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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6/11 07:33:07瀏覽315|回應0|推薦13 | |
一、1613~中荷海上實力比試~中國海商反敗為勝
西元1613年夏,明朝萬曆四十二年,爪哇島"荷蘭東印度公司"總部,巴達維雅港口。港邊東側的高地上,"巴達維雅旅舍"向海的二樓,成排拱窗般,正見許多人,拿著單筒鏡,向海面瞭望。因此此時,"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旗艦"喀爾文號",與中國海商的旗艦"東海浮槎號",兩船正在外海的海面上,進行武力的競技,與操船操砲的比試。荷蘭旗艦,正由其"東印度公司"最猛悍的准將,海狼雷爾生率領出戰。且雷爾生,先聲奪人,在雙方一開戰之時,趁中國船不備;便已自數十海哩外開砲,擊毀中國船後方的兩艘標靶小船。一時荷蘭人,氣勢凌人的,取得優勢。而中國船這邊,雖一開戰便屈居劣勢,然而將士用命,卻也仍士氣高昂。 海風鬣鬣吹襲著"東海浮槎號"高聳的風帆,三根巨大桅桿,共掛有近十面的大小風帆;而繫綁風帆的麻繩,更如蛛網般密佈船上。此時,尾樓指揮艙上的高貫,正命將船頭朝頭,朝向荷蘭船,全速前進。畢竟,雙方剛開戰,便被荷蘭人炸毀兩條小船,確實是個警訊。而高貫鄭一官,及船上的倭兵,對荷蘭人的火力之強大,與先聲奪人的大膽,確也著實吃了一驚。乃至,僅剩一條小船,此時將船頭對準荷蘭船,以大船的船身,來遮護己方剩下的最後一條小船,似也是唯一最佳的戰略。同樣的,荷蘭人似也有相同的想法。只見數十海哩外,原本在西北方的荷蘭船,此時亦已在海上迴了個大彎,調轉了船頭,直朝著中國船而來。兩船,雖都是兩百呎的巨大海船,可適逢今日西南海風強勁,所以拉繩操帆,海船乘風破浪,航行於海上的速度,直比草原的奔馬還快。於此,原本相距數十海哩的兩艘海船,相對而來,轉眼間,皆已近在彼此眼前。荷蘭旗艦"喀爾文號"的船上,此時,眼見中國船乘風破浪,迎面而來,全無轉向之意,頓嚇得副手宋克,急問雷爾生說『准將。兩艘船,靠太近了,再不轉向,咱們恐怕就要跟他們撞上啦。要不要下令,趕快轉向?!』。怎料,見得雷爾生,神色自若,賭定的回說『不。咱們的船,就這樣直衝過去。要轉向讓出航路,也是他們得轉向。中國人向來膽小懦弱,他們會先轉向的,沒有咱們轉向讓他們的道理。況且咱們一轉向,可就要露出船尾的破綻,這不是白讓他們揀了便宜嗎?!』。 雷爾生,鐵了心,不將荷蘭旗艦"喀爾文號"轉向。只見兩船對衝,眼見中國船依然乘風破浪而來,照此局勢下去,恐怕在人走十步路的時間內,兩船必然會迎面撞上。頓時,"喀爾文號"上的荷蘭兵,不禁開始顯得有點驚慌;甚而整個甲板上,顯得有點兵慌馬亂,亦無心再專心操帆操砲。畢竟對歐羅巴洲人而言,其普世價值就是追求利益,而追求利益的最核心,無過於個人利益。於此,面對此危急時刻,又有誰真的願意,在兩船的衝撞中,喪失了自己的生命。畢竟假如連自己生命都沒了,那還有何個人利益可言。換言之,這歐羅巴洲人,多數是絕不會與自己的船,或是與同在一條船上的同袍共存亡的;因而,面對危難來臨,自也是顧自己的生命與利益要緊,那還管得自己的這條船會如何。兩船對衝的距離,已越來越近,由於軍心渙散,荷蘭船的速度,顯然已慢了下來。然而,另一邊的中國船,卻仍是以乘風破浪之勢而來。此時,軍副統領石田,亦怕兩船會撞上,便也急問高貫,是否要趕緊轉向。不料高貫,卻是斬丁截鐵的,回說『不~繼續前進。我們絕不向荷蘭人退讓。還有命砲手,隨時準備開砲。只要等荷蘭船一轉向,露出破綻,咱們便向他們的小船開砲!!』。 『繼續前進,不要懷疑。砲手準備開砲。只要看到對方的小船,就開砲!』軍副統領石田,將高貫的命令,傳達給眾倭兵。船上眾倭兵,聽令後,聲音洪量的,齊聲答是。正是日本國的倭兵,向以訓練有素,誓死服從命令,而將此視為,是武士精神的驕傲。由此,眼見兩船即將衝撞,可卻見船上的倭兵,仍是毫不遲疑的服從命令,視死如歸;且齊心合力,有條不紊的全面備戰。"忽忽~~嘩啦嘩拉!!"海風鬣鬣,浪水滔滔在耳邊,只見兩船高聳的桅桿,都已近在眼前;眨眼間似就要撞上。這時,荷蘭旗艦上,原本神情篤定的雷爾生,此時臉上的神情,亦不禁乍現驚恐。見得中國船仍不轉向,這雷爾生,慌得便急呼,下令說『舵手~左滿舵~~快轉向~~避開衝撞。婊子~~這些中國人,真是不要命,真是瘋了!~~左滿舵~快轉向~』。"喀爾文號"船上,早嚇出一身冷汗的舵手,聽令,緊急打舵轉向。"嘩啦啦啦~"巨艦忽而轉向,掀起海面巨大的濤浪,排山倒海。正就此時,當"喀爾文號"一轉向,以其側身面對中國船,而其船尾,所繫之三艘小船,自也隨浪被甩出,露出了破綻。此時荷蘭船"喀爾文號"後方,三條小船的標靶,距"東海浮槎號"的船首,約僅百呎之遠。荷蘭船,既露出破綻,頓聽得中國船的船頭砲響。 "轟~轟~"兩門船頭砲,發了兩砲,荷蘭船後方,海面水柱噴濺,更兼木屑紛飛;顯然,已擊中荷蘭船的標靶船。果然不然,船過處,砲彈激起的白色水花散去,只見荷蘭船後方拖曳的三條小船,僅剩兩艘。此時,荷蘭旗艦"喀爾文號",艦首正朝東,而中國船"東海浮槎號",則自"喀爾文號"的船尾,繼續直行而過;兩船相距僅數呎遠,差點碰撞,凶險不在話下。且見兩船近距離會船之時,更掀起巨浪波濤。當滾滾波濤湧來,更幾似要把大船,給掀翻般的船身傾斜。荷蘭船,原本從東北方而來,此時轉向,朝東而行。中國船,原本從西南來,此時仍直行,越過荷蘭船的船尾。正就此時,兩船船尾所拖曳的小船,自亦完全曝露在對方的砲火範圍之下。機不可失,於是高貫,立時,又下令,以右舷甲板的火砲,向荷蘭船船尾拖曳的小船開砲。"轟~轟~"迅雷不及掩耳,兩聲砲響,海面又是水柱衝天,木屑紛飛,顯然又已擊中一小船。至於荷蘭船上,海船緊急轉向,兼之會船的巨浪湧來,直把船上的船兵,掀得人仰馬翻。眼見中國船,連續向船尾開砲,而面對此局勢的巨變,荷蘭船,更全然無法即使反應。甚至滿船兵慌馬亂,人仰馬翻之際,縱是海狼雷爾生,站在尾樓上,揮舞著指揮刀,大聲疾呼;並命砲手,向中國船船尾的小船開砲。然而此時,整船的船兵,人人跌得顛顛倒倒,站都站不穩了,那裡還能開砲;便此,錯過了一次,向中國船開砲的機會。因為此時,中國船,怕暴露船尾拖曳的小船,在荷蘭人的砲火之下,此時儼然亦已滿舵轉向。且見巨大的船身右斜,是一個向右的滿舵大轉向,看似亦準備朝東而去,以從後方追擊荷蘭船。 "巴達維雅旅舍"二樓窗口,正以望遠鏡,向海面觀戰的雙方人馬;此時眼見,兩方海上對陣的局勢,急轉直下,不禁驚呼聲連連。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長官們,初時見到雷爾生,先聲奪人,轟沉對手兩艘小船,佔了上風,無不讚嘆連連。怎料兩船交會的瞬息間,雷爾生,竟反對中國船,給轟毀兩條小船;一時眾人見了,自是扼腕頓足。反觀,中國海商的那邊,眼見局勢逆轉,雖說雙方都被轟毀兩條小船。可中國船這邊,卻是將士用命,連轟毀兩條小船,士氣大勝,大有後來居上之勢,氣勢更壓過荷蘭人;因此見了,人人無不大聲叫好。這時,單筒望遠鏡中的海面上,只見兩艘二百呎的大船,如海中翻滾於浪水間的巨獸博鬥,掀起浪水滔滔;而船上的兵員,則渺小如螻蟻,成串的齊心拉繩操帆。翻滾的浪濤中,且見雙方的大船後方,都僅勝一條小船,決勝負就在一線間;一時,自更讓岸上的觀戰者,盡皆屏息,緊張的氣氛籠罩,幾讓人感到窒息。『拉右纜繩~主帆切風,右滿舵。跟上荷蘭船~』浪濤翻滾的海面上,高貫站在尾樓艙上下令,見得"東海浮槎號"正斜傾著巨大船身,右向大轉彎。不過,這巨大如山的海船,要轉向,畢竟不像陸地上的馬車那麼輕巧容易。這時,"東海浮槎號"光是要朝東,轉這個大彎,恐也得在海上行個數海哩,才轉得過彎。而原本,朝東走的荷蘭旗艦"喀爾文號",其能征善戰的准將雷爾生,豈又會坐以待斃,等著中國船轉過彎來,尾隨於後,以對其狙擊。正當見著中國船,船首朝右轉向之時,這時荷蘭主將雷爾生,便亦急下令,喊說『左滿舵~~用船身護住我們的小船。迎頭去攔截中國船。這些中國人,想從後方狙擊我們,別讓他們趁心如意的打這個如意算盤!!』。 "東海浮槎號"的船首,由西北方,在海面繞了大弧,轉向東,欲尾隨荷蘭船狙擊;而荷蘭旗艦"喀爾文號",則由東轉向北,欲攔擊中國船。兩船,就這麼在海面上,左右各繞了個幾海哩的大弧。船過處,白浪滾滾的兩個大弧彎,只見兩船的船首,恰如兩道弧線的箭頭,正就即將在北方交會。荷蘭船稍前,中國稍後,彼此差不到半個船身,若彼此皆不轉向,眼見就要攔腰撞上。『左滿舵~避開荷蘭船~』千鈞一髮之際,"東海浮槎號"即時的左偏。當此同時,為免真的衝撞,荷蘭船"喀爾文號",亦同時右偏。一左一右,兩船偏離躲開衝撞後,頓成並駕齊驅,以比奔馬還快的速度,向北而行。此刻,且見兩艘二百呎的大船之間,相距竟不到百呎遠的距離。汪洋大海之中,兩船航行靠得太近,是極具危險之事;尤其是兩艘二百呎的大船,更是如此。二百呎的巨船,主桅的桅桿,立於海船上,亦高聳約近二百呎;而掛船帆的橫木,橫於桅桿之下,往往更超過船身寬的一倍以上。因此兩艘巨船,若航行太多靠近,船身碰撞,其實尚事小。最怕的是,兩船的桅桿間,錯綜複雜如蛛網般的纜繩,萬一彼此勾連住的話。如此一來,兩船糾纏互撞,且纜繩勾連又難解;最後的結局,恐至兩方皆沉船的下場。這不,兩船相距不到百呎,乘風破浪前行,而兩船間的水道,此時更是湍急若江河急流。正因中間水道海流湍急,更又將兩船拉得更靠近,頓見兩船船帆的橫木及纜繩,幾似都要碰到一起。如此凶險景像,自讓岸邊以望遠鏡觀戰的人,個個看得心驚肉跳。再別說,兩船的船上的兵員,此時更近到,皆能看清楚彼此瞠目驚惶的臉龐。 兩船太過靠近,縱是凶險異常,可此時兩艘大船,卻似誰也不肯先偏離。因為,正因兩船靠得太近,彼此巨大船舷互擋;所以誰也無法,向後方的小船開砲。但是若有一方,先偏離的話,勢必亦將暴露自己船尾的破綻,以讓對方得利。此時,機智的鄭一官,見雙方就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突然心生意計,便附到了高貫的耳畔,說了一翻話。浪濤翻湧,耳邊風聲呼嘯,高貫蹙眉思索,尚未裁決。正就此時,近在眼前,隔著不及百呎遠的"喀爾文號"上的雷爾生,一張蠻橫的醜臉,正亦望向中國船這邊。且見雷爾生,橫眉虎目,嘴角牽動,似發出一陣傲慢的冷笑,忽下令喊說『弟兄們。給我爬上後桅桿,割斷副帆,讓船慢下來!』。幾個荷蘭兵聽令,身手如猴子般敏捷的,便由網繩,迅速的爬上大船的後桅桿;立時,並拔出腰間的刀,將掛於後桅桿的船帆,自橫竿上給割斷。繫綁的繩索既已割斷,只見一面白色的大船帆,瞬間鋪天蓋地的落下,由桅桿上落到船甲板上。而荷蘭旗艦,少了一面船帆,航行的速度,自亦立刻慢了下來。由原本超前的半個船身,頓漸成齊頭並進,且又更漸落後。 荷蘭准將雷爾生,出此奇招,讓自己的船,頓慢下來。當此局勢緊急,萬一荷蘭船,再落後,而其船上的火砲,便將可以對準中國船船尾的標靶小船。兩船近戰,決勝負就在一線間,當此之時,更需臨機應變,刻不容緩。便見高貫,立時對鄭一官說『去~一官。快去~咱就照你的辦法去做!』。鄭一官領命,快步奔下尾樓指揮艙的階梯;卻不知狡黠機智的鄭一官,又是去執行何計謀? 兩船並駕齊驅,眼見荷蘭船,已落後近半個船身。此時海狼雷爾生,揮舞著指揮劍下令,喊說『弟兄們~聽命。左舷炮手就位,準備對中國船開砲~』。此刻,卻見中國船這邊,倏忽亦有十幾條的人影,由網繩,迅速爬上了桅桿。這十幾人影,人人嘴咬長刀,爬上桅桿橫木後,瞬時便亦揮刀,砍斷繫綁船帆的纜繩。"忽嘩"一聲,一面巨大的白色船帆落下。且見白色的船帆落下,眼花潦亂處。瞬時竟似有十幾條的人影,同時,亦拉著桅桿百呎長的斷繩;由中國船上高聳的桅桿上,盪過了海面,直盪到了荷蘭船上,躍身而下。原來,這十幾個人影,正是鄭一官,所召集而來,武藝高強的日本國忍者。個個嘴咬長劍,十幾名的日本國忍者,盪到了荷蘭船上後;正值荷蘭船,準備開砲。於是,這十幾名的忍者,二話不說,手舞長劍,便與準備開砲的荷蘭兵,打鬥了起來。"鏗鏘~鏗鏘~"刀劍之聲碰撞,荷蘭船的甲板上,頓成一片混亂的廝殺;當然,自亦錯過了開砲的時機。 『中國人,你們真是海盜行徑。居然出此卑劣手段,盪到我船上來,阻撓我開砲!!』甲板一片混亂,無法開砲,海狼雷爾生見狀,氣得直破口大罵。罵歸罵,亂陣之中,誰還管得了雷爾生的叫囂。且別說砲手無法開砲,此時甲板上的混亂之中,連拉繩操帆亦不能;而如此下去,"喀爾文號"必居劣勢。這時雷爾生,怒氣橫生之下,索性使出了撒手鍵,便對舵手下令,喊說『舵手~左滿舵。用船頭,去衝撞中國船。讓他們偏離~』。兩船並駕齊驅,乘風破浪前行,雷爾生令下,忽見右邊的荷蘭旗艦,艦首左偏;眼見,就要撞上"東海浮槎號"的右舷。當此之時,高貫見狀,急下令,讓大船左滿舵轉向,以避開衝撞。荷蘭旗艦上的雷爾生,見到中國船轉向,正得意自己的戰術得逞;亦正準備下令開砲。怎料,迅雷不及掩耳,中國船這邊,忽見由左舷的船首處,拋下了一個大鐵錨。"噗通~"巨大的鐵錨落入海中。由於尚在近海,海床不深,大鐵錨拖於海底,似很快的,便勾到了海底的珊瑚礁。此刻大鐵錨,既勾住定於海底,粗大的纜繩拉住大船,原本如奔馬的大船,再無法前行。但大船正打左舵,且又被荷蘭旗艦擦撞右舷。一股海面奔馬的雷霆萬鈞之力,頓時,便由海底的鐵錨,拉著大船,恰如天空的風箏,被線拉住般的急轉。海面全速行船之際,忽然下錨,如此行險之舉,一時更拉扯得,讓整個船身巨大的傾斜,向左繞圈。"嘩嘩嘩~~嘩~"白色的濤浪,排山倒海的翻湧,二百呎的大船,左舷傾斜,幾都要浸到海水;而右舷翻起,船底更幾都要朝天。 "巴達維雅旅舍"及岸邊,正以望遠鏡,向海面觀戰的人。原本,見到海面上的兩船纏鬥,並駕駕齊驅而行。怎料,忽卻見得中國船,整個船身巨大的繞轉,桅桿斜傾近乎海面,竟像是翻船。『啊~~翻船了?!~怎會翻船?!~啊~糟啦~』中國海商這邊,眾人見狀大驚失色,臉露難以置信的神情。而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長官們,見狀,則幸災樂禍,個個臉露竊喜之色。眾人只是仍目不轉睛,拿著望遠鏡,直盯著海面觀望。倏忽,怎料單筒望遠鏡中,卻見得那幾似翻船的中國船,船首幾貼著水面的,在海面繞了大圈後,竟未翻船;且原本斜傾的船身及桅桿,頓竟又轉正。只因距離太遠,所以眾人的望遠鏡,亦未發覺,原來剛剛是因"東海浮槎號"的船首,被拋入海中的大鐵錨所牽;而在海面上,有如風箏被線牽引般的,原地繞了大圈。乃至,此時"東海浮槎號"既在海面,原地繞了個大圈,而繞過圈後;其船首正好,亦正面對著荷蘭旗艦"喀爾文號"後方,所繫綁的標靶小船。這時高貫,見機不可失,立即下令開砲。"轟~轟~"兩聲砲響,"喀爾文號"上的荷蘭兵,及准將海狼雷爾生,卻尚不知發生何事。眾荷蘭人,只知剛才中國船,似要翻船。然而就這麼一閃神,待回過神後,卻見那中國船,竟已在己船的後方,且正對後方的標靶小船開砲。船後砲響處,只見海面白色的水柱衝天,雷爾生見狀,只覺耳畔被砲聲震得嗡嗡作響,不禁臉色鐵青,大嘆不好。而此時,原本藉由桅桿的繩索,盪到荷蘭船上的日本忍者,見得事成;頓便亦由荷蘭船的船舷邊,縱身躍入海中。 二、中國海商揚威巴達維雅 "巴達維雅旅舍"及岸邊,正以望遠鏡,向海面觀戰的人,誰怎料想得到─剛剛看似幾要翻船的中國船,原來整艘大海船,竟是以一個近乎在海面上,劃出圓形般的,向後大轉向;而後,霎有如天降神兵般的,向荷蘭船後方的標靶小船奇襲。『不可思議啊~~怎麼回事?!~怎麽那麼大的一艘船,會在海面突然像放風箏般的大轉彎!!』隨著砲響,海面水花衝天,眾人不禁又是一陣驚呼。『中了~擊中了~』待得衝天水花,及翻湧浪水散去,果見荷蘭旗艦後方最後的一艘標靶小船,亦已被中國船擊毀。至於中國船的後方,則尚有一條標靶小船,未被擊毀。『哈哈~我們贏了。荷蘭人三條小船,都被我們擊毀了~~』眼前所見,雙方一時勝負已定,中國海商這邊,頓見眾人欣喜萬分,高興叫嚷。畢竟事實已擺在眾人眼前,誰也無法否認。至於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長官們,見原本勝算在握,沒想到最後情勢卻演變至此,自是個個面色如土。尤其是,主導這次海上競技的商務總監"顧恩",此時更是灰頭土臉,面色難看。 "顧恩",這日,面對這場海上實力比試,原本對荷蘭艦隊的信心滿滿,且又有驍勇的雷爾生領軍出戰。因此顧恩自認為,訓練有素的荷蘭艦隊,要擊敗烏合之眾的中國船隊,當是輕而易舉。甚至打心底,顧恩還把這次雙方的海上實比試,當做是一場在巴達維雅殖民地,象徵以荷蘭人的實力,將可輕易征服中國人的娛興節目。所以「獨樂樂,不如與眾樂樂」。這日,顧恩便還特邀了東印度公司巴達維雅總督,彼德爾斯遜,一起來觀戰;把雙方的海上競技,當作是一場"荷蘭人羞辱中國人"的休閒娛樂。但顧恩,料想不到的是,雖然雷爾生,先聲奪人,佔了絕對的優勢;然而經得一翻纏鬥,到最後,雷爾生居然卻敗在中國人的手上。一時,見得總督彼德爾斯遜,面色如土;而這更讓顧恩,感到難堪。而或因下不了台階,頓見顧恩腦羞成怒,轉頭向中國海商這邊,指著顏思齊,便怒罵說『使詐。你們中國人使詐。你們怎派人跳到我們的船上,干擾我們開砲。哼~我們荷蘭人對戰,向來光明磊落,從不使這些拉繩子牽絆索,暗地傷人的手段。要是面對面,一砲來一砲往的較量,我們荷蘭人絕對不可能會輸。就你們中國人,專使奸詐的手段,在暗地裡傷人。這不是紳士的行為...』。這時,顏思齊聽了,語氣不亢不卑,便回說『顧恩先生。兩方對陣,原本實力有長有短。所以求勝之道,原本就是以我之長,攻彼之短。你荷蘭船的火砲,確實火力比我們強,打得也比我們遠;這是我不及你之處,當然我們自應避開,與你正面交鋒。但我中國船,臨機應變,善於運用各種戰術,這卻是比你們強的。包括干擾你們的發砲,這接舷戰,自亦是我們的戰術之一。而兩軍對陣,倘或是實戰,難不成你們也要我們不許"接舷戰"不成?~如今勝負已定,眾人可是都看在眼裡的。我們中國人有句話說"願賭服輸"。而難不成,你們"東印度公司",眾目睽魁下,輸不起,想失信於人不成?』。 顏思齊,話說的重,倒讓辯才無礙的顧恩,一時語塞。此時,一旁的總督彼德爾斯遜,倒是個明白人,便說『顧恩,咱們輸了。整個巴達維雅港口的人,都看見了。要是咱們輸不起,傳出去,倒反要讓人笑話。當初你是怎麼答應人的,就照著辦吧!』。荷蘭總督既說話了,顧恩亦不敢多加再反駁,臉色尷尬的站在一旁,垂立聽訓。爾後,一群人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長官們,自覺無趣,便也悻悻然的離去。唯有,那身著白色蕾絲蓬裙,打扮明豔動人的荷蘭女子,臨離去前,只見她嘴角帶笑,眼眸勾人,不免又瞟向顏思齊一眼;且見其眼碧藍的眼眸中,竟似流露萬般的愛慕與情意。...xxx 巴達維雅旅舍,當夜。巴達維雅的中國海商頭人,林六哥,大開宴席,宴請顏思齊,等武裝船隊的頭人;以及今日,帥船上,參與與荷蘭人海上實力比試的近百船兵。畢竟,今日中荷雙方海上實力競技,起因,正因林六哥的貨船,被荷蘭人所擄而起。而雙方海上比試,中國海商獲勝。於傍晚時分,荷蘭東印度公司,果亦按照當初的約定,雖說未將船貨還給林六哥;不過,卻還是將船上,尚羈押的十幾名中國船工,給釋放。因此,今日的海上競技,多少亦算是顏思齊,為林六哥出頭;且亦為林六哥,解決了點眼前的難題。一方,林六哥,為表解危謝意,大擺宴席,為顏思齊的船隊,大加慶功。另一方,顏思齊此次率中國海商聯盟的船隊,到巴達維雅,亦正是想在爪哇島上,建立貨倉及商業據點;而這更少不得,亦需林六哥的鼎力相助。於此宴席間,雙方把酒言歡,眾人亦相談甚歡。而這晚的宴席,便就這麼杯盤狼藉,杯觥交錯,喧騰直到深夜。及至人人酒足飯飽,個個醉得東倒西歪,宴席方散。 慶功宴的宴席散後,眾人沿著棕櫚樹夾道的小路,陸續返回碼頭邊的海船上過夜。不過顏思齊,並未隨眾人返回碼頭的海船。因此次,率船隊下南洋,來到巴達維雅,顏思齊尚有許多的要事,欲與林六哥商議合作。因此林六哥,特別安排顏思齊及鄭一官,等幾個船隊的頭人,住在巴達雅旅舍;以利彼此,就近議事。「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實力,果然不容小覷。今日一戰,全靠高貫與鄭一官,果斷機智,以近戰僥倖取勝。。萬一,往後再與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艦隊在海上遭遇,實是件令人擔憂的事。畢竟,並非人人,都有高貫與鄭一官的機智果斷...」已是夜深人靜時分,顏思齊帶著三分醉意,拖著疲憊,回到自己的旅舍房間。經得廊道,開門入房,此時顏思齊腦中所想,無非都是今日與東印度公司,雙方在海上的實力比試之事。雖是今日,中國海商聯盟的武裝船隊,險勝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艦隊;不過此時,顏思齊的心中,卻絲毫無喜悅之情。相反的,但思及,往後中國聯盟武裝船隊,恐難避免,要與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艦隊,在海上,正面衝突;此刻顏思齊,疲憊的心,更是充滿了憂慮。 巴達維雅旅舍,由於是因應荷蘭商人,英國商人與中國海商,彼此談生意與住宿而建。所以旅舍的房間,內部的擺設,亦是完全仿照歐羅巴洲旅舍的格局。一張床頭木雕精緻的大床,就擺放在房間的中間,大床的四周還掛有薄紗的垂帳。地上鋪著名貴的波斯地毯,房內還擺有不少精緻的銅器、瓷器及珊瑚飾物,全然一付巴洛克的奢華之風。「方才聽得林六哥講說。荷蘭東印度公司,野心勃勃,且其麾下有船艦數百艘,其中更包括近百艘,武裝力量強大的戰船。而東印度公司,便是藉此船堅砲利,橫行於南洋,且不斷的,征伐南洋的穆斯林國家,以擴展其殖民地;甚且是意欲將整的南洋,盡都納為其殖民地。形勢比人強,因此,往來南洋經商的中國海商,為茍求生路,亦只能屈服於荷蘭人之下,任其剝削。唉~荷蘭東印度公司武力如此強大,往後若是不可避免,要在海上起衝突。那該是要如何應付啊?!」帶著滿腦子混亂的思緒,入房後,顏思齊,醉意更濃,未及寬衣;此時只見他和衣,倒頭便躺到了房間的大床上。由於醉眼矇矓,兼之,床的四周圍著紗帳。因此剛倒臥床上之時,顏思齊並未察覺,有任何異狀。及至倒臥床上,此時顏思齊的鼻息間,卻竟隱約聞到,似有女人的脂粉香味。 「咦~怎有女人的脂粉味。難道歐羅巴洲人的旅舍,都慣用這種像是女人脂粉的燻香!!」房中有女人的脂粉香味,初時,顏思齊尚不以為意,以為是歐羅巴洲人旅舍慣有的味道。怎料,顏思齊這才閤眼,繼之,隱約在耳畔,卻竟似聽到有鼻息喘息聲。習武之人耳尖,發覺房中似有其他人,這可讓顏思齊,嚇了一跳,趕忙翻身坐起;立時轉頭察看。鋪著白色床單的床上,這時顏思齊果見,薄如絲綢的床單下,竟有一隆起物,形若人體。『誰躲這裡?!~』怒喝一聲,但見顏思齊,伸手揭開床單。床單乍掀開,卻見床單下的大床上,果竟躺著一個女子;而且這女子,還是個金髮碧眼的紅夷女子。但見這紅夷女子,一頭金髮披散於床,口抹豔紅的胭脂,側臥於床上,擺出極撩人的姿態。紅夷女子,原本膚白似雪,腰細胸大。此時側臥床上的紅夷女子,身著一件低胸的連身蓬裙,更將是其雪白的雙臂及香肩,裸露於衣物之外;且見胸前,兩坨粉嫩的雪白女乳,更被束腰的馬甲的擠壓的,形成一道乳溝。這時,床單下的那紅夷女子,原本似已睡著,卻因床單乍被掀,又被顏思齊的怒喝聲,給驚醒。不過怪得是,這紅夷女子,被吵醒後,見眼前有個男人,竟不吃驚。反是半瞇著惺忪睡眼,狀似挑情般的,朝著顏思齊,露出一付春睡乍醒的笑容。 「床上,怎會有個陌生的紅夷女子?!~難道是我走錯了房?!」腦子裡轟然,乍想及此,嚇得顏思齊倒退數步,原本的醉意也都給嚇醒了。可此時,卻見床上的紅夷女子,渾然不以為意,反是直望著顏思齊,嬌聲嬌氣的,語意滿是曖昧的說『Pedro China先生,你回來啦。害人家,一個人在房裡等你,等得~我都睡著了呢!!』。稱顏思齊「Pedro China先生」,原來這紅夷女子,竟識得顏思齊。這時顏思齊,望向那紅夷女子的臉龐,果亦覺得有些眼熟。但見那紅夷女子,年約三十上下,風情萬種,五官標緻,嘴角上明顯有顆"美人痣"。「原來是她!!~」忽而顏思齊,想了起來─原來,眼前床上的紅夷女子,不正是今日正午之時,與一群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長官,齊站在旅舍的會議廳窗邊;手持望遠鏡,向著海面觀戰的那名美豔的荷蘭女子。而且當時,林六哥,亦有向顏思齊介紹過,說她名叫瑪麗亞;正是南洋的中國大海商李錦,在荷蘭國,所娶的年輕妻子。這時,顏思齊,既想其眼前的美豔女子,正是李錦的夫人;頓時更嚇得手足無措。孤男寡女共處一房,原本即不合於禮教,況是三更半夜;而躺在床上的女子,又是個有夫之婦。這事,萬一要是傳了出去,對顏思齊而言,更難免損及聲名。不過顏思齊並未,立時將房中的紅夷女子驅離。畢竟瑪麗亞,名義上,可是李錦的夫人;而顏思齊也不想對其無禮。驚嚇之餘,於是顏思齊,稍斂氣穩住,便慌忙問說『妳~妳~~妳不是李錦先生的夫人嗎?!~這三更半夜的,怎麼~你會在我的房裡呢?!~那是我的床,請夫人,快起來吧!』。 三、貴婦瑪麗亞~見風使舵色誘顏思齊 瑪麗亞,躺在床上,慵懶的伸了個腰,聽了顏思齊的話後,不但沒起床;反媚態畢露,曖昧回說『Pedro China先生。你嫌我長得不夠美嗎?嘻~我聽你們中國人都說,你是個海上的大英雄。怎麼看見我,你嚇成那樣。瞧你離我那麼遠,怕我把你吃了不成。過來嘛,咱們靠近一點好講話。這晚,也好讓我仔細的,見識見識,你這個海上的大英雄呢!!』。瑪麗亞話中之意,勾引之情,已溢於言表。而面對這紅夷女子,偷潛入房的主動求歡,一時自讓顏思齊,不禁更感到吃驚。「據聞,紅夷女子的禮教,原本不若中國女子嚴謹。若我言語間,尚留有轉寰不明的餘地。不免引起誤解!!」當下,顏思齊想及,倘自己沒立馬劃清界線,如此不免引來瑪麗雅,更糾纏不清。扳起面孔,於是顏思齊,索性正色,回說『夫人,現在已是三更半夜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成何體統。夫人有話,大可明日叫人,來傳我。有什麼事,咱們明日說。今晚還請夫人,趕緊離開我的房吧!~免得讓人生了誤會,這對夫人的名節也不好!!』。獻身勾引不成,反得冷言冷語,這時讓瑪麗亞,不禁腦羞成怒。見得瑪麗亞,頓然起身,斜坐床緣,眼角斜睨,嗔說『哼~Pedro China先生。你未免也太不解風情。想在我荷蘭國,一個男人被視為英雄,又能獲得美人垂青,那是何等榮耀之事;卻想不到你們中國人,這麼不知趣。男女歡愛,原本英雄配美人,就像羅馬帝國的凱撒大帝,及神聖安東尼,對埃及豔后的愛慕一樣。而我瑪麗亞,就喜歡像你這樣的英雄...』。正說著,只見瑪麗亞,漸站起身,卻是向著顏思齊走去,又換了個嬌媚的口氣,續說『Pedro China先生,今日,看見你率領的中國船隊,打敗東印度公司的艦隊。嗯~你不知道,我看了,有多為你感到高興啊。嗯~我心裡就想著,終於有人,可以制得了東印度公司了!!』。 『Pedro China先生。你仔細想想。你有海上強大的武力,連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艦隊都敗在你手上。而我瑪麗亞,手中握有"李錦記商號"在南洋的龐大產業還有船隊。這樣你想想,倘我們兩人能"結合",一起合作的話,那整個南洋,豈不都是我們的了。到時就連荷蘭東印度公司,恐怕也都要怕我們三分呢?!~而且,假如你願意的話,或許我們也可以仿傚荷蘭東印度公司那樣,攻下幾個穆斯林國家當作殖民地。嘻嘻~到時候,Pedro China先生,你當王,而我瑪麗亞,當后,如此我們豈不可以,享盡一輩子的榮華富貴。這豈不是一件美事嗎!!』邊滿嘴說著曖昧的言語,見得瑪麗亞,邊向顏思齊步步進逼。而說到此,這瑪麗亞,倒也終於說出了,她心中真正的圖謀。然而瑪麗亞的話,說得再動聽,此時聽在顏思齊的耳裡,卻只覺─眼前這紅夷女子,真是不知羞恥,空有外表美貌,滿嘴卻盡是無恥之言。當下,顏思齊,不禁心想─「這瑪麗亞的夫婿,李錦,尚被荷蘭人軟禁在"安汶島",生死不明。可這瑪麗亞,此時,居然卻是行為放蕩不端,還大言不慚的,四處勾搭男人,做她想享盡榮華富貴的大夢。縱是中西文化有別,可眼前這女人,為了貪圖己身利益,未免也太薄情寡義。以中國人眼光來看,更直是寡廉鮮恥!!」。既有此念,顏思齊,自不為瑪麗亞之言所動。況且先前不久,顏思齊還曾專程到過"安汶島",去會見過李錦。一時顏思齊,乍想及李錦,孤獨終老,晚景淒涼的模樣,又見這瑪麗亞的放蕩驕縱;直如一在天堂,一在地獄。於是顏思齊,忍不住心中有氣,便正色回說『瑪麗亞夫人。妳尚是個有夫之婦,怎能講出這種話。難道妳不知道,妳的夫婿李錦老先生,他現在在"安汶島",過得孤苦無依,晚景淒涼嗎?!~我中國人說,夫妻本是"同林鳥",一生該不棄不離。所以倘若夫人,還有點夫妻同命,該同甘共苦的婦德,那就應該先想辦法,將李錦老先生從安汶島救出才是。不是嗎!?~夫人,怎能只圖自己的榮華富貴,而置自己夫婿的生死於不顧!!』。 顏思齊,一翻"同林鳥",又是中國的"德不德"之言,聽在瑪麗亞的耳裡,直是聽著格外刺耳。畢竟這瑪麗亞,之所以能有今日的榮華富貴,靠的,其實正是她,善於利用她女人天生的本錢,但知機關算盡,不顧廉恥的,四處去勾搭那些掌握權勢與財富的男人;而這才得以讓她攀權附貴,成為一個豪門貴婦。譬若,瑪麗亞,原本只是一個,居於荷蘭國西蘭省街市間賣淫的娼妓。只因李錦,這個晚年喪偶的中國富商,搭乘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商船,到荷蘭國西蘭省遊覽;而荷蘭商館的職員,又安排了瑪麗亞,隨侍李錦伴遊。於是瑪麗亞,當下抓住這個機會,拿出其妓女賣笑的本領,對晚年喪偶的李錦,大獻殷勤。而瑪麗亞,主動獻身,使盡妓女的渾身解數,果然,亦將李錦這個臨老入花叢的中國富商,迷得暈頭轉向。甚而最後,李錦著實,更為瑪麗亞獻身的真情所感動;便在荷蘭國舉行了盛大豪華的婚禮,將瑪麗亞娶為繼室。由此瑪麗亞,便由一個隱匿街市間的妓女,搖身一變,飛上枝頭當鳳凰,成了中國富商的夫人。繼之,當李錦,在大泥國的生意,因排華暴動,受到重大打擊後;因而隨荷蘭東印度公司,遷居"安汶島"。乃至,當此,李錦的事業,面對危急存亡,風雨飄搖之時;而這瑪麗亞,自更不會錯過此好時機。於此,見李錦面對危難,這瑪麗亞,見風轉舵,便在安汶島,勾搭上荷蘭商館的長官葛蘭德韋斯。兩人私通密謀,床第間,姦夫淫婦翻雲覆雨也就罷。可這瑪麗亞,最毒婦人心,居然卻串通葛蘭德韋斯,說服他將李錦軟禁在安汶島。爾後,瑪麗亞,便離開安汶島,到了巴達維雅,又獻身權貴,睡了幾個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高級長官後。果然,在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暗助下,而這瑪麗亞,便順利的,掌握了李錦在南洋的商船隊,與龐大的產業。換句話說,這瑪麗亞,可說是為圖己身利益,全無良知。甚至,連得對她有知遇之恩,且亦是她的夫婿的李錦,亦都被其陷害。由此"黑寡婦蜘蛛"之名,背地裡,不徑而走。 「李錦~~這個老不死的老頭。東印度公司,還留他活口,做啥?!?~難不成,還想利用他來威脅於我,勒索於我!!」瑪麗亞,此時但聽得顏思齊,提起了李錦之名,頓時心中,自亦是一驚。畢竟她與東印度公司的長官,合謀陷害李錦得事,這可是的祕密。而且萬一,這事情張揚出去的話,恐怕也會讓瑪麗亞,在"李錦記商號"中失去人心;甚至是失去對"李錦記"船隊的控制權。由此,乍聽顏思齊提起李錦,見得瑪麗亞,原本滿是媚態的臉龐,神情立時轉悲傷;且見她眼角含淚,一個轉身,便撲倒在床上,唱戲般的哭了起來。 『Pedro China先生。你好冷酷無情的心啊。我一個弱女子,置身在巴達維雅殖民地,有如置身在成群的虎狼之中,無依無靠。那些東印度公司裡的魔鬼,一個個外表看來人模人樣,但其實他們那一個,不是在算計我的產業及財富。嗚嗚嗚~~你一個男人怎會明白,以我一個弱女子,要為我的夫婿李錦保護這些產業,是多麼的不容易。就算是我委屈求全,給那些東印度公司的長官們陪笑。可那些人,個個人面獸心,就想欺我這個弱女子,還無不想勒索於我。而現在我求助於你,你不但不幫我,反還提起我的夫婿來讓我傷心。嗚嗚~~~這你說。你~~怎這般無情啊。見一個弱女子遭人妻凌,你卻全不肯對我伸援手。嗚嗚~枉費我一翻心意,枉費我聽說,你是個英雄啊~~』顛倒是非,惡人先告狀,這瑪麗亞,可說是唱作俱佳。明明是自己串謀陷害於人,卻反說自己是被害,一翻哭腔唱戲,這瑪麗亞,倒是演得淋漓盡致,感人肺腑。不過,事實上,瑪麗亞,倒也並非是假哭。而是此時,在她的心中,倒也是真的,充滿了擔心與害怕。一則,荷蘭東印度公司抓住了瑪麗亞的把柄,無時不利用此向瑪麗亞勒索;甚至要求平分李錦的財富。確實,讓瑪麗亞,無日不活在惶恐之中。。另一則,則是顏思齊率中國武中商隊,來到巴達維雅後。而同行中,瑪麗雅亦見到李錦的義子"蘇鳴崗",似與中國武裝商隊,走得相當近。甚至,幾日來,蘇鳴崗動作頻頻,似不斷的與"李錦記商號"船隊中的頭人,背著瑪麗亞,彼此在暗中密謀些什麼。由此種種跡像,更是瑪麗亞,幾日來,寑食難安,擔心害怕不已。正因如此,瑪麗亞,自恃其美色,索性孤注一擲,趁夜潛進顏思齊的房間;企圖獻身求愛,主動勾引顏思齊。畢竟瑪麗亞,自忖,要是能獲得顏思齊,海上強大武力的保護,如此一來,她當也可擺脫東印度公司的要脅;且亦不需再擔心"李錦記商號"的船隊,膽敢背叛於她。自此當又可柳暗花明又一村,且一身榮華富貴,亦可期,再更上一層樓。 『Pedro China先生。求求你救救我這個弱女子吧。難道你見死不救嗎?!...』原本趴臥床上哭泣,講及此,忽見瑪麗亞,滿臉淚水,一個起身,竟向顏思齊的懷中飛撲而去;出其不意,一把摟抱住了顏思齊。瑪麗亞趴在顏思齊的肩頭,直哭成了個淚人兒,頓讓顏思齊,左右為難。畢竟瑪麗亞,這善於送往迎來的娼妓出身,把這場悲情戲演得也真逼真。一時倒讓顏思齊也分不清,眼前這李錦的夫人,是否真是個在巴達維雅殖民地,飽受荷蘭東印度公司欺凌的軟弱女子。「溫香暖玉,投懷送抱。淚眼濛濛,訴說處境可憐!!」要是一般的男子,遇到瑪麗亞這般的引誘,多半難以把持,勢必落入其設下的溫柔鄉陷井。所幸顏思齊,之所以能在中國海商間,得眾望;其所憑藉的,正是向自持甚嚴。因此,此時顏思齊,雖有幾分醉意,倒也不至於亂性。原本,瑪麗亞,摟抱住顏思齊之時;一時顏思齊,還有所遲疑,不知該如何應對是好。不過正就顏思齊,有所遲疑之時。一時間,瑪麗亞還以為顏思齊,已被誘入其甕中;頓耳鬢廝磨,以其豐滿地胸脯纏綿磨蹭。甚且淚眼濛濛相對之時,見得瑪麗亞,竟把自己抹了大紅胭脂的唇,送到了顏思的齊嘴邊;竟是要把自己的唇,貼到顏思齊的嘴上。眼見瑪麗亞的唇貼來,顏思齊,這可大吃一驚,心中頓生反感,忙一把將瑪麗亞給推開,說『夫人~~男女授受不親。請自重!!』。 顏思齊,一把將瑪麗亞推開的力道,其實並不大;然而卻見瑪麗亞,頓時俯跌在床上。就這麼一轉眼,當瑪麗亞,再從床上轉身坐起,不知何時,竟在其中多了一把短刀。且見瑪麗亞,立時握著短刀,橫在自己的咽喉,言語激動的說『Pedro China先生,要是你真這麼冷血無情,見死不救。那我瑪麗亞,今晚就死在你面前。死在的房間,死在你的床上。看你....』。瑪麗亞話未及說完。此時顏思齊,但見瑪麗亞橫刀於前,竟是要以死相迫。頓時,顏思齊也不及多想,一個飛身向前,使出點穴的功夫。迅雷不及掩耳,一指便打在瑪麗亞的昏穴上,一手便奪過其手中的短刀。卻見瑪麗亞,昏穴被點,頓時話未說完,整個人便癱軟的昏了過去。 瑪麗亞,整個癱軟於床上,猶如昏睡一般。這時,顏思齊,雖稍解瑪麗亞的糾纏,與以死相逼。可三更半夜的,自己旅舍的房間裡,床上躺著一個女人,且還是個有夫之婦;這事,要是等明日傳出去,終究還是難免有瓜田李下之嫌。於此,顏思齊當機立斷,索性趕緊去找林六哥,就說─剛回房,便見有個女人昏睡在床上,恐是個醉酒走錯房的女人。『六哥,我看那間房,就留給那個女人睡吧。我飄泊海上習慣了,睡在旅舍反而不安穩。不如,我還是跟弟兄們,到海船上睡習慣!』既已告知林六哥,算也是兩面周全,隨即顏思齊,便也離開旅舍,遠離是非之地,返回泊於港口的帥船上。黑夜的巴達維雅港,帶著陰森與詭譎,與白日的海水蔚藍,樹林青翠蓊鬱,全然不同。累了一日,波濤起伏的心情,七上八下的忐忑,見得顏思齊,入得尾樓船艙後,倒臥臥舖,似很快的便睡著。只不過,方才睡著,漫天烏雲立時籠罩,而當顏思齊,寤寐間睜眼開;霎更不知自己是夢是醒。.... 四、夢魘~聖經末日啟示來臨~決戰台灣 西元1613年夏,明朝萬曆四十二年,爪哇島"荷蘭東印度公司"總部,巴達維雅港口。這晚,顏思齊,回到帥船的船艙後,睡的並不平穩。畢竟,這日對顏思齊來說,並不平靜,從中荷雙方海上實力比試,觀戰的緊張;到夜晚,與弟兄們,慶功的歡樂。即至深夜,又忽逢瑪麗亞的投懷送抱,獻身求愛。在在,都讓顏思齊的一顆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已。況且,黑夜的巴達維亞港口,與白日的陽光普照相較,直是更多了陰森迷離的氣氛。「黑暗吞噬了白日之後,恐懼入侵人心,亦取代了白日的海水蔚藍。而被鞭打的奴隸,有如來自地獄的淒厲慘叫,更是取代了宛如世外桃園的林木青翠。恰如地獄深淵就緊鄰著天堂!」。正如,荷蘭東印度公司佔領的巴達維雅殖民地,一方面,高檣大舶的海船,泊滿了港口,陸地上,更是闢荒墾地,一棟棟屋舍櫛比鱗次,好不一片充滿欣欣向榮的景像;猶如,上帝所賜的天堂將臨。但另一面,放火焚林,炸燬珊瑚石,填平沼澤,至使樹林原野的鳥獸,猶如面臨末日般的奔逃或被獵殺。乃至,原居於當地的土著,被獵殺或抓捕為奴隸,導致家破人亡。甚而被抓捕來的奴隸,無日無夜的被鞭打,如牲口般的工作;其哀嚎之聲,更是讓人聞之,有如置身地獄般的淒厲。換言之,這荷蘭人的巴達維雅殖民地,直是天堂與地獄的交織。或許對荷蘭人來講,這裡,確實是上帝賜給他們的,充滿牛奶與蜜的天堂。然而荷蘭人仗其船堅砲利,來到巴達維雅,對當地的土著來講,無疑卻像是末日的來臨,及墮入地獄的開始。 「耶穌基督是地上衆王的統治者,祂會駕雲來臨,衆眼目都要看見他...」港口海船的船艙中,躺於臥舖上,輾轉反側,此時顏思齊的腦海,不知怎的,似乎嗡嗡作響,不斷的迴蕩著聖經啟示錄中的言語。事實上,自率船隊南航以來,為了更加了解這些西來的歐羅巴洲海上強權,所以顏思齊,不但在馬尼拉受洗為天主教徒;且亦不時,用心的研讀,這些歐羅巴洲人所信仰的"聖經"。只不過,每每看及"聖經",類似「耶穌基督是地上衆王的統治者」「基督要做王,直到永遠...」的言語,此時顏思齊的心中,非但沒有身為基督徒的喜悅;反而往往,更心生一種不安與恐懼。因為,倘若這就是歐羅巴洲人,打自心中所虔誠的信仰;那這也無怪,這些歐羅巴洲人,總是在海上,將征服佔領殖民地,奴役異教徒,視為其榮耀。而且,對異教徒的征服與殺戮,此等獸行,不但不會受到懲罰,反還會受到上帝賜福,給予豐腴的牛奶與蜜之地,做為獎賞。換言之,歐羅巴洲的這些海上強權,將殺戮征服異教徒,奪取利益,皆視為理所當然;而如此信仰,怎能不讓人感到心驚。 船艙中,濤浪拍船之聲盈耳。更兼木造的海船,木材白日漲熱,入夜變冷後;更不時發出木材漲縮間,磨擦的奇怪聲響。何況,這"東海浮槎號"帥船,今日在海上,方經得一場與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船艦,凶險的戰鬥。"ㄚ一~ㄚ一~"木材漲縮的磨擦聲,恰似海船經得猛烈的戰鬥後,遍體傷痛的呻吟;甚而,白日劇烈的戰鬥,那浪水激起的海洋鹹味,及砲火煙硝的氣味,亦猶似仍留在海船上未散。於是,戰火的煙硝味,海浪的聲響與海洋的鹹味,以及海船發出傷痛般的呻吟,便這構築成了一幅兵慌馬亂的圖像;而當顏思齊輾轉反惻之時,這兵慌馬亂的圖像,便就這麼進入他似睡似醒的腦海中,形成了夢魘。加之荷蘭人的霸道強橫,以及聖經啟示錄中的章節,亦夾雜入夢。於是,翻來覆去的寤寐之間,顏思齊,夢魘中,竟似看見了末日來臨的景像;且夢魘中的地點,竟像是他又回到了台灣。「...海水洶湧且烏黑,像是在台灣笨港,與澎湖之間的黑水溝。黑色的滄溟海上,出現了一支龐大的歐羅巴洲夾板船艦隊。 一面巨大的紅白藍三色旗,猶如從天幕垂下,鋪天蓋地般的張揚海上。鋪天蓋地的旗子中間,寫著"VOC"三個字。V字的兩邊, 一邊串著O,一邊串著C;原來正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旗幟與艦隊...」。 「荷蘭東印度公司,終於挾其船堅砲利,來到了台灣。"基督要做王,直到永遠..."有如滔滔的澎湃浪濤聲,洶湧欲將人吞噬般,讓人感到恐懼。一如荷蘭人,在南洋佔領殖民地,征服土著,屠殺異教徒;而今荷蘭東印度公司,為奪取海上利益,終於也將其魔掌,有如漫天烏雲般的伸向台灣。戰鼓頻催,海船上號角聲響。我聽見號角聲,像是從天空傳來。於是我仰望天空,看見了天空中,像是有一扇門要打開。"尊敬的Pedro China,你上到這裡來,我要將以後必成的事指示你"天空中的門開了,我聽見有人對我講話。忽而我發現,我置身在天空中的一座殿堂之中。殿堂中有一個寶座,寶座的周圍,鑲滿了各種的寶石;而寶座前,好像一個玻璃海,如同水晶。我看見寶座中,和寶座周圍,有長相奇特的四個生物,這四個生物,身體的前後,遍體都滿了眼睛。 第一個生物,看起來像是獅子,第二個生物,像牛犢,第三個的臉面像人,第四個,則像一隻飛鷹。四個生物,牠們各有六個翅膀,遍體內外都滿了眼睛...」。「寶座的右手邊,像是有七個內外皆滿了字,並被封印的紙卷。有一個大力天使,大聲的說:"有誰配展開那書卷,揭開那七印呢?"。環繞殿堂中,有二十四位長老,各拿著琴和盛滿了香的金爐。這時四個奇特的生物,與長老,便俯伏身體,齊聲說:"尊敬的Pedro China,你配拿書卷,配揭開七印。因為,你是中國的摩西,末日將臨,你必須挺身而出,與魔鬼對抗..."。"末日將臨!~與魔鬼對抗!"..於是我就走向前,拿起寶座的紙卷,揭開第一印。第一張紙卷的印解開了,我就觀看。這時,四個奇特的生物,齊聲頌說:"看哪,有一匹白馬,騎在馬上的拿著弓,並有冠冕賜給他,他便出去,勝了又要勝".... 」。 夢魘中,恍若置身天上的殿堂。當顏思齊,揭開第一印的紙卷,但見有一個人,騎著一匹白馬出現。這騎白馬之人,像個傳教士,卻身穿軍服,手持弓箭;且見其戎裝的前身,還有一個大大的十字。仔細再看騎白馬之人的臉龐,顏思齊覺得眼熟,忽而看出,原來,竟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商務總監"顧恩"。顧恩,騎在白馬上,高高在上的,踐踏著遍地的屍骸,卻是一臉的冷酷無情。此時當顏思齊,看及這第一印的紙卷,只覺心中有種不祥之感。因為紙卷的背景,顧恩騎著白馬,鐵蹄下所踐踏的土地,似乎正是澎湖與台灣的海圖;而且紙卷圖中所揭示,似乎是一個預言。「難道這紙卷的圖,竟預言著,荷蘭東印度公司,在顧恩的主導下,竟想佔領台灣為其殖民地?!~這怎麼成,台灣可是我中國海商的根據地,要是成了荷蘭人的殖民地,那我中國海商,豈不要盡成其奴隸!!」想及此,顏思齊忽感心中不安。一時,顏思齊,拿起寶座第二印的紙卷,便趕緊揭開紙卷觀看。 顏思齊,正揭開第二印的紙卷之時,此時只見得圍在寶座旁,四個周身長滿眼睛的奇特生物,齊口同聲的,頌說『有一匹紅馬出去,騎在馬上的,得了權柄,可以從地上奪去太平,使人彼此相殺,又有一把大刀賜給他!』。這時,顏思齊看那紙卷,果見紙卷中,出現一個騎著紅馬的人;且騎馬之人,手中拿著一把長劍。仔細看,騎著紅馬之人,不是別人,正是荷蘭東印度公司艦隊的准將雷爾生。雷爾生,一臉的凶殘,騎在紅馬上,揮劍斬人,殺人如麻,血流成海。「戰禍來了!!~~這不是在台灣的黑水溝嗎?!」看著紙卷,心想及此,頓時顏思齊,發現自己,又正置身在台灣的黑水溝上。這時,且見原本的黑水溝,海水卻盡成駭人的紅色。因為大海飄浮著許多屍骸,鮮血染紅了大海。此時,讓顏思齊更驚的是,他看見海面上那些飄浮的屍骸,竟都是船隊中,與他同生共死的弟兄。天空發出雷鳴般的隆隆之聲,震天的霹靂聲響中, 一個一個火球自天空落下,滿天的星辰隕落,彷彿無花果被風從樹上吹落般的掉落。不,滿天掉落的,不是星辰,而是火砲的猛烈砲火。黑水溝上的漫天砲火中,顏思齊怔怔的,環顧四周,卻見,原來是自己所率的中國武裝船隊;正與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龐大艦隊,對峙於海上。且見,雙方的船艦,以猛烈的火砲互攻,漫天的鋒火之下,海面的海船火勢猛烈的燃燒;直如被擲入海中的火山一樣駭人,將整個大海都照得通紅。末日將臨的景像,活生生,就呈現在顏思齊的眼前。而且顏思齊更見,自己的船隊的弟兄,紛紛葬生火海,淒厲哀嚎聲不絕於耳,宛如置身地獄;面對此景像,顏思齊,直是感到心痛不已。 「末日將臨了嗎?!~末日將臨了嗎?!~」戰火漫天,正當顏思齊惶惑不能自己,不知何時,手中竟卻又握著另一紙卷。於是顏思齊,趕緊又揭開第三印的紙卷,觀看。當顏思齊,展開紙卷之時,聽得恍如空中傳來的聲響,齊聲的頌說『看哪,有一匹黑馬,騎在馬上的手裡拿著天平。一個銀幣買一升麥子,一個銀幣買三升大麥,油和酒不可糟蹋!』。這時,顏思齊只見得紙卷中,果有一人,騎著黑馬出現;且騎馬之人,手中拿著一桿秤。仔細的看,騎在黑馬上之人,正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軍官宋克。 騎在黑馬上的宋克,貪婪無度的,有如一個吸血鬼,手提著秤桿,四處的燒殺剝削。紙卷中的地點,像是在台灣的土地上,土地恍若陷落成一個無底深淵,隨著宋克的出現,深淵之中,飛出億萬隻的蝗蟲。蝗蟲過境之處,草木皆被啃食殆盡,土地上的人民,更個個瘦得只剩皮包骨,饑荒而死。「荷蘭東印度公司攻佔了台灣,成了他們的殖民地嗎?!~高貫,一官,那我笨港的船隊弟兄呢?!~他們也受害了嗎?!」看及第三印的紙卷,顏思齊的心中,頓更感不安與悲傷。這時,遍地屍骸的土地上,顏思齊,忽聽得耳邊,似有頌讚之聲。『世界王國,成了我們的主和基督的王國,祂要作王,直到永永遠遠....』。『基督要做王,直到永遠...』。『歷代以來不信耶穌的人,都要在耶穌的白色大寶座面前受審,凡是名字沒有寫在生命冊上的,都在火湖裡永遠無盡的悲哀、哭號、疼痛...』。 『基督要做王,直到永遠...』聲聲震天響的頌讚聲中,顏思齊,揭開了手中第四印的紙卷。此時耳邊,聽得猶似那四個奇特的生物,齊聲頌說『看哪,有一匹灰馬,騎在馬上的,名字叫作死,陰間也隨著他。有權柄賜給他們管轄地的四分之一,用刀劍、饑荒、瘟疫、地上的野獸去殺害人!』。這時顏思齊,頓見眼前一個,騎著灰馬的人出現;且騎在馬上之人,手持一柄大鐮刀。仔細看那騎在馬上之人,一身瘦骨嶙峋,臉色蒼白的像個死人。而這人,卻不正是顏思齊,在"安汶島"所見過的,那個荷蘭商館的商務長官─葛蘭德韋斯。紙卷中背景,似正在興建一座高大的城,成群如螻蟻般的中國奴隸,被抓捕到了葛蘭德韋斯的面前。這些中國奴隸,在荷蘭人的眼中,性命卑賤如螻蟻,日夜被鞭打,在淒慘的哀嚎,以血汗築城。一座巨大的絞刑台,就在大城的廣場中央,被葛蘭德韋斯吊死的中國奴隸,屍骸堆積如山。紙卷的另一端,地點畫的似乎正是笨港。而騎著灰馬,有若死神的葛蘭德韋斯,正揮舞中手的大鐮刀,似欲揮兵,征服笨港。 「白馬騎士顧恩,紅馬騎士雷爾生,黑馬騎士宋克,灰馬騎士葛蘭德韋斯」眼見所謂的末日,原來,竟皆是這些聲稱上帝的信徒所帶來。此時顏思齊忍不住心中忿怒,不禁大聲的怒吼『魔鬼,禽獸。你們這些荷蘭人,口口聲聲說是上帝虔誠的信徒。可你們所做所為,全然卻是為了謀利,而泯滅人性的獸行。你們才是邪惡的魔鬼,你們才是貪婪的禽獸...』。顏思齊的怒吼聲,如天空隆隆的雷鳴。天旋地轉間,只是一個回神,霎時顏思齊,卻又發現自己,正又置身在那鑲滿寶石寶座的殿堂之中。這時,顏思齊才猛然驚覺,原來剛剛自己眼前所見,都只是看了封印的紙卷後,所生的幻覺。這才以為是幻覺,不過,正當此時,顏思齊卻又見得殿堂中,圍繞的二十個長老,似開口卻未開口;似一人說話,卻又似所有人同時說話,齊聲的,對他說『尊敬的Pedro China。你說的沒錯。上帝,對於所謂的異教徒與教徒,其實在祂的心中,並無分別。當然更不會指使所謂的信徒,去征服奴役他人。只不過世間,多有人打著上帝信徒的名義,或稱自己是上帝的長子,或稱自己是上帝的次子。而其目地,不過是假藉神權,想為了自己圖權謀利。就如在你中國,自古以來,假借神權,為自己圖權謀利的,上至帝王,下至販夫走卒,亦不乏其人。事實上,這些人都只是穿著衣服的禽獸,卻假借上帝之名,去殺戮征伐,奪取自己的利益。所以尊敬的Pedro China,你身為中國的摩西,你必須挺身而出,去與穿著衣服的禽獸對抗。不能讓這些假上帝之名的魔鬼,在世間為所欲為,卻把他們的罪過,都嫁禍給上帝。謹記~~謹記....』。 殿堂中,二十四個長老,齊聲說話的聲響,有如浪水拍岸的一波波海潮聲。『謹記~~謹記,你要挺身而出,去對抗那些假上帝之名,卻為圖謀己利,而肆行殺伐的假基督....』海潮聲一波波澎湃,海船亦隨海潮而輕搖,倏忽顏思齊,從夢魘中驚醒。怪夢乍醒之際,顏思齊這才發現,自己正尚在船艙之中;而此時,海船也尚泊在巴達維雅港。只是,當顏思齊,思及剛剛的夢魘,其栩栩如生,竟不禁讓他流了一身冷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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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