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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 漳泉河洛海商聯盟笨港議事 中國海商聯合公司成立在台灣
2012/01/16 14:19:42瀏覽519|回應0|推薦13
台灣新年必播歌曲─恭喜,恭喜,恭喜你:
「每條大街小巷 ,每個人的嘴裏 ,見面第一句話 ,就是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恭喜恭喜恭喜你 。
冬天已到盡頭 ,真是好的消息 ,溫暖的春風 ,就要吹醒大地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恭喜恭喜恭喜你 。
浩浩冰雪融解 ,眼看梅花吐蕊 ,漫漫長夜過去, 聽到一聲雞啼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恭喜恭喜恭喜你。
經過多少困難,歷經多少磨練 ,多少心兒盼望, 盼望新的消息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恭喜恭喜恭喜你。」

一、1986~大年初一的新年新希望~"春"到讓少年情竇初開
西元1986年二月,中華民國七十五年,台灣台中海線,鰲峰山下的清水街。清水鎮街上的「媽祖廟」,叫「壽天宮」,在地人則慣稱「媽祖宮」;就在有很多家鐵皮搭蓋的外省麵店那條路,再往西的一條路。據說,鎮上的媽祖廟「壽天宮」,建廟亦有二百多年的歷史。因此,可說是清水鎮上,僅次鰲峰山腳下「紫雲嚴觀音廟」的第二大廟。老一輩的人都說,在古早時候,「紫雲嚴觀音廟」那有個戲班叫「同樂軒」;而「媽祖宮」這邊則有個戲班,叫「仙霓園」。且每當廟會節慶,這「同樂軒」與「仙霓園」,往往一拼戲,就是十天半個月。因此據說在那古早時代,看這「同樂軒」與「仙霓園」拼戲,便是清水鎮上的一大盛事。然而近幾十年來,顯而易見的。整個清水鎮街上的鬧區,不論夜市或商家,似多集中往中山路東邊發展;而中山路西邊,則漸趨冷清。於是「紫雲嚴觀音廟」的香火,亦隨之越來越鼎盛,反觀「媽祖宮」這邊,則似香客日益稀少。農曆大年初一的新年。這天,只要走到街上,便能聞到空氣中,似充滿了「爆竹一聲除舊歲」的鞭炮煙硝味。香客寥落的「媽祖宮」前面,只見得馬路邊,有幾個穿新衣戴新帽的小孩,正手持著香,或在放沖天炮,或在點水鴛鴦砲。另一頭的廟門外,更見圍著幾個小孩,捧著糖果盒,似正在抽糖果,賺外快。"咻~砰~"沖天炮點燃引信後,迎空飛去,廟前小孩子玩鬧的嘻笑;而這放鞭炮、抽糖果或是拿紅包,便是小孩子,過新年的樂趣。不過隨著年歲增長,當上了國中或高中,或許這些小孩,過新年之時,便也不會再對這些小孩子的遊戲感興趣。畢竟,隨著年歲的增長,不同年紀的人,總有不同的需求與渴望。所以面對新年的到來,不同年紀的人,總會有不同的希望。正如,進出媽祖廟裡,燒香拜神的男女老幼,人人燒香虔誠膜拜神明;而其心中所祈求,亦多不同。正如,現在媽祖廟,大紅廊柱盡頭的另一端,正亦站著幾個模樣看起來,像是高中生的少年。只見這幾個高中生模樣的少年,在這大年初一的新年,直徘徊在媽祖廟外,而其或竊竊私語、或欲言又止之狀;更讓人不知,他們到底又是想祈求神威烜赫的媽祖,賜與他們什麼?

媽祖廟北側的牆邊,掛有一具公用電話。此時卻見這幾個,直躑躅於媽祖廟外公用電話旁的少年,不正是目前,就讀於清水高中三年級的陳裕律、陳賜仁及顏程泉。時間約是上午的十點多。由於是大年初一,所以媽祖廟,亦把原本播放的頌經聲,改成了播放「恭喜恭喜恭喜你」的過年應景歌。『每條大街小巷 ,每個人的嘴裏 ,見面第一句話 ,就是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恭喜恭喜恭喜你 ...』廟門外,滿是喜氣洋洋的恭喜歌聲不斷。此時,只見陳賜仁,直拍著陳裕律的肩膀,一臉笑意盎然的,指著牆上的公用電話,說『ㄟ阿裕啊。打電話啦。怕什麼啦?今日一透早,你就約我要來清水。而且還叫阿泉來。現在我們兩個站在背後,給你當靠山啦。喔~你還怕什麼?』。事實上,陳裕律與陳賜仁,兩個都是住在沙鹿鎮,而非清水鎮。不過,這日大年初一的一大早,陳裕律,卻便約了陳賜仁,騎機車到清水。正值寒假期間,雖說往常陳裕律與陳賜仁,幾也每天都到學校溫習功課。不過在這大年初一的,陳裕律約陳賜仁到清水,當然不可能是要到學校去唸書。畢竟,雖說聯考亦已將至,然而大過年的,總也要放自己幾天假。既非是要到學校溫習功課,那這日的大過年,為何陳裕律卻又約陳賜仁到清水?~剛開始,陳裕律約陳賜仁,到清水的藉口,是說─要到清水街上,逛街看熱鬧。大年初一的清水街上確實,比平常要熱鬧的多。不過若說要逛街看熱鬧,那沙鹿鎮的街上,人潮恐都要比清水鎮的街上,還要更多也更熱鬧;因此既要逛街,人擠人看熱鬧,那就在沙鹿街上逛就好,又何必到清水街上。於是陳裕律,便改口換說─『啊~陳賜仁。不然那我們去清水,找顏程泉出來玩啦。然後我們再去找同學拜年啦。住在清水的同學比較多啊~~』。經得陳裕律這麼一改口,於是這大年初一的大早,陳裕律與陳賜仁兩人,果便騎著機車到清水。....xxx


大年初一的這早,陳裕律與陳賜仁,騎機車到清水後,便打電話給顏程泉,約顏程泉出來逛街。當然,顏程泉是最好動的的了,只要有同學打電話來找他,而他也總是「一通電話,隨傳隨到」。況且年初一這日,原本就家家戶戶都會出門去玩,而顏程泉的死黨,蔡益昌楊文興及蔡進貴,又尚未打電話來找。於是顏程泉,在接到陳裕律與陳賜仁的電話後,自便也匆匆出門;騎著機車,迎著年初一的喜氣洋洋,便往清水高中的校門口,去與兩人會合。三人在清水高中的校門口會合後,便騎著機車在清水街上,到處繞。年初一的街上,處處都有人擺地攤,或賣玩具或賣衣服,或賣小吃;雖是大白天的,卻也有如夜市一樣的熱鬧。其間,雖說三人也有再打電話,想約其他的同學出來,只不過大年初一,多半的人通常都會跟家人一起去玩;因此便也沒再約到其他的同學,就只三人,騎著機車到處逛。「紫雲嚴觀音廟」過年之時,尤其熱鬧,因為過的年後,再過十五天便是元宵節;而每年的元宵節,觀音廟總是會舉行全縣的「製作花燈大賽」。因此當過年之時,整個觀音廟裡的廳室及走道上,便會掛滿各式各樣,以竹條編製,再貼上各色玻璃紙的花燈。於此陳裕律及陳賜仁,過年既要到清水街上看熱鬧,而對觀音廟熟門熟路的顏程泉,自便也帶兩人,到觀音廟看花燈。畢竟這「紫雲嚴觀音廟」據說有三百多年的歷史,且有四、五層樓高,雕樑畫棟,建築宏偉,可說是清水鎮的地標。

鰲峰山腳下的觀音廟裡,過年期間,正是張燈結彩,人潮如織,煞是熱鬧;廟裡廟外,或是拜拜,或是看花燈,一付香火鼎盛之景。不過當陳裕律,與顏程泉及陳賜仁,隨著人群走在廟裡看花燈之時,卻總似有點心不在焉。三人走馬看花的,沿著廟廊的走道,胡亂逛了一圈,最後駐足在一個觀音廟自製的電動花燈前。這電動花燈的佈景,有點像是去年建醮時,醮樓裡那會隨著燈光閃動,而擺動肢體的人偶。只見得電動花燈裡的人偶,正有一個身穿古代服飾,兼披半透明薄紗的仕女,此時,倒見得陳裕律,直盯著那古裝的仕女瞧。而後,便笑說『ㄟ古時候的女人,穿那樣真的都很漂亮ㄏ。看起來就很賢妻良母的樣子。呵~但是現在的女生都沒穿這樣了。假如我們班的女生,也穿這樣去上課,那該有多好!!』。當然,陳裕律「阿嬤整日瘋瘋的」,而他講話,也總是有點讓人摸不著頭。不過既提起班上的女生,隨即在顏程泉的腦海裡,自是立刻浮現楊惠惠的影子。至於陳裕律,言外之音,意有所指的,自也是讓他終日神魂顛倒的蔡湘鳳。果不其然,這才說起班上的女生,便見陳裕律,露出一付"癩哈蟆想吃天鵝肉"的嘴臉,垂涎笑說『嘻~~今天大年初一耶。人家不是都要去拜年。所以,我們也去找班上的女生拜年,好不好?』。此語一出,陳賜仁,卻便有點掃興的,回說『啊~~我們班上的女生,都跟啞巴一樣,整天都在唸書,跟我們又不熟。在學校都沒講話了,突然要去找她們拜年,這樣不會太奇怪的嗎?』。卻見陳裕律,笑著又回說『啊~~有什麼關係。反正是過年啊。這樣去她們家,找她們拜年,這樣不是很名正言順嗎?』。講至此,陳裕律便轉頭,對顏程泉說『對不對?顏程泉。今天大年初一,我們去楊惠惠家,找她拜年,這樣不是很名正言順嗎?~而且我們過年,去她家找她拜年,保証你們的感情,一定馬上加分。保証楊惠惠,一定馬上就變成你的女朋友。這樣的機會多好啊,不是嗎?』。雖說陳裕律的話,講得有理。不過,突然說要去找楊惠惠拜年,一來顏程泉既沒這個心理準備,二來也這個膽,便忙推說『ㄛ~不要啦。我知道楊惠惠她家,住在清水國小旁邊那條路。可是我也不知道楊惠惠她家,是那一間?~』。此時,倒是陳賜仁,看出穿了陳裕律的心思,索性便拍著陳裕律的肩膀,直言的笑說『ㄟ阿嬤。我知道你的心裡在想什麼啦。你自己不好意思說。乾脆我就替你說啦。其實阿嬤~~你是想去蔡湘鳳家,找蔡湘鳳拜年吧。呵呵呵~~我說的對不對?』。

陳賜仁,快人一語,果然道破了陳裕律的心思。便見陳裕律,笑得有點尷尬,卻也不避諱的,直笑著說『呵呵呵~~好啊。好啊~那我們就去蔡湘鳳家,找她拜年啊。呵呵呵~~上次我有看見,蔡湘鳳她家,好像就在我們常去吃麵的外省麵店。好像那裡有一間廟。啊她家就在廟的對面~那裡啊!』。正是如此,於是三人,離開觀音廟後,便騎著機車,來到的蔡湘鳳她家對面的媽祖廟;莫名奇妙的,準備到女同學家拜年。...xxx


媽祖廟的門前,北側的牆邊。陳裕律、陳賜仁及顏程泉,正徘徊在公用電話旁,卻躑躅不前。三人直在媽祖廟外徘徊了一會,眼見陳裕律躊躇不前。於是陳賜仁,便也催起了陳裕律,說『阿嬤,去打電話啊。你不是說要到蔡湘鳳家拜年嗎?~還是你知道她家是那一間,要直接過去!』。原本興高昂的陳裕律,這時到了蔡湘鳳家對面的媽祖廟,卻似反而膽怯了起來。見得陳賜仁催促,而陳裕律,卻只是有點忸怩不安的,望著路的對面,回說『啊~~我也不確定啦。上次我看見蔡湘鳳,好像是從那排房子,最旁邊的那一間走進去。所以我覺得應該是沒錯啦~』。三人站在廟口,朝著陳裕律所指的,對面那排樓房的最邊間望去。此時陳賜仁,便拍著陳裕律的肩膀,沉著嗓音,半開玩笑又說『好啦。阿嬤~~人家說"醜媳婦也要見公婆!"。那我們現在就過去,給你未來"丈母娘",啊~還有未來的"丈人爸"拜年啦。搞不好,人家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啊~如果丈母娘跟丈人爸,都對你很滿意的話。呵呵~這樣蔡湘鳳,就會落入你的手掌心,想跑也跑不掉了。啊~~然後你就可以把她,玩弄於股掌之間了。哈哈哈哈~』。陳賜仁這句「可以把蔡湘鳳~玩弄於股掌之間」這話,可說是完全說到了陳裕律的心坎上。然而正也是,心裡滿懷這種「想把蔡湘鳳玩弄於股掌間」的念頭,一時頓讓陳裕律心中忐忑,反更怯步猶豫。且見陳裕律,大年初一這天,亦是穿著一條新作的黑色西裝褲,腳下踩著雙擦得油亮的新皮鞋。不但將一頭平常時捲屈的像剛睡醒的亂髮,梳理的整齊,而且上身還穿著件白襯衫打著紅領帶,襯衫外則又加了件有像西裝一樣大翻領的黑色外套。這一身從頭到腳人模人樣的嶄新裝扮,讓身材瘦高的陳裕律,看起來倒真還有幾分的帥氣。儼然陳裕律,這日大年初一,想到蔡湘鳳家拜年,竟是有備而來。不過正說著,卻見陳裕律,忽轉了個身,便朝廟門外另一端,向著幾個捧著糖果,給人家抽的小孩,突然的喊說『ㄟ~小朋友。過來啦。我要跟你們抽糖果啦!!』。

陳裕律的行徑,就是這麼莫名奇妙,總突如其來的,讓人摸不著頭。這才一頭熱的,說著要去蔡湘鳳家拜年,轉個身,陳裕律卻竟與在廟門外的一群小孩子,玩起了抽糖果。這抽糖果,原本只是一群小孩,在廟門外彼此抽著玩。此時聽得陳裕律叫喊,果然幾個小孩子,便捧著糖果盒,跑了過來。只見得陳裕律,掏出了一個十塊錢的銅板,遞給的一個小孩,果真竟跟小孩子一樣,在廟門玩起了抽糖果。抽完了一個小孩的糖果盒的紙籤後,又有小孩也嚷著要陳裕律也抽他們的;於是陳裕律,便又繼續掏錢抽,頓時竟跟一群小孩子打成一片。新年的時候,總是這樣的應景畫面,即小孩子總愛「捧糖仔」給人家撕牌抽。一張「抽糖仔」的牌,或五十張,或一百張;抽一張牌,則或一塊錢,或五毛錢。至於到雜貨店,捧的糖果盒裡面,則有玩具也有零食;而抽中號數的,便可對獎,或得到玩具,或是零食。由於過年的除夕夜,家中的父母祖父母,總會給小孩子紅包,即壓歲錢;而有了這壓歲錢,小孩子便可到雜貨店去捧糖果。而通常一盒糖果盒的紙牌,若是都被抽完,收到的零錢,再扣掉"捧糖仔"的錢,都還能賺個幾十塊。因此每當新年,這小孩子玩的,這抽糖果的應景遊戲,倒也就像是小孩子將本求利,在學做生意一樣。『ㄏ~2號。這次一定抽中大獎了。~一盒牛奶糖~~』蹲在廟門外的階梯,只見陳裕律,就這麼渾然忘我的,與小孩子抽著糖果;而後,直到抽到了一盒牛奶糖,這才見到陳裕律罷手起身。這才起身,把抽到的牛奶糖,分給陳賜仁與顏程泉的同時,此時卻見陳裕律,突然望著媽祖廟,笑說『啊~~不然這樣啦。我們進去廟裡拜拜擲筊啦。啊~請媽祖給我們做主啦。假如擲到聖筊,那就是表示媽祖有保佑我們。啊~這樣我們就去蔡湘鳳家拜年啦。這樣好不好?』。

畢竟神的法力無邊,畢竟神是無所不能的。因此當人,對眼前需將做決定之事,拿不定主意的時候,求神問卜,確是個好辦法。因為把命運交給神,則無論將來事成或事敗,這也全都是神的旨意;而如此一來,人便可以不用為自己所做的事,擔太大的責任。況且蔡湘鳳的家,就在媽祖廟的對面,因此陳裕律若想追蔡湘鳳的話,自當該多多祈求媽祖的保佑。眼下陳裕律,既說要擲筊以請媽祖,為他可不可以到蔡湘鳳家拜年,做決定。於是三人,立馬轉身,便也進了媽祖廟去,以求神問卜一翻。媽祖廟內,三開間的大門內,高大寬敞、莊嚴雄偉,亦算是間大廟。金碧輝煌的正殿,供奉的,自是天后媽祖,而兩旁的幾的側殿,則尚供奉有面目猙獰、張牙舞爪的「順風耳」及「千里眼」;另尚有一些文昌公之類的神祇。三人進廟後,既沒買香燭,也沒帶鮮花素果,只是雙手合十,站在正殿的神桌前膜拜。當然此時,三個高中生中,陳賜仁並未被男女感情所苦,因此心中祈求的自是比較簡單;大概就是祈求媽祖,讓他今年七月的聯考能一帆風順,順利考上大學。而顏程泉心中祈求的,除了聯考順利,考上大學外,當然讓他牽腸掛肚;自是還有祈求媽祖,希望楊惠惠能變成他的女朋友。至於陳裕律,這就不用說了。畢竟對陳裕律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大年初一,是否可以到蔡湘鳳家拜年,眼前的這一關。只見三人雙手合十,默禱之後,隨即便見陳裕律,裝得一臉虔誠"想欺騙媽祖"的模樣,往神桌上去取"筊杯"。拿著"筊杯"握在手裡,但見陳裕律又神情肅穆的,拜了幾拜。可終究陳裕律,是個正經不得的人,擲筊前,頓時卻竟裂嘴笑了出來。還好,此時陳賜仁,便在一旁,趕緊正色,沉聲提醒說『ㄟ阿裕啊。正經一點啦。現在我們是在向媽祖"求姻緣"咧。假如你這麼不正經,小心媽祖也會拿你的姻緣開玩笑ㄛ!!』。經得陳賜仁的提醒,陳裕律,這才有勉強斂住笑容,手持兩個彎月形的大紅色筊杯,朝地上擲去。

"喀~~喀喀~~"兩的彎月形的紅色筊杯,落到地上,跳了幾下,而此時陳裕律的一顆心,恰也如筊杯落到地上狂跳一般。天人交戰,一則心中充滿期望,一則內心卻有充滿恐懼,及至眼見兩個筊杯,翻了幾翻終在地上落地;此時,這才見三人的臉上,都露出喜洋洋的笑容。因為這大年初一,在媽祖廟裡,居然真給陳裕律,擲出了一個聖筊。...

二、蔡湘鳳家拜年
媽祖廟裡,陳裕律既擲出了聖筊,顯然媽祖婆的神意,已開示的很清楚─即是要陳裕律、陳賜仁及顏程泉,在大年初一這天,往蔡湘鳳家去拜年。神意如此,人意又怎能違抗,而陳裕律這下,也再沒得推託。再說,媽祖廟裡的媽祖婆,縱是能浮海救人,或神威烜赫。可對陳裕律來說,在他的心中,真正能解脫他離開苦海的媽祖婆,卻應是住在媽祖廟對面的蔡湘鳳。於此拜完媽祖廟裡,木頭雕刻,被香火燻的臉龐發黑的媽祖婆後。此刻,對陳裕律來說,他一心更渴望去朝拜的,自是住在媽祖廟的對面,那活生生的;一抬頭一轉身,或一輕顰淺笑,往往就能讓他心甘情願,拜倒石榴裙下的蔡湘鳳。自媽祖廟,到蔡湘鳳她家,就只隔著一條幾米寬的馬路。可就這麼幾米寬的馬路,三人橫過馬路之時,卻仍聽得陳裕律,滿嘴猶豫不安的,直唸說『啊~可是蔡湘鳳她的爸爸,不是老師嗎?啊~老師對小孩的管教都很嚴耶。啊~我們現在還在讀高中,突然跑去她家找蔡湘鳳,這樣不知道會不會被她的爸爸,拿掃把打出來耶!!』。縱是心中難免有點忐忒不安,不過三個高中男生在一起,大概什麼渾事也幹得出來。況且又有"色膽"壯膽,此時三個高中男生的膽,大概也直可比得上吃的熊心豹子膽,便這麼直走到了蔡湘鳳的家門外。由於,起頭做主意,說要拜年的陳裕律,自己也不敢百分之百的確定,這是否就是蔡湘鳳的家。因此三個男生,也不敢就這麼去按門鈴,便就在門外鬼鬼祟祟的;從門口的紗門,往屋子的客廳裡瞧。畢竟陳裕律眼尖,加之情人眼裡出西施。所以當陳賜仁與顏程泉,都尚未看出個究竟,而此時卻聽得陳裕律,滿嘴興奮的悄聲說『ㄟ對啦。我看見蔡湘鳳在家裡面了~』。正是,為求佳人一親芳澤,陳裕律不僅是對蔡湘鳳,尾隨「跟蹤」發現她家住在那裡;而且~此時還在門外「偷窺」。

陳裕律,既已確定蔡箱鳳在家,沒錯。只不過三人,仍是不敢按門鈴,推託了一陣。最後,終是由以俠義精神自許,最沉穩的陳賜仁,替陳裕律兩肋插刀,去按了門鈴。"叮咚~~叮咚"門鈴響了兩聲,正是大年初一,隨即有人來開門。三人在門口忐忒的等著,希望來開門的,就是蔡湘鳳。不過大門一開,卻見來開門的,並非是蔡湘鳳,而是一個皮膚黝黑,身材中等且結實的中年男人。這中年男人,顏程泉很眼熟,因為他便是清水國中的老師;而當三年前,顏程泉尚就讀清水國中時,亦曾在學校見過,只是不曾被他教過。因此顏程泉,當下自是知道,眼前之人,便是蔡湘鳳的爸爸。而陳裕律與陳賜仁,雖是就讀沙鹿國中,不認識眼前的中年男人,不過用猜的當也知道;眼前開門的,應是蔡湘鳳的爸爸。老實說,蔡湘鳳的爸爸,看起來似乎有點嚴肅,畢竟是國中老師,而國中學正值青春期,生叛逆心強,是最難管教的了。因此當蔡湘鳳的爸爸,開了門,此時門外的三個,對"老師的女兒"心懷不詭的高中男生,差點沒拔腿就往回跑。至於蔡湘鳳的爸爸,一開的門,見門外是三個陌生的少年,一時倒也神情有點驚訝。不過大過年的嘛,卻還是客氣的,問說『ㄟ~你們要找誰?』。此時三個高中男生,便你一言我一語的,回說『阿伯~蔡湘鳳甘有在家裡?『阿伯~~啊~阮是蔡湘鳳的同班同學啦!』『對啊~啊今天過年,所以我們想來跟蔡湘鳳拜年啦~』。聽說是蔡湘鳳的同學,來拜年。蔡湘鳳的爸爸,起初神色猶豫了一下,似不太敢相信,不過那猶豫在臉上一閃即過,隨即便趕緊,又笑問說『喔~你們是湘鳳的同學ㄛ。啊~是國中還是高中的同學!』。當然,女兒還在唸高中,且家教又嚴,卻怎會突然有男生來找。於此蔡湘鳳的爸爸,自然要多問一下。而此時,三的高中生聽了,便慌忙回說『阿伯~~阮是蔡湘鳳,清水高中的同學啦』『是啦~阮跟蔡湘鳳,是三年六班的同班同學啦~』。聽說是清水高中的同班同學來找。此時蔡湘鳳的爸爸,這才卸下心防的露出笑容,恍然的,便說『哦~你們是湘鳳,清水高中的同班同學ㄛ。有啦~湘鳳有在家裡。我叫她來~』。隨即,果見蔡湘鳳的爸爸,轉身,便向客廳裡,喊說『湘鳳啊~~你班上的同學,來找妳喔!』。

蔡湘鳳,正坐在客廳裡,手拿針線,給一件衣服的袖口縫鈕釦。此時,聽得爸爸說有同學來找,蔡湘鳳隨即應聲,放下手中的針線,出來應門。當然,有同學來找是常事,畢竟在學校唸書,誰沒幾個好朋友。只不過蔡湘鳳,打唸清水國中開始,便是男女分班,而唸清水高中,高一高二,亦是男女分班。所以,以往來家裡找蔡湘鳳的,都是女生,而蔡湘鳳自也想不到會有男生來找她。此時待到了門口,當蔡湘鳳,卻見門口外的"同學來找",竟是三個嘻皮笑臉的三年六班男生。頓時蔡湘鳳,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先是愣了一下,不過蔡湘鳳隨即回過神來,綻放有如春風拂過臉龐的笑容,滿嘴驚訝的問說『咦~怎麼會是你們?~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家住在這裡?』。

大年初一這天,只見得蔡湘鳳:
「身上穿著件茶褐色毛線的連身及膝小洋裝,外加一件鵝黃色織有花朵的長袖薄外套。清湯掛麵頭下略顯圓潤的臉龐,笑臉盈盈的,直如冬日的陽光照在教室走廊外的那般溫暖。薄薄的櫻唇下,笑容乍現,齒如編貝。而一雙細長單鳳眼裡的黑眼眸,更直如藏在深海貝殼裡的黑珍珠一樣,隱隱透出溫潤的光茫。自然生成一股婉約的古典風韻,讓人望之胸懷舒坦...」。

大年初一,乍見三個高中男同學,突然來到家裡拜年,只見蔡湘鳳,並不以為兀,反是滿臉的驚喜。而其實,蔡湘鳳在學校之時,一向也就是這麼的,性情既溫柔婉約,又和藹可親;完全不似楊惠惠那般的眼眸冰冷,讓人難以接近。而這也難怪,連一向以大男人主義自居,難得對班上女生有好評價的陳賜仁,亦常暗暗讚蔡湘鳳說─「這個查某,可以娶!~將來一定是賢妻良母。顧夫又顧子!」。日近中午,門外正是暖暖的冬陽一片陽光普照。正當蔡湘鳳在門口,驚訝的問起三個男生,怎會知道她家之時。此時三個男生,儘是嘻皮笑的臉的,尚未清楚回答,只滿嘴說是要來拜年。而此時,卻也聽得蔡湘鳳的爸爸,帶著滿臉笑容,吩咐蔡湘鳳說『湘鳳啊~~同學來找妳。要請同學進來家裡坐啊~』。聽了爸爸的提醒,於是蔡湘鳳,帶著一臉少女含羞帶怯的笑容,便趕緊招呼門外三個,不期而來的同班男同學,說『好啊~~那你們既然來拜年,那要不要進來我家裡坐坐?』。三個男生,原本就是愛胡鬧之人。而此時聽得蔡湘鳳居然邀三人,到她家裡坐,三人又豈有不樂意之理。由此三個男生,便也順著竿子往上爬的,大喇喇的登堂入室,進到了蔡湘鳳家的客廳。

蔡湘鳳家的客廳,一如一般的人家一樣,都擺祖沙發椅。就是那種木頭鑲嵌著大理石,一邊兩個椅子,一邊三個椅子並排,中間隔著一個長方型茶几的沙發椅。三個男生進客廳後,蔡湘鳳的爸爸,便招呼三人,坐在那三個椅子並排的沙發椅那邊;而他則是,自坐在對面的沙發椅上。由於是年初一,所以一般人家裡,都會準備一盒過年應景糖果,或長條的"宋仁"、或外包紅白色的"土豆",擺在茶几上;以應拜年的客人"吃甜"。於是三個男生,進客廳後,剛拘謹的坐定,而蔡湘鳳的爸爸,隨即便也掀開茶几的糖果盒,客氣的請三個男生「吃甜」。另外,中間長桌的茶几上,尚有一組泡茶的茶具,爐子裡正煮著開水,顯然蔡湘鳳的爸爸,似正在泡茶。果然,當三個男生,正伸手到糖果盒,取糖果吃時。而此時,蔡湘鳳的爸爸,便也又從茶具上,取了三個喝茶的小茶杯;各倒了一杯茶,擺到了三個男生的面前。『阿伯~~謝謝~』『阿伯~謝謝~』『阿伯~謝謝~』見得蔡湘鳳的爸爸,為三人倒茶,而三個男生,初到女同學家做客,倒也顯得有禮貌,頻頻的稱謝。不僅於此,只見慣常"瘋瘋"的陳裕律,進到蔡湘鳳家後,頓時似也變了一個人;以雙手捧茶,小口啜飲,坐在椅上還背脊挺直,雙膝併攏,竟完全不似平日的張牙舞爪。至於顏程泉就不用說了。因為此時坐在對面的蔡湘鳳爸爸,是清水國中的老師,而顏程泉以前,就是唸清水國中的。於此坐在老師面前,顏程泉自是一付畢躬畢敬的模樣,"板凳坐三分一",腰桿挺直;更不敢隨便亂動,隨便說話。幸好的是,唸國中之時,顏程泉並未被蔡湘鳳的爸爸教過。要不然,國中老師,不管男老師或女老師,不管教國文、或數學、或英文、或歷史、或地理...;幾每個老師,都會準備一根大藤條打學生。而顏程泉又是個散漫,不寫作業的,更幾乎天天都會被老師打。因此蔡湘鳳的爸爸,要是也教過顏程泉的話,那搞不好;此時面對面,坐著的,還真要變成了仇人。至於此時,蔡湘鳳的爸爸,當老師的,閒談之際,總不免要問起三個男生,家住那裡;或問起些關於一些即將大學聯考的事。於此,三個男生,自亦都有如選女婿應試般,畢躬畢敬的回答。不過後來,陳裕律倒是戲稱,說是蔡湘鳳的爸爸,是在「審問嫌犯」。...

蔡湘鳳的爸爸,自難免要多問兩句。畢竟,含莘茹苦,教養一個女兒到長大成人,是多麼不容易的事。自小蔡湘鳳的爸爸,當蔡湘鳳才剛學會走路,便嚴格教養蔡湘鳳,得「女孩子子家~要有女孩子」的樣子。譬如:「坐要有坐相,雙膝到腳跟必需併攏」「走路要抬頭挺胸,雙腿要走在一直線上」「笑不能露齒,要抿嘴而笑才有氣質」「與長輩說話,要板凳坐三分之一,背脊挺直」;甚至「肉切不正不吃,蓆不正不坐」「每晚六點天黑以後,便不準在出門」「大學畢業前不準交男朋友」「嚴禁!~不能有婚前性行為」..等。含莘茹苦的教養了,將近二十年,好不容易這才見到蔡湘鳳,出落的亭亭玉立,氣質高雅不俗。原本蔡湘鳳的爸爸,心裡也是打算的─當蔡湘鳳大學畢業後,再透過可靠的親有介紹"相親";嚴格的篩選,以給她找一個好夫家。可誰知「人算不如天算」,現今蔡湘鳳,尚在唸高中,都還沒畢業。而這日大年初一,居然就有三個"男朋友",大喇喇的,齊殺到家裡來找蔡湘鳳。乃至對此巨變,一時蔡湘鳳的爸爸,又怎能不感震驚。蔡湘鳳的爸爸震驚之餘,自是要對三的男生,多問個兩句,以打探三個男生;到底與蔡湘鳳之間,已發展到的什麼樣的關係。至於三個男生,不請自來,驟到蔡湘鳳家做客,又知蔡湘鳳的爸爸,是的家教嚴格的老師。當此之時,三個男生,面對蔡湘鳳的爸爸,自難免更"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心中忐忑;深怕回答問題,一個文不對題,便會被蔡湘鳳的爸爸拿掃把打出去。既是一方,怕三個男生是不懷好意,想來拐騙女兒;而另一方,則怕被蔡湘鳳的爸爸,掃地出門。於此,彼此心懷戒慎恐懼之心,彼此閒話家常之際,自是難免皆有點不自在。


正當蔡湘鳳的爸爸,為三個男生斟茶閒談之際。此時卻見蔡湘鳳,又拿了原本的針線,坐到的三個男生對面的沙發椅上;似又要繼續縫她剛剛那件衣服的鈕扣。蔡湘鳳的爸爸見了,趕忙對蔡湘鳳說『湘鳳啊~不要縫了啦。同學來,陪同學聊天嘛。鈕扣等會再縫啦~』。蔡湘鳳聽了,果立時把針線又收了起來。不過正就要把一根針縫衣針,放進針線盒的時候,此時那根針,卻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哇~針掉到地上了~』一聲驚呼後,只見蔡湘鳳,隨即低頭找掉到地上的針。只是一根細如毫髮的針,掉到了黑白花色的磨石子地上,豈容易找,何況蔡湘鳳又是近視眼。『糟了~找不到耶~』低頭找了找,蔡湘鳳,望著滿地黑白花色的磨石子,只覺眼前眼花潦亂。正嬌滴滴的說著,卻見蔡湘鳳,索性跪下雙膝,雙手伏地的,趴在地上找針。當然,一個女孩子家,雙手雙腳跪趴於地的姿勢,讓臀部明顯的翹高;而不管是有意,或無意,但這看在男生的眼裡,總是很撩人的。甚至,女孩子的這種撩人姿勢,對男生來說,可能含有某種性暗示的挑逗意味。或因如此,當蔡湘鳳,剛趴地找針之時,他的爸爸見了,或覺女兒失態,便略帶尷尬的,趕緊笑說『湘鳳啊~快起來。針等會再找,沒關係啦。快起來~』。不過蔡湘鳳,卻仍是跪趴在地上,仔細的盯著地板找針,邊回說『不行啦。針掉在地上沒找到。等下,要是妹妹弟弟,不小心踩到怎麼辦?』。正巧,顏程泉就坐在沙發椅的最邊邊,而蔡湘鳳的針,正也掉於此。於是顏程泉,便見蔡湘鳳,直趴跪在腿邊,低頭找針;而一側眼,更見蔡湘鳳小洋裝纖腰下,豐潤翹高的臀部,煞是撩人。眼前美景難得一見,對此蔡湘鳳,溫柔婉約且又嫵媚撩人的模樣;當然顏程泉,想多看一眼。只不過蔡湘鳳的老師爸爸,就坐在對面,而這讓顏程泉,反又不敢多看蔡湘鳳一眼。一時,倒讓顏程泉只覺全身發熱,眼睛放那裡都不是,渾覺坐立不安。

『蔡湘鳳,針掉在那裡?我也幫妳找好了~』坐立不安之際,於是顏程泉,索性趕緊站起身來,亦低頭,幫蔡湘鳳找針。男生半彎著腰站著,女生跪趴在地上,這男女之間的姿勢,似又更曖昧不妥。於是蔡湘鳳的爸爸,見了,笑得很尷尬,亦趕緊起身,走了過來;並伸手,邊去拉蔡湘鳳,邊說『湘鳳~~起來啦。不要找了啦。沒關係啦~』。『啊~我找到針了~』正當此時,還好蔡湘鳳,亦找到的針,便也拿著針,站起了身;亦總算暫免除了尷尬。就在蔡湘鳳找到針,起身之際。碰巧蔡湘鳳的媽媽,此時亦走到了客廳,且身上還圍著圍裙,身邊還跟著一個小男生和小女生。看樣子,應是蔡湘鳳的媽媽,正在廚房做菜,臨時兩個小孩,卻跑去廚房告訴媽媽說─「有姊姊的"男朋友",來家裡!」。「湘鳳居然已經交了男朋友,而且男朋友,還跑到家裡來做客!!~怎麼之前都不曾聽說?」心中訝異的想著,因此蔡湘鳳的媽媽,這才忙中抽空,趕緊到客廳來;以看看自己女兒,交的男朋友是何模樣。當然,三個男生,一見蔡湘鳳走進客廳,三人自又忙得趕緊從沙發上起身,畢躬畢敬,滿嘴的直說『伯母~你好!』『伯母~你好』『伯母你好~』。三個男生中,雖說蔡湘鳳的媽媽,一時也不知道,那一個才是蔡湘鳳的男朋友。不過,眼前三個男生中,或有一的便是將來的女婿。於此蔡湘鳳的媽媽,亦不敢怠慢,便滿是和藹可親的,直說『啊~你們是湘鳳的朋友ㄛ。啊現在~中午也快到了。不然,你們就留在這裡吃中飯啦。過年時,家裡正好有菜,你們就留下來吃啦!!』。純樸的小鎮總是好客,所以有客人到家裡來做客,而做主人,也總是會這樣講些,要客人留下吃飯的客套話。不過通常,這也都只是客套話而已。比較老成的陳賜仁,聽得蔡湘鳳的媽媽,留客吃飯,便禮貌性的,要出口推辭。然而此時,腦袋總少一根筋的陳裕律,乍聽蔡湘鳳的媽媽,說要留客吃中飯,卻便即回答說『伯母~~好啊。多謝喔~』。

陳賜仁,眼見陳裕律,如此不懂大人的客套話。一時心急,陳賜仁,便趕緊以手肘頂了頂陳裕律,使了使眼色,然後這才又謙虛推辭的,說『伯母~免啦。過年時到處都有賣吃的,我們去外面吃就好的~』。畢竟,雖說是蔡湘鳳的同班同學,不過同班一個學期,在教室裡的座位,也總是男生坐一邊,女生坐一邊。所以一個學期下來,除了陳裕律,因坐在蔡湘鳳隔壁,常藉口問她功課外;而其餘兩個男生,其實也與蔡湘鳳談不上幾句話,更談不上有什麼特殊的朋友關係。因此大年初一,突然跑到蔡湘鳳家裡來拜年,已是突兀;而假如,又要留在人家家裡白吃白喝,如此豈不更厚臉皮。可是剛剛陳裕律,已先開口,滿口的答應,要留下來吃午飯。於此,儘管陳賜仁,後來又謙虛的推辭,可人家卻也以為陳賜仁,只是在說客套話。日已近午,此時蔡湘鳳的爸爸,或也認為三個男生,是因不敢與一家人一起吃飯,所以推辭,便說『好啦~你們就留下來吃飯啦。這裡剛好有一張小桌子,不然就把這張桌子擺在客廳。然後你們就跟湘鳳在客廳,一起吃飯聊聊!!』。說著,果見蔡湘鳳的爸爸,便起身去搬動一張原本折疊起來,擺在一旁的折疊桌。三個男生,見蔡湘鳳的爸爸,在客廳擺桌,自也趕緊過去幫忙。於此客廳裡,待客的桌椅既已擺好,三個男生,自便也不好再推辭,只是滿臉羞赧的,便就坐。四方形的折疊桌,一邊坐一人剛剛好,除了三個男生外,自是還有蔡湘鳳,亦一起圍坐做陪。

正值大年初一,擺滿了一桌的豐盛菜餚。『....冬天已到盡頭 ,真是好的消息 ,溫暖的春風 ,就要吹醒大地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恭喜恭喜恭喜你 ....』喜氣洋洋的過年應景歌曲,仍自對面的媽祖廟,不斷傳入耳裡;而客廳裡,只見蔡湘鳳,正與三個男生,圍坐在餐桌旁吃午飯。『嘻~顏程泉~陳裕律~陳賜仁,別客氣啊。挾菜吃,我媽媽做的菜很好吃哦!』好不一付過年的溫馨畫面,只見蔡湘鳳一臉溫柔可人,偶而還會替三個男生,挾菜到碗裡。且別說「秀色可餐」。三個男生不請自來,卻受到蔡湘鳳,如此熱忱款待,而且光是看著蔡湘鳳,那般的溫柔勸進;一時間,那怕就算不吃飯,三個男生也早已都心滿意足了。..xxx


喜氣洋洋的大年初一,熱鬧過後的鎮平庄深夜。這日的白天,顏程泉與陳裕律及陳賜仁,到班上女同學蔡湘鳳的家中做客。其間,還曾到蔡湘鳳家,對面的媽祖廟拜拜擲筊;或是因此之故,當夜深人靜之時,顏程泉的夢寐中,竟發現自己又出現在媽祖廟前。而且顏程泉發現,自己似要跟媽祖進香團,一起到北港的媽祖廟,去進香掛火。夢寐中的「北港」,當顏程泉到北港後,卻發現北港,不像是顏程泉想像中的熱鬧繁華;反而,竟是荒人無人跡,一片空蕩蕩的蠻荒之地。「...海邊的碼頭邊,停泊著許多古代的巨大帆船。碼頭邊的不遠處,搭蓋有許多的茅草屋,掿大的草寮,看起來像是個軍營。黑夜之下的掿大草寮,空蕩蕩的萬籟俱寂,唯其中一間茅屋的門口仍掛著燈籠。我看見那間茅屋內,似仍點著燈。幽幽蕩蕩的,於是我便向那間亮著燈的茅屋走去。由門外悄悄望進門內。燭火搖曳的茅屋中,我看見正有許多人,或站或坐於其內;而且人人面色凝重,像是在商議著什麼事情。茅屋中的人,坐在中間那個人我認得,他的名字似乎就叫顏思齊。另還有一個好像是叫鄭一官的」。「...顏思齊與鄭一官,以前我都看見他們,似都是在一艘航在海上的大船上。可此時卻不知,他們怎麼會出現在台灣的北港。而且他們又是來到北港,做什麼??!...」。..X X X


三、1613~漳泉河洛海商聯盟笨港議事勦番
西元1613年春,明朝萬曆四十二年,大度山國五四三二年,台灣笨港,築寨的工地草寮。置身異地他鄉的陌生土地上,面對敵友不確定的陌生異族,總是難免讓人因心生疑懼,而人心惶惶;更何況,是遠在海外毫無律法規章的蠻荒之島。正是如此,加之日前,林憲采率火槍隊往諸羅山勦番,反卻身患怪病的,直昏迷不醒。後來,唐山來的乩童,鐵口直斷,說身患怪病之人,是在深山林內招惹了邪祟。這夜裡,於是唐山來的乩童,便信誓旦旦的擺壇,說想請"哪吒三太子"降乩,以降魔捉妖。誰知,到頭來,卻反而鬧個更雞犬不寧。而這在在發生之事,自都使得笨港碼頭邊的工地草寮;在這夜裡,格外更顯得人心浮動不安。馬蹄形掿大如軍營的工地茅屋草寮,一股詭譎的恐懼感,正如黑夜的濃霧瀰漫般,將恐懼直漫入了每個的心中;讓整個草寮的人,人人竊竊私語。雖說也沒人確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知早先,原本昏迷不醒的林獻采等人,在三太子爺降乩,抓妖後,雖是甦醒。可當人甦醒後,卻個個瞪大銅鈴般的眼,渾似神智不清的抓狂了起來,搶了七星劍、鯊魚刀等法器後,便見雞殺雞見狗殺狗。尤其,那滿怖血絲的眼眸卻空洞無神,更恰似著魔般,一陣鬼怪般的狂吼,掀桌掀壇亂砍;更竟將整個草寮的上千人,都給驚醒。多人合力之下,這才將有如著魔的林獻采等人,給制服住,並用麻繩五花大綁起來。可經得這一陣驚心動魄,卻還有誰能在安心去睡。山林鬼怪之說,或番婆會妖術下咒害人之談,於眾人彼此竊竊私語之際,更讓整個瀰漫迷霧的草寮;此時,頓更籠罩在一種黑夜的恐懼中。

顏思齊,登岸笨港後,這夜亦與幾個船隊的頭人,住到了工地的茅屋草寮。三更半夜,林亨萬設壇,請乩抓妖,一鎮亂後,顏思齊自亦被驚醒。眾人七手八腳,將林獻采等中邪之人,都綁了以後;而林亨萬,自命跑出草寮茅屋外圍觀之人,再回去睡覺。迷霧恰如妖氣一樣的,漸瀰漫著工地草寮,當草寮的工人再次進屋,掿大如軍營的草寮,便再次陷入一種詭譎的漆黑與寧靜。唯一間茅屋外仍掛著燈籠,而由門口,更可見茅屋內燈火通明;因為這間茅屋,正是這笨港開港建寨工地,一干鄉紳及頭人,平常議事所用的茅屋。燈火通明的議事茅屋內,擺設相當的簡單,中間擺著一張由竹子釘綁成的大桌,竹桌的四邊,則亦擺著由綠竹所做成的幾條長椅。正是台灣多竹,也幸得這海外荒島有這麼多的竹子,而鉅竹來做成桌椅,或搭屋,或設圍籬;亦都極為方便,且竹子亦堅韌耐用。因此這些唐山人,初到台灣,自也多就地取材,用竹子來搭屋,或做成傢俱。此時燈火通明的茅屋內,但見擠滿了人,除中間的竹桌周圍坐滿了人外,周圍還有很多人,都圍站著。其中,坐在竹桌主位的,正是顏思齊,而林亨萬,亦坐在其左側;且見眾人面目凝重,猶似正在議事。只聽得滿臉橫肉的林亨萬,正開口說『顏統領。這剛剛你也看見了。舍弟阿采,帶人到諸羅山勦番,結果竟變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這我怎麼能夠不擔心。定是這些島上的野人土番,會巫蠱之術,下降頭,才會害得舍弟變成這樣。唉~這~顏統領,請你要替我作主啊。要幫幫我,救阿采這條命啊!』。剛剛林憲采等人,一付神智不清的狂叫廝吼之狀;確實顏思齊及船隊的頭人,亦都有前往看視。於是,只見顏思齊,回說『林員外,這點你放心。你們都是應我之邀,從唐山帶人來到笨港建寨開港的。所以你們的事,便是我的事。你們的事我怎會不管。只是這事來得蹊蹺, 一時我也尚還無頭緒。不妨~就請各位多多你們的看法。還有他們到諸羅山,究發生了何事?~怎會惹出這怪症來。對了~有誰曾同到諸羅山的,不妨先講來聽聽~~』。

鐘斌,亦擠站在茅屋中,乍聽顏思齊的話,便忙得擠到前頭, 一付迫不及怠的搶說『我啦~~我有跟林哥,到諸羅山去勦翻。從頭到尾~什麼我都有看見啦。而且林哥,那時差點被一頭罷山豬撞死,還是我殺了那大山豬,救了他的。不止這樣,我還殺了很多的土番,救了很多的兄弟。ㄛ~那頭大山豬可猛著。大家都被撞得死的死,傷得傷。好在是我挺身而出...』。鐘斌一開口,盡又是在為自己歌功頌德,除了自己的豐功偉業,似全然講不到其他。此時林亨萬,便打斷鐘斌的話,說『鐘斌~這些事我們都知道了。講講~~到底你們去勦的番仔,到底他們是不是有用妖術。不然阿采他們,怎會好好的人,突然就變成這模樣?!』。鬼頭鬼腦的鐘斌,原本亦擅於揣摩上意,以謀已利。此時乍聽林亨萬的話,索性,鐘斌便也順著林亨萬的話,更加油添醋的,一嘴口沫橫飛的說『會啊。那些番仔,當然會妖術。而且那些番仔,使的妖術可厲害了。照我說那些番仔,根本就不是人。根本都是妖魔鬼怪變的。嘸~就是那些山豬精,還是蛇精變成的。嗯~你們沒看,那些番仔都不講人話,只會嘰哩咕嚕的,根本就不像是人話。還有啊~他們也不穿衣服,耳朵還串著鐵環拉長到肩膀。要說那不是鬼怪變的,人怎可能裝扮成那樣。ㄛ~~說多恐怖,就有多恐怖。還吃生肉,喝鮮血吶。搞不好他們也吃人的肉,喝人的血吶。不信的話,你們問問那跳三太子的乩童。讓他說說那些番仔,使的妖術,那些妖魔鬼怪有多厲害!!』。講至此,鐘斌左右張望的下。原來鐘斌,正是在找那剛剛擺神壇抓妖,跳哪吒三太子的乩童。果然,那跳三太子的乩童,名叫黃明的,此時亦擠在茅屋內。而此時,黃明,乍聽及鐘斌提及他,及剛剛抓妖之事,一時便也接過鐘斌的話,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便說『是啊~對啊。這個大哥有道行,這才看得精明。剛剛附身在人身上的妖魔鬼怪,確實厲害。竟然連三頭六臂的"哪吒三太子",都制服不了它們。ㄛ~剛剛三太子爺,腳踏風火輪,手拿乾坤袋,想要收服妖怪。結果跟那些妖怪,大戰三百回合,不過哪吒三太子的乾坤袋,竟然收伏不了那些妖怪!』。

俗話說「一支嘴唬累累」正是形容這靠神吃飯的人,其能言善道,說神是神,說鬼是鬼。況且黃明,剛剛擺壇做法,既降不了妖、伏不了魔,而為免眾人,質疑他道行不深。於此,為替三太子爺找個下台階,黃明,自也得要把妖魔說得厲害。於是,但見這身量矮小的黃明,一臉精明的,把話說得活靈活現;而一時,眾人倒也都聽得入神。卻見黃明,望向鐘斌,嚼著嘴角的白色唾沫,便又說『ㄟ~這位大哥說的對啦。因為海外的蠻荒之島,數千年都沒人住。所以這島上的山豬精、蛇精、還是樹精...。經過幾千年的修行,這才變成人形,出來害人。啊~~這就親像商朝"妲己敗紂王"一樣,千年修行的狐狸精,變成一個美女"妲己",來迷惑紂王;要將他害的家破人亡。所以~咱"哪吒三太子",才會去輔佐"姜子牙",要來收拾這隻狐疑精"妲己"。啊~照理說,咱"哪吒三太子"是降妖除魔的先鋒官,這些妖魔鬼怪,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只不過~~在這海外的蠻荒之島,咱三太子爺的法力,暫時還沒辦法到這裡。所以才會收伏不了那些妖魔鬼怪。唉~~所以說。這都是我們對三太子爺的信仰,還不夠。所以三太子爺,附在我身上的法力,這才會沒辦法在這海外的荒島收妖啦...』。黃明的話,正說到興頭上,不過卻見鐘斌,卻打斷他的話;迫不及怠的,接口說『對啊~對啊。三太子爺都這樣講了,還會假嗎?住在這個荒島的那些番仔,根本就是妖魔變的,這才會這麼凶惡。所以照我說,要不把這些妖魔鬼怪消滅,那往後,咱們唐山人如何在這裡,住得安穩。而且,現在咱有槍,有砲,也有兵。不如咱們,就乾脆派大軍過去,把那些番仔全給殺了,斬草除根。搞不好把妖魔都殺光,這樣,林哥他們的病也就好了。而且,那些妖魔變成的番仔,殺人不眨眼,殺了我們好多的弟兄~』。只見鐘斌,越講越激動,講至兄弟被野番所殺。一時只見鐘斌,更激動的紅了眼眶,淚水止不住的,便爬滿臉上,直哭著鼻子,慷慨激昂的說『嗚~~嗚~。弟兄們,被番仔殺死,死得好慘。嗚~~嗚~。難道我們就不替我們的弟兄,報仇嗎?~大家說是不是。~我們應該派兵去,殺光那些番仔,為弟兄報仇!!』。

議事的茅屋內,見得鐘斌,講得慷慨激昂,頓時眾人亦都不禁,群情激奮起來,紛紛高喊。『是啊~為弟兄報仇。為弟兄報仇~』『殺光那些番仔~殺光那些妖魔鬼怪~~』『那些番仔竟敢殺我們唐山人。我們絕不能放過他們。把他們趕盡殺絕!!』....。林亨萬,見眾人激忿,頓便也義憤填膺的,對顏思齊說『是啊~~顏統領。弟兄們說的對啊。咱們有槍有砲有兵,就派大軍到諸羅山去,把那些番仔的巢穴給鏟平吧。剛剛他們說的對。搞不好,把那些番人都殺了,阿采他們的病,也就好了。而且,今日不鏟除那些島上的番仔。萬一,明日,那些番仔反尋來笨港,騷擾我們。那我們豈不要更麻煩嗎?!』。眾口爍金,一時茅屋內,派兵勦番的聲浪有如排山倒海。然而顏思齊,畢竟是個有識見的讀書人,並非糊塗之人,更不是個會被群情激憤的潮流沖著走,而隨波逐流之人。眼見眾人出兵勦番之聲,群情激憤,頓時顏思齊,便對坐在其右側的陳勳,使了的眼色。大刀陳勳會意,頓時猛然拍桌,雷聲般的大喝,說『住嘴。~要不要派兵勦番,這事~輪得到你們七嘴八舌嗎?~哼~顏統領在這。難道你們都不長眼的嗎?』。大刀陳勳,一臉落腮鬍,身材魁武,神態威猛若關雲長,陡然拍桌怒斥;嚇得茅屋內的眾人,頓時噤聲。這時,卻才見顏思齊,略回頭,開口,對站在身後的鄭一官,問說『一官,對這件事。你有什麼看法?』。

鄭一官機智都謀,雖尚年輕,然此時,儼然卻已成的顏思齊的重要智囊。聽得顏思齊問話,只見鄭一官,少年得志卻裝著老成的口氣,便恭謹回說『稟報統領。這些島上的土番,茹毛飲血,民智未開。倘若我們發兵去勦番,確實應能將其勦滅。不過這麼做,對我們亦是有好有壞。好處是:如此一來必定能對島上的土番,起殺雞儆猴之效,亦可讓島上的土番,因恐懼我們的武力,往後再不敢與我們為敵。但壞處是:這蠻荒之島,難免蠱毒瘴氣,而且我們人生地不熟。因此派大軍深入內地勦番,或難免也要損兵折將。而且就算是把這些土番,都給趕盡殺絕,但其實我們也沒真的得到什麼。俗話說"在商言商",而我們冒死出海,原本就是要經商賺錢。但派兵勦番,除了造成弟兄傷亡外,我們並沒能得到什麼利益。如此我們又何必,為了一時的憤慨,就派大軍往內地去勦番。對我們生意人而言,這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不是嗎?』。鄭一官的話,隨是說得頭頭是道,不過聽在林亨萬的耳裡,卻頗覺刺耳。陡然便見林亨萬,打斷鄭一官的話,瞠目,反問說『這位小兄弟。照你這麼說。難道就要讓我們那些,被番仔下降的弟兄,白白的等死,是不是??』。卻見鄭一官,不急不徐,仍是心平氣和的,回說『林員外,別誤會啦。我的話還沒說完呢!!~請聽我說下去。~照我說:"天下事,是沒什麼東西,不能用金錢去買到的!"。對我們生意人而言,更是如此。所以說,只要我們對島上的土番,誘之以利,則應也能將他們收為我們所用。甚至我們也能用財貨,去買通島上的土番,以制服與我們為敵的土番。畢竟土番與土番間,彼此對彼此的生活習俗及環境,相知甚深。而倘能有他們的幫助,這對我們在此地建寨開港而言,更不無幫助。至於幾位得怪病的弟兄,或許這怪病,只是並非在唐山所有之病,所以我們不懂。或是犯了島上的邪祟,亦是我們唐山的神明無法降服。但這既是這島上的邪祟,這島上的土番,必定比我們懂得更多。所以與其派大軍勦番,落個損兵折將,還不如以利收買他們,來幫我們解這邪祟。如此豈不兩全其美之事嗎??.』。

『再說,這土番,也不是鹿。殺了他們可以剝鹿皮,割鹿肉。所以咱們又何必犧牲弟兄們的性命,去勦番。倘若真要勦番的話,那也應該活捉他們。就像紅毛人一樣,抓捕當地的土著,當做奴隸。對了,就市這樣。我曾在呂宋經商一年,便見那些西班牙人,都是抓捕當地的土番,當奴隸;或來為他們建城,或做些粗重低賤的工作。不是嗎?~只不過我們河洛人"有所為,有所不為"而已!』正是鄭一官,講話事理分明,善於權衡得失,且人前講話總是正義凜然;可謂智勇雙全,有為有守。而這也難怪,這鄭一官會讓顏思齊,日益對他看重。議事的茅草屋內,剛剛群情激憤的一干粗漢流民,眾人聽得鄭一官的一翻話後,頓時都語塞,人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加以反駁。正是「聖賢才智平庸愚劣」面對相同的困境,而不同類的人,總會做出不同的反應。愚劣如鐘斌者,面對陌生土地上的異族之人,因心生恐懼,便只知如獸類爭奪土地般的,以及以武力暴力相向;甚至慷慨激昂,想將非我族類之人,皆趕盡殺絕,以奪取己利,為所謂正義。至於鄭一官,此才智之人,論其格局眼界,就比鐘斌等一干平庸愚劣之人,更高瞻遠囑。當然,顏思齊,對眼前之事,心裡亦明白的很。只不過當鄭一官,說完話,而顏思齊,卻並不對鄭一官的話做論斷,亦尚不出言做出決定。只見顏思齊,只是轉頭,望向坐於林亨萬身旁,一個身材乾瘦,卻不多言的中年男子。後只見顏思齊,客氣的,問那中年男子說『"茂哥"。這件事。你怎麼說呢??!』。

四、「中國海商聯合公司」成立
顏思齊,稱呼他"茂哥"的中年男人;其實他的本名,就叫李基茂。李基茂,是泉州同安縣人,且亦是個鄉試及第的"秀才"。只不過"秀才"及第後,這李基茂,卻再屢試不中,便到府衙中,去當了參謀的師爺。正因多年在府衙,擔任師爺的歷練,讓這李基茂,可說熟習官撩的折衝手段;對人該軟即軟,該硬即硬,周旋於官民間,儼然爐火純青。後來,由於這李基茂家,原本薄有資產,亦算是個鄉紳望族。於是這李基茂,做了幾年師爺後,仍然屢屢名落孫山,無法中舉之下;索性,便藉其官民的深厚關係,而棄文從商。同安縣臨近月泉港,而同安縣裡的人也都知道,一個人若想發大財,那就得做海商。於是這李基茂,憑其深厚的官民關係,便也在月泉港開起了商號。正因在月泉港做海商的生意,因此這李基茂,自也與商號遍及大明國半壁江山的合興商號的掌櫃黃合興,交情匪淺。且早年,顏思齊犯案,出逃日本國之前,亦曾在月泉港做生意。因此當時,顏思齊,便也已認識李基茂,且生意上的往來,受李基茂之助亦頗多。因此之故,論長幼輩份,顏思齊,當時便也總稱李基茂,為"茂哥"。及至今日,雖說顏思齊,已貴為一龐大武裝船隊的統領;不過富貴不忘貧賤之交。所以,此時顏思齊,仍都尊稱李基茂,為"茂哥"。此次顏思齊的武裝船隊,到漳泉兩府,招募船工,到台灣建寨開港;而這李基茂,自亦受顏思齊之邀,前來台灣參與開港。原本,李基茂所率的船隊,是往笨港南邊的魍港,以開港建寨。不過這日,這李基茂,因得知顏思齊已在笨港登岸,所以這才從魍港,兼程本上到笨港,以與參詳開港之事。雖說這李基茂,亦是個在月泉港,頗負名望的海商。可事實上,這李基茂卻是個生性內斂,且寡言之人,平常並不多話。乃至此時,要不是顏思齊,主動的問起李基茂;恐這李基茂,自始自終也都只是沉默的坐在一旁。只是此時,顏思齊,既問起了他的話。只見這李基茂,一時便猶似夢中乍醒般的,揉了揉惺忪的眼;這才言語遲鈍的,開口說『嗯~這事啊。剛剛那位小兄弟,說得好啊。呵~我這把年紀了,都未必能說出這翻道理啊。~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啊~』。鄭一官,乍聽李基茂,問起他的名字,便趕緊回說『小的~~名叫鄭一官~』。

『鄭一官啊~~你剛剛說的話。可說都說到我的心坎上。咱生意人,既然要做生意,當然就要以和為貴。俗話說"和氣才能生財"嘛。派兵勦番,殺了番人,犧牲了咱兄弟們的性命,到頭來,誰也沒好處。啊~這損人不利己的事,對我們生意人來說,就是賠本的生意啊。不如就像小兄弟所說,咱們可以對番人,誘之以利,把他們收為己用,如此豈不好啊!!~啊~假如,要是沒人願意去跟那些番人打交道。不才~雖然有了點年紀,若是番人要砍要殺,跑也跑不快。不過不才,倒是願意提著腦袋,去試試。呵~~當然囉,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的想法。還得要看看顏統領,怎麼決定才是??』憑著李基茂,在泉州府的官民關係,及在月泉港海商間的輩份,他講的話,自是具有一定份量。而議事的茅屋裡,此時李基茂,既已這麼說,當下,其他的流民粗漢,誰又敢開口,興說要發兵勦番。至此事情約已底定,卻見顏思齊,這才接過李基茂的話,客氣說『茂哥~~說的對。咱們既來到了台灣笨港,就不要害怕與那些番人接觸。而且咱們要與他們多接觸,這才能讓他們知道,我們對他們沒有敵意。就像是紅毛人一樣。雖說那些紅毛人,常在海上劫掠我唐山人的商船。但咱們既出海經商,就不要害怕與那些紅毛人接觸。而且我們還要與他們多多接觸,與他們做生意。因為那些紅毛人,能橫越整個世界的大海,如此強大,確實他們也有許多,值得我們去學習的地方!!』。議事茅屋內,只見顏思齊,起了個話頭後,一時心有所感,便又說『近來,航行海上之時,我亦常常望著掛在船艙的"萬國輿圖",心下不禁想。這無論是西班牙、葡萄牙,或是後來稱雄海上英國,甚至荷蘭國。其實它們的國家,都只不過是"歐邏巴洲"的一個蕞爾小國而已。這些稱雄海上的國家,甚至都還不及咱大明國的一個省大。然而這些紅毛人的蕞爾小國,他們的船隊,卻居然能航遍整個世界。非但來到東方,佔領了南洋諸國,為其殖民地。而且還佔領了盛產銀礦的"亞墨利加洲(美洲)",說是他們發現的新大陸。但事實上,我翻閱咱大明國的古籍,發現二百年前,鄭和公公率船隊下西洋之時,其中一支分宗船隊,繞過好望角航行了二年,其實早已到過"亞墨利加洲"。可惜的是,鄭和公公七下西洋後,咱大明國便開始厲行海禁政策,片筏不準下海。以致二百多年來,對整個世界的巨變,居然都一無所知。甚至當紅毛人航遍整個世界,來到東方海上,欺到我大明國頭上,而我大明國卻仍關起門來做皇帝,及對海外之事仍一無所知。由此可見,這海禁政策,誤國害國之深,可咱大明國的朝廷上下,百官卻仍一味矇昧,仍以上國的鎖國心態自居。而這~才真是令人擔心之事啊!』。

顏思齊,繼之,環顧了下茅屋中的眾人,便又說『各位兄弟。話說到這。既然咱們已離開大明國,出海來到海外,那咱們就不該再有大明國,那種以上國自居,鄙視海外之人為蠻夷的心態。相反的,我們應該以像大海一樣的開闊胸襟,來面對海外的這的新世界,才是..』。在座的李基茂,聽著顏思齊的話,頻頻點頭。而講至此,只見顏思齊,這也才轉頭,又向李基茂說『茂哥~。你閱歷多,且善於處理這些衝突之事。那這與島上番人交涉之事,看來也只有借重你了。還望你不要推辭,才好!!』。當下,只見李基茂拱手,便回說『好說,好說。這事~為老弟分憂解勞。老哥我~義不容辭啊』。李基茂既已答應,前往與番人交涉折衝。隨及,顏思齊便又轉向林亨萬,向林亨萬保証,說『林員外。令弟~還有幾位兄弟之事,我絕對會給你一個交代的。請你務必寬心。何況"兵者,凶也",既傷人亦傷己,非萬不得已才用。相信這道理,林員外應該也是明白的。再說,要是咱們出兵勦番,真把番人都給殺了。可屆時要是令弟的怪病,仍不見起色。如此咱們豈不再求助無門嗎?~這豈不是連一條退路,都沒了嗎?!』。聽得顏思齊這麼說,此時林亨萬,亦再不好堅持派兵勦番,只是回說『顏統領,我信得過你。就聽你的吩咐吧!』。事情似已底定,忽卻見林亨萬,似想起了什麼事,便又開口,問顏思齊說『對了。顏統領。咱這笨港的貨寨,已準備了幾塊木匾。建好後,要掛上啥商號的名字。怕到時候,顏統領已離開笨港。所以我現下想先問清楚,也好貨寨建好後,掛上商號的牌匾!!』。

「笨港貨寨的商號之名?」顏思齊,略思索了下,便說『這台灣的笨港貨寨,是咱漳泉的河洛海商,所共建共用的。且既建在台灣。不如咱們就仿效"英國東印度公司"一樣,就給他命名,"台灣河洛海商聯合公司"吧。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台灣河洛海商聯合公司!」這商號之名,顏思齊才說完,卻便見鄭一官,微沉吟下說『統領~~可不可容我說句話??!』。『一官,咱海上兄弟,不必拘謹。有話直說吧!』顏思齊允鄭一官說話。此時只見鄭一官,便滿腹自信的,說『統領~~這"台灣"之名,是咱自己給大員島定的名字。而咱商號,主要若是要跟紅毛人做生意,恐怕這紅毛人,還不知台灣是在何處呢??~商號之名,既不響亮,如何能讓紅毛人對我們信任。所以我認為,與其用台灣之名。那還不如用中國之名,更容易讓紅毛人了解。不如起名~"中國海商聯合公司",或"中國海商台灣公司"。如此紅毛人當一見商號之名,便明瞭咱的來歷。而且咱們往後,還要讓這些紅毛人,更加明白。若是他們想與厲行海禁的大明國,貿易往來,那就非得透過我們的公司不可。因此用中國來位商號命名,似較為妥切!』。顏思齊,聽了鄭一官的話後,不但不以為兀,反開朗大笑,說『哈哈哈哈~~一官兄弟,果然高瞻遠囑,有先見之明。不拘匿於小格局。那咱們就以"中國海商聯合公司"來命名笨港貨寨好了。各位意下如何??』。眾人皆點頭,稱是。於是但見顏思齊,便又笑說『"中國海商聯合公司"。咱現在只是有"公司"之名,卻無"公司"之實啊。我聽說,不管是"英國東印度公司",或是"荷蘭東印度公司",他們的公司,都是向百姓,募集資金來建立的。所以只要公司賺錢,那投資公司的百姓,便也能賺錢。嗯~這是個好制度啊。大家說是不是?~~你有錢賺~我有錢賺,大家都錢錢賺。大家利益均沾,豈不是好事一樁。所以說這制度,是很重要的!』。講至此,顏思齊話鋒一轉,忽而便又意有所指的,對鄭一官說『一官啊~~你跟紅毛人走得近。將來,你可得好好的向他們學習,這樣的公司制度才是。而且就像國家一樣,有好的制度,公司也才能長久不是嗎?~所以~你可得好好學習啊~』。.....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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