上;還附上一封揆一的信給哈梭威爾。信中的內容,則是給哈梭威爾的指令─

「...無法逆風沿福爾摩沙西岸航行,那就往西走,沿中國陸地的沿岸航行。藉著陸地的側風抵銷東北季風北航,再藉東北風到台灣北部。這是一般航海人都懂得知識。豈能因一點小小的困難就放棄任務。虧你還是個公司的高級商務專員,實在既不負責任,也不夠有擔當。船艦進水的問題不是很大,只要到澎湖時,艙底多加一些壓艙石,應就能穩定船身。...送上船的四個靼坦人,是以備不時之需。若海上風浪太大,艦隊不得已進入中國港口避風,可將四個靼坦人送上岸當作禮物。以向韃坦人表達我們的友好,與並無敵意...」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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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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