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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 荷蘭艦隊船長海狼雷爾生 蘇鳴崗絕路逢生巧遇武裝商隊
2012/05/06 06:45:21瀏覽639|回應0|推薦17
第六十六回 荷蘭艦隊船長海狼雷爾生 蘇鳴崗絕路逢生巧遇武裝商隊

台灣八十年代流行歌曲─我們:
「當你迷失在黑暗裡 一切的希望離你而去
就在需要的時候 我會出現在你的身邊
當你再次展開笑顏 溫暖的歌聲流過你心田
就在相逢的時候 請你請你握著我的雙手

路是不會永遠那麼孤寂 我是方位相同的伴侶
世界不會同時下著雨 也會有陽光照耀在心底

路是不會永遠那麼孤寂 我是方位相同的伴侶
世界不會同時下著雨 也會有陽光照耀在心底
什麼樣的夢該要清醒 什麼樣的夢該要繼續
雨後總要天晴 黑夜總會過去(哦~總會過去)

路是不會永遠那麼孤寂 我是方位相同的伴侶
世界不會同時下著雨 也會有陽光照耀在心底...」

一、2010~時代巨變~台灣民主社會之可貴~浮華奢靡與紙醉金迷
西元2010年初春,中華民國九十九年,台灣台中市,大度山西邊的台中盆地西屯區。繁華的城市,萬家燈火如銀河浩瀚繁星點點的大樓中,其中的一棟樓;而這棟略顯老舊大樓,三樓一個的窗口,燈光更顯暗澹。由暗澹的窗口望見屋內,只見屋內只點亮一盞檯燈;而檯燈下方照亮著的,是一台擺放在一個小紙箱上的筆記型電腦。筆記型電腦旁,有一個型狀成長方形,比名片還大一點的銀色金屬物體。只見這銀色金屬物體,上面有一個玻璃螢幕,螢幕下方則有幾排阿拉伯數字的按鍵,卻不知這是何物?『當你迷失在黑暗裡,一切的希望離你而去,就在需要的時候,我會出現在你的身邊...』陡然間,只見這銀色金屬物,螢幕陌名的亮了起來,且隨之突然有音樂聲播放。原來,這銀色金屬物體,叫做「手機」,又叫「行動電話」,也就是一種可以讓人隨身攜帶的電話。而且據說,現在在台灣,不管大人或小孩,平均每個人都有不止一支手機;由此可見這「手機」,使用之普及。「手機」的鈴響聲,是可以自己設定的。而此時,這「手機」的螢幕,突然亮起,且播放音樂,正是提示有人打電話進來。『...路是不會永遠那麼孤寂 我是方位相同的伴侶。世界不會同時下著雨 也會有陽光照耀在心底...』手機的音樂仍繼續播放,這時檯燈照不到的幽暗角落,但見鋪木地板上有一床隆起的棉被。聽著手機鈴響,原本動也不動的那床棉被,忽而伸出一隻手來;五根手指摸索著,探到了筆記型電腦旁,摸到了那支正鈴響的手機。那手拿到手機後,便又縮回棉被,然而手機亮著的螢幕,一縷青光隱約卻照到了那縮在棉被裡的人的臉龐;一臉睡眼惺忪的臉龐,卻不正是顏程泉。

顏程泉拿起了正響著音樂的手機,睜著矇矓睡眼看著螢幕。只見螢幕上的來電顯示,出現三個字─「陳裕律」。「陳裕律?!」昏沉的腦海,乍見陳裕律打電話來,頓時顏程泉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六;而且好像就是清水高中三年六班,開同學會的日字。當然開同學會是在白天,不會是在晚上;而陳裕律打電話來,當是三年六班的同學會,已然已經結束。當然顏程泉也記得,這天是開同學會的日期。所以一整天,顏程泉都很害怕,會有同學,打電話來找他,邀他去參加同學會。所幸一整天,都沒人打電話來,不料到了晚上,卻突然接到陳裕律打來的電話。拜科技之賜,這手機有個好處,即是不管是誰打電話來,都會在手機的螢幕上,顯示來電。因此當電話鈴響,便也可以,先看到了手機螢幕上的來電;然後再選擇接或不接電話。至於陳裕律,算是常與顏程泉有連絡的,大概就是一年,也總會見上一二次面。因此顏程泉,雖因落魄潦倒,而不太想與舊日同學連絡;但卻沒有理由,不接陳裕律的電話。於是顏程泉,隨手按了手機的接聽鍵,將手機拿到耳邊;此時卻聽得手機裡傳來的,似是一片喧嘩聲。『喂~~顏程泉。今天我們高中同學會,啊你怎麼沒去啦??~是一天都在睡覺哦~』電話中除傳來陳裕律,帶點神經質的尖嗓外,似還有一群人在旁邊喧嘩,還有人在唱歌。當下顏程泉,雖是睡意矇矓,但直覺也猜得到,此刻陳裕律,若不是正在KTV唱歌,那便是在酒店裡花天酒地。偶而電話裡,似還聽到林忠的聲音。於此顏程泉,稍微聯想一下,便也猜到─此時,當是高中同學會結束後,陳裕律便與林忠,一夥人意猶未盡,又相邀到台中續攤。當即聽著陳裕律的問話,顏程泉,便帶點庸懶的,笑說『呵~對啊。本來我就沒有要去啊。啊陳裕律~~你們現在在唱歌哦!!』。陳裕律,似帶著酒意,笑答說『啊對啊。同學會早就結束了啊。啊~現在我跟林忠,還有鄭敏龍林永誼,還有蔡振佑幾個人。啊~我們現在在台中的"金銀豹酒店"啊。啊~現在才九點多而已,你要不要來啦。啊蔡振佑~說很久沒看到你了,才叫我打電話給你,找你來啊~』。

台中的「金銀豹酒店」,那可是一家包廂有妙齡小姐做陪,消費很貴的酒店。當然顏程泉,是不可能到那種地方去。儘管每次陳裕律,總說他要出錢請客,三翻兩次想找顏程泉,一起到酒店去;說什麼人生總要體驗一下,什麼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以及享受花錢"玩女人"的樂趣。林忠鄭敏龍及林永誼,也是顏程泉,往常也曾見過面的好朋友,倒也沒什麼好避諱的。只不過,陳裕律,若是約在其他的地方見面也還好,但是卻是約在灑錢玩女人的酒店;這讓一身寒酸的顏程泉,可就不想出門了。「年過四十,自己無分文收入,既無法自食其力養活自己;更無法娶妻生子,成家立業,以讓年邁父母不再擔心。一事無成的活在世上,已是羞愧,怎能再讓年邁父母仍是辛勞工作;而我卻去花天酒地,厚顏無恥的享樂。就算是朋友願請客出錢,而我孓然一身,怎能又多欠朋友一條人情。如此就算置身燈紅酒綠,亦是索然無味。況且陳裕律林忠,他們的錢,是他們自己賺來的,想花錢享受,放鬆犒賞自己,那也是無可厚非。但我自己沒錢還想玩樂,光是想到自己花得是別人的錢,自己良心也不安....」畢竟心中尚有一絲良知未泯,所以顏程泉自也向來推託,從未接受陳裕律的邀請;而今晚亦同。縱是一些高中時代,常在一起玩的同學,此時都正在酒店裡玩樂,但顏程泉,卻仍是慵懶的,在電話裡,對陳裕律『啊~要見面,以後有機會再見面好了啦。現在我很想睡覺,我不要去啦。你們自己玩就好了啦!!~不然~~還是改天,看什麼時候,我們再去陳賜仁那裡,泡茶聊天啦~』。

「拒人於千里之外」正是顏程泉失業者許多年來,一貫對人的態度。『就這樣啦~~那我要掛電話了喔~』趕著想掛斷電話,正是顏程泉,每當接到朋友同學或親友的電話之時,最迫不及怠的事。畢竟一個人生失敗,窮途潦倒之人,要維持自己的尊嚴並非是件容易的事。況且話講的越多,面對別人人生順遂、與家庭事業有成的侃侃而談,往往更容易讓顏程泉,頓落於更落寞悲傷的情境。於此趕緊掛斷電話,切斷與外面浮華事界的連繫,甚或與世隔絕,讓自己獨自置身在黑暗的角落中;似也只有如此,才能讓顏程泉悲傷的心情,略感心安。至於熱鬧繁華的台中市,與顏程泉住的陰暗角落,相隔僅幾個街口,位於台中港路邊霓虹燈燦爛的「金銀豹酒店」中;此時,正是醇酒美人相伴的陳裕律、林忠及蔡振佑等人,自又是另一翻的熱鬧光景。....


「金銀豹酒店」就在台中市過了中港路與文心路的交叉路口後,再往東不遠的路邊。而且在高速公路,下了交流道的台中港路邊,便立有一大塊的顯眼路標指引;可說是,代表台中市的顯眼地標。這「金錢豹酒店」,雖說是色情娛樂的八大行業之一,不過據說其幕後的大老板,是一個具黑道背景;而現下,則是在國會殿堂裡,問政國家大事的立法委員。正因有如有力的靠山,所以這色情酒店,也才能做出如此的國家級規模。乃至出入這豪華如皇宮般酒店的,更多盡多是台灣的政商名流,與黑道勾肩搭背的笑談;並在貌美的坐檯小姐,袒胸露乳的挑逗與勸酒聲中,共商主宰著台灣社會的命運。於此「吃喝完樂以治國」,大概可說,也就是現下台灣民主社會,最佳的寫照。畢竟「民之所欲」無非吃喝玩樂,而滿足「民之所欲」,正也是民主政治,選舉政治的最大根基。無怪乎,年年節慶,煙火一年放得比一年還大,而政府施政最被歌頌的政績;則多是從台灣頭到台灣尾,搭了一個又一個的大舞台,一場又一場喧嘩的歌舞秀。乃至透過百姓選舉,送入國會殿堂中,議論國家大事的;其黑道大哥與歌星明星,比專家學者都還多得多。民主政治也就是這樣,反正是只要有很多人簇擁的,或追逐的,即代表其有社會的影響力;而有社會的影響力,即代表其有權力,有權力即有勢力。無論優劣好壞,或是非黑白,或是賢能,或是低俗,總之只要有眾多人簇擁的,便「群眾永遠都是是對的」。管它是混黑道的,唱歌演戲的,高唱"拜金主義"的,或是成日只知為自己謀錢圖利的;反正只要有群眾簇擁支持,黑也能成白,低俗也能成高貴。而此,正亦是台灣社會,所謂民主之可貴。於是,進入所謂民主時代的台灣,此時更可說國會殿堂,盡成跳樑小丑的舞台;而奢靡浮華與紙醉金迷,儼然更已成時代潮流的主流。這不,早年有多所大學設校,因而有文化城之稱的台中市,此時最著名,與中外政要及大小企業家,到台中市必遊的地標;正是專營色情行業的「金銀豹酒店」。

晚上九點多,正是燈紅酒綠,紅男綠女笙歌歡唱之時,只見得金錢豹酒店外,金碧輝煌的霓虹閃爍;而酒店內,更見穿著西裝筆挺的少爺,與穿著緊身高叉旗袍的公主們,滿臉帶笑的往來穿梭。渾然有如進入天堂的酒店大廳,一片燦爛的金黃色直映入眼簾,讓人直如靈魂出竅,上了極樂天國。成群的人們,虛無飄渺的靈魂,搭上金光閃閃的電梯,而隨著電梯的上昇,於是人們慾望的渴望,似亦隨之又到了天國中更上一層的極樂世界。四樓是KTV包廂,左彎右柺的包廂走道,盡是散發著人性慾望貪婪的酒味與粉味,以及男女的調笑聲與歌聲。其中一間包廂中,只見陳裕律林忠及蔡振佑等人,正身處其中;此時正亦男女調笑,春色無邊。包廂中靠牆的大紅色的皮椅沙發,軟皮沙發前是一張桌面透明玻璃的大桌,玻璃桌上杯盤狼藉;只見得高腳酒杯與下酒小菜間,散著幾本點歌的歌本及麥克風。而大紅沙發的對面牆上,則是一唱歌投影的大螢幕。五個男人與五個打扮花枝招展的妙齡女郎,正坐於包廂中的紅色沙發上。一頭捲髮頂上微禿,身材削瘦,手裡正拿著手機打電話的,正是陳裕律。只見陳裕律,打完電話,一臉漲紅醉意的,便說『啊~顏程泉說,說他要睡覺,不要來啦。沒辦法啦!~~現在每次打電話給他,他也都說他在睡覺,不想出門!』。正就此時,其實也沒人太在意,陳裕律講的話。因為此時,包廂中男人,多半的注意力,都是在身邊,那些穿著時髦,隱約露乳露腿的妙齡小姐的身上。『林先生~來啦~划酒拳啦。輸得~就要罰喝一杯酒喔~』這不,林忠正亦喝酒喝得一臉微醺,而坐他身邊的妙齡小姐,卻仍不斷以玩一些小遊戲的處罰,來勸進他再喝酒。至於林永誼,則正拿著麥克風,與身邊的妙齡小姐,幾臉貼臉的,兩人在深情合唱一首男女對唱的情歌。再看鄭敏龍的身邊,只見那身穿白色公主裝的小姐,則頻頻把細嫩的小手,放到鄭敏龍的大腿上;而另一手則端著酒杯,頻頻將酒送鄭敏龍的嘴邊,頻灌迷湯,讓人難以推拒。

蔡振佑,聽陳裕律說顏程泉不來,亦沒什麼反應。只是隨口說『啊~顏程泉在幹什麼啦?!~好像都躲起來,二十幾年沒見面了,也不出來玩一下!』。一旁林忠,則正大聲喧鬧著,與身穿吊肩大紅色小可愛的妙齡小姐划酒拳。林忠已划輸了好幾次,喝了好幾杯酒,但這次難得的,竟讓他划贏了酒店小姐。酒氣上湧,難得划贏一次,只見得林忠,忽的大聲的叫嚷說『哦~我贏了~我贏了。小姐這次你輸了,處罰!~處罰?!』。那酒店小姐,上身穿著低胸緊身的小可愛,半露出的兩坨乳房,擠出了條明顯的乳溝。乍聽得林忠說要處罰,那酒女便撒嬌的,擠到林忠的身上,膩著腔說『哎呦~~我輸了。那我也喝一杯酒就是了啊。林先生,你那麼勇,那麼會喝。不然你就幫我喝好了啦,好不好?!』。暖柔的女體依偎,耳畔甜言的讚美,林忠這輩子,何曾享受過一個女人,對他如此承歡青睞。事實上,雖說林忠打從高中開始,便熱衷於追女朋友;高三當時,尤其對班上的楊惠惠,更是傾心單戀。然而至今已年過四十,林忠卻始終未曾真的交過一個女朋友,連一次戀愛也沒談過;甚至至今亦仍孤家寡人,尚為結婚。於此不能不說,老天真是虧待了林忠。況且今日的同學會,楊惠惠亦有出席參加,只不過二十過後的楊惠惠,縱然面貌依然姣好如當年;然而卻早已是兩個孩子的媽媽。正是「猶記當年初相識,桃花人面相映紅,今日再見,當年桃花,卻已綠樹成蔭子滿枝」。而與舊日夢中情人在同學再相見,對林忠而言,縱然心動依舊,可這卻更像是一種生命再也無法彌平的缺憾。正因林忠,在同學會中見到楊惠惠,往日愁緒湧上心頭,又無處發洩。於此同學會剛散,趁著楊惠惠尚未離開,林忠便直朝陳裕律高喊著,說要到台中市的"金銀豹酒店"續攤;就猶如高中時一樣,企圖在楊惠惠的面前,吸引最後一點殘餘的注意力。果然,林忠與陳裕律等人,也真的來到金銀豹酒店,而其或許就是想藉著花天酒地,以宣洩與舊情人再見後,湧上心中的滿懷愁緒;或是藉著花錢買女人的溫柔,多少來彌平一點心中的那份缺憾。

露乳溝的酒店小姐,如小貓似的依偎在林忠身上,向他討饒,要求林忠替她喝酒。此時半帶醉眼矇矓的林忠,低頭看了下委屈承歡的妙齡酒女,不知怎的;忽而林忠竟覺,眼皮下的妙齡酒女,居然長得頗像是高中時期的楊惠惠。一雙水汪汪的明眸大眼,一張潔白的瓜子臉,直挺的鼻樑,配上薄薄的嘴唇,正不是當年楊惠惠,吸引著林忠,讓他無心念書,卻朝思暮念的臉龐。只不過楊惠惠,連一根指頭也不願讓林忠碰著,但眼前的妙齡酒女,卻是只要你捨得花大錢;那別說是拉拉小手了,就算是你想摸那裡也行。正所謂「歡場女子,笑貧不笑娼。只要有錢,不需交往,就可以直接交配」。林忠又不是第一次到酒店,當然也明白,更知只要錢灑得夠,出手夠闊綽;那帶酒女出場,到旅館開房間行男歡女愛,亦是水到渠成之事。當下林忠,仗著酒意,又滿腦子是楊惠惠的影子,又見酒女的身材婀娜動人,雪白雙乳更在眼下若隱若現。於是林忠,索性,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便笑說『啊~好啦。好啦。這杯酒我幫你喝啦。不過~~你要讓我摸一下!』。妙齡酒女,當下輕推了林忠一下,嬌聲俏罵的,便回說『林大哥~你好壞喔。人家原本還以為你是老實人,才來陪你喝酒。想不到~林大哥~你這麼壞~』。正嬌嗔,見那酒女,塗著彩色指甲油的纖纖小手,卻已把桌上倒著半杯酒的高腳杯舉取,舉案齊眉的,直推到了林忠的嘴邊。『好啦~林大哥,你喝啦。我讓你處罰就是啦~』聽得酒女,嬌聲的這麼說,林忠自也明白,自己可以上下其手。頓時林忠一隻手,成"祿山之爪"狀,便直朝妙齡酒女,低胸小可愛包裹下的胸脯抓去。怎料那妙齡酒女,年紀雖輕,少說比林忠小了二十歲,卻是酒國經驗老道。只見妙齡酒女,一把攫住林忠身伸來的"祿山之爪",順勢一帶;便將林忠的爪子,給按到了她穿著黑色迷你短裙,露出的半截大腿上。

『好了~林大哥。你已經摸到了人家了。現在該你喝酒了。不可以反悔喔~』就這麼一瞬間,林忠居然吃了那妙齡酒女的悶虧,可也不好反悔,拿起酒女手中的手杯,一仰頭,豪氣的便將杯中物,一飲而盡。這時,引得一旁看著的,陳裕律及蔡振佑等人,個個無不哈哈大笑。正是這些年輕酒女,厲害之處,總是欲迎還拒,吊足酒客的胃口。於是一杯黃湯下肚,這才喝完酒,只見林忠,意猶未盡;似沒抓到那酒女的胸部,更勢不罷休。便又直嚷說『好~再來。再來~再來划酒拳。我一定要贏!!』。正當林忠,與他醉眼中看似長得像楊惠惠的酒女,又划起酒拳。另一邊,一頭捲髮頂上已微禿的陳裕律,則是與另一名酒女,玩起時下酒店中最流行的,擲骰子的吹牛遊戲。『十八點啦~~開~』縱是滿臉張狂嬉笑的擲著骰子,只見得陳裕律,又與身邊的酒女,帶點老不正經的打情罵俏,看似歡樂。只不過在別人看不見的另一面,事實上陳裕律,卻是充滿了不為人解的抑鬱。何況,今日的高中同學會中,正如林忠看見楊惠惠之時,頓生滿懷愁緒;而陳裕律,亦是如此。因為當年讓陳裕律,為其神魂顛倒,甚且廢寢忘食的夢中情人─蔡湘鳳;於今日的高中同學會中,亦有出席。「蔡湘鳳」這個讓年少的陳裕律,曾經為其魂縈夢,甚至牽掛念多少年的名字;而今再相見,楊惠惠的是二個孩子的媽媽,而蔡湘鳳更已是三個孩子的媽媽。換句話說,在同學會中,再見到昔日高中的夢中情人,若說在林忠的心頭,湧起的是六成的傷感;而按比例,恐在陳裕律的心頭,湧上的卻是八成的舊日傷痛。至於當年的班花陳麗,今日亦有出席同學會;而且陳麗,更是連生了三個孩子,都是生兒子的媽媽。於此在林永誼的心中,自亦有無限的憾恨與感概。所以同學會後,一群天涯淪落人同在酒店中,找酒女尋歡,以圖宣洩心中的愁緒;而這藉酒澆愁之情,也就不難讓人理解。...

二、戰地金門前線打砲~陳裕律的遊戲人生
時隔二十餘年,當年青春洋溢的高中同學,今日再聚,怎經得起多少往事歷歷的失落告別與重逢。三年六班的高中同學會,今日星期六,上午十點,眾人依約在清水高中的校門口集合。當年,五十多人男女合班的班級,今日則來了三十餘人。當年老同學,眾人再聚首熟悉的校門口後,一切的行程,則全由負責此次同學會的鄭敏龍,全權安排。眾人先是到清水高中斜對面,一家餐廳聚餐,好讓舊日同學,闊別二十餘年後;再次在熱鬧的宴席間,把酒話當年。聚餐後,已是下午,眾人都說想再回學校看看。於是眾人,便又回到清水高中的校門口,且由熟悉的校門口;有如當年上學般的,又走入了清水高中的校園。闊別二十餘年的歲月,恰如經過一個時光甬道般。猶記當年畢業離開校園,走出了校門口,當時大家都還是十七八歲的少年與少女;而今再走進這熟悉的校門口,這一去一回,眾人卻竟都已成了年過四十的中年人。有如當年畢業離開校園,最後一次做校園巡禮一樣;這日,當大家又回到清水高中,只是反方向,又回到母校,回顧往昔的校園。大門口依舊如二十年前,只是矗立警衛室旁的石柱上,燙金字的雕字校名,因為台灣省廢省之故。所以,已由原本的「省立清水高級中學」改成了「國立清水高級中學」。進入大門口後,右邊的學校大禮堂,米黃色的外牆,階梯上的門口,門口上方牆上「孔子農山聖跡圖」的石像浮雕,亦如二十年前,都沒改變。當年,每天的升旗典禮,各班級都在大禮堂前的空地集合,整隊後;再唱歌答數的,全班踏著整齊的步伐,經過兩個圍牆間的大拱門,進入操場。

清水高中的操場,好像又變得更小。因為司令台的東邊,又增建了一棟學生活動中心,使得現下的操場,似只剩原來的三分之二。當眾人經過操場旁的司令台,當然不會忘記。當年唸高三之時,正值清水高中,創校四十周年的擴大校慶。於是,當時的主任教官,還要全校的男女學生,仿效國慶日的閱兵典禮般;讓全校每個班級,都得像軍隊一樣整齊的踢正步,經過司令台。當然所有男生,應該也都不會忘記,當年升旗典禮時,那個站在司令台上,身材高挑,領唱國歌的司儀。因為那個,曾讓眾男生仰慕傾倒的司儀,正是陳麗。話說陳麗,大學畢業後,遠嫁新竹的公司小開,今日特趕回清水參加同學會,亦於行伍之中。但見此時的陳麗,身材纖細依舊,臉龐俏麗依舊,並未留下太都多歲月的痕跡。只不過現在的陳麗,卻已是三個兒子的媽媽;而且她的大兒子,今年已唸到高三。正亦是當年,陳麗青春俏麗,且受眾男同學愛慕的年紀。如此光陰似箭,怎能不讓人對歲月過往,感到欷歔。總之,清水高中的校園,雖歷經二十餘年,大底上,卻並沒多大的改變;倒是人的改變,大過景物的改變。眾人經過前排樓的穿堂,走進學校內操場草坪間的水泥路;而最後的目的地,自是後排樓一樓,以前三年六班的教室。

三年六班教室的景物依舊,午后的陽光,依然從走廊照到了刷白漆的牆上;而廊外的大王椰子樹,也依舊迎風擺動著長長的葉子。教室前方的黑板,教室後的公布欄,以及教室中的課桌椅,雖再不是當年的模樣。不過在這內操場的後排樓,從東邊數來的第三間教室。正是在這個教室,是當年清水高中,為了提高大學聯考升學率;而第一次試辦男女合班,所謂升學班的三年六班教室。且在這三年六班教室中,正亦是當年,這群青少年男女,在那對異性充滿遐思的年紀,同窗讀書一年的教室。因此在這看似平凡的教室中,對這群年過四十的中年男女而言,卻是留有許多青春燦爛,與懵懵青澀的回憶。猶記當時,女生是坐在教室右邊的座位,而男生,則是坐在教室左邊的座位。當眾人走進教室後,見得陳裕律率先搶先,立刻找到的他二十幾年前,坐的位置。『啊~以前,我就是坐在這個位置啦。沒錯!』右方數來第四排,前方數來第四個,正是陳裕律高中時,所坐的位置。因為陳裕律的位置,就在男生與女生座位的交界之間;與女生那邊,只隔條走道,他怎麼會忘記。況且隔著條手臂寬的走道,女生座位那邊,鄰著陳裕律旁的座位,正就是蔡湘鳳的座位。這不,見得走進了往昔的教室,眾人亦紛紛的,找到自己當年的座位;卻見蔡湘鳳,正亦走到了陳裕律,旁邊的座位。年過四十的蔡湘鳳,雖是三個孩子的媽媽,卻依然風韻猶存;且或因當的媽媽,更讓她比高中之時,顯得更溫柔婉約。且原本,高中之時,蔡湘鳳,臉龐圓潤,略顯豐滿的體態,雖年過四十,當了媽媽;居然卻也沒發胖,眉眼間依舊保持著,如當年的少女風韻。只見得蔡湘鳳,走到了陳裕律身旁的座位,望著那座位,猶豫了一下,似不敢確定,便望著陳裕律,笑問說『咦~我以前,好像是坐在這裡?!~是不是?!~』。蔡湘鳳當然就是坐在陳裕律的旁邊,陳裕律怎麼會忘。且當年正因,得此近水樓台之便,陳裕律,這也才會藉著向蔡湘鳳問功課;因而日久生情,而對蔡湘鳳,萌生了初次暗戀的男女情愫。只不過當下,陳裕律,乍面對蔡湘鳳,再次走到他身邊的座位,且滿面春風的笑問。霎時間,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竟似讓陳裕律,誤以為自己還是在唸高中;而面對蔡湘鳳滿臉的笑容,頓更讓陳裕律,恰如當年唸高中時般,竟莫名的心生羞怯了起來。支支吾吾半晌,生澀的言語,直破破碎碎的說『啊~~對~對。蔡湘鳳~~你以前,好像是座在這裡啦~~』。

陳裕律,想也想不到,這輩子,居然還能再回到三年六班的教室;且再次與蔡湘鳳,比鄰而坐。「蔡湘鳳,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媽媽了。現在人家都已經結婚快二十年,也跟別的男人同床共枕,睡了二十年;而且也有了幸福的家庭。但是我這十幾、二十年來,到底在幹什麼啦!?!~同樣都已經四十幾歲了,為什麼我好像~~越來越找不到方向;只是越來越墮落...」再次與蔡湘鳳比鄰而坐,突然許多的念頭閃過陳裕律的腦海,頓時讓他莫名的感到惆悵;甚至心情有如掉入一個無底深淵般的空虛。高中時的憧憬,高中時的夢想,高中時的夢中情人。人家蔡湘鳳,現在都已是為人妻,為人母;但陳裕律呢?至今陳裕律,卻仍有如秋天離枝飄零的樹葉般,人生及感情依然飄泊不定。尤其許多陳年往事又浮上心頭,更讓陳裕律,再次面對蔡湘鳳,霎時臉上,都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事實上,陳裕律求學的過程並不順利。當年大學聯考,當蔡湘鳳順利考上了大學,但陳裕律卻是名落孫山。因此當蔡湘鳳,北上求學,而陳裕律,卻是到的台中的捕習班補習,以準備重考;自此兩人,便也幾斷了連絡。補習了一年,原本陳裕律,還希望自己來年重考,能考上跟蔡湘鳳同一所大學;如此兩人便能再續高中前緣。誰知第二年重考,陳裕律卻又再次名落孫山。如此一來,已到了服兵役的年齡。於是陳裕律,便也只能放下學業,先去當兵。聯考的考運不好,也就罷。誰知陳裕律,連兵運,也可謂差到的極點。因為兩年的兵役,陳裕律居然抽到了,人人談之色變的「金馬獎」。役男當兵,所謂的「金馬獎」,即是得到國共對陣最前線,到金門馬祖去當兵。二十餘年前,金門馬祖的戰地最前線,仍是風聲鶴戾。當時金馬戰地最前線,不時還有傳聞─說是共軍,趁月黑風高的時候,有時還會派"水鬼",到金門馬祖的海邊哨所,去摸哨;或割人耳朵,或是砍人頭,帶回去以宣揚戰功。由此陳裕律,到金門去當兵,內心怎能不感恐懼。

畢竟當時,陳裕律連一次戀愛也沒談過,心中也還掛念著蔡湘鳳;可不想自己,就這麼在戰地最前線,命喪在共軍的水鬼之手。「大學考不上就算了。但現在,我都還沒跟女人上過床,怎麼可以死!!」這可說是當時,陳裕律置身在戰地最前線,心中所最在意之事。所幸,當年國防部,考慮到在戰地最前線的阿兵哥,因面對共軍,壓力大。所以當時,在金門的戰地,軍中還設有一個的特殊部隊,以舒解阿兵哥面對敵軍的壓力;而此部隊,即所謂的「八三一軍妓院」。正因陳裕律,不想自己還沒跟女人上過床,就命喪前線;而留下生命的缺憾。況且金門的部隊,軍中每個月,也都會固定的發放,給阿兵哥去「八三一」,找軍妓打砲,以舒解壓力的免費招待卷。「手中既有"八三一"的免費招待卷,不用白不用!!~去試看看,跟女人做愛,是什麼感覺也好!!」既有此念,又有軍中同袍相邀,不去還怕被人笑是孬種。於是陳裕律,毅然決然,便也決定要將他少男,第一次珍貴的貞操,獻給「八三一」的軍妓。縱然,據說「八三一」的軍妓,多在三四十歲以上,年紀都比陳裕律大上一二十歲。但在陳裕律的心中,卻仍抱有一絲浪漫想法─「管他的,反正只要把眼睛閉起來,想著蔡湘鳳就好了!!」。當日,正值軍中發放「八三一」免費招待卷之日。因此,迫切想到「八三一」找軍妓打砲,以舒解壓力的阿兵哥,更是人山人海。乃至陳裕律,慢一步到「八三一」之時,而軍妓院外,等著打砲的阿兵哥;居然已排成了一條長長人龍,有如百貨公司促銷大降價一樣,數百人排隊等著要"打砲"。但人多,因為大家的目地都一樣,反而讓人安心。於是陳裕律,便也排到了等著"打砲"的人龍之中;而後,就這麼排隊排了幾個小時。直到陳裕律,排到了房間外,這才見猛然見到房間外,貼著一張紙;寫著「進房後,每人只限五分鐘」。

「五分鐘!?」門口收票的阿桑,手裡似還拿著碼錶在計時。這時陳裕律看了,不禁傻眼。因為陳裕律,排隊排了幾個小時,原本還期待著自己,第一次與女人做愛,能好好的體驗一下,何謂男歡女愛,兩情相悅的水乳交融;然而,此時門口,眼見人進人出,卻竟有如在排隊上廁所一樣。『好了。換你進啦,還等什麼。記得五分鐘~』聽得門口收票的阿桑,粗聲粗氣的叫喚。傻眼的陳裕律,一時想都不及想,便也趕緊給了票,開門進房。「男女做愛,總該是男生要壓在女人的身上,然後把衣服都脫光吧!~日本A片都是這樣的!!」初次獻出童貞,陳裕律有點手足無措的慌張,然而這才進了房門。窄小的,約僅能擺一張單人床的房間內,此時陳裕律,卻見有一個女人,早半裸著下半身,兩腿大大張開的躺在床上;而且女人的手上,還攤開一份報紙,似正在看報紙。報紙遮住女人的臉,所以陳裕律也看不見那女人的長相,或是年齡的大小。而且那女人,正躺在床上看報紙,所以陳裕律也無法確定,是否自己就是要跟那女人做愛;一時讓心中七上八下的陳裕律,更不知該如何是好的,頗為尷尬。當此尷尬之時,就算陳裕律想開口問,卻也不知該怎麼問。正就陳裕律猶豫不前之前,忽而躺在床上的女人,卻以有如男人的嗓音,粗聲粗氣的,用台語說『啊要"幹"~不就快點。還在等什麼?!』。聽得女人不客氣的話,陳裕律頓嚇了一跳,趕緊便想脫衣服。不料那女人,手中的報紙放也沒放下,只側眼看見陳裕律要脫衣服,便又粗聲粗氣,似不耐煩的說『啊~免脫衫啦。褲子的拉鍊,拉下來。那根拉出來~插進去就好啦。五分鐘而已~你以為多久!!』。女人粗聲粗氣的言語,有如一盆又一盆的冷水,直往陳裕律的頭上澆下來。這使得陳裕律,縱使當初懷抱著與女人做愛,是怎樣熱烈的期待;此時卻盡都只剩下,冰冷的手腳,與索然無味。於是陳裕律,便也只能有如乖乖聽話的無辜小孩,照著女人的指示,拉下褲子拉鍊;有如上廁所般的掏出傢伙,插進那女人的兩腿間的縫隙。「這就是與女人做愛!!~怎麼沒什麼感覺!!」抽插了幾下,不僅陳裕律沒什麼感覺;而且那躺在床上的女人,似也對陳裕的動作沒什麼感覺,始終都只是在看報紙。正當,陳裕律閉上眼睛,想在腦海中幻想蔡湘鳳的樣子。不料,突然卻又聽得那女人,粗聲粗氣的說『快點啦~~五分鐘到了啦。你還要插多久啦~』。腦海中都尚擠不出蔡湘鳳的樣子,猛然又被那女人催促,於是陳裕律,這也只好猛烈的抽插幾下,趕緊洩出了事。

「跟女人做愛,原來就是這樣而已。感覺就像是尿急上廁所。打一砲,尿出來,舒解一下膀胱的壓力而已!!」軍中兩年,一次又一次到「八三一」打砲,於是這樣的觀念,竟似便也在陳裕律的腦海中,漸根生蒂固。甚至在陳裕律的腦海中,也漸再想不起蔡湘鳳的樣子;只覺蔡湘鳳的模樣,猶似在腦海中越飄越遠,及至再也看不見。當兵退伍後,陳裕律又到補習班補習,以重考大學;終於讓他考上了北部一所大學的財經系。陳裕律,之所以想念財經系,正因打從高中開始,台灣便因所謂經濟起飛;而讓股市狂飆到上萬點。日日電視上,雜誌上所見,都是什麼股票大戶,身價幾千億;還有什麼超級證券營業員,光憑幫人操作股票,一個月的收入,動輒也都上千萬。正因如此,所以陳裕律,自也希望自己將來,能成為一個超級証卷營業員;一個賺個幾千萬,成為人人稱羨的對象,以揚眉吐氣。四年大學畢業後,陳裕律果然,也順利的進入了證券公司上班。而且由於陳裕律,向來不按牌理出牌,在股票市場,竟成眼光獨到之處。沒幾年,陳裕律果然,晉升證券公司的經理,而且亦成一個股票市場的大營業員;甚至連台灣首富家族,都有上百億資金在其手上,成為其客戶。台北夜生活,對陳裕律來講,自此燈紅酒綠,夜夜笙歌;甚至為酒店紅牌小姐,灑錢揮霍如流水。「跟女人做愛,不就是"打砲"嗎?!~跟女人談情說愛,不就是為了"打一砲"嗎?!~」夜夜笙歌後,灑錢帶酒女出場,再到旅館開房間打砲;而正是十餘年來,陳裕律在台北,所過的紙醉金迷的生活。房子買了又賣,車子買了又賣,股票買了又賣,賭徒般的賺了又賠,賠了又賺;而金錢在陳裕律的眼中,亦僅成了股票市場的看板上,不斷跳動的阿拉伯數字。十餘年,跟無數女人上過床,無數的女人對陳裕律而言,卻也都僅是人生的過往雲煙。乃至陳裕律跟這些女人的關係,也都僅止於"打砲"而已,難以再有更深的交往關係。甚至年過四十,對陳裕律而言,更是連一次真的戀愛,似也未曾有過。換句話說,高中畢業後的二十餘年來,陳裕律的生命中,除了蔡湘鳳外,似也並未真的,再有出現過值得他珍惜的女人;而讓陳裕律想與她共度一生,甚或組織家庭,以生兒育女。....xxx


台中「金銀豹」酒店的KTV包廂中。『十八啦~開啦~~哈~~我又輸了。喝啦~~喝給他死啦~~』與酒女玩著擲骰子吹牛的遊戲,只見陳裕律的一張臉,總是一付張牙舞爪的誇張表情;拿起酒杯一個仰頭,脖子一伸,一杯酒便咕嚕下肚。然而陳裕律,縱是看似與酒女嬉笑怒罵,玩得開心,可大概誰也不知道,在他那張老是不正經的臉上,腦子裡究竟是在想什麼。約莫二年前,陳裕律,或是厭倦了台北的燈紅酒綠與紙醉金迷;索性,便辭了證券公司的工作。自此二年來,回到台中後,陳裕律便始終過著放蕩不羈的生活。照陳裕律說,他說─「因為將證券公司的客戶,委託給別人代操作股票,如此一個月,他也還約可分到十幾萬的分紅。而既不必工作,一個月又可以十萬可拿,如此又何必辛苦的工作;將自己生命的寶貴時間,都浪費在換取金錢!」。於是,沒有工作的這兩年多來,陳裕律先是騎腳踏車,環島一圈;後來他用徒步的,花了一個多月,又走路環島一圈。或是餐風露宿的環島後,陳裕律,仍覺心靈甚為空虛。於是兩年間,他又參加了二次大甲鎮瀾宮,媽祖繞境的宗教活動;從大甲到北港,跟著一大群的媽祖信眾,花一個星期的時間,徒步來回。二年的晃蕩,後來陳裕律,更買了機票,只是興之所至,也沒帶什麼行李;便獨自晃蕩到日本去。於日本晃蕩了半年,讓陳裕律幾成一個流浪漢,衣著邋遢,邊幅不修,留了滿腮的鬍子。甚且在日本晃蕩的半年時間,留著滿臉落腮鬍的陳裕律,也真的,矇混在一群年老的流浪漢之間;去領慈善團體發放的便當,及救濟物品,以度日。直在日本,過了半年自我放逐的日子,陳裕律才又搭機,返回台灣。而回到台灣後,陳裕律,終於也興起了,人生要重新開始的念頭。於是他便去參加,職訓局辦的各種職訓,先是學了做麵包與糕點,想開間麵包店;後來又去上導遊的課程,考了導遊職照,想帶旅行團當導遊。縱是從職訓局,學了十八般武藝的職業技能,然而陳裕律,卻也總是蜻蜓點水,莫衷一是;總似找不到,可以讓他人生穩定下來的目標。

『十八啦~開。哈哈哈哈~~我又輸了。啊~那就喝啦~~喝看會不會死啦!』脖子一伸,陳裕律又是一杯酒下肚;而一旁的酒女,則個個無不眉飛色舞,大為誇讚其酒量。東飄西晃的,自我放逐了兩年,原本陳裕律也尚覺得,自己這樣的人生,也算頗為多姿多采。然而,直到今日的同學會,偶然當與蔡湘鳳,又比鄰而坐;而當再次望見蔡湘鳳,那滿臉溫柔的笑靨,這才讓陳裕律,莫名的,頓感自己的悲哀。「我到底在幹什麼?!~我的人生怎麼會,搞得這麼一蹋糊塗!!」經過二十餘年,蔡湘鳳的影子,蔡湘鳳的模樣,終於又回到了陳裕律的腦海。二十餘年的往事,頓如浪潮滾滾湧上腦海,讓陳裕律,不禁又是感概,又是感傷;卻又是難以說出口,只能任滾滾的愁緒在胸懷間翻滾。於是陳裕律,似有只有以買醉,以到酒店尋歡,這才能稍解這在心中,積壓了二十餘年的愁滋味。少不得,等會KTV散攤後,陳裕律還得帶個酒女出場,再"打一砲";來宣洩今日與蔡湘鳳再相逢後,積壓的滿心愁緒。「阿裕~他就是在遊戲人生啊~」正如陳賜仁,對陳裕律的形容。...

「物以類聚」這話不無道理。陳裕律年過四十,仍是遊戲人生,飄泊不定。至於林忠,則是一直交不到女朋友,亦同病相憐,無家無室。當然,三年六班的男生中,還有一個人生最荒腔走板的,即是顏程泉。此三人,皆已年過四十,似也是三年六班的男生中,至今僅存,尚未結婚組織家庭的三人。當然顏程泉,之所以未成家步入家庭,主要是連謀生的能力都沒有;因自食其力都不能,自是更無法成家。因此這三人中,恐怕人生最荒唐的,恐怕還要算是顏程泉。怪的是,陳裕律林忠與顏程泉,這三人,卻也正是高中時代,便有如發情的公狗般,置課業於不顧;而成日,只想著追女朋友的三人。高中生十七八歲的年紀,當班上的同學都在認真念書,以準備大學聯考;可顏程泉陳裕律及林忠,卻只瘋著想交女朋友。及至過了二十餘年後,當班上的同學,幾盡都已成家生兒育女,可卻竟剩下顏程泉陳裕律及林忠,三人尚是孤家寡人;人生之荒繆,由此看見一般。正因陳裕律顏程泉及林忠,三人皆是孤家寡人,因此近年來,相較於班上的其他同學,三人倒也比較有再連絡。三人,或因同病相憐之故,或是想找到班上的同學中,有比自己還糟糕的同學;正如當年考試後,若是考得很差,總想看看班上還有沒人,考得比自己更差。甚或是老師交代的作業沒交,到了學期末,積了一大堆的作業,想寫也來不及;因此最後的希望,倒也總想看看,是不是有人作業也沒交。正因如此,三年六班的三個爛人,或是老師所稱的「害群之馬」,自學校畢業後,年過四十;彼此間,卻似乎又在開始比爛。而或許,這也正是陳裕律,心靈空虛,窮極無聊之時,常喜歡打電話給顏程泉的原因。畢竟算來,陳裕律,終究還是要比顏程泉強一點的。因為陳裕能遊戲人生,能上酒店灑錢玩女人,或慾火攻心時,帶個女人出場"打一砲";至少這代表,他還是有錢,有收入的,自己能養活自己。反觀顏程泉,一二十年來,卻始終都活在一個小小的幽暗房間,恰如一個關在獨居房的重刑犯般;相形之下,陳裕律自是瀟灑自由得多。

鄉下學校,民情思想都比較純樸保守。因此,陳裕律顏程泉及林忠,三人在他人眼中,可說似皆脫離了人生成家立業,組織家庭,及生兒育女的正常軌道。照說,林忠也不能說,他是脫離正常軌道。因為林忠,開了一間維修電腦的店,除了交不到女朋友外,也還算是循規蹈矩的生活。而陳裕律的人生,則真的,就像是顆脫軌的慧星般;雖是燈紅酒綠,生活絢麗異常,卻是到處亂飛亂撞。至於顏程泉就不用說了。因為顏程泉就像是一顆,被拋出星系外的隕石一樣,終年都只生活在冰冷、虛空與黑暗的無重力之中。...


台中盆地大度山東側的西屯區,城市有如浩瀚星辰般的萬家燈火,一棟棟林立的大樓之間。此時顏程泉,正在幽暗的房間內,獨自又坐在檯燈下的電腦螢幕前。因為顏程泉,這失業的十幾年來,生活早與外面的現實世界都脫節;而其日日夜夜,可說也都僅活在自己內心世界的幻想之中。「大度山王朝」無論自己的人生在他人的眼中,是如何失敗,又無論自己是如何一身破落潦倒;但顏程泉,總想完成這心中的故事。縱然寫下的故事,多半只是自己在爽的。縱然付出多心血,或許也是白費。但坐在電腦螢幕前,此時的顏程泉,卻只想閉上眼睛,拋開世俗的一切;且任憑腦海中思緒如海潮澎湃,如滄海帆船的風帆飛揚。.....這時,正值十七世紀開端,明朝"海盜"顏思齊,正率中國海商聯盟的武裝船隊,往南洋去開拓商路。滄海滔滔,波濤萬狀,正見滄海中,有三艘高大的紅毛人夾板船,有如老鷹抓小雞般的,正在追逐著兩艘中國掛簾船。且見三艘高檣大桅的紅毛夾板船,更不斷的,向兩艘中國船開砲,欲擄掠其船。...X X X

三、1613~荷蘭艦隊准將~海狼雷爾生
西元1613年夏初,明朝萬曆四十二年,南洋婆羅島,馬辰國的南方海上。荷蘭艦隊的船長雷爾生,只見他高大威武的身材,乘風破浪的站在船首,拔出腰間的指揮刀,正高聲吶喊的下令,對兩艘中國船開砲。『開砲~逼那兩艘中國船停船。警告他們,要不停船,就轟沉他們!!』夾板船上,但見得雷爾生,昂然而立,威武剛猛之姿,有若海上戰神。確實在其荷蘭國,這雷爾生,正亦被荷蘭國舉國的百姓,視為國家英雄;甚而有「荷蘭國的黃金戰士」之稱。因為這荷蘭國,原屬於西班牙國,後來卻因基督教的新舊教之爭;因荷蘭人所信奉的新教「喀爾文教派」,被西班牙人迫害。致使荷蘭人起而抗暴,並於西元1581年,宣佈脫離西班牙獨立。換句話說,荷蘭國獨立建國至今,也不過就是三十年左右。而一個如此年輕的國家,何以能迅速的成為橫行世界的海上強權?~其緣由,正是因在荷蘭國,有像雷爾生這樣,能叱吒海上的英勇海上戰士。荷蘭國建國後,為了奪取海上利益,於西元1602年,傾舉國之力,讓全民入股,成立「荷蘭東印度公司」。而「荷蘭東印度公司」成立至今,也不過就是十年的時間而已。僅就這十年的時間,荷蘭人來到東方後,卻從海上霸權的西班牙人,及葡萄牙人的手中;於一場又一場激烈的海戰中,奪取了許多的殖民地。蘇門答喇、爪哇及摩鹿加群島...等,南中國海,原本屬於葡萄牙人及西班牙人的大片殖民地;此時過半,盡都已落入荷蘭人的手中。使得昔日海上霸權的西班牙與葡萄牙,現幾已成日落黃昏之勢,而取而代之的,正是新崛起的荷蘭國,有如旭日東昇之勢,正成為新的海上霸權。而荷蘭國,之所以能成為新的海上霸權,這許多年來,雷爾生率船隊的海上征戰,更可說是居功至偉。

雷爾生,身高約七尺,不但在紅毛人間,算是異常高大魁武。而來到東方以後,無論中國人,或在當地土人,光是站在其面前,看雷爾生威武若神祇之狀,便也會恐懼的腿軟。加之長年征戰海上,風吹日曬,使得雷爾生一張臉,直如海上的珊瑚礁般坑坑疤疤;而眉目之間,露出一股暴戾殺氣,更讓人望之不寒而慄。曾有見過雷爾生的中國人,形容雷爾生的眼神,碧綠中帶著寒氣,就像是翻滾浪中,張著利牙欲吞噬人的海中狂鯊;因此光是與他面對面,不經意的看上一眼,往往就會讓人夜夜做惡夢,做上一年都尚心驚肉跳。但這還不是最駭人的。因為據說雷爾生,對待敵人的手段,相當的凶殘,尤其是那些斗膽,敢挺身跟他作戰的敵人,更是如此。傳聞:雷爾生在為「荷蘭東印度公司」,征伐蘇門答喇的一個土著部落之時,因為其部落的酋長,頑強抵抗,不肯投降;且讓雷爾生所率的軍隊,損失了不少的荷蘭士兵。因此勦滅那部落後,抓到了該部落的酋長,而雷爾生,忿而便將那酋長,活生生的剝皮。且雷爾生,更令裁縫匠,將那酋長剝下來的皮,縫製成了一件無袖的短衫;好讓他日日穿在身上以洩憤。並且剝了那酋長的皮後,雷爾生還命廚師,將那酋長的肉,一刀刀生生割下來,送給每個荷蘭兵吃。肉已吃盡,剩下骨骸,雷爾生卻仍尚不放過那酋長,還用那酋長的手骨,做成人骨煙斗,再用其腿骨,做成他的指揮劍的劍柄;而頭骨,則刮淨上漆,擺在雷爾生的船艙內,成了裝飾品。總之,只因那酋長反抗,不肯降服,於是雷爾生,便將那酋長,有如一頭牲口般的宰殺;且連皮帶骨,還都將其製成器物,以當成自己的戰利品。由此便可見,這荷蘭國的黃金戰士,英勇的海上戰神,其性情之乖張與手段之凶殘;直是讓人聽了,便覺毛骨悚然,渾身顫慄。

至於雷爾生本人,則是最喜歡與人;或與他的部下,講起一則故事。這則故事,總是這樣說─「我小的時候,曾經養過一條狗。這條狗,是一條日耳曼的母牧羊犬,在森林中跟狼後交配,生下的半狼半狗。因為這條狼狗,胸前還有一叢白毛,長得有點奇怪。所以小的時候,牠常受到其他狗的群起欺負。不過後來,這隻狼夠越長越大,長得就像狼一樣,而且體型又比狼還大。而且受到其他的狗欺負時,這隻狼狗,便也漸漸像狼一樣凶猛,幾十條狗都咬不過牠;漸漸就再沒狗敢欺負他。從這裡,我就得到啟發。因為這條狼狗,雖然跟其他的狗一樣,被養在一起,但牠的內心原本卻是條狼。所以當這條狼狗,內心狼的獸性,漸漸被喚醒後;所有的狗,就都怕牠,不敢再欺負牠。不止這樣,有一次,我帶著我養的這群狗,到荒野中去打獵;不小心卻遇到一群狼。所有的狗看到狼,都嚇跑了,不然就是被咬死。只有這條狼狗,咬死了好幾隻的狼,還把那群狼給嚇跑了。可惜的是,當狼群逃跑後,那狼夠卻還去追趕,從此就消失在叢林中,再也看不到牠的蹤跡。後來經過二年後,我聽說,有人在北方的森林,看到一群狼出沒。而且帶領那群狼的,是一條看起來很像狗的狼,胸前還有一叢白毛。於是我想,那狼王,可能就是我養的狼狗;就就到北方的森林去,想察個究竟。果然有一個晚上,我看見了那群狼,而且帶領那群狼的狼王,真的就是我養的那隻狼狗。我喚叫了牠的名字,牠好像還認得我,還回頭看了我一下;這才又跟那群狼消失在森林。從這裡,我又得到了啟發。一條小時候,老是被欺負的狗,為什麼長大後,會變成一群狼的狼王;讓所有的狼都怕牠??!~這是因為,這條狼狗,在弱肉強食的森林裡面,為了生存,為了不被吃掉。所以牠內心狼的獸性,徹底被喚醒了,也從一條狗,變成一頭真正的狼。因此,牠才能在弱肉強食的荒野中,生存下來,並且變得比其他的狼還更凶猛,才能成為狼王...」。

「至於這個"狗變狼王"的故事,給我們荷蘭人的啟發,就是─大海就是弱肉強食的森林與荒野,所以假如我們荷蘭想在大海生存,那就得喚醒我們內心中的獸性。我們荷蘭人得變得像狼一樣凶猛,甚至比狼還要凶狠。強凌弱,大吃小,原本就是森林荒野及大海,野獸的生存原則。所以我們荷蘭人,若想在大海生存,那就得變成最凶猛的猛獸,讓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中國人,看到我們就會感到恐懼。因為他們是草原上的綿羊及鹿群,而我們是凶猛的狼群。而狼群吃羊群鹿群,這就是天經地義....」正因荷蘭艦隊船長雷爾生,常常對人講這"狗變狼王"的故事;或以這故事訓斥,激發其部下內心的狂暴獸性。因此這雷爾生,在「荷蘭東印度公司」,便又有了「海狼雷爾生」這樣的稱號。乃至「海狼雷爾生」這個名號,於今更是在南中國海及南洋一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止葡萄牙人西班牙人、中國人或當地土著,聽了聞風喪膽;甚至連荷蘭人,但聽得「海狼雷爾生」這名號,亦都對感到害怕恐懼。可在海上,無人敢纓其鋒,膽敢與他做對。...

「海狼雷爾生」正拔出他腰間人骨為劍柄的指揮劍,昂然立於船首,威武有若戰神,號令為中國船砲擊;一如一頭嗜血的餓狼,熱衷於殺戮與戰鬥。不,其實追捕這兩艘中國船,並不能算是戰鬥。因為對海狼雷爾生來講,與葡萄牙及西班牙的艦隊衝突,那才叫戰鬥;而擄掠中國船,頂多就只是享受海上的狩獵的樂趣而已。『弟兄們~別讓眼前這兩頭,美味多汁的中國小鹿給跑了。擄了他們,咱們又是有得吃喝啦~』正當雷爾生,正興奮的喊著,不料眼前,幾十丈遠的海面,突然轟然一聲,濺起比船還高的水柱。"轟~"轟然聲中,海浪掀湧,大船猛烈晃動,險些讓雷爾生,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跤。起初雷爾生,亦嚇了一跳,不過隨之,站穩身後,卻又裂嘴大笑說『呵呵呵~~中國人居然打砲,反擊我們啦。原來中國人,也會打砲啊。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原本我還怕這狩獵,會太無趣;讓弟兄們提不起勁,睡著吶~』。隨即,但見雷爾生,板起一張坑疤的珊瑚礁臉,立時號令說『號角手吹號。旗手打號,通知另兩艘船。看來這兩條中國船,是不不會乖乖停船啦。那咱們就分進合擊,採用三角戰術,將他們包圍起來。截斷他們的去路,看他們還怎麼逃。還有要小心,保持在火砲範圍之外,用槍射死他們船上的人就是。可別把船弄沉了,那咱們的貨物,就沒了~』。號角響起,旗手打號呼應。隨之,側翼的兩艘高桅夾板船,即便加速衝出,分成兩邊,乘風破浪前行;採三面合圍之勢,欲包夾兩艘「李錦記商號」的中國貨船。

四、蘇鳴崗絕路逢生~巧遇"中國海商聯盟武裝船隊"
紅毛夾板船,夾艙多層,原本即比中國船,要高大許多。況且兩艘「李錦記商號」的中國貨船,都僅二桅,不但船速慢;而比之紅毛人的三桅夾板船,噸位又更小了一半。因此當兩艘紅毛夾板船,自左右兩邊包夾追趕上來,此時兩艘中國船,可說更居劣勢。紅毛夾板船高大,從船上甲板開槍,由上往下,左右不斷向中國船射擊;頓時只見得中國船的船上,毫無躲藏逃生之處。致使許多拉帆的船工,霎時皆被射傷或射死,哀號遍地。縱然兩艘中國船的船主,蘇鳴崗,亦命船工開槍反擊。無奈,高大的紅毛夾板船,之於兩艘中國船而言,直如圍在左右兩邊的兩賭高大城牆;任憑火槍在怎麼射,也射不到夾板船上的紅毛人。恰如大人與小孩打鬥一般,儘管中國船,已被打得鼻青臉腫;可卻一拳,都還構不到紅毛船的身上。武力相差懸殊,勝負由此以見真章。但荷蘭人,並非是想轟沉中國船,而是欲擄船貨。當見中國船,因拉帆的傷員多,船速慢下後;此時便見,原本西側的一艘紅毛船,又乘風破浪,加速往前;似欲到前方阻截,迫使中國船停船。「李錦記商號」兩艘唐船船主,蘇鳴崗見狀,內心驚駭惶恐不已。因為眼下局勢,似已成絕路,難再有逃生的生路。但螻蟻尚且偷生,蘇鳴崗又怎願束手就斃,於是狠心一想,大不了就拼個魚死網破。西邊航路,已被紅毛夾板船所阻截,於今之計,亦只有讓海船,偏東南航行,希望能拼出一條活路。『弟兄們~~左滿舵,咱往東南走。』傷兵累累的拉帆工,聽得蘇鳴崗急命,此時就算剩得一口氣,也只有死命的拉帆;讓海船朝東南方走,以拼最後一線生機。

兩艘唐船,轉往東南方逃,並不時開砲,以阻紅毛船。而三艘紅毛夾板船,見中國船往東南逃,自是亦隨之調頭,立刻又從後面趕上。船過處,波浪翻湧,砲起時,水柱沖天,前後五船之間,濤起浪落;真亦如海上的三條猛鯊,在追食兩群小魚群般,生死之間博鬥激烈。正就此時,東方的海面上,正就兩艘中國船逃竄的方向,遠方的海天之間,竟然又出現許多海船的風帆。三艘、五艘、十艘、二十艘,居然是數都數不盡的龐大船隊;盤據航行在東邊的海面。唐船的瞭望手,看見了,急呼喊通知蘇鳴崗。蘇鳴崗,趕緊拿望遠鏡察看海面。但這不看還好,一見之下,蘇鳴崗原本,僅存的一絲逃生念頭,頓時竟成萬念俱灰。因為東方海面龐大的船隊,很明顯的,有許多艘都是高桅大檣,桅桿風帆眾多的紅毛夾板船。望遠鏡中,乍見此景,蘇鳴崗,頓跌坐在地。因為後有三艘紅毛夾板船追趕,以難逃生,沒想到前方,竟有更龐大的紅毛艦隊,盤據海面。這時蘇鳴崗,縱是再沉著冷靜,都不禁只想大嘆「今日,我命休矣」。正當蘇鳴崗,萬念俱灰,想束手就擒。可怪的是,原本後方,三艘全速追趕的紅毛夾板船;此時,卻亦放慢了速度。原來,三艘荷蘭船的瞭望兵,正亦發現了東方海面,出現了一隊來路不明的龐大船隊。

「海狼雷爾生」獲桅桿上的瞭望兵通報後,急拿望遠鏡瞭望;果見有一龐大艦隊出現。雷爾生,看了又看,又叫副手宋克來看。可任憑兩人征戰海上,閱歷豐富,但兩人,從望遠鏡中,卻竟都看不出這龐大的艦隊,是何國的艦隊。雷爾生,問宋克說『宋克~這是誰的艦隊!??~眼下這個世界上,能有這麼艦隊的。除了咱們荷蘭國外,要不就是西班牙的無敵艦隊,或是英國的皇家艦隊。但蘇門答喇,爪哇國這一帶,現在已都是咱"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地盤。難不成,是西班牙人,或英國人,想來跟咱們爭奪殖民地??!~否則怎會派這麼大的艦隊,出現在這南洋的海上?!』。宋克,雖不如雷爾生,威猛善戰,不過卻比雷爾生,更心思細密,及精明許多。望遠鏡裡,看了會,宋克便回說『船長先生~這支艦隊,我從來沒看過。不像是西班牙的無敵艦隊。但從他們海船的形狀來看,倒是有點像是英國皇家艦隊的船。只是我也不敢確定。因為這支艦隊中,還雜有許多像是中國船。所以不論如何,咱們還是得小心為上!』。海狼雷爾生,此時所率,不過就是三艘夾板船,但遠方海面,出現的龐大艦隊,卻是有數十條船。因此雷爾生,縱是在勇猛,自也知道得小心謹慎;便命三條夾板船,放慢速度。然而,卻聽得雷爾生,繼之又說『哼~難道英國皇家艦隊,居然也想來搶咱們的獵物不成。這可沒那麼容易。畢竟這兩條中國貨船,是咱們先盯梢到的。怎能將獵物拱手讓人!!』。正說著,海郎雷爾生,又拿望遠鏡看。此時望遠鏡中,果見那龐大的艦隊,似亦發現了荷蘭船及兩艘中國船;正派三艘快船,迎面乘風破浪而來。

海面局勢,頓陷詭譎。因為誰也不知道,這東方海面,突然出現的龐大艦隊,意圖為何?然而,卻見那兩艘中國貨船,仍繼續的往東逃竄。這下海狼雷爾生,可火了。因為與其眼睜睜,看著兩艘中國貨船,落入英國艦隊的手中,那雷爾生,可就寧願把它轟沉。正是「自己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猛然間,但見得雷爾生,怒眉一蹙,便憤而下令說『開砲~~把那兩艘中國船,給我轟沉。婊子~~別讓咱們辛苦了半日。到讓那些英國人,現成來揀了便宜~』。號令既出,頓時三艘荷蘭船,砲火猛烈的,盡向兩艘中國貨船轟去。此時,三艘從東橫切而來,看似英國皇家艦隊的戰船,亦已距荷蘭船,約莫十海浬之距。"轟轟轟轟~~轟轟轟轟~"霎時,那看似英國皇家艦隊的戰船,數十砲齊發。正當中國船的船工,及蘇鳴崗,以為那些紅毛夾板船的砲火,是朝自己而來。怎料,那些砲火,卻是越過兩艘中國船,直朝荷蘭船轟去。幾十發砲,頓落三艘荷蘭船的附近海域,掀起一波一波的大浪,漫天水花沖天,與激起的浪濤,更幾要把三艘荷蘭船給淹沒。三艘荷蘭船在浪濤中,左搖右擺,差點撞在一起;這下,可讓雷爾生,嚇到了。畢竟好漢不吃眼前虧,三艘荷蘭船,怎敵得過一整個艦隊。於是海狼雷爾生,像一隻落水狗,夾著尾巴,匆忙下令;將海船轉向,準備往西逃。正就此時,浪濤聲中,隱隱竟似聽得,有人以荷蘭語喊叫,聲音竟像是從,那看似英國艦隊的三艘船上,傳來。『荷蘭人~~不許你們再劫掠中國船。要不~我們中國人,也不會放過你們!』由浪濤聲大,荷蘭船又匆促操帆轉向,所以那聲音聽得並不明確。況且雷爾生倉皇而逃,深怕被英國艦隊趕上狙擊,更無暇顧及此。只見得三艘荷蘭船,乘風滿帆,早已轉向,已往西逃走。

荷蘭船逃走後,三艘由東航來的紅毛夾板船,亦已迫近兩艘中國船。蘇鳴崗,及中國船船上的船工,此時個個早已嚇白臉,全身癱軟的,亦無力再逃。正當蘇鳴崗以為,逃過了一批紅毛人的擄掠,卻又落入另一批紅毛人的手裡。怎料,當三艘紅毛夾板船,靠近之時,蘇鳴崗抬頭上望,卻見紅毛夾板船上的,竟非是紅毛人;而是黑頭髮,黃皮膚的中國人。不,蘇鳴崗,定神再看,發現船上的並不是中國人。因為夾板船上,大部份竟都是頭頂雉髮,生性凶殘的日本倭寇。「唉~~沒想到逃出了紅毛人的手。卻落入日本倭寇的手裡。到頭來,還不都是死路一條。天滅我啊~」正當蘇鳴崗,慘白著臉,惶恐已極,正不知該如何是好。但此時,卻聽得夾板船上,傳來熟悉的同安縣腔調的河洛語。『喂~~同鄉的。你們不要怕。我們是河洛人。是中國海商的武裝船隊,是來保護你們的!!』乍聽得熟悉的河洛腔,蘇鳴崗,舉頭往夾板船上望。此時卻見一個頭上束髮,模樣英挺的少年,正站在夾板船的船舷邊,向他喊話。原來,高大的夾板船上,站於船舷邊,正向蘇鳴崗喊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鄭一官。只見得鄭一官,以同安縣的河洛語,又向蘇鳴崗,喊說『喂~同鄉的。沒事了,那三艘紅毛人的船,已經逃走了。你們已經沒事了。儘可放心了。對了~~這位大哥。你們是那家商號的,到船上來聊聊,認識個朋友,好不好!??』。

大船放下了舷梯,蘇鳴崗,為感救命之恩,豈能不親上大船致謝;便乘小船,爬繩梯上了鄭一官的大船。經得蘇鳴崗詢問,又經得鄭一官回答。這時蘇鳴崗,滿腹的不安與疑惑,才終真的寬心與明瞭。此時蘇鳴崗,這有才知道─原來這支龐大的武裝船隊,是一個叫顏思齊的人,在日本國招募失業的武士,以及一些諸侯國被滅後,眾多成了浪人的兵將所組成。至於,這些看似紅毛人的夾板船,原來亦是在日本國的長崎島所造;是李旦商號,從日本平戶的荷蘭商館,招募了一個叫"亞當姆斯"的英國造船師,到長崎港監造。因此,夾板船的外觀,看起來,頗似英國的船艦。原來,顏思齊所率的中國海商聯合武裝商隊,離開西班牙殖民地的馬尼拉後,南航近月,欲往爪哇國的萬丹;與荷蘭人及英國人,進行買賣交易。這日,數十艘船的船隊,正好航行到了婆羅國的南方,與香料群島之間。不料,海上一片萬里無雲的晴天中,卻聽得雷聲不斷轟隆隆的作響;隱隱聽得那雷聲,卻又像是砲聲。事有蹊蹺,顏思齊便囑咐瞭望兵,要特別注意海面的動靜。果不其然,約莫一刻鐘後,瞭望兵,便傳來說,看見西邊的海面上,有數艘海船在追逐,彼此開砲。顏思齊獲報,爬上帥船尾樓瞭望台,以望遠鏡瞭望,果見三艘紅毛船,正在追逐兩艘唐船。紅毛船追逐唐船,無非就是想擄掠。於是當下,顏思齊,立刻命鄭一官高貫及陳勳,各率一艘快船,前往援救唐船;又派兩艘戰船,尾隨於後支援。正因如此,於蘇鳴崗,生死交關,臨危之際,這才絕路逢生,被鄭一官所救。

蘇鳴崗,逃過死劫,又保住兩船貨物,心中感謝自不在言下。彼此通了姓名後,見得蘇鳴崗,不斷彎腰拱手,頻頻向鄭一官致謝著說『這位少年英雄,救命大大恩,不敢言謝。聽你的口音,你是泉州的同安縣人吧?!~想不到我同安縣,居然有你這樣了得的海上英雄。真是我蘇鳴崗,有眼不識泰山!!~還有您說的那位海上英雄顏思齊,多虧他及時相救,這大恩~我當得向他叩謝才是。不知少年英雄,能否引我去見這位海上英雄顏思齊~』。鄭一官,聽得蘇鳴崗,亦是泉州同安縣人,萬里海上遇到故鄉人,心中又豈有不喜;且見蘇鳴崗的兩艘貨船,掛的都是「李錦記商號」的旗。武裝商隊,此次下南洋,除了與荷蘭人英國人做買賣交易,及在南洋拓展通商航路,建立貨倉外;尚另有一重要任務,即是要去找"李錦"這個南洋的河洛海商巨頭,以與他商談合作之事。而鄭一官,左右不離顏思齊,自亦知此次下南洋的重要任務。於此見得蘇鳴崗,是"李錦記商號"的船主,此時鄭一官,自是態度更倍為親切,笑答說『蘇大哥。咱們河洛海商,在海上受到紅毛人的威脅,互相幫忙是應該的,您又何必說什麼大恩不大恩的。不過若是蘇大哥,想見我們顏統領,現下我倒可以馬上帶您過去。卻不知蘇大哥,你們的貨船,是要往那邊去?!』。蘇鳴崗,又是打躬作揖,恭敬的回說『鄭英雄~~您真是年少卻氣度不凡。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現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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