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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6/16 08:20:14瀏覽623|回應0|推薦18 | |
「當你聽到我的這首歌,
你如果珍惜你曾經擁有你如果珍惜你曾經愛過; 我想請你在愛情的這條路上, 且留最後一刻清醒抽身而退。 漫漫長夜我想告訴你的是, 我也曾擁抱我心愛的女孩訴說天長地久; 但時間匆匆卻只是過往,而人生~ 終究也只是個歷經風霜的過程而已。 季節雨總帶給我心情憂鬱~ 當你再次聽到我的這首歌, 而你當初諾言也如同我夢已碎,我想告訴你的是~ 我在年輕的時候也曾經以為, 我無法把我心愛的人忘記; 但人總會在失落中成長在落寞中反省, 在痛苦中學會把不快樂的往事都忘記。 所以當你聽到這首歌,我只想告訴你 請你珍惜青春歲月有許多值得回憶。 春夢了無痕能留下的只是回憶, 你如果珍惜你曾經擁有~你如果珍惜你曾經愛過; 感情即使你曾經重重拿起, 我最後也請你把它輕輕的放下。 陰雨綿綿佇立窗邊曾經有個少年, 我心裏想的是愛情也只不過是愛情 這一路風風雨雨 ~我再回首卻已百年身; 而所謂海誓山盟那更只是讓我此恨綿綿無絕期...」 一、2010~舊厝裡的回憶 西元2010年春,中華民國九十九年,台灣台中海線,鎮平庄的舊厝。兩扇鐵門已被時間鏽蝕的鐵銹斑斑,地上滿是土塵的前院,角落裡堆著壞掉的冰箱及廢棄物。好久沒來過這舊厝的一雙腳,踩過前院水泥地上的土塵,往內走,拉開蛛網滿佈的紗門;接著,開了喇叭鎖的赭紅色木門,"伊呀"的一聲,推門而入。客廳裡一片空蕩蕩,牆壁上及天花板的油漆,都已一塊塊的剝落,露出了油漆下飽經風霜的水泥牆。位於庄內,窄小彎曲的鎮平路旁的這間舊厝,顏程泉已經好幾年,都沒回來過了。或說,應該自十幾年前,當顏程泉舉家搬到庄外的新厝;自此顏程泉,就鮮少再回到這間庄內的舊厝。客廳裡的角落,仍堆放著十幾年前的舊桌椅,當然這些舊桌椅,大概也都十幾年,沒人坐過;上面鋪的報紙都已泛黃,還堆著厚厚的灰塵。顏程泉的腳步,走過了客廳,來到樓梯間,原本想上樓,不自覺卻又往前走;向著後院加蓋的廚房走去。 這一切的習慣,猶像唸高中的時候,顏程泉每天一回家,把書包丟在樓梯上,便也會先往廚房去;一來,看看媽媽在不在廚房,二來,找看看廚房裡有沒有什麼東西吃。不過這才經過廚房斑駁的門,恰似眨眼間,穿越了時光隧道,再回首,那卻都已是二十幾年前的事情了;而此時,當顏程泉走進廚房,眼前所見更讓他大感驚訝。後院加蓋的廚房,原本是老式鋪瓦的屋頂,屋瓦的橫樑下又隔了一層薄木的天花板;而此時所見,那隔層的天花板,卻幾乎要塌下,露出一堆破敗腐朽的木料。另外廚房的地上,亦橫著裂開了一道的大裂縫,整個地面向外傾斜,猶似隨時都會崩塌傾倒一樣。屋外呼嘯的風聲,猶如直灌入了廚房,讓顏程泉置身廚房,更感到一種老房子人去樓空;歷盡蒼桑後,被人所棄的破落與蒼涼。 「房子要是沒了人住,似乎總是會腐朽的很快。就像是一個失敗潦倒的人,或是被遺棄落寞的人,或是被社會淘汰的人,似乎也總是蒼老的特別的快!」靜靜站在廚房,面對殘破景象,不知怎的,顏程泉突生一種莫名的蒼桑與感概。畢竟這個屋子,可說是陪著顏程泉,從小長大的家,曾經有童年的笑聲與滿屋熱鬧過,而今卻是只剩得空蕩與淒清。賭物傷感,或是又想起自己的落寞潦倒,亦如這間舊房子一樣,頓時更讓顏程泉更覺一種寂寥落寞。只是在廚房站了一會,顏程泉便有轉身,走回頭梯間。"喀嚓~喀嚓~"按了幾次電燈的開關,樓梯間的燈顯然早已故障。於是顏程泉,只好踏著樓梯,摸黑慢慢走二樓。二樓,上了樓梯後,右轉,經過木板隔間走道後的房間,便是顏程泉以前,住的房間。"喀嚓~喀嚓~"經得二十幾年歲月,陌生的步履,走到熟悉的房間門外,顏程泉,按了幾次電燈開關,房間的燈依然不會亮。「這間舊厝,不但舉目空蕩淒涼,而且好像屋裡,什麼東西也都壞了?!~電燈壞了,只好找看看有沒有蠟燭!!」開了房門,進入房間,由於窗口被隔壁,緊鄰的屋子遮蔽了陽光。所以縱是午后的大白天,但房間內顯得相當昏暗,有如將入夜的傍晚一般。 靠著窗邊的書桌,房角擺著的一張床,房門右邊靠著牆的衣櫃,房間內的擺設,恰如當年,顏程泉離開這個房間時一樣,並無改變。書桌上的檯燈還有書架,床上的枕頭與一床棉被,熟悉的景物,竟恰如顏程泉唸高中時一樣。霎時一種時空錯置的錯覺,湧上顏程泉的心頭;恍若此時的顏程泉,恰似還是個高中生,剛從學校回家一樣。只不過床上卻鋪滿了報紙,棉被亦用塑膠袋套上,而書桌上的檯燈與書架,更是佈滿了灰塵;頓時這才讓顏程泉察覺,原來自己已離開這個房間,且十幾年未曾再回來。事實上,打從高中畢業後,顏程泉也就很少再住在這個房間。因為上了大學後,顏程泉,便多住在學校的宿舍,或是在校外租屋居住。而且顏程泉唸的大學,就在大度山上,離家也不是很遠,搭公車或騎機車,約也就是半個多小時的車程。因此顏程泉,縱是回家,頂多也都是僅待個半日,便又回學校,鮮少住在家裡。而且,就算是學校放寒暑假,顏程泉多也藉口,說是要留在學校打工,或是參加社團活動;因而鮮少回家住。至於大學畢業後,隨即便是兩年的服兵役,而顏程泉的這兩年的兵役,更都遠在南台灣當兵;頂多一個月放一次假。換句話,自高中畢業後,顏程泉住家裡的時間,大概就像住旅館一樣,總是短暫的暫住,並未去大舉更動房中的擺設。乃至,當兵退伍後,不久,顏程泉便自個兒,先搬到庄外的新厝住。後來經得一斷感情失敗後,顏程泉更索性搬到了台中市居住,自此再未住過家裡。於此,這舊厝的房間,始終都保持著顏程泉唸高中之時的模樣,恰似塵封的時光膠囊般,封印著他高中時期的記憶與那一段歡笑的時光。 「書桌的抽屜裡,應該有蠟燭吧。記得高中的時候,有時候颳風,家裡停電。考試又到了,我就點蠟燭看書!!~現在,蠟燭應該還留著吧!!」書桌的檯燈,自是不會亮的,進房間後,顏程泉心下想著,點著打火機,便拉開書桌中間的抽屜,去找蠟燭。果然,抽屜中,尚留有一截蠟燭; 一截顏程泉,高中的時候,停電時,用來唸書,用剩的蠟燭。點亮蠟燭,點了幾滴紅色的蠟油在書桌上,顏程泉便將那截蠟燭立在書桌上,有如高中的時候停電的夜晚一樣。只不過當年,點這枝蠟燭念書之時,顏程泉尚只是個十七八歲,準備大學聯考的高中生;而今,再點燃這枝抽屜中用剩的蠟燭,此時的顏程泉,卻已是個年逾四十的人。紅色的蠟燭,燭火搖曳,顏程泉,順勢在書桌邊的椅子坐下,只是望著那暈黃的燭光;一時竟讓顏程泉的心中,感到無限的落寞。「就只是點燃一根蠟燭的時間,時間,居然就已經過了二十幾年。這二十幾年來,我到底在幹什麼?!~為什麼結果,會是搞得自己這般落魄,這般的潦倒?!」暈黃的燭光,照著顏程泉的臉龐,只見顏程泉掏出一包煙來放在桌上;隨後,便用蠟燭的燭火,點了根煙抽。畢竟二十幾年的歲月,從一個成日笑容燦爛的高中生,到變成一個髮絲斑白,滿臉落寞的中年人;而今日昔比,著實更讓顏程泉的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失落與心酸。 「"擾擾車塵馬足,一事幾時曾了"啊。都已經四十幾歲了,無論如何,我都已經成了一個失敗者。 失業了十幾年,連自食其力都不能,活在這世上,還真是厚顏無恥。當初的夢想,原本還以為能靠寫作成名,然後就名利雙收,衣錦還鄉。可都已經寫了這麼多年,寫得貧窮潦倒,寫得一事無成。現在我大概也已經知道,想靠寫作賺錢謀生,早已是不可能了。人生的荒唐也該有個限度,也許我也早就不該再寫,不該再執迷不悟了。適可而止吧~~至少讓自己的人生,能有個重新開始的機會!」燭光中,煙霧漫漫的舊日房間,顏程泉一口一口的抽著煙,滿心的沮喪;而回顧自己十幾年來的人生,更是滿心的懊悔,與心灰意冷。事實上,顏程泉,今日,之所以會再回到這間舊厝,回到自己昔日的房間。主要,正是現在,顏程泉正再寫一些關於高中時期的故事。所以這日,顏程泉,才會又回到這間舊厝的房間裡,希望能在這裡,找到一些關於高中時期,留下的隻字片語;或是往昔高中生活,曾留下的痕跡。此時,縱是心中充滿了心灰意冷,卻見顏程泉,還是邊抽著煙,邊伸手,去拉開書桌的抽屜。畢竟,歷經失業,獨居寫作,這十幾年來的日子,每天顏程泉,幾乎也總是在無盡的懊悔、沮喪與心灰意冷中;日復一日的度過。 顏程泉嘴叼著煙,卻被香煙燻到了眼睛,頓時眼眶一陣刺痛濕熱,滴下了一滴淚。書桌右邊第一格的抽屜,打開後,藉著燭光,此時顏程泉看見了幾本,送洗相片之時,相館附送的小相簿;拿出了小相簿,置於書桌的燭光下,一張張的翻閱,正是高中時拍的相片。其中翻到一張相片,頓讓顏程泉停下手,注視良久。因為眼前燭光下的這張相片,正是楊惠惠的相片。相片中的楊惠惠,身穿卡其制服,只拍到側面,還伸出右手略遮擋臉龐。「楊惠惠!~~好久不見了!」見了楊惠惠的相片,頓時顏程泉,不禁臉上一陣燒,尷尬的露出莞爾一笑;猶如一個高中生一樣。因為這張楊惠惠的相片,可說是當年,顏程泉視死如歸,有如吃了熊心豹子膽般,眾目睽睽下,斗膽給硬拍的。拍照的時間,是在高三下學期,剛開學不久的四月;而相片中的地點,則是在光天白日下的教室。因為當天是清水高中,四十周年的校慶,一整天熱鬧非凡。上午,在學校的操場,有像國慶日般的閱兵典禮。高一到高三,每個班級,經過上學期半年的訓練,都像軍隊般整齊的踢正步,經過司令台,以接受來賓及長官的閱兵。閱兵典禮後,及至下午,則在學校的內操場,舉辦了園遊會。每個班級都設有攤位,就像個夜市般,或賣吃的,或玩遊戲,好不熱鬧。亦正是校慶當日,顏程泉趁此機會,便也帶著相機到學校。且趁著整個校園裡,充滿歡樂的氣氛,就在下午園遊會收攤之時,在教室裡,顏程泉便拿了相機,斗膽向楊惠惠走去。『楊惠惠~我幫妳拍一張照片號嗎?!~』顏程泉帶著緊張的語氣問,楊惠惠怔住,不及回答,顏程泉卻已拿著相機,按下快門。事出突然,楊惠惠慌得,趕緊側過臉去,伸手遮擋。剎那間,便留下了二十幾年後,此時燭光下的這張相片。 年輕時的相片,總像是留有許多的故事,串連編織著人生許多美麗的夢。顏程泉嘴角掛著靦腆的笑,翻過了楊惠惠的相片。雖說顏程泉,此時尚記得,當高三那年,他是如何廢寑忘食、朝思暮念的,對楊惠惠癡迷的愛戀。甚至當顏程泉,只要聽到別人提到楊惠惠這個名字,更總是會讓他心悸不己;或狂喜或狂悲。但事隔二十幾年,當顏程泉再次面對楊惠惠的相片,此時在他的心中,卻有如船過水無痕般,再也找不到絲毫當初的那種感覺。此刻顏程泉落寞的臉龐,只是將楊惠惠的那頁相片與回憶,輕輕的翻過。書桌上的燭光,隨著相簿的翻頁,燭火微微的晃動,恰似顏程泉,再回首高中時的這些相片,內心的心湖微盪起的漣漪一樣。繼楊惠惠相片之後,顏程泉又看到另一張,會讓他的心湖盪起漣漪的相片。相片的女孩,亦是當年顏程泉三年六班的女同學,不是別人,正是蔡湘鳳。 相片裡的蔡湘鳳,留著齊耳的清湯掛麵髮,微側著頭,左手托在腮邊;一臉舊時代的老相片裡,高中女生清純的模樣。「咦~蔡湘鳳的相片,怎會在我的相簿裡?!~我有幫蔡湘鳳拍過這張相片嗎?!~應該沒有啊!」乍見蔡湘鳳的相片,頓讓顏程泉感到驚訝,滿頭霧水的想不起來,自己怎會有蔡湘鳳的相片。記憶中,顏程泉並未幫蔡湘鳳拍過相片,何況相片中的蔡湘鳳,並非穿著制服,而是身穿著家居的便服。且見蔡湘鳳一臉的溫柔婉約,兩眼直視著鏡頭,好似刻意擺好了了姿勢,讓人拍下她最美一面的照片。事隔二十幾年,顏程泉實難想起,自己為什麼會有蔡湘鳳的相片。但有一件事,顏程泉倒是記得很清楚,那就是─高三的時候,陳裕律迷戀蔡湘鳳的程度,大概也就跟他迷戀楊惠惠一樣的癡迷。「蔡湘鳳,應該是陳裕律,想追的女生吧!~怎麼我會有她的相片?!~而且陳裕律,是我的好朋友。照理說,我應該是不會橫刀奪愛,去搶好朋友喜歡的女生才是吧!!」燭光中,看著蔡湘鳳的相片,這時顏程泉,著實越想越糊塗。甚至顏程泉,不禁懷疑,是否自己也曾經跟蔡湘鳳有過一段情;而且還橫刀奪愛,搶了好朋友喜歡的女生。畢竟二十幾年前,高中時發生的事,現在再想起,直如上輩子的事一樣的遙遠。直點了根煙,及至手中的煙,快燃到的盡頭,這時顏程泉,忽才猛然想起─「啊~對了。高三那年的過年,大年初一那天,我跟陳裕律還有陳賜仁,跑到蔡湘鳳家,去向她拜年。後來三個男生,還厚臉皮的,中午,就留在蔡湘鳳家吃飯。下午,離開蔡湘鳳家後,我們又打電話,想約蔡湘鳳看電影。蔡湘鳳答應了,就約大年初二。~結果大年初二,陳賜仁與陳裕律,臨時都有事不能來看電影。所以最後,就變成是我約蔡湘鳳看電影。呵呵~就是那次跟蔡湘鳳看電影,我就在電影院裡,向蔡湘鳳要了她的相片。原本蔡湘鳳好像有點猶豫。不過等到過年後,在高三的那個寒假,蔡湘鳳真的就寄了一張她的相片給我。~~就是這張相片,我想起來了!!」。 顏程泉終於想起來,為什麼自己的相簿裡,會有蔡湘鳳的相片;一時臉上,不禁又是莞爾的笑的笑。「人不癡狂枉少年。原來自己高中的時候,還真是個癡狂的少年呀!」高中時的燦爛回憶,恰如一點溫暖的燭火般,在顏程泉冰冷內心燃燒。輕輕的翻過蔡湘鳳的相片後,此時顏程泉,又看見了另一個女孩,滿臉燦爛的笑容;正是三年六班的班花,陳麗的相片。「陳麗!」看著陳麗的相片,頓時讓顏程泉的心,恰似被人捏了一下,隱約的感到悸動。因為高中畢業以後,在上了大學以後,顏程泉的腦海忽而想起;當時在高中同學四散後,而他確實與陳麗,有過一段情。因為陳麗,考上了逢甲大學,而顏程泉考上了東海大學,兩校相臨不遠,交通亦算方便;近水樓台,因而萌生男女情愫。「聽說陳麗,嫁給了一個公司的小開,生了三個兒子。而且現在她的大兒子,好像也都要讀高中了。蔡湘鳳聽說是在新竹科學園區工作,也早就當媽媽,孩子也很大了。至於楊惠惠,則是在當老師,也早已綠成蔭子滿枝。唉~~高中時喜歡過的女生,現在早都已為人妻、為人母。只有我。這二十幾年來,我的人生,怎麼會搞成這樣淒慘落魄啊!」面對人生的變化,想著想著,顏程泉,頓時不禁又感惆悵唏噓。一頁頁的翻過高中時的舊相片,只見些相片,多是高三時拍的相片。正是高三那一年,學校第一次試辦勝學班的男女合班,引得正值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們,於同窗的課堂間,產生多少情竇初開的情愫。因此縱是聯考將近,那份男女的情愫,卻惹得多少男女學生心情無法平靜。 二、輪迴 「瘋狂的追女生,瘋狂的想玩...」大概就是顏程泉,對高三那一年的記憶。記憶中,高三那一年,似也總是陽光燦爛,而同學的笑容更燦爛。幾本舊相片中,佔最多的,大概就是顏程泉,與蔡益昌、楊文興還有蔡進貴,幾個死黨留下的一起合照的相片。學校內操場草坪,古典的八角亭,教室的走廊,教室內的講台黑板,還有籃球場....總之高三那年,在學校逗留過的各個角落,幾乎都有留下四個死黨,滿臉燦爛笑容的身影。因為記憶中,楊文興,原本就很喜歡拍照,而且他有好幾部相機,也很會拍照。楊文興的家,就在"紫雲嚴觀音廟"旁的巷子,蜿蜒上鰲峰山邊。當時四個死黨,每逢假日,也總最常去楊文興家玩。因此相片裡,自也有許多四個死黨,在鰲峰山留下的相片─有的是在楊文興的家中拍的,四人各擺最帥的姿勢;有的,則坐在鰲峰山山邊的台階上拍的;還有的,則還像猴子一樣,爬到樹上去盪著樹幹拍。「十幾年沒連絡了吧。當兵剛退伍的時候,四個人還常聚頭。不過後來,他們一個個都結婚了,有了家庭小孩後,各忙各的,也就漸漸失去連絡了!!~不,或許應該說,是我自己一事無成,落魄潦倒,所以自己不想跟他們再連絡吧!」看著昔日與死黨的相片,顏程泉的心中,不禁又是一陣失落唏噓。事實上,當蔡進貴,蔡益昌及楊文興,陸續結婚的時候;而顏程泉,也都有去參加他們的婚禮。所以顏程泉多少也知道,楊文興似乎是娶了一個台北的千金小姐;而現在他亦在台北開公司。至於蔡益昌,則是新竹科學園區上班。而蔡進貴,則是最早結婚的,現在仍是住在清水鎮。 「蔡進貴結婚的時候,是我、蔡益昌及楊文興,三個單身漢,快快樂樂去參加他的婚禮。後來蔡益昌結婚的時候,他的老婆小他八歲。我就信誓旦旦的說,將來我一定要娶一個更年輕的妻子。等到楊文興,大概十年前,也結婚了。當時仍是我、蔡進貴及蔡益昌,去參加他的婚禮。不過四個死黨裡面,卻只剩下我還是孤家寡人。是吧~~應該是自楊文興結婚那天起,我就再沒跟他們連絡過了。畢竟他們都有了家庭妻兒,再連絡~也只是會讓我更失落而已。唉~~」猶記得當時,一次又一次參加好朋友的婚禮,對顏程泉來說,總是會有感到有點傷感。因為一個好朋友結婚了,當他們有了家庭妻兒的生活重心,對顏程泉來說,也就將會少了一個好朋友似的;而事實似也就是如此。 「年輕時的歡笑時光,似也就只能留在這些老相片裡。而這些老相片,也只是被塵封在這早已沒有人住的舊厝裡,等待著被遺忘。年少的輕狂,與高中時的瘋狂,終究也都只像是泡沫一樣的過往雲煙而已;就像一場抓不住的幻影而已。歲月的過往就像巨輪一樣的滾動。時代的巨輪,滾過一圈就是一個時代的過往,與人生聚散離分的輪迴。打從上小學,到小學畢業。從身邊都是陌生的環境,到經過六年,認識了許多的好朋友;然後就是唱起驪歌,離開熟悉的校園,朋友各分東西。這算是一圈,第一個輪迴吧。接著上個國中,又是一個陌生的環境與一堆陌生的面孔, 一切又是重新開始。直到三年後,又認識了許多好朋友。於是又到了畢業的季節,驪歌唱起時,朋友又是各分東西,又是要準備進入一個陌生的環境。這該是算是第二圈,第二個輪迴吧。第三個輪迴,那就是高中了,高一到高三,從陌生到熟悉,認識了許多的好朋友,人生恰似也從低潮到高潮。然而這時代的巨輪,終究是要滾過去。於是到頭來,一切都又要成空,一切都又要從陌生再重新開始。這人聚散離分的輪迴,一次又一次的擁有又失落,總是讓我感到空虛。尤其是高中畢業後,頓失去所有的好朋友,剛上大學之時,重新又面對陌生;大一的一整年,更讓我似落入了難以解脫的憂鬱...」。 「四年的大學,又是人生聚散離分,另一次的輪迴。 一切的過程,恰似在不斷的重演。從面對陌生的環境,陌生的面孔,鬱鬱寡歡的開始。而後從人生陰暗的谷底,漸漸的走向滿是燦爛笑容的高峰。友情愛情,當我驕傲的以為,我已擁有一切的時候;但時代的巨輪,卻又無情的碾過,將我壓得粉身碎骨。大學畢業,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隨著驪歌,朋友四散。當兵退伍,熱戀三年,論及婚嫁的女友,原本以為她是我終身的愛人;更離我而去,嫁給了別人。這人生聚散離分的輪迴,一次又一次的輪迴, 一次一次的擁有又失落,直到最後,終於將我打入了地獄;永遠在痛苦深淵中,不再輪迴。因為我已知道,當時代的巨輪從我身上碾過,不管我擁有什麼,最後還是會再失去;就算逃得過聚散離分,也逃不過生老病死。而且,也許也不只是我,每個人不也是如此;甚至一個國家的盛衰興亡,不也是如此。唉~~這就是生命的輪迴吧!!~~生前在世間輪迴,死後亦在陰間輪迴;以及在生與死之間輪迴。假如生命的存在,是有意義的,是有目地的。那這輪迴的意義,與目地又是什麼?!~」燭光中煙霧漫漫,但見顏程泉,怔怔的望著相片;落寞的神情,似又陷入沉思。畢竟這半生來,顏程泉,經過這麼多次人生聚散離分的輪迴,已經讓他的心,感覺很疲憊。況且,顏程泉始終不明白,這一次又一次的輪迴,又何其價值與意義?而他,又怎能如此盲目,再入輪迴。 燭光照著晦暗的舊房間,書桌上攤開的相片,高中時代的往事一幕幕,如同相片般在顏程泉的腦海翻飛;片刻的沉思,卻又讓顏程泉的神情更顯落寞。「高中的時候,我記得高三時,我買過一本日記,似乎寫得不多。不過當時面臨畢業的心情,似乎也讓我想寫下些什麼,可以紀念的事。只是後來,就把那本日記亂丟。現在那本日記,應該也還放在這房間裡吧!!」事實上,今日顏程泉專程從台中,回到這庄內的舊厝,主要目地,正是想找看看,能否找到高三時的那本日記。暫將相片擺一邊,見得顏程泉,便又拉開書桌中間的大抽屜。書桌中間的大抽屜,裡面的東西丟得亂七八糟,顏程泉翻找了一下並未見日記。不過顏程泉倒是發現了一個,紅色外殼手掌大的小盒子。這紅色的小盒子,上面燙金字,寫著「星辰」二字,原是放手錶的盒子;亦是顏程泉高中時,買的第一支手錶。因覺得盒子漂亮,所以顏程泉就收藏起來,且有如珠寶盒般的,專放些,對他而言珍貴的東西。「對了。就是這個盒子!」將那紅色外殼的小方盒子,放置到書桌上的燭光下,見得顏程泉,有如發現了年代久遠以前的珍貴珠寶盒一樣,小心翼翼將盒蓋翻開。不過燭光照映下,盒子裡卻並無珠寶,唯只有放著幾張,摺疊整齊,邊角已發黃的紙張。然而,當乍見這盒裡的泛黃紙張,卻見顏程泉的眼裡,有如發現珠寶般的發亮。 「原來真的還在!~我還以為早就丟掉了。經過二十幾年了,想不到還在。高三那年,或許是因為暗戀楊惠惠的關係,常常讓我百感交集,滿懷情緒無法發洩。上課的時候,也無法專心。有時老師在講台上課,我就坐在教室裡,用計算紙,絞盡腦汁的想寫詩。~一直想寫詩給楊惠惠,想向她表達我的思念。呵呵~~」原來放在這個小紅盒裡,對高中時的顏程泉而言,珍貴的東西;正是他在教室上課的時候,用計算紙寫下的一些詩句。誰知,經過了二十幾年,一切都早已事過境遷;但這些當年高中時,顏程泉所寫下的青澀的詩,居然還在。這時藉著燭光,只見顏程泉從小盒裡,取出了一張發黃的紙,慢慢將它攤開。泛黃的紙張上,一行行的寫字句,正是當年高三,將畢業前,"少年為賦新詞強說愁",所寫下的詩句。當然引得顏程泉,如此愁緒滿懷的,自是楊惠惠: 「當你再次聽到我的這首歌 , 你如果珍惜你曾經擁有你如果珍惜你曾經愛過; 我想請你在愛情的這條路上, 默默祝福你離去的愛人而非再有傷害。 紅塵滾滾悲歡離合, 縱然多少人也許也總是在失去以後才知道要珍惜 但時間匆匆已過往,而人生 終究也只是擁有又失去的過程而已。」 「季節雨總帶給我心情憂鬱, 當你再次聽到我的這首歌, 而你當初諾言也如同我夢已碎~我想告訴你的是~ 我在年輕也曾經在失去以後才悔不當初, 恨不得一切都沒發生過; 憧憬愛情花月情濃的人啊! 你是否現在也正要往愛情的路上走去。 當你聽到這首歌~我只想告訴你~ 請你珍惜青春歲月有許多值得回憶。」 「春夢了無痕能留下的只是回憶, 你如果珍惜你曾經擁有~你如果珍惜你曾經愛過; 感情即使你曾經重重拿起 我最後也請你把它輕輕的放下。 陰雨綿綿佇立窗邊的少年, 我夢裏青春年少,我夢醒人卻已蒼老; 而我曾擁有多少情深意濃, 我最後也只是擁抱多少寂寞與孤獨...」 「當你再次聽到我的這首歌,我想告訴你的是 , 我年輕的時候也曾以為我會願意~為我所愛的人付出一切永不放棄; 但愛人在懷裏我不覺難得; 而 愛情也許也總要在失去以後才會讓人知道她寶貴~」 顏程泉的人生,早已支離破碎,一敗塗地。事隔二十幾年,當再見到自己高三時寫的詩句,一時顏程泉不禁心湖盪漾,漣漪重重;久久心情無法平靜。書桌中間的大抽屜裡,還散亂的擺放著許多塑膠外殼滿是刮痕,磨損嚴重的老舊錄音帶。這些舊錄音帶,自多是顏程泉唸高中時,時下的流行歌曲。亦多是當年,沒什麼零用錢的顏程泉,以三卷一百塊,在夜市裡買的盜版錄音帶。就算這些錄音帶,都是高中時,顏程泉很喜歡聽的流行歌。然而時隔二十幾年,這些錄音帶,現在卻也早已被時代所淘汰,變成一堆沒有用的廢物。倒不是這些錄音帶壞掉,不能再聽,而是在這個二十年後的時代;根本早就已經沒有可以播放這些錄音帶的錄音機。高中的時候,顏程泉才買了第一台的錄音機。猶記得在當時的那個年代,一小個塑膠方塊的錄音帶,才剛取代了像鍋子那麼大的黑膠唱片,可說是很新潮的東西;而擁有一台可以播放錄音帶的錄音機,大概更是每的高中生的夢想之一。後來,更有所謂的隨身聽,就是一小台像手掌大的錄音機,可以隨身帶著身邊;而把錄音帶放進卡匣,戴上耳機,便可以用來聽音樂。當時,像是楊文興那種熱衷新潮的人,就有買隨身聽。雖然高中的時候,顏程泉也曾夢想能買一台隨身聽,可是隨身聽很貴,一台都要三千、五千塊的。所以顏程泉的夢想,也就一直都無法實現。但經過二十幾年,任誰想得到,這些當年新潮的東西,都會那麼快的,就被淘汰而成廢物。或可說,這二十幾年來,世界的變化也太大,恰似時代的巨輪越滾越快;幾讓人也一不小心,立刻,似也就會被時代淘汰,而成廢物。 「現在這個世界上,恐怕早就找不到可以播放錄音帶的錄音機了。自從有了電腦這個東西出現以後,整個世界似乎都改變了,什麼東西都被電腦取代了。包括錄音機也是。現在大家都已經用電腦的mp3,在聽音樂,這些錄音帶早都過時了。真是讓人想不到,高中的時候,好像那時候,也才剛推出,所謂的"個人電腦"。不過還很少人有,也很少人用。當時記得,在高中教書,當物理老師的四舅,他就有一台蘋果牌的個人電腦。記得那年過年,回外婆家,四舅,就把他的個人電腦,搬出來給我們看。看起來,就像一台米白色塑膠外殼的電視機一樣,也看不出來有什麼用處。後來四舅,就拿了一台錄音機,放進一個錄音帶,說是把錄音帶的資料,用錄音機讀進電腦;然後這樣,電腦就可以用來,打電動玩具。還真的,錄音帶播完後,電腦的螢幕上,就出現了可以用彈丸打磚塊的那種電動玩具。呵~當時的電腦,還真是陽春,看起來除了打一些簡單的電動,似也看不出有什麼用處。只是經過二十年發展,想不這電腦,居然可說已經主宰了個世界。現在家家戶戶,幾乎都有電腦,比電視機還普遍;有的人,一個人還擁也好幾部電腦。筆記型電腦,做得跟書本一樣那麼薄。人手一支的手機,也是電腦。然後,整的世界的電腦,都可以連上電腦的網際網路,形成用電腦彼此連結,彼此構築的另一個世界。二十幾年來的變化,想起來,還真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抽屜中的錄音帶,既已都沒用,顏程泉也就沒去動它,就任它留在這個舊厝裡,等待與高中的記憶一起腐朽;但中間的大抽屜,還是沒找到日記簿。於是顏程泉,便又轉身,去拉開書桌左邊的抽屜。「果然在這裡,終於找到了。高三時,我買的,就是這本日記!」。.... 三、夢魘~倭兵渡海征伐高砂國 顏程泉終於如願在舊厝的房間裡,找到了高中時的日記。這是一本精裝本的日記,有一個印刷著山水圖畫的銅板紙外殼。雖經得二十幾年歲月,不過因放在抽屜中,光亮的銅板紙亦未沾染灰塵;所以這本日記,看起來,就有如當年新買時一樣。見得顏程泉,從銅板紙外盒的側邊,將日記簿抽出,霎時竟有種錯覺─猶似昨日之時,顏程泉才寫完日記,將日記收進盒裡,放進抽屜。只不過當今日,將日記再從抽屜取出,而時間竟已過了二十幾年。當年坐在書桌邊,十七八歲的高中學生;今日再拿起日記,卻已是個年過四十的落寞中年人。「唉~這本日記,果然沒寫幾頁。真是可惜。要是當年多寫一點的話,今日也有比較多的高中回憶,可以參考!!」被煙熏黃的手指,抽出日記後,翻過了幾頁,便是空白,不禁讓顏程泉有點感到失望。於是顏程泉,暫放下日記,再望向剛剛取出日記的那個抽屜;卻見抽屜中,原本被日記壓住的角落,似有一塊黑色的鐵片之物。這黑色的鐵片之物,大概是一支二十公分的尺那麼長,形狀有點像一支匕首,不過柄與刃,卻是呈不規則的形狀。乍見這黑色的鐵片,頓時顏程泉想了起來,霎時,往事歷歷浮現腦海─「欸~對。這支匕首,不是高三那年,我跟楊文興、蔡益昌,還有蔡進貴,一起到鰲峰山軍事管制區內的鬼洞去探險。然後在鬼洞裡面,很深的地方,撿到的嗎?~~沒想到經過二十幾年,它竟然都還一直放在這抽屜裡!!」。 「久違了。我的寶物?!~我還以為你早就不見了,沒想到你一直都在這裡!」嘴角盪起一絲笑容,只見顏程泉,便從抽屜中,取出那柄像匕首的黑鐵。書桌的燭光映照的晦暗房間,原本無風無息,正當顏程泉從抽屜,取出那把形狀詭異的匕首之時;霎時,燭影晃動,整個房間竟似有黑影幢幢。"忽忽~忽~"窗外的風聲,霎時如鬼哭神號般的呼號,猛烈的搖晃著毛玻璃窗的木頭窗框。"喀喀喀~喀"窗框不住的震動,不過顏程泉似並未注意到,周遭有何異樣。因為此時,顏程泉的一雙眼睛,恰似被攝了魂一樣,只是著迷的,直盯著手中的黑色匕首。是的,顏程泉幾乎忘了,高三的那一年,當在鰲峰山的鬼洞中發現這把匕首後;當時,他對這把毫不起眼的黑鐵片,是多麼愛不釋手。甚至每天晚上,當顏程泉坐在房間的書桌旁,他都把它拿在中手玩賞擦拭。只是此時,顏程泉似也忘了,當年正是在撿到這把匕首後,自此他總是也在夜裡怪夢連連。「好久不見了,我的寶物!!~你還是像當年一樣,一點都沒生銹。你果然是一件稀奇的寶物!!」燭光映照著顏程泉的臉龐,伸手撫摸著燭光下的黑鐵片;此時只見顏程泉的臉上,似不自覺的,露出一種詭異忘我的笑容。怪異的是,若是顏程泉手中的這柄黑鐵,果只是一塊山洞中的廢鐵。可經過了二十幾年,這廢鐵,居然都沒生銹,不但沒生銹;而且此刻在燭光下,更見其黑的發亮,比當年還光亮,幾能照出人的臉龐。 『我的寶物,真高興能再看見你!』黑色的刀刃映出顏程泉的臉龐有點扭曲,凝視著手中的黑鐵,顏程泉的神情有點失神的詭異。只見顏程泉的手指,不自覺撫過刀刃,卻不知這匕首的刀刃,何時竟變得如此鋒利。『啊呀~好利!』當顏程泉的手指滑過刀刃,剎時刺痛,頓竟劃出了個傷口,鮮紅的血自指頭湧出。『啊~流血了!』見得指頭流血,顏程泉嚇了一跳,趕緊將匕首扔到書桌上,按住自己手指的傷口。詭異的是,當顏程泉,將那柄黑色匕首,扔於書桌上,竟見剛剛流到了匕首上的血,霎像是水滴滴到了乾涸的土地上一樣,瞬間竟被匕首給吸光;且見燭光下的匕首上,再無任何血跡。這時顏程泉,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以為是自已眼花了,便再將指頭上的鮮血,再滴一滴到了匕首的刀刃上。這次顏程泉看清楚了,絕不是自己眼花。果真當鮮血滴到了匕首上,刀刃上的血滴,立時就像滲入乾土一樣,被吸進刀刃中;頓時刀刃上又是一片光亮,毫無留下任何血跡。「這把匕首,居然會喝鮮血!~而且好像乾涸的沙漠一樣,那樣的渴望鮮血!」看著匕首喝掉鮮血,顏程泉不但不感害怕,或許認為這柄匕首果真是寶物;因此,反而更讓他,似更感到一種興奮。索性,顏程泉便不再按住自己指頭的傷口,反以左手再拿起匕首,且將右手指頭流出的鮮血,盡滴到了匕首上。 黑鐵片般的詭異匕首,無論顏程泉滴下多少鮮血,瞬間都被其刀刃吸掉,一滴也沒滴到書桌上。訝異,漸取代了新奇興奮,見得匕首不斷將鮮血吸入,忽而顏程泉的耳畔,隱約更似聽到了許多的呼號,或竊竊私語的吵雜聲。聲音越來越清楚,聲音似充滿了淒厲與痛苦,煞像是來自地獄亡魂的哀嚎。『啊~~啊~~隆隆隆隆~~』哀嚎之後,是陣陣隆隆的雷聲,隆隆的雷聲越來越大,甚而震耳欲聾。『隆隆隆隆~』震耳欲隆的雷聲,燭光下的匕首,頓似亦汨汨淌出黑色的霧氣,這時顏程泉,不禁開始感到惶恐害怕。"轟隆~"煞如一聲悶雷巨響,就那麼一剎那間,整個房間,頓陷入像濃黑墨汁一樣的漆黑。蠟燭的燭光不見了,顏程泉伸手不見五指,頓看不見窗口,看不見房間,唯耳畔的風聲呼號。「腦袋沉重的就像沙袋,思想遲緩的就像滾不動的巨輪,像一隻垂垂老矣的烏龜,爬行在炙熱的柏油路面...」這種有如夢魘般沉重遲緩的感覺,顏程泉似曾相識。「對~高中的時候,我常做這樣的夢。或許是當時聯考壓力太大,讓我常常在夢中,好像落入黑色的沼澤中一樣,渾身難以動彈...」這種有如置身黑色沼澤般的痛苦夢魘,顏程泉想起來了;然而卻不知,自己原本,應是清醒的坐在舊厝的房間中,怎會突然落入這令人恐懼的夢魘。... 「黑天暗地的恍如夢魘的空間,我的身體有如置身在黏稠的黑色沼澤中,舉手投足沉重且遲緩,而我的腦袋更像是變成了一顆石頭般的,既沉又意識朦朧的無法思考。我已不在舊厝的房間裡,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空間,我舉目四望,終於漸漸可以看見一些模糊的景象。這裡像是一處寬闊的海邊,漫天是層疊的烏雲,海是黑色的,無邊無際的海岸線,則滾動著一波一波的白色浪花。這裡,好像是台中港漁港防波堤外的沙灘?!~高中時候,我常來這裡玩,有時候還一個人來。空蕩的沙灘,海風狂吹,捲起沙灘的沙子,有如湍急的流水般在我腳踝下狂奔。我在沙灘上有點寸步難行,但我努力想走近,靠近有浪水的海灘。因為有一艘巨大的船,就擱淺在波浪陣陣的沙灘上。那是一艘木造的大船,船身傾斜,且有一半的船身,陷入沙灘當中;恰如海中巨獸被沖上岸般,陷入沙灘掙扎,死亡,再無法動彈...」。 詭譎的夢魘,黑色的雲層,黑色的大海,黑色的廣漠沙灘,一艘傾斜的大船,就像海中巨獸被沖上岸,而擱淺死亡。當在遠處觀看,只知這是條大船,及至顏程泉終於走近船邊,這才發覺這條擱淺的船,異常的巨大;縱使船身已半埋入沙灘,卻仍讓人無法從高聳如城牆的船舷爬上上船。而且這艘巨船,竟像是一艘古代的三桅帆船,不過桅桿都已折斷;僅剩得撕裂的船帆,有如破布般的在強襲海風中飄蕩,發出鬣鬣聲響。且見破敗的船身,更是已長滿外殼堅硬的藤壺,及寄生的層層疊疊牡蠣;顯見擱淺年代已久。「這是一艘從海被飄上岸的幽靈船嗎?!」破舊撕裂的船帆掛在殘存的桅桿飄蕩,有如鬼魅一般,這讓顏程泉看了,突然有點感到恐懼。"嘩啦"一聲,正當顏程泉抬頭,仰望船上飄蕩的破船帆,忽見得船上,似有什麼東西,被強勁的海風吹落。這時吹落的東西,正不偏不倚的,掉到了顏程泉的手上;於是顏程泉伸手一撈,便將那東西接住。原來,被海風從船上吹落的,竟是一張紙卷─像是古代人用的,那種兩端有木棍捲住的卷軸。 顏程泉伸手接住那卷軸後,順其自然的,便將其攤開。卷軸中寫了些字,有些已破損,有些已模糊,但有些尚可認得。於是顏程泉,便挑了幾行比較清楚的字去看,只見其自跡尚可辨認的幾行字,寫的大略是─「高砂國渡航船朱印狀。日本國元和二年。....德川家康命長崎代官村山等安,籌劃南征高砂國。...派大船十三艘,兵士三四千人,渡海遠征,招降高砂國,稱藩納貢...」。詭異的夢魘,感覺有點怪異,顏程泉原本以為自己的手中,拿的是一張古代的卷軸,忽而卻發現;原來自己手中拿的,竟是一本書。 「咦~這本書。這本書,不是就是我寫的"大度山王朝"嗎?!~可是關於這個故事,我都還沒寫到這裡啊。怎麼書裡面,已經出現西元1616年的事?!~"村山等安,渡海遠征高砂國!"~咦~有這回事嗎?!~那我倒是得看清楚一點。等到夢醒了後,趕快把這段補上去...」腦袋沉重意識朦朧,顏程泉見得手中的書,字句依稀可辨卻又模糊,一時更讓他滿心的疑惑。因為顏程泉搞不懂,這"大度山王朝",明明自己尚未寫完;可此刻,卻竟然已經有一書,已經在自己的手中。事實上,這也並非第一次,顏程泉做這種詭異的夢。因為每每精神耗弱,半夢半醒間,顏程泉似已經做過好幾次,類似這樣的夢。即自己在寫的故事,明明尚未寫到的情節,可夢中卻發現,自己正在翻閱自己所寫的書;而且書中的故事內容,還都是自己沒看過的。「村山等安,發兵遠征高砂國?!!~在書中的內容,是怎樣寫的。我得趕快把它背下來。字裡行間~~怎麼這麼模糊。....我要趕快記住!!」每每做這樣的夢,顏程泉縱使腦袋昏濛,可卻也總拼命想把書中的章節,給記住;好等自己醒來以後,可以把夢中所見的故事章節,整段的照抄。當然,寤寐昏濛的夢中,想把自己所見的故事章節,整段的記住,幾乎是件不能的事。縱然有的時候,顏程泉,以為自己在夢中,已將整段故事的內容記住;可夢醒後,往往卻又一個字都不記得。此刻正是如此,"大度山王朝"的書,正在顏程泉的手中翻閱─感覺就像是,這個故事其實早已存在,只是想藉由顏程泉昏濛的腦袋,把它從飄忽不定的夢中,帶到現實世界一般。 正是顏程泉,於"大度山王朝"的前言所云─「故事內容,通靈而得;如有出入,尚待考証」。海風鬣鬣的吹著書本的紙張,擱淺沙灘的巨大古代海船旁,無論如何,昏昧迷離的夢魘中;此刻顏程泉的朦朧的腦海,似已將故事內容,記住了個大概。....X X X 「歷史考証:西元1616年,日本幕府將軍德川家康命長崎代官村山等安,執行攻略台灣的任務。村山等安於是派次子村山秋安率船12艘、徒眾3、4干人向台灣出發。1615五年日本人村山等安遠征台灣之時,為琉球國王中山尚寧得知。他派人告知中國,當時的中國的福建巡撫黃承玄為此,於明萬曆四十四年(西元一六一六年) 上奏此事。其奏書中說:雞籠逼我東鄙,距汛地(澎湖)僅數水程,倭若得此,益旁收東番(指台灣)諸山以固其巢穴。....」。 四、1616~虎狼覬覦~風雨飄搖的台灣 西元1616年秋,明朝萬曆四十四年,日本元和二年德川幕府,日本國九州,與平戶島隔海相望的長崎港。三面環山的長崎港,正是滿山楓紅飄零之時,泊滿大小海船的海灣內,更見有十幾條的大船,船上盡掛德川幕府的"三葉葵"圓形標幟的旌旗。秋風蕭蕭,代表出征的旌旗飄揚,更讓長崎港,充滿一種讓人膽寒的肅殺之氣。港口邊的空曠地,以帷幕搭起了軍營,一隊一隊頭戴錐形鐵帽的日本兵,正在加緊的操練;整齊吆喝之聲,喊得響徹整個長崎港。頂上雉髮,身穿武士服的日本國武士,腰佩長劍,雄糾糾氣昂昂的,穿梭於碼頭;正疾言厲色的,吆喝著挑伕,將大批的軍用物資,搬運上船。近日來,長崎港的兵員越聚越多,這是長崎港建港以來,從未見過的景象;惹得街頭巷尾風聲鶴唳,人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去年,大阪之戰,才剛打完,豐臣家不是已經被德川家滅了嗎?真可憐啊,豐臣家被殺得一個不剩,連豐臣秀賴八歲的兒子,都被德川家康下令追殺,在二條河畔斬首。這樣德川家康還不知足嗎?~這天下,不是已經都是他德川家的了嗎?難道這次德川家康,又想征伐誰了?!~唉~這老頭,真是越老越好戰,越老越嗜殺啊!!』聽得一個路人,臉露驚恐,躲在牆邊竊竊私語。這時,另一個,看似浪人的人,言語悄聲的,立時便回說『唉呀~大家都怕啊。尤其咱們西國。畢竟德川家康,為保他的德川幕府,可以萬歲萬歲萬萬歲。所以他就是想把咱們西國,原本效忠豐臣家的勢力,都斬盡殺絕啊。不止浪人怕啊。就算是已經效忠德川幕府的那些,咱們西國的領主也害怕啊。就像是村山等安啊。村山等安,原本不過就是個賤民,後來是跟隨豐臣秀吉,遠征朝鮮,受到豐臣秀吉的賞識,才封給他領地,把他拔擢為長崎代官。但現在豐臣家的舊臣,正是德川家康,要趕盡殺絕的對象。你說,這村山等安能不怕嗎?所以,我聽說啊,村山等安,為了向德川家康表達效忠,這才向德川家康進言。說要率兵,南征高砂國。要把遠在海外,南方之島的"高砂國",也納入豐臣幕府的天下啊!!』。 「德川幕府,將派大軍南征,以將南方之島的高砂國,納入日本國的版圖!」正是如此。但「高砂國」在什麼地方?事實上,恐怕連開放為日本國,唯一通商口岸的大部份長崎的人,都不知道;更別說其他長崎以外的日本國人。甚至,就算連德川家康本人,恐怕亦不知道到底「高砂國」是在那裡。頂多,或許就只知道,"高砂國"應是在"琉球國"以南,海外數千里遠的海上島嶼。縱使恐連德川幕府,也不知"高砂國"在什麼地方,而對日本國,又有何重要性?但對長崎代官村山等安而言, 一切的算計,於他的心中,卻瞭若指掌。「長崎南方薩摩藩的島津家,原本也是效忠豐臣家的舊臣。可"關原之戰"後,豐臣家失勢。而這薩摩島津家,為表示效忠德川家康,便出兵攻佔了琉球國;將琉球國納為藩屬,以取悅德川幕府。最後果然,亦保住了他島津家的地位。去年的大阪之戰後,對我豐臣家的舊臣,情勢又更加嚴峻。加之隨德川家康年邁,疑心病又更重,隨時,我等西國豐臣家舊臣,都可能腦袋不保。但倘我村山家,能效法薩摩藩的島津家,出兵海外,並為德川幕府,攻佔一海外之國為藩屬。如此,或許也能表達我村山家,對德川幕府的效忠之心。這樣將功折罪,當或可遠離災禍!!」畢竟村山等安,由一個賤民,能因遠征朝鮮,而有今日之地位,全憑他機智過人;而當此眼前情勢嚴峻,這村山等安,自也懂得該如何謀求個對策,好讓自己村山家能轉危為安。 「出兵海外,征伐高砂國!」正是村山等安,為求自保的一步棋,亦可說是一步高招。因為村山等安,不僅是長崎的領主。拜長崎是通商口岸之賜,村山等安,日日交接海外來的商人,讓他對於海外經商,熟能生巧;所以他自更成了一個擁有巨富的海商。「長崎港」一地,有葡萄牙人及西班牙人的商館,天主教亦在此盛行,光長崎一地,便有數萬的天主教徒;包括村山等安一家,亦盡是天主教徒。吊詭的是,自豐臣秀吉,聽信謠言,說是西班牙人將攻伐日本國以來,便開始大力禁教以來,甚且驅逐神父,迫害屠殺天主教徒;然而這些天主教徒,卻有如野草一樣,獠原的大火燒盡,春風吹又生。及至德川幕府年代,日本國的天主教徒,甚至達到了四十萬之眾,其中,又以九州南部,鄰近長崎一帶,天主教徒猶多。甚至,包括不少效忠幕府的藩主及地方諸侯,亦都信奉了天主教。去年,"大阪夏之陣",正是被迫害的天主教徒,與豐臣家的舊臣,及數萬浪人合流,齊進據大阪城;因而,成了反抗德川幕府的最大勢力。而這正是,年邁的德川家康,其心中所忌憚;對其而言,更有芒刺在背。「二代將軍秀忠,生性忠厚懦弱。要是我德川家康,這麼兩腿一伸,兩眼一閉。到時,現在聚集大阪城,那些數萬浪人的豐臣家餘孽,秀忠,他那有本事能對付。豐臣秀吉的兒子,今己二十二歲,已長大成人。年前,在京都二條城一見,更其威武,頗有將門虎子之風。而其母,淀夫人,更是的厲害的角色。唉~要是我德川家康,不能在活著的時候,將這些豐臣家的餘孽剷除。那我死也無法放心,死也不瞑目啊...」或有感於來日無多,所以德川家康,去年五月,亦即慶長十九年,毫不猶豫,便召集東國十五萬大軍,發兵大阪。即史所稱,大阪夏之陣,而此距大阪冬之陣,二場大戰,相距亦不過數月。 大阪夏之陣,西國十五萬的德川軍,由年已七十五歲的德川家康,領兵親征。而於大阪城內的豐臣軍,則由能征善戰的真田幸村領兵,號稱有五萬浪人,並有五千天主教徒敢死隊加入。東國與西國,再次對陣大阪城,雖說德川軍,以眾圍寡,佔有絕對的優勢。可於此一役,善戰的真田幸村,卻突破了德川軍的包圍,率三千餘浪人,直取德川家康的大本營。真田幸村的奇襲戰術,頓時讓德川軍措手不及,險些就讓真田幸村,取了德川家康一條老命,割下他縐巴巴的腦袋。不過奇襲失敗,西國主帥真田幸村戰死,倒讓豐臣軍,兵敗如山倒。局勢逆轉,德川軍,一舉攻入大阪城,且放火焚燒天守閣,將整個大阪城焚成了廢墟。豐臣秀吉,傾一生心血建造的大阪城,既已被焚。其子豐臣秀賴,及淀夫人,兵敗走頭無路之下,又不願被俘,受德川家康羞辱;最後亦也只有以炸藥自戕,將自己炸個粉身碎骨。至此,曾經一統天下的豐臣家,可說已被德川家康趕盡殺絕。不過數萬,效忠豐臣家的西國浪人,及天主教徒,於大阪兵敗後,卻多又潛逃回長崎及平戶島藏匿;甚有逃出海外者。由此長崎及平戶,可說仍潛藏著數萬的豐臣家餘孽,對此,長崎的藩主們,怎能不擔心─或許德川家康,為了鏟除反抗德川幕府的最後勢力,將會再對長崎用兵。 村山等安,既是天主教徒,又是豐臣家的舊臣,之所以恐懼更甚。去年,大阪夏之陣後,村山等安滿懷惴惴之心,為表對德川幕府效忠,便趕緊往江戶城,去覲見二代將軍德川秀忠。當時,村山等安,便向德川秀忠進言,提說─「南方之島的高砂國,人民不善於軍事戰鬥,倘我日本國,派幾條船過去,當能招降他們,將高砂國納為我日本國的藩屬。而且高砂國之南,便是西班牙人,所佔領的呂宋。西班牙人野心勃勃,無不想揚帆北上,與我爭雄。因此,倘我們能派兵,佔領高砂國,這當也算是給西班牙人,一個威懾。....屬下,有海船數十艘,為表示對幕府的忠心,願意率兵,出征海外,以招降高砂國...」。事實上,村山等安,覲見德川秀忠之時,對他征伐"高砂國"的圖謀,其實仍有所保留,並未和盤講出。因為村山等安,原本就是慣於與西班牙人做生意,而他的船隊,亦常往返於長崎港,與呂宋島之間。正因村山的船隊,年年往返於呂宋及長崎。所以村山等安,自更知道,這高砂國,南接呂宋,北接日本國,且東鄰中國;而其地理位置之重要,對於海商而言,更不言可諭。換言之,這村山等安,向德川秀忠進言,說要率兵征伐高砂國;其實,正是個一石二鳥之計。一來,征伐高砂國,震懾西班牙人,不但可以向德川幕府,表達其忠心。二來,佔領了高砂國,對村山等安的海上事業,可說更大有幫助。可惜,縱是村山等安,再攻於心計,足智多謀,然其建言;二代將軍德川秀忠,卻是一點都不支持,亦不感興趣。因此,征伐高砂國之事,也只有暫擱置。及至,今年初,年節之時,當村山等安,特往駿府去覲見德川家康;而征伐高砂國之事,這才又有了轉機。 慶長十三年(1609年)之時,將琉球國納為藩屬之後,當時德川家康,因始終害怕呂宋的西班牙人,會揮兵北上。所以,便曾派遣有馬晴信,率領三艘船出海,去探勘招降高砂國。無奈老天不幫忙,有馬晴信率船隊出海後,尚未到高砂國,即在海上遇到颶風。滾滾浪濤,將有馬晴信的整個船隊沖散,海船或沉,或飄流,各不知去向何蹤。最後,唯有一艘船,在高砂國登岸,卻又被當地土著所追殺。使得有馬晴信,不得不倉皇逃回日本國,招降一事,自也不成。但德川家康,終是個野心勃勃,且高瞻遠囑之人;縱是已臨垂暮之年,卻仍不忘想向海外擴展版圖。而村山等安,到了駿府後,便是抓住了這個覲見德川家康的機會,又向德川家康進言,提說『啟稟大御所。您有所不知啊。去年,大阪夏之陣後,雖然豐臣家已被滅。可是幾萬,效忠豐臣家的浪人,卻逃回了長崎。這些浪人,成日興風作浪,滿頭滿腦仍是想謀反,讓我在長崎真的很為難啊!!』。乍聽說,聚於長崎的浪人,仍想謀反,這可讓原本笑容滿面的德川家康,皺起了眉頭,兩眼瞠視,頓成怒容。但村山等安,接下說的話,才更是要讓德川家康感到不安。只見村山等安,以滿臉的愁苦,接口,便又續說『這幾萬浪人,不止是在長崎興風作浪啊。我私下,派人打探。聽說,還有不少的浪人,都乘船出海,逃到南方海上的高砂國去啊。因為高砂國,沃土千里。據說那些浪人,就是想在高砂國,養精蓄稅,等待時機。想找好時機,再策動謀反幕府啊!!』。 「豐臣家的餘孽,居然逃到海外,想養精蓄銳,在謀反幕府!!」這話可不得了,村山等安這翻話,可說就像是一把劍一樣,直接刺入了德川家康的心臟。因為德川家康,最怕的,就是等他死後,那些效忠豐臣家的浪人,會在謀反叛亂。因此乍聽村山等安的話,頓時見得德川家康,勃然大怒,兩道白眉橫豎,立時拍案,罵說『哼~這些豐臣家的餘孽,怎就不死心。想謀反,沒那麼容易。你們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看來,非得我德川家康,將你們趕盡殺絕,你們才會死心!!』。『村山等安,這是你向幕府,表達忠心的好機會。這事就交給你辦。幕府會全力支持你。長崎的船隊,就由你調度。越快越好,你給我發兵海外,去征伐高砂國...』德川家康的命令,可說正是村山等安,原本的圖謀,當下,即刻恭敬領命。 村山等安,年初受命,出兵海外,征伐高砂國;回到長崎後,即著手籌劃。畢竟率大軍,渡海千里遠征,比之陸地行軍打仗,可要困難上許多倍。況且村山等安,原本即有船隊,往來呂宋及長崎間經商,所以他確實也知道,有許多的浪人藏身在高砂國。甚且村山等安,亦有耳聞,聽說有中國的海商,盤據在高砂國,建寨開港。「高砂國的土著,縱是不善作戰。可藏身高砂國的浪人,及中國海商,卻是不容輕忽的。因此此次遠征,萬不可如有馬晴信般輕敵,僅率三艘船,數百兵士,就倉促成軍,妄想招降高砂國。為確保征戰必勝,此次渡海遠征,非調集三四千精兵,一舉震懾海外不可。而且要是我村山家,能將高砂國納為日本國藩屬,如此論功行賞,德川家康亦必然,分封我村山等安為高砂國的藩主。是呀,高砂國的藩主捨我其誰?高砂國,北接日本國,南接呂宋,西鄰支那國,這海島,地扼南北航道的咽喉,又坐擁支那國東西航道的貨源;這可是塊海上經商的要地啊,絕對,萬不能落入他人之手。而我村山家,要能成為高砂國的藩主,勢必便能南向稱霸,掌控東西南北航路,及整個海上的經濟命脈....」舉日本國,大概也沒人像村山等安,如此明瞭高砂國的重要性;而這也正是村山等安,一心想征伐高砂國的原因。因此,此次渡海遠征,村山等安,決定徵調在長崎港所造,三艘仿英國夾板船的戰船,及十艘三桅日本船,載運三四千精兵;以此精銳正規大軍,一舉攻下高砂國。 「長崎港」三面環山,滿山已楓紅,楓紅的山繞圍著海,有如遍海鋒火。入秋後,風向已轉為北風,正適合海船,揚帆南航。此時渡海遠征的船隊,糧秣彈藥已備齊,四千精兵操練的,有如虎狼般勇猛;而掛著德川幕府"三葉葵"征旗的十數艘戰船,更已在長崎港蓄勢待發。村山等安,勢在必得,遣其次子村山秋安,親自率軍渡海遠征高砂國。至於「高砂國」到底在什麼地方?其實,這日本國所稱的「高砂國」,即是西班牙及葡萄牙人,口中所稱的福爾摩莎(Formosa)。大明國,則稱其為東蕃,或大員島。至於島上,當地的住民,以聖山"大度山"為中心,則有個跨部族的王國,稱為"大度山王國"。而此時,島上的笨港,有一批以此地為據點,開港築寨的中國海商;其自三年前,則已改稱此島,為「台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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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