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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3/02 06:19:33瀏覽512|回應0|推薦19 | |
台灣八十年代學生露營必唱歌曲:青春年華
「夕陽緩緩下山了,陣陣晚風吹樹梢。我們升起營火圍個圓圈,儘情多歡唱。 天空雖黑暗,但因有你同歡唱,拍拍手笑哈哈~多美好。 我們唱我們笑我們歌聲多美妙,快樂人生需要我們一齊努力去創造。 生命雖短暫,追求理想趁年少,讓青春活力去燃燒。....拍拍手笑哈哈~多美好..」 一、1986~大年初四~搭台汽公車到東勢林場露營~出發 西元1986年二月寒假,中華民國七十五年,台灣台中海線,清水鎮上的台汽客運總站。「台汽客運總站」就在貫穿清水鎮市區的中山路旁,靠鰲峰山的那一邊,位置相當的不明顯;因為它就在一棟兩層樓的老舊銀行旁邊。這間門口寫著「彰化銀行」的兩層樓建築外牆上,貼著暗綠色的,像人家貼在廁所地上的那種小方塊磁磚;而銀行的窗上都裝著鐵窗。且見那鐵窗上的紅色鐵鏽,都已銹蝕斑斑的,更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恰猶如出入銀行的人的臉孔一樣。這彰化銀行的外觀,雖是顯得有點老舊,不過好歹建築也還方正;但在銀行隔壁的台汽客運站,大概也就只能殘破來形容。「台汽客運總站」像是一頂帽子般的建築,下面是空空蕩蕩的停車間,大概可停三輛公車在裡面。至於車站上方的噴碎石子牆,原本掛的「台汽客運」四個字,如今「汽」「運」兩個字,更早都掉了,只剩下「台」「客」兩個字,還搖搖欲墜的掛在上面。清晨的空氣略帶冷冽,一抹金黃色的朝陽,自東邊的鰲峰山斜照,將中山路西邊成排參差的房子,照耀得一片暈黃;而馬路上,此時尚少有行人與車輛。唯見台汽客運的總站外,站著一個貌似高中生的男生,身上還揹著個橘色的登山背包。因為這日,正值農曆的大年初四。俗話說「初一早,初二早,初三睡到飽」,意指大年初一,通常人們總要去拜年,或去拜拜,所以要起得早;而大年初二,出嫁的女兒,都要回娘家,所以也得起得早。至於初三,尚在年節期間,又沒什麼事,所以便可以睡得很晚,睡到飽再起床。再說,這一般這過年的年假,總是要放到初五,就算是工廠,通常都是初五才放鞭炮開工。因此初四這天的清晨,自亦猶如「初三睡到飽」一樣,整個清水鎮最熱鬧的中山路市區,但見路上空空蕩蕩的;倒也給人一種悠閒的放假心情。 清晨八點左右,卻見台汽客運外,那背著登山背包的男生,一到車站便不斷的左顧又盼,樣子像是在等人。不錯,這一大早的清晨,便來到台汽客運站,且模樣像是要遠行的男生,正是在等人。因為這背著背包的男生,便是唸清水高中三年級的顏程泉。此時,只見時而踱步,時而徘徊的顏程泉,正是在車站等著幾個班上的同學。因為昨夜裡,顏程泉突然接到了班上康樂股長白標成,打來的電話。而且白標成,還在電話裡,以滿是誘惑的言語,笑嘻嘻的對顏程泉說『ㄟ阿泉啊。明天我們要去東勢林場露營。而且還有兩個很漂亮的女生,也要跟我們去哦。所以我打電話來問你,看你要不要去啦?!?』。... 白標成,昨夜裡,找顏程泉到東勢林場露營。當下,顏程泉,自又問了還有誰要去?白標成,則在電話裡,回說『有林忠,徐嘉良,還有"菜鳥"他們啦...』。大過年的,白標成,找人要去露營,自也都是找他那一掛的人;而顏程泉,聽了幾個同學的名字,也不感意外。只是林忠,想追楊惠惠,而顏程泉也想追楊惠惠,這幾是班上的男生都知道的事。因此顏程泉與林忠,明裡雖也都還是老朋友,可暗裡兩個人卻是情敵;而這幾也可說是班上男生間,公開的秘密。因此顏程泉,每次與林忠在一起,兩人間總難免有點尷尬;而這也是不爭的事實。於此電話裡,聽說林忠,也要去露營,一時顏程泉便有點猶豫。況且還有綽號"菜鳥"的蔡振佑,雖說蔡振佑有女朋友,而他的女朋友就是隔壁班三年七班的阿美,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可不知為何,顏程泉的心裡,總覺蔡振佑,若有似無的,似也楊惠惠有意思;而且楊惠惠,每次與蔡振佑講話之時,更總是滿臉洋溢笑容。於此,雖說顏程泉愛玩,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白標成臨時起意想去露營,這也才會打電話來找他。可是,對顏程泉而言,若是要與一群情敵一起去露營,雖說都是同學,卻未免也太索然無味。起初,白標成還說,有約兩個漂亮的女生要一起去。當下,顏程泉頓也心驚肉跳的,即刻想到,搞不好那兩個女生裡面~就有楊惠惠。因為白標成與蔡振佑他們那一掛人,確也曾經約楊惠惠,一起去看過電影。疑心生暗鬼下,於是顏程泉,便又在電話裡問白標成,約的兩個女生是誰?電話筒那邊,白標成卻是笑嘻嘻的,說『啊~不是我們班的女生啦。是嘉陽工商的女生。而且一個,還是以前我們沙鹿國中的校花耶。就是有"好坑的"。"好東西~要與好朋友分享",才打電話來找你去啊。~』。 「以前沙鹿國中的校花??!」電話裡,乍聽白標成這麼說,頓時顏程泉就心動了。畢竟,正值青春期的高中男生,誰會不想看看,認識幾個漂亮的女生,況而還是什麼校花;而且又是一起去露營,男女一起在帳蓬裡過夜。再說白標成,大概也猜透顏程泉的心思,便又在電話裡,言外有音的說『還有菜鳥~他也要帶他的女朋友阿美一起去。不然要不要我打電話給楊惠惠,問問她看要不要去??!~~』。白標成,說要約楊惠惠一起去,這話,可頓時有如一顆石頭,丟入了顏程泉的心湖;他讓整個原本平靜的心湖,盪起陣陣漣漪。於是顏程泉,便再也不猶豫,滿口的答應白標成,說要一起去東勢林場露營。而後白標成,便把隔天約定的時間,在電話裡,告訴顏程泉說『明天上午,我們要在山上,直接搭車到豐原的台汽運站。然後中午,在豐原客運集合後,再一起搭車到東勢林場。啊~林忠還有徐嘉良他們,明天早上九點,要在清水的台汽客運站集合,再一起搭車到豐原。所以明天早上,記得九點以前,要到清水的台汽客運站。還有~你打電話給"阿嬤",還有陳賜仁他們,問他們要不要也一起去啦...』。... 正因昨晚,白標成打來的電話。所以大年初四,這日一早,顏程泉便背著登山背包,到了台汽客運總站;以等待班上的幾個同學,一起搭車到豐原。清水鎮到豐原市,隔著一座山,搭台汽客運的公車,大概就是走中清路,翻了鰲峰山到大雅鄉後;再轉往后里鄉的路,便可到山的另一邊的豐原市。不過顏程泉雖已唸到高中,然而卻還不會搭公車;甚至,連那掛在公車總站,寫的密密麻麻的公車發車表,都還看不懂。因此若想從清水鎮,搭車到豐原,顏程泉是非得跟從同學,一起搭車不可。「現在才八點多而已。昨晚白標成,說他還要打電話約楊惠惠,不知道真的假的??~可是楊惠惠她會去嗎??~」雖說約好的時間,是要搭上午九點多的車,不過顏程泉與人約時間,通常都會早到。況且大過年在家裡也沒事,心裡又記掛著不知楊惠惠,是否也會一起去露營。因此這日,顏程泉一早起床後,滿懷的期待與忐忒,在家裡也待不下去;索性八點左右,便也背起了背包,騎著機車,迫不及待的趕到鎮上。而後,從八點開始,顏程泉就這麼在台汽客運總站,一下走到裡面,一下子又走到外面;有點坐立不安的,不時望向牆上的鐘,等待時間過往。及至八點半左右,顏程泉終於看見,有另一個同學來;不過卻是顏程泉,最不期待碰面的人。因為八點半,提前來到車站的,正是林忠。這日,林忠,看起來,像是由他的姊姊騎著機車,載他來車站。只見林忠,穿著條黑色窄褲管的牛仔褲,看起來還頗瀟灑帥氣;不過一下機車,一眼望見顏程泉,卻見他的臉上,似也頗帶尷尬。不過林忠,乍見顏程泉已經在車站,倒見他走來,便先開口,向顏程泉打招呼的,笑說『呵~顏程泉,你這麼早就來囉~』。繼之,不知是否林忠,找不到話題與顏程泉講話,略帶尷尬之下,便隨口像是在抱怨的,說『昨晚白標仔,不知那根筋不對,突然打電話找我去露營。還說他要打電話約楊惠惠,不知道真的假的。一定是他在唬爛。白標仔~最會唬爛了。他講的話,一定要打折再打折~』。 林忠,倒是不掩飾他的期待,一開口就提到楊惠惠。當然,林忠的期待,其實也正是顏程泉的期待,只不過不好說出口而已;而這正也是,每次顏程泉看見林忠,總覺彼此間像隔了層什麼,讓人難以靠近,渾身覺得不自在。所幸,這情敵見面,份外尷尬難熬的時間,約又過了約十幾分鐘,便見又有另一個同學前來。正是綽號"阿嬤"的陳裕律,騎著他那輛鈴木八十的機車,自沙鹿鎮,一路奔馳來到清水鎮。此時陳裕律,一到車站,看見顏程泉與林忠,只見他還沒停妥機車,便尖聲的朝兩人,直叫嚷著說『哦~白標仔,到底在幹什麼啦。要去露營也不早說。那有今天要去露營,昨天晚上才打電話找人的。害我什麼都沒準備~只帶一件內衣和內褲來而已~』。所幸,講話顛三倒四,老不正經的陳裕律來了;這倒讓顏程泉,暫可免於,單獨面對林忠的尷尬。不過乍見陳裕律,頓時卻顏程泉的心中,又生起了另一個不自在的疙瘩。因為陳裕律,喜歡班上的蔡湘鳳,這也是班上男生都知道的事。可前天,大年初二,顏程泉卻與蔡湘鳳去看電影;而且還藉機向蔡湘鳳,要她的相片。總之男生與男生間,原本很單純的友誼關係,一旦加入了女生後;彼此關係似便會變得很複雜。恰似高一、高二都是男女分班,所以班上的同學間,也都只是同儕的朋友關係;彼此嘻笑怒罵,倒也自在。可到了高三男女合班後,這青春期男女同窗,難免日久生情,而且所生之情曖昧不明;或有好幾個男生,同時喜歡上一個女生的,又或是一個男生,同時喜歡好幾個女生的。於是這班上的男女同學之間,便又有了所謂的暗戀,所謂的情敵,搞得原本單純的同學關係;彼此的心裡卻又好像都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這不,待得陳裕律,將他的機車,騎到車站後方的巷子,去停放後,又返回車站。隨即,果見陳裕律,便以他一貫大喇喇的玩笑話,語帶嘲笑的,對顏程泉說『ㄟ~顏程泉。你昨天~。啊不~是前天。你前天跟蔡湘去看電影。啊蔡湘鳳~她真的,帶她們家的七仙女一起去喔。呵呵呵~這樣,你當時沒有嚇得臉色發白。啊~然後就說你要上廁所,就趕快"尿遁"逃走。啊~不然那麼多,那麼大顆的電燈炮在你旁邊,你不會覺得電影院會太亮嗎??~呵呵呵~~』。 事實上,昨夜裡,正是顏程泉打電話給陳裕律,約他一起去露營;而在電話裡,顏程泉自也告訴了陳裕律,大年初二,與蔡湘鳳一起看電影的情形。因此陳裕律,這也才會知道,蔡湘鳳果然是帶著她的許多妹妹, 一起與顏程泉去看電影。縱是如此,然而當陳裕律,故意又提起這件事,卻還是讓顏程泉頗覺尷尬。於是顏程泉,反將一軍,趕緊回說『陳裕律~那天,我有打電話給你,是你不來的耶。而且蔡湘鳳還問我說,你怎麼沒來。而且我說你有事不能來,蔡湘鳳看起來,她好像很失望的樣子ㄟ~』。陳裕律,聽了乾笑一陣,似又燃起無限希望的,回說『真的喔。蔡湘鳳真的有問我,為什麼沒去ㄛ。可是那天,我真的有事,所以不能去呀~』。此時一旁的林忠,聽陳裕律與顏程泉,談起約蔡湘鳳看電影的事,雖說不知頭尾。不過,卻見林忠,頓時亦兩眼發亮,一時滿臉欣喜的,便直問顏程泉說『ㄟ顏程泉。你前天,真的跟蔡湘鳳一起去看電影喔。呵呵~~太厲害了,太厲害了。"殿殿吃三碗公"哦。ㄟ~你不知道蔡湘鳳她爸爸是我們,以前清水國中的老師嗎??~你還敢約蔡湘鳳去看電影。呵呵呵~蔡湘鳳~她家教很嚴耶。要是被他爸爸知道,你不怕被她爸爸,拿扁擔~打斷你的腿哦~』。顯然林忠,尚不知顏程泉、陳裕律及陳賜仁,大年初一那天,到蔡湘鳳家拜年;而且還留在蔡湘鳳的家裡,白吃一頓午餐的事。於此,陳裕律,便對林忠,半帶點炫耀的,補充說『呵呵呵~林忠。人家我和顏程泉,還有陳賜仁。大年初一,到蔡湘鳳家拜年。而且蔡湘鳳的爸爸,還對我們很客氣。還留我們在他家吃飯咧。所以我們那天,就留在蔡湘鳳家吃飯,而且人家蔡湘鳳她爸爸,還叫蔡湘鳳陪我們吃飯咧~』。林忠,乍聽陳裕律的話,裂嘴而笑的臉龐,頓時,更直如旭日東昇的朝陽,全照在他的臉上。畢竟,顏程泉與林忠,原本就是想暗戀楊惠惠,即所謂的情敵。而今倘顏程泉,真約與蔡湘鳳一起看電影,這無疑或顯示;顏程泉將退出追求楊惠惠的行列。又或是,顏程泉約蔡湘鳳看電影的事,將來若在班上傳開,甚至傳到楊惠惠的耳裡;而如此一來,勢必也會讓楊惠惠,認為顏程泉是個對女生三心二意的人。正或想及此,只見林忠,頓時更似難掩滿臉喜悅,直又對顏程泉說『呵呵呵~~蔡湘鳳~~好啦。蔡湘鳳真的很好啦。以後娶蔡湘鳳當老婆,一定是賢妻良母啦~』。 老舊的台汽客運總站,看起來就像二次大戰,留下來的廢墟。公車的停車間裡,和車站外公車停靠的路邊,都是被車輪碾壓,留在坑坑洞洞的黃土地。車庫的地上既沒鋪水泥,而路邊亦沒鋪柏油。倒是那公車的車輪,日積月累的碾壓,把黃土都碾壓成了黃土粉塵;而那黃土粉塵,便厚厚的堆積在坑洞裡。因此每當有公車靠站,或駛離,車輪碾過坑洞,整個坑洞裡的粉塵,便直如施放毒氣一樣,揚起漫天的黃土。正巧有一部北上到大甲的公車靠站,車輪碾過處,頓時車站前,但見黃土粉塵漫天飛揚,甚至幾將整部公車都要遮住。漫天的黃土粉塵中的車站前,只見顏程泉、陳裕律,還有林忠,趕緊以袖口遮住口鼻及眼睛;以免被毒氣般的黃土粉塵嗆到,或讓沙土飛進眼睛。正笑談之際,卻見另一個家住清水街上的班上的同學,叫徐嘉良的,正亦在台汽總站對面,中山路邊的那個木造的小售票亭邊,東張西望。林忠見了,趕緊向徐嘉良叫喚。而徐嘉良,發現了幾個同學,正在台汽客運總站那邊,便也趕緊快步,穿越中山路,向總站走來。徐嘉良,身材高大,戴附金絲框的眼鏡,外表看起來頗斯文。不過這徐嘉良,卻是跟陳裕律一樣,時常講話少一根筋,語出驚人,往往讓人捧腹大笑。徐嘉良,這才走到總站,雖說是要去露營,卻見他空著兩手,什麼也沒帶。於是,林忠見了,便滿腹疑問的,問說『ㄟ徐嘉良。白標仔~不是說要去露營嗎?你怎麼什麼東西都沒帶?』。此時卻見徐嘉良,一臉憨笑的,態度自然的,回說『呵~~不然去露營~要帶什麼?不是只有去東勢林場,過一晚而已嗎?』。林忠,聽了,便反問說『那你不要洗澡喔~』。卻見徐嘉良,仍是一臉憨笑,率性的說『天氣這麼冷,幹嘛要洗澡。不然要洗澡的話,那把內褲反過來穿就好了啊?!~』。『人家都說~臭男生啊。男生本來就是都這樣,不是嗎?!』乍聽徐嘉良這麼說,一時連林忠,也沒輒。 二、嘉陽工商的女生 時間已過九點,也快到了往豐原的公車,發車的時間;而要搭台汽往豐原的公車,則得到總站對面,搭在路邊的那一小間售票亭,去買票搭車。木板搭的售票亭,外面漆成淺綠色,只有一個小小的售票口。而說真的,要不是跟同學一起買票,此時顏程泉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從這個售票亭的小小售票口,買到往豐原的車票。買好了車票,是九點二十分的車。此時,卻見林忠望著手中,車票的車班時間,臉上又浮現猶豫神色。只見林忠,不時向中山路的南邊張望,忽而似有點不好意思的,開口問徐嘉良說『ㄟ白標仔~昨晚不是說,他要約楊惠惠嗎??~啊~我們要搭九點二十分的車,去豐原,怎麼還沒看見楊惠惠來。不知道,楊惠惠會不會來??』。其實林忠的期待,正也是顏程泉的期待。不料,徐嘉良,聽了林忠的話後,卻憨笑著,反唇相譏說『呵呵~林忠。你別那麼好騙好不好??~~白標仔講的話,要是能信,那狗屎都能吃了。白標仔~昨晚打電話給我,也跟我說,他要約陳麗啊~』。「白標仔~還要約陳麗?!」。事實上,白標成那一掛人,心目中的暗戀對象,幾也都是班花陳麗。只是徐嘉良,倒有自知之明,繼之半帶自嘲的,便又憨笑的說『呵呵~林忠,別傻了啦。白標仔~一定是打電話給你,就說他要約楊惠惠;然後打給我,還有葉啟明、賴倍宏他們,就說要約陳麗。白標仔~最奸詐了,他一定是在欺騙我們的感情啦~』。一語驚醒夢中人。乍聽徐嘉良這麼講,此時顏程泉,這才知道─這天自己原本的期待,恐怕是要與林忠一樣,同樣的感到落空了。倒是陳裕律,聽了徐嘉良的話後,似也頗讚同的,尖聲笑說『對啊~~我們班的女生都那麼賢妻良母,都那麼乖,怎麼可能跟我們去露營啦。而且現在,距離聯考只剩下四個月了耶。大家唸書都來不及了,誰還會去露營。大概只有我們這些神經病,才會想要去露營啦!!』。 「楊惠惠~原來並不會來!」這讓林忠,不免有點失望。只見林忠,不免帶點咬牙的恨意,便說『白標仔~他說,他還約了兩個嘉陽工商的女生。還說其中一個,是以前他們沙鹿國中的校花,不知道真的還是假的??~搞不好也是騙我們的,到時候搞不好,只是兩個醜女而已。假如這樣,到時候,那我們就捶白標仔。捶死他~~』。正說著,一輛銀色鐵皮,車殼上寫著「台汽客運」的老舊公車,哮喘般的響著巨大的引擎聲,已慢慢停靠向路邊;且見車門旁,寫的起訖站,正是「清水─豐原」。於是,四個同班的高中生,見公車來了,便趕緊上車。大年初四的早晨,公車上並沒什麼人,老舊的台汽公車,一排一排包覆綠色塑膠皮的椅子,多破得露出裡面的泡綿;而四人上車後,便由車頭往車尾走,最後就坐在最後一排的座位。四人這才坐定,公車便發出破銅爛鐵般的聲響,喘著具大的引擎,已再次開動;頓時一陣汽油的油煙味,便從半開的窗口,直竄進公車裡。而聞到那公車上的汽油煙味,頓時顏程泉就不禁有作嘔的感覺。因為顏程泉坐車會暈車,而且自國小開始,幾也每次坐車,每次都會吐。白花花的陽光,由透明的玻璃窗,照進車內,恍若自然而然,便讓人有一種即將去旅行的心情。公車停了幾個紅綠燈後,便自清水高中的後門,自中山路左轉往中清路;再來便是繞鰲峰山山邊的山路,蜿蜒上山。 「楊惠惠~沒來」望著車外的白花花陽光,不禁讓顏程泉的心中,亦感到有點失落。而此時,老舊的台汽公車,正如老牛喘氣般的,翻越到鰲峰山的山頂,再來便是要順著下坡路,滑下滿坑滿谷亂葬缸;而後,便是要爬陡峭的"清水階"。陡峭的"清水階",老舊的公車,不斷的換檔,引擎有如快斷氣般的嘶吼;可爬山的速度,卻幾比走路還慢。好不容易,爬上了清水階的第一個陡坡,正是到了嘉陽工商的校門口。此時只見徐嘉良,望著嘉陽工商的校門口,不禁說『ㄟ~"嘉陽工商"到了耶。聽白標仔說,他就是約嘉陽工商的女生,要跟我們去露營耶~』。繼之林忠,便接口說『對喔~~白標仔真的很大膽耶。~~你們沒聽說過嘉陽工商的男生,都很凶狠嗎?而且他們還都會,偷偷在學校的實習工廠,自己做武士刀~』。隨之,陳裕律,亦望向嘉陽工商,笑說『啊~這樣。~假如那兩個女生來跟我們露營,被他們班的男生知道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拿武士刀,來砍我們。啊到時後,我們要怎麼辦?!~跑給他們追嗎??~』。林忠,聽了陳裕律的話後,便笑著回說『呵~~去問菜鳥啦。菜鳥說,以前因為追馬子的事,跟嘉陽工商的學生起衝突。啊~他就曾經被嘉陽工商的學生,拿武士刀追過。呵呵~知道有多恐怖了吧~』。清水到豐原,老舊的台汽公車,一路走走停停,大概得花上一、二個小時的時間。這一路,顏程泉坐在搖搖晃晃的公車上,因為原本期待楊惠惠也會一起去露營,結果卻落空;自不免卻有點失望。然而顏程泉,縱是心中有些許失落感,不過一路上有同學作伴,倒也仍是歡笑聲不斷。.... 豐原市,台汽客運總站。已是近午時分,白花花的冬陽,照耀著豐原市,像蜘蛛網般向外開散的街道,只見車輛如流水般的川流不息;而一棟棟鱗次櫛比的大樓,與密密麻麻的商家看板,映著陽光,更是閃耀著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豐原市,這位於大甲溪中游,大度山東邊的城市,通常住在大度山東邊的人,都稱其為"內山人";反之,住在大度山西邊與海岸之間的人,譬如清水與沙鹿的人,則都被稱之為"海口人"。由於豐原市,是台中縣政府的所在,又緊鄰著台中市的北邊,所以亦算是繁榮的城市;而大過年期間,市區的街道更是車水馬龍。隨著街道的車水馬龍,往火車站的方向,經過了一個圓環後,再走一段路,便會看到路邊的台汽客運站。雖說豐原市是個繁榮的城市,不過台汽客運的豐原站,卻仍是一棟老舊的二層樓建築;且二樓的上面,還像鄉間的民宅一樣,搭蓋著鐵皮屋。近午時分,台汽客運外的路邊,正停放著幾輛機車;而在機車旁邊,則或站,或坐著幾個男女。其中一個男生,頭大大的,一臉白淨面皮,戴著一付銀框眼鏡,看起來頗斯文的;而他,便是清水高中三年六班的康樂股長─白標成。白標成右邊,停著一輛藍色"野狼125"的機車。此時機車的椅墊上,正瀟灑的倒坐著一個男生,只見那男生一頭的捲髮,體態就像一頭猛虎般健壯;而這男生,便是綽號"菜鳥"的蔡振佑。蔡振佑的身邊,站著一個身穿鵝黃毛衣的女生;而這女生,即是蔡振佑的女朋友,隔壁三年七班的阿美。另外白標成的左邊,此時也同樣停著一輛野狼機車。只見機車上,正有一個身形削瘦,看起來不太有精神的男生,竅著二郎腿坐在上面;而這削瘦的男生,便是住在大雅鄉的賴倍宏。另賴倍宏的旁邊,尚有另一個男生,也坐在一輛野狼機車上。只見這男生皮膚略黝黑,滿臉痘疤的臉上,則戴著付老氣的黑框眼鏡;而他的名字,則是叫葉啟明,家住在大甲。此外,白標成旁邊,還有兩的女生。只見這兩個女生,言行舉止,頗為活潑外向,不住的與其他的男生攀談;而且這兩個女生的氣質,似也與其他的人大為不同。因為這兩個女生,其實並非是清水高中的學生,而她們就讀的學校;則是在清水高中後山,那位於鰲峰山半山腰的嘉陽工商。 白花花的陽光,照在台汽客運站外。原來,住鰲峰山上的蔡振佑,及住大雅鄉的賴倍宏,還有住大甲鎮的葉啟明,三人都是自己騎機車,過來豐原。而白標成,則與兩個嘉陽工商的女生,一起搭公車到豐原。此時但見一夥人,在台汽客運外的路邊,或站或坐,像是在享受著溫暖的冬陽;然而他們,其實卻是在等人。這不,只要有一輛公車從眼前經過、進站;而這幾個人,便直盯著公車上,寫的起訖站瞧。『ㄟ白標仔~來了,來了。這輛車,從清水來的~』一輛老舊的公車從眼前駛過,緩緩進車站,賴倍宏眼尖,立時看見車門旁,寫的起訖站是「清水─豐原」。隨即蔡振佑,便也指著公車上的窗口,興奮的喊說『ㄟ徐嘉良啦。對啦~我有看見徐嘉良坐在車上~』。既已確定,幾個住清水鎮的同學,搭的是這輛進站的公車。只見賴倍宏,立時便也追的過去。不一會,便見賴倍宏,帶著徐嘉良、林忠、顏程泉還有陳裕律一夥人,一路說說笑笑的;又走回了原本停機車的地方,與白標成一夥同學會合。兩夥同學初會合,便見徐嘉良,一雙眼睛不安份的左顧又盼,像是在尋找什麼。而後,便是用有點失望的口氣,質問白標成說『喂~白標仔。你不是說要約陳麗來嗎??!~怎麼沒看見。我就知道你一定是騙我們~』。繼之徐嘉良,便又回頭,指著林忠說『對啦~白標仔。你還騙林忠,說要約楊惠惠。結果害林忠,痴癡的在清水車站等。都等不到人,多失望啊~』。『喂~林忠。來啦~~打啦。有仇報仇,沒仇練拳頭啦~』講及激動處,徐嘉良,索行慫恿林忠;而後,果見兩人便一起湧向前,你一拳我一腿的,直往白標仔的身上招呼。一時白標成,難以招架,趕緊拼命解釋說『ㄟ我沒騙你們啦。我真的有打電話給她們啦。不信你為菜鳥。我是在菜鳥家,跟菜鳥一起打電話的耶。可是她們都不來啊。我有什麼辦法~』。 蔡振佑,此時見徐嘉良及林忠,怪罪白標成,便也在一旁,忙為白標成開脫,笑說『呵~對啦。白標仔~真的有打電話啦。可是白標仔跟我的面子,都不夠大,所以約不動她們啊!』。繼之,只見蔡振佑,索性指著公車站旁的公用電話,便慫恿說『ㄟ徐嘉良啊。不然這樣啦。電話就在那裡啊。你去打啊??~搞不好,人家陳麗,就是特別對你有意思。所以我跟白標成約她,她都不來。啊~要是換你打電話約她,搞不好她就很高興的答應了。啊~只要陳麗答應要來,我現再立刻,就騎摩托車回去接她啊。這樣好不好??~』。當然,蔡振佑講的這翻話,多半只是在唬弄徐嘉良而已。因為徐嘉良可膽小的很,怎可能真的有膽打電話給陳麗。果然,這才聽了蔡振佑的話,卻見徐嘉良,立時退縮了起來,言外有音,謙虛說『呵~不要。我才不敢打電話給陳麗咧。要是我打電話給陳麗,那今晚睡覺的時候,白標仔~一定會趁我睡著,拿刀捅我。人家陳麗~~是白標仔的夢中情人,誰不知道?~』。正當幾個男生,這才一見面,便滿嘴又是"陳麗"、又是"夢中情人"的吵嚷。此時,站一旁的兩個嘉陽工商女生,或是插不上話,或是根本就不知幾個男生在吵嚷什麼。於是,其中一個身穿紅色大衣的嘉陽工商女生,或因不奈煩,索性便開口,大聲叫嚷著說『喂~~你們到底在吵什麼啊。有我們二個。ㄛ~不~是三個美女,陪你們露營,你們還不高興嗎??~還在吵什麼吵啊~』。聽得那嘉陽工商的女生,不耐煩的叫喊,白標成、徐嘉良還有林忠,這才停下彼此的嬉鬧。更見白標成,立時便將注意力轉向兩個女生,趕緊向剛下車的幾個男生,介紹說『ㄟ這兩個美女啦。以前是我們沙鹿國中的同學。現在讀嘉陽工商。剛剛我們幾個先來的,已經都自我介紹過了。現在換你們剛來的,再自我介紹一下啦~』。 白標成,一時要幾個剛下車的男生,向女生自我介紹。可幾個高中男生,原本就少與女生有接觸,突然要向女生自我介紹,一時也怪尷尬的,不知如何開口;忸怩推托一翻後,最後索性,卻還是由白標成代為介紹。『ㄟ這個是徐嘉良啦。啊~那個是林忠啦。啊~那個是顏程泉啦。啊~那是個陳裕律啦。'啊~菜鳥也是我們沙鹿國中的,本來就認識不用再說了啦。啊~還有~剛剛我們幾個已經介紹過了。就不用再說了啦~』逐一的指著幾個男生,白標成的介紹也很簡單,其實就只是將幾個男生的名字,對照著唸了一遍而已。至於兩的嘉陽工商的女生,身穿紅色大衣的,一張臉白淨粉嫩,或因天氣冷,所以兩頰有點暈紅;看起來倒也算是個漂亮可愛的女生。只見那女生,倒也主動開朗,當白標成望向她,她便也開口說『嗯~我姓林~叫林純真啦~』。至於另一個嘉陽工商的女生,身穿一件藍色外套,體形圓胖,臉也是圓圓的;就只能說"應是個女生"而已,根本稱不上有身材或是漂亮。不過那女生,個性倒也開朗,說要自我介紹,她便自嘲的說『ㄟ人家都叫我"圓仔花"啦。因為我就是長得圓圓的啊。所以你們~也叫我"圓仔花"就好了啦~』。 近午時分,男女既都已介紹過,白標成看了看手錶,一時便又急說『ㄟ等一下,我們要坐下午一點的豐原客運,到東勢林場。啊~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耶。走啦~~我們趕快先去找個地方吃飯。然後吃完飯,就趕快去搭車。不然會來不及啦~』。異地他鄉的豐原市,即將搭公車到山裡露營,而且還有女生陪伴,這是生命中從未有過之事。於此一路嘻笑聲不斷,青春飛揚的心情,喜悅全寫在臉上。....xxx 三、夢魘中的公車~人類歷史~必要的殺戮 豐原市往東勢林場的路上,過了一條大橋後,公車便已開始入山。豐原客運的公車,車身漆成上半部是黃色,下半部是綠色,不過是黃色或是綠色,車身上的烤漆早被日晒及風吹雨淋下褪色;看起來,就如同台汽客運的公車一樣的老舊。大年初四,一行高中生十一人,相約到東勢林場露營。其中除了綽號"菜鳥"的蔡振佑,騎機車載他的女朋友外,另外住大雅鄉的賴倍宏、及住大甲的葉啟明,是自己騎機車。其餘的六人,包括白標成、顏程泉、林忠、陳裕律及兩個嘉陽工商的女生,則都是在豐原市吃過午餐後,便一起搭上豐原客運的公車。由於「東勢林場」是位於群山萬豁間的一個山谷裡,而且出了豐原後,這裡的山,可都是屬於中央山脈的上千公尺高山;不比像大度山或鰲峰山,那樣只有兩三百公尺的丘陵。清水鎮在鰲峰山的西邊,由於被鰲峰山擋住,所以一般是看不見台灣高聳入雲的中央山脈。不過到了鰲峰山上,或到了鰲峰山的東邊後,向東遠望,便能看見台灣的中央山脈;峰峰相連,高聳入雲,且綿延無盡,頗為壯觀;感覺那些籠罩雲霧間的高山,就像是世界的邊緣一樣。因此對於顏程泉,這自小生長在清水鎮,甚且顯少離開清水鎮的少年而言;光是從鰲峰山頂上,或從豐原,遠望這些中央山脈的大山,便已頗覺震憾。猶其看這些幾高與天齊的大山,山頂幾都是掩蓋在雲端內,更是讓人遠望其連霄插漢,充滿遐想。豐原客運的公車,行在通往東勢林場的山路間,只覺這些山路都是像巨蛇一樣,蜿蜒的,盤在高山的山腰間;且漸盤漸高,而山路另一邊的懸崖,便也隨之越來越深。甚而當顏程泉,時而從車窗望出,看見那深不見底的懸崖,都會讓自己的腳底,不禁發癢。偶而公車,經過山邊的大轉彎處,時而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而人坐在車內,更幾有要被拋出的感覺。公車不斷盤著蜿蜒的山路而行,此時坐在公車內的顏程泉,不禁有點感到恐懼害怕;而腦海中更不禁浮現出,電視新聞中,常有公車翻落懸崖山谷的新聞報導。正因年年在中央山脈的高山間,都有這樣駭人的易外發生。所以顏程泉的父母,向來總也殷殷告誡家裡的小孩,說是搭車到這些雲霧中的高山去玩,是很危險的事;當然父母因擔心小孩的安全,自也都極力反對,顏程泉與同學,到這些高山縱谷的深山林內去冒險。或因如此,所以顏程泉,每當坐在公車上盤山而行,心中總難免恐懼害怕。而除了心中有點恐懼外,當然坐在公車上,顏程泉尚另有一害怕之事;那就是顏程泉會暈車。何況,公車盤山而行的九彎十八拐,此時顏程泉坐在公車上,更覺自己胃裡就波濤洶湧一樣;不時有想嘔吐的反胃感。 豐原客運的公車,顛簸的,行於蜿蜒的山路。此時,不時總覺想吐的顏程泉,只能閉上眼,希望自己在坐車的時候,可以睡著。事實上,打這天早上,當顏程泉從清水鎮,搭台汽客運,翻越過鰲峰山到豐原;而一路的顛簸,便己使他覺得胃裡,就像饑餓感的翻攪。中午吃過午餐,又搭上豐原客運,公車盤山而行,搖晃的更厲害;而一路左搖右晃下,更讓顏程泉不時覺得想吐。「睡著了就好。或許就不會暈車!」暈車時,顏程泉總是這麼想,於是強忍著胃中的翻攪,便閉上眼睡覺。正巧昨夜裡,由於想到今日要跟同學到山上露營,讓顏程泉有點興奮,所以沒睡好。因此坐在公車的靠窗邊,當顏程泉閉上眼後,果然漸也昏昏沉沉的,似進入了夢中。"噗噗噗~喀喀喀.."老舊的客運公車,引擎像老人哮喘般的,爬山爬的很吃力;時而整個車體,搖晃之時,更發出像破銅爛鐵碰撞的聲響;感覺,有點像是坐在戰車上一樣。於是昏昏沉沉的夢寐間,顏程泉的腦海,竟似浮現了自己正坐在戰車上;亦或是一輛搖晃的軍卡車上。半夢半醒間,顏程泉有點想吐,卻見身邊竟還坐著幾個軍人,不卻正是要一起去露營的同學。一時眼前的景像,不禁讓顏程泉更覺腦海暈漩,恍然如夢─「...路搖晃顛簸的很厲害,車子發出的噪音很大聲,感覺我好是坐在一輛軍卡車上;而且我看見身邊,坐著幾個穿軍服的軍人。穿著像是二次大戰,卡其軍服的軍人,原來是陳裕律、白標成還有林忠;而且我發現我也穿著軍服,感覺就是要上戰場。東搖西晃的車上,原本我以為我們是要去露營的,不料竟是要去上戰場;讓我的心中不禁有點恐懼。我有點恐懼,因為我害怕我坐出會吐。而且這輛車就開在山邊的小路上,旁邊就是很深的懸崖;好像車子隨時都會從山邊,衝下懸崖。頓時我也點驚恐的,問旁邊的陳裕律說:"ㄟ我們不是要去露營嗎??~怎麼是要上戰場??"。陳裕律笑得一臉很詭異,對我說:"戰爭了呀!~當然我們要上戰場。因為我們要去反攻大陸,消滅共匪,解救共產鐵幕內,生活在水深火熱的大陸同胞呀~"。突然林忠,亦開口對我說:"對呀~先總統 蔣公說。乍講及"先總統 蔣公"幾個字,突然見得林忠,白標成還有陳裕律,猛然都站起身,立正站好。而後,這才又聽林忠說:"蔣公說,我們是正義之師,要以三民主義統一中國,消滅萬惡的毛共。所以有為的青年,愛國的青年,都要上戰場去殺敵~"....」。 「...歷史老師,滿臉痘疤的吳詠華,居然也在搖晃的軍車上。不~是在顛簸的公車上。歷史老師吳詠華,正口若懸河,像是在教室上課般的說:"從小生活在太平年代,都沒遇到戰爭;你們這一代的小孩,真的是很幸福。不信的話,你們翻開歷史課本看看,自古以來人類的歷史,幾乎都是在戰爭。太平年代都只是短暫的。這就像孟子說的─人之異於禽獸幾希矣。意思就是說,其實人就跟禽獸差不多。所以要人,控制自己禽獸的獸性,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一個不小心,人的獸性,集體獸性大發,那短暫的太平年代就要結束;就又是開始進入戰爭狀態了。然後英雄豪傑倍出,爭奪江山,逐鹿中原,就又要開始比賽砍人頭啦。而後開疆闢土,砍最多人頭的,最後便可以當上皇帝,統治天下;享受後宮三千佳麗。不止中國如此,而是中外都如此。所以我說,你們能生在太平年代,不必上戰場,去戰死沙場,真的是很幸福的一代..."」。歷史老師吳詠華,不知怎會出現在客運公車上講課,眼前景像,著實奇怪。視野昏濛濛的搖晃公車上,顏程泉似夢似醒,只見吳詠華,張著鬆垮的嘴,口沫橫飛又說『而且歷史很吊詭。說也奇怪,總是一些越無賴,越流氓,越是衣冠禽獸的人,反而越能統一天下,當上皇帝。不信的話,你們看併吞六國,統一天下的秦始皇,是不是一個衣冠禽獸。還有楚漢相爭,項羽跟劉邦,那一個是無賴流氓。當然是劉邦,所以他打敗項羽,當上皇帝了。還有元朝末年,天下大亂,朱元璋跟陳友諒相爭。結果朱元璋,這個自小偷蒙拐騙,兇狠殘暴的流氓,最後也打敗了陳友諒當上皇帝。遠的不說,就說最近的,民國初年。你們說毛澤東跟蔣介石,那個比較像是無賴流氓。當然這個結果~就不用說啦,要不然中華民國,現在也不會在台灣~這個反共復興基地...ㄟ~老師不是教你們,要當衣冠禽獸哦。這只是就事論事,而且還有個詞,就叫做"必要的殺戮"。意思就是說,要奪取權力,要開疆闢土,要當人上人,那就非得心狠手辣的砍人頭不可。就像唐太宗李世民,為了當上皇帝,就得下手,殺了他的皇兄皇弟的道理一樣。這就是歷史教我們的~』。 夢魘中的公車上,忽見身穿軍服的白標成,倏忽站起身,立正站好,向吳詠華行了個舉手禮;而後大聲的,說『報告老師。我們去山上露營,就是要為上戰場做準備,要學習像野獸一樣,在野外求生的能力。因為馬革裹屍,戰死沙場,才是真英雄,真豪傑。好男兒~要效忠國家領袖,才不枉費國家對我們的教育~』。卻見歷史老師吳詠華,視而不見,繼續又說『什麼是"必要的殺戮??"~。這就是歷史的吊詭。像是二次大戰,日本侵略中國,打的口號就是所謂的"大東亞共榮圈"。意思就是,日本認為中國太落後,而為了讓整個東亞都繁榮進步;因此日本必需佔領中國。所以光是在南京大屠殺,日軍就姦淫擄掠,屠殺了三十萬中國人;而這就是日本人,認為的"必要的殺戮"。還有德國的希特勒,認為德國的日耳曼民族,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民族。而為了他們優秀的民族血統被其他的民族污染。所以希特勒,就抓了幾百萬個猶太人,送進集中營裡,再關進毒氣室將他們毒死。而這也就是希特勒,認為的必要的殺戮。還有中古世紀的十字軍東征,掛著宗教的名義,便可名正言順的殺人。還有十八、十九世紀,西方的大航海時代,所謂的白種人優越論。因為白種人是最優秀的,所以他們為了領導世界,就可以侵略世界,到處佔領殖民,奴役迫害其他種族。總之,只要是自己認為自己,是站在"正義"的一方,便可以執行所謂"必要的殺戮"。至於何謂"正義",這個名詞,可就更吊詭啦。反正,只要是對我國,或我族,或我自己,有利的;而這,大概就可以解釋做"正義"。我國利益,我族利益,甚或是我的利益,總之這每個人掛在嘴裡的"正義"。老實說,就是不離不開"我"~的貪婪與私慾。..這就是人類的歷史,以前的歷史,是如此。照我看,以後的歷史,應該也是如此...』。 夢魘中的公車上,聽的吳詠華滔滔不絕的講著歷史課,然而顏程泉,卻只覺得很想吐;而且腦海更是一片暈眩,分不清眼前是夢是真。「公車一直搖晃,不斷的顛簸,好像是走在石頭路上。我坐在公車上不斷的上下震動。不~我不斷的上下震動,並不是因為我坐在公車上;而是我發現,我正騎在一匹馬上。猛的回頭,我看見陳裕律、林忠還有白標成,也都個騎在馬背上。更奇怪的是,我們的身上,都穿著古代軍士的鎧甲,就像廟裡的關公神像,身上穿的一樣;而且手裡都還拿著長鎗,像是要出征去殺敵。"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騎在馬背上,雖然英姿勃發;但我的心中卻充滿了恐懼,而且一直想吐。"喀喀喀..."公車破銅爛鐵的發出聲響,不~這好像是成群的馬蹄聲;像是兵慌馬亂之時,金戈鐵馬互相碰撞的聲響。戰爭了,兵慌馬亂了,馬沒了。我發現我正在拔腿狂奔,卻知是要奔赴戰場去殺敵;還是逃離戰場,正在被追殺。反正在戰場上,不管是殺人或是被殺,心裡都只有充滿恐懼而已。英雄與狗熊,其實也沒什麼差別...」恍若置身夢魘,顏程泉發現自己,正不斷拔腿狂奔,奔過高山縱谷與平原間。不止是顏程泉,因為顏程泉發現,此時陳裕律、林忠與白標成,也與他一樣的拔腿狂奔。然而一群人的身上,卻再不是穿著古代軍士的鎧甲。而是光著上身,胯下也只圍著一小塊布;並且手裡,還拿著像是原始人用的長矛,赤腳踩在泥地雜草間狂奔。 「天突然變得很黑,就像夜晚一樣的黑。突然我看見有一大群人,像鹿群一樣在慌亂奔跑。這些人的模樣很奇怪,身材矮小卻很健壯,臉上都戴著面具,只露出兩隻眼睛。有的光著上身,有的身上披著像是鹿皮的衣服;而胯下,則都僅圍著一小塊白布,遮住生殖器。還有一些女人,有的被繩子綁成一串,像奴隸般的被拉扯著走;有的女人,則被背在男人的身上,臉上充滿驚恐,就像是被搶奪來的戰利品。西邊的天空烏雲密佈,滾滾的烏雲中竟似還浮現許多憤怒的臉孔,朝著這些逃跑的人咒罵。於是這些像鹿群慌亂奔逃的人,似人人的心中也充滿恐懼,只是不斷的拔腿狂奔。這些像是未開化的蠻人,像是一路從大度山奔下來,而且從豐原,便一直跟著我們奔跑。而且說是他們是蠻人,還不如說他們像是鬼魅,像是山中滿是怨氣的鬼魅;因為他們一路緊跟著我們,竟似要跟著我們跑到東勢林場去。戰爭來了,我能感覺到這些山中鬼魅,心中的恐懼。而且我的耳畔,竟似聽見,其中有一個女子對我說:"干仔轄~我的王啊。原諒這些巴宰族人吧。因為人心中的貪婪與私慾,無所不在,所以戰爭亦無所不在"。戰爭只會讓人都變成禽獸。所以別讓仇恨與恐懼進到你心中,否則人與人的仇恨,戰爭更將永無止盡....」。...X X X 四、1613~天怒人怨~魯狗六與巴宰族人遁逃 西元1613年春,明朝萬曆四十二年,大度山國5432年,巴布拉族聖山,大度山王社。水里社頭目大宇巴薩朗,已率領大度溪三社的勇士,無聲無息的在黑夜中,有如影子一樣的,穿越過大度山最凶險的"大風磐頂"關口。野火獠原的火海,遍及大度山的西坡及北邊的山頭。蓊鬱翠綠的樹林與草原在烈火中,燃燒成了漆黑的炭灰與如鬼魅般張牙舞爪的枯枝,土地有如在火燄中熔化成地獄;而漫天的層疊烏雲下,唯聽見北風中嗚咽與萬物痛苦的哀號。因為此時的聖山大度山,已進入戰爭狀態。正如大度山國巴布拉族,善良的祖先與先哲,曾殷殷告誡子孫的話─「人與人之間,在以血肉模糊殺戮爭鬥的戰爭狀態下,存於人心中的善靈,將盡被黑暗的惡靈所吞噬。而那吞噬善靈的黑暗惡靈,其實就是潛藏在人心中的獸性。呲牙裂嘴的獸性,在人的心中膨漲,就如黑暗中竄出的猛獸,瞬息間便會以恐懼與仇恨,將人的整個身體佔據。於是就算原來是個善良的人,就此也會變成了一頭野獸;所做所為,盡只有獸慾與獸行~」。「當人變成了野獸,去殺人。則死後,亦將成為惡靈!」縱然巴布拉族善良的祖先及先哲,口述相傳,殷殷告誡。不過聖山大度山及王社,被蠻橫的巴宰族頭目,亦是原本大度山國長老評議會的長老頭,魯狗六所佔;且大度溪三社及王社,更有許多巴布拉族的婦女,亦被巴宰族人擄去做人質。乃至對魯狗六及其巴宰族人,這些貪婪掠奪,圖謀權勢的獸行;而巴布拉族人,如何能在忍。於是巴布拉族人,亦只能藉著仇恨與恐懼,將自己變成了呲牙裂嘴的猛獸,以藉猛獸的力量,來驅離這些巴宰族的惡人與惡靈。這滿山鋒火的夜裡,趁著滿山的濃煙做掩護,大度溪三社的勇士,在大宇巴薩朗的率領下,正如一頭潛行於草叢的猛獸,悄悄的避過了,巴宰族人在大度山西坡,設下的崗哨與瞭望塔。二百餘勇士的人龍,恰如狩捕獵物的巨蟒,欲自大度山的西坡,潛行往聖山王社;如長茅刺心臟般,直取巴宰族人的主帥之地。 聖山王社的議事公廨,以及關押巴布拉族婦女的茅草屋,此時已成了巴宰族頭木魯狗六,犒賞其巴宰勇士,縱行獸慾淫樂的地方。正當,巴宰族頭目魯狗六及眾長老,眾勇士,盡皆在議事公廨及茅草屋中,享受權勢的樂趣;以及享用巴布拉族婦女的肉體,與恣行淫樂。卻不知這時,大度溪三社的巴布拉族勇士,已如悄然無聲的巨蟒,自西邊山坡而下,潛行至聖山王社外。"咻"的一聲,黑夜的草叢,猛然射出一支弓箭;瞬間射倒了王社西邊(今之東海別墅口),竹搭瞭望塔上的巴宰族哨兵。隨之,原本潛行草叢的巨蟒及猛獸,陡然竄出草叢,頓時殺聲大作。『巴布拉族勇士們。衝啊~。向巴宰族人,奪回屬於我們巴布拉族人的土地,奪回我們的聖山及王社~』坐於竹轎上的大宇巴薩朗,一聲令下,眾巴布拉勇士,迅雷不及掩耳;便衝殺向巴宰族人,設於王社西坡的守防寮寨。聖山王社,四周皆是茂密竹林屏障,難以通行,因此若想進入王社,亦唯有衝過著王社外,設崗守防的寮寨。此西坡寮寨,約駐有巴宰勇士,數十名。正當夜深時分,寮寨中的巴宰勇士,以鹿皮鋪地,像樹葉上的虫一樣蜷縮著身體,睡得正酣;頓時乍聽得殺聲,驚醒之時,已措手不及。睡眼惺忪間,黑幽幽的寮寨裡,巴宰勇士,但只覺門口似有恐怖的巨蟒或猛獸衝入;不一會,慘叫聲四起,待有人慌亂間點起火把,更見早已四處屍骸倒臥,鮮血灑滿地。且見衝進寮寨中殺人的,原來不是巨蟒或猛獸,而是一群殺紅了眼,面目凶惡的巴布拉族人。既知是巴布拉族人,殺了過來,寮寨裡的巴宰族勇士,自也立時抄起長茅、弓箭或短刀,與巴布拉族人,廝殺了起來。寮寨裡,寮寨外,頓時這數十巴宰勇士,便與上百的巴布拉族人,殺成了一片。 西坡的寮寨,距王社公廨不遠,僅隔著一片茂密的相思樹林;而巴布拉族人,既已殺到了王社,正在西坡的寮寨與巴宰勇士廝殺之時。此時,自亦有巴宰族勇士,便趕緊奔過相思樹林,奔回議事公廨;去將此事,告知魯狗六。『巴布拉族人~造反了。巴布拉族人~殺到王社來了~』幾個巴宰勇士,慌亂叫著,直奔入議事公廨。由於慌亂,所以但見幾個巴宰勇士,連原本蒙在臉上象徵勇士的鹿皮面具,都掉了;一時,更露出其臉色的蒼白慘然,與眼神的惶然恐懼。這臉上沒了鹿皮面具的巴宰勇士,其恐懼,頓時全在臉上。『巴布拉族人,像猛獸般的撲過來了。殺了我們好多人。頭目~~長老,該怎麼辦??~』隨著沒了鹿皮面具的巴宰勇士,驚恐的喊叫,而這恐懼,便也有如一陣黑夜的冷風般;瞬間讓冰冷的恐懼,頓時感染了整個公廨裡的巴宰長老,及魯狗六。大度山的西坡及北坡,都籠罩在獠原火海當中,巴布拉族人,怎可能能度過火海,攻到王社。一時魯狗六,心急之下,隨即想到,應是南方的大度溪社三社造反,便破口大罵說『可惡~定是大度溪三社的人。這些大度溪三社的巴布拉族人,居然敢造反。難道他們不怕我殺了人質,殺了他們的頭目及家人嗎??~』。正罵著,魯狗六,恐懼襲上心頭,加之氣急攻心,而為了顯示自己的勇敢。此時只見魯狗六,便拔出腰間短刀,朝著正騎在跨下的巴布拉族婦女,以短刀直刺入其心臟。鮮血噴濺到魯狗六的鹿皮面具上,霎時那巴布拉族婦女,慘叫了一聲,垂死掙扎,渾身筋臠抽搐。卻見魯狗六,或為彰顯自己的勇猛,竟猶如喪心病狂的禽獸般,邊拿短刀,不斷的刺向那垂死,身體抽搐的女子;且邊狂擺肥厚腰桿的,胯下權柄,抽插欲猛烈。正是如此,既能享受肉體的慾望,且又能享受掌握他人生死的權勢,誰捨得放棄。鮮血噴濺的魯狗六滿臉滿身,卻見魯狗六,望著胯下垂死掙扎的女子,嘴角竟露出了詭譎的微笑。又是一刀刺入女子的心臟,女子身體最後的猛烈抽搐,鮮血噴出胸口而死,正當此時,魯狗六的胯下權柄,獸慾頓亦狂噴而出之時。只見魯狗六,霎時張大嘴,狂喊說『巴宰勇士們~~去。去召集留守在王社的勇士,去~召回在西坡及北坡,駐守的勇士。去~告訴他們,我們巴宰族的勇士,要悍衛我們巴宰族人的利益。只要我魯狗六,能擁有權勢,那你們巴宰勇士們,就人人也都有好處。這就是我們要用生命,去悍衛的國家利益,我族利益;當然最重要的,就是要悍衛我魯狗六的利益,否則你們也都沒好處了。快~去~傳我的命令~~』。 『巴宰勇士們~去。去勇敢的為國家,為我族戰鬥。只要你們誰能殺死最多的巴布拉族人,誰能砍下最多巴布拉族人的人頭。那我就把王后阿得柳絲,高貴的肉體,賞賜給你們享受,讓你們可以恣意的蹂躪王后的貞操;而且還要賞賜給你們一大片的土地。所以巴宰勇士們,拿出你們的勇氣去戰鬥,去殺敵。只要你們效忠我魯狗六,我魯狗六,是不會虧待你們的~』乍聽魯狗六之令,原本滿是驚恐的巴宰勇士,乍聽得可以享受蹂躪王后的貞操。頓時,只見個個巴宰勇士,無不個個臉上的驚恐,霎都轉為驚喜;立時士氣大振,嘴裡發出獸吼聲,爭先恐後的,狂奔而出。乃至議事公廨中,有些蒼老年邁,身體瘦得只剩皮包骨的長老,一聽得可以享受王后的肉體,蹂躪王后的貞操,頓時亦個個無不精神振奮,硬挺起早已軟得像蚯蚓的筋肉;抄起了長茅,便也奪門而出,欲拼了老命效忠國家領袖,奮勇去殺敵。當然,為於那些背叛他的大度溪三社的巴布拉族人,魯狗六更不可對其手軟。畢竟魯狗六,久為評議會長老頭,自亦知,欲統治大度山國,那就得先樹立權威;而要樹立權威的方法,最有效的方法,無不就是讓人人都恐懼於他,都不敢反抗於他。否則要人人都起來反抗,那他魯狗六,豈又能安坐於廟堂之上,享受他的權勢。於此隨即,只見魯狗六,欲殺雞儆猴,便又咆哮的嘶吼說『哼~這些大度溪三社的巴布拉族人,居然敢造反。那我就讓他們知道我魯狗六的厲害。來呀~把大度溪三社的頭目,還有他們的家人,都押到議事公廨外。我魯狗六,今晚就要砍下他們的頭。要把他們的頭掛在竹竿上示眾。要讓每個巴布拉族人的心中都充滿恐懼。哼~看誰~以後還敢反叛我~』。隨著魯狗六的喝令下,果見老的小的巴宰勇士,立時無不亢奮的,人人舉臂高呼,頓時萬眾一心。隨之,只見眾巴宰勇士們,便分頭去取了麻繩,將原本被押來聖山王社的大度溪三社的人質,不論男女,都綁到了議事公廨外。 聖山王社的議事公廨外,烏雲蔽月,層層疊疊的烏雲,更濃黑厚重的,猶如快壓到地面的茅草屋頂。濃黑的滾滾屋雲下,但見大度溪三社的頭目,及巴布拉族人家眷,數十人的雙手皆被反綁於後,並在茅屋前,跪成一長排。而一旁矮矬肥壯的魯狗六,則如一個屠夫般,滿身滿臉的鮮血,手持一柄劈柴的大刀,威風凜凜而立。『哼~這是你們自找的。只要你們村社中的族人,安份守己的當良民,聽從我魯狗六的命令,這不就天下太平。哼~居然敢背叛我。今日你們被砍頭死了,不要怪我魯狗六,要怪就去怪你的族人吧。都是你們的族背叛我,才會害你們被砍頭。喝~~』正說著,只見魯狗六,高舉手的大柴刀;大喝一聲,刀起刀落。霎時,跪在魯狗六眼前的大度西社頭目"拉布特‧大山",人頭落地;頓時,鮮血自被切平的頸子,如泉水般的噴湧。泉湧般的鮮血噴到了魯狗六的身上,直把魯狗六渾身,噴成了個血紅色的人。只見魯狗六,伸的伸舌頭,舔了舔自臉上流到嘴角的鮮血,兩個眼睛在滿臉的鮮中骨碌碌的轉,後便又開口說『呵呵呵~~我已聞到了巴布拉族人,鮮血中,恐懼的味道。從此看誰還敢背叛我魯狗六。因為我魯狗六手中的這把大刀,就是法律,而我魯狗六講的話,就是法律。要是想活命的話,那你們就得遵守我訂下的法律。哼~有誰敢不聽我的話,那我手中的這把大刀,便會砍下你們的頭!』。『喝~』魯狗六,大喝一聲,刀起刀落,又是一顆人頭落地。之後,一刀一個,魯狗六,就這麼一連砍下了五顆人頭。 公廨茅屋前,魯狗六連砍了幾個人頭後,頓時血流成河,而被強迫來觀看的王社巴布拉族人,眼見此景,更是人人臉上充滿驚恐與憤怒。因為這些巴布拉族人,眼前所見的,並不只是巴宰族人的頭顱被砍,鮮血狂噴而已。因為這些巴布拉族人,依稀看見那些頭顱被砍的族人身上,屍首分離後,隨著鮮血狂噴而出的,更似有充滿了仇恨的黑氣。而且這些黑氣就如濃煙一樣,從屍骸的身上,更直沖上雲霄的滾滾黑雲中。於是聖山王社上空,層疊低壓的滾滾黑雲,在每多一個被砍頭後,其滾滾雲層便似又更低壓,竟似要壓得讓人喘不過氣。及至魯狗六,約砍到了第九個人,忽然滾滾黑雲的天際,倏忽發出一道雷電的閃光。隨之,轟隆隆的雷聲大作,陡然狂風乍起。"轟~隆隆~轟隆~"雲層間竄出銀蛇般的,一道一道雷電閃光下,雷聲震耳欲聾。甚而雷電交加中,有人仰頭看見,漫天的滾滾烏雲中,似出現許多巨大憤怒的臉孔。此時,亦正夾雜在圍觀人群中,有能力通鬼神的王社尪姨"嘎烏拉",仰頭望天;忽而卻見她披頭散髮,猶如受到驚嚇般的,直大聲狂喊說『天怒人怨啦~~天怒人怨啦。魯狗六的殘暴,終於引得天怒人怨啦~』。『惡靈~造孽啊。跟著魯狗六走,他只會將我們都帶下地獄啊~』正值狂風大作雷電交加,尪姨"嘎烏拉",突如其來的顛狂之狀,更讓人驚駭。至於魯狗六。手持染血的大刀,殺紅眼的魯狗六,乍聽得有人居然斗膽,敢在眾人面前煽惑人心;而如此,當眾挑戰其權勢,魯狗六又如何能忍。正當人人驚駭的想,這尪姨嘎烏拉,大概是發瘋了。否則除了瘋婆子,誰又敢當眾挑戰魯狗六手中那血腥大刀的權勢。當下,果見滿身鮮血的魯狗六,嘴裡發狂的叫喊著,手持大刀,便衝往人群,竟似便欲殺人。 『誰在那裡鬼叫。去把那個瘋婆子給我抓來。讓我把她的頭砍了~』眾王社的巴布拉族人,見魯狗六持著大刀衝來,頓時驚得四散逃開。正就此時,漫天烏雲雷電下,一滴豆大的雨水,滴落魯狗六的臉龐。一時魯狗六,以為是有人對他吐口水,頓時更是獸性大發的,正仰頭欲破口大罵。不料魯狗六,就這麼一抬頭,霎時雷電交加的雲層下,忽而嘩啦啦的雨,竟如漫天飛矢般的滂沱而下。「糟~~下大雨了!!」這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潑到了魯狗六臉上;這可把魯狗六的獸性大發,頓給嚇醒了。因為魯狗六,隨即想到─「糟了~怎就下雨了。現下大度溪三社的叛徒,突然殺上王社,已讓我巴宰勇士陣腳大亂。倘召集王社的巴宰勇士,再召回駐守西坡、及駐守北坡的巴宰勇士,分三路夾殺猛攻。如此,或便可將這些大度溪三社的叛徒,給勦滅。可突然下起大雨,這可不妙。萬一這大雨,把西坡及北坡,燒山的大火,都給澆滅了。這樣沒大火阻擋,阿蘇拉米,所帶領的巴布拉族、道卡斯族、及巴布薩族的同盟勇士,豈不就會從大度山的西坡、及北坡,攻進王社。這下糟了~~我巴宰族,光一族的勇士,如今又已陣腳大亂,如何能對抗阿蘇拉米所率領的同盟勇士。這該如何好??~」。魯狗六,可真慌了手腳。既想及阿蘇拉米,倘率同盟勇士攻入王社,恐讓他性命不保;而這下攸關自己性命之事,魯狗六,便再不像先前的猖狂,且頓覺腿軟。所謂惡人無膽,正像是魯狗六這種人─猖狂之時,有如喪失人性理智的禽獸;然而一旦清醒後,便即膽小如鼠,只想茍全自己的性命。 「這可該如何是好??~不如趁還有時間,趕緊逃命吧。對~~讓駐守西坡及北坡的巴宰勇士,為我抵擋一陣。然後我還是趕緊,命令留守王社的巴宰勇士,保護我逃回岸里社去吧。畢竟岸里社,是我巴宰族的領域,回到岸里社我也還是個頭目。量他阿蘇拉米,應該也不敢到我巴宰領域,來找我的麻煩!!」心中既有此念,當即,魯狗六慌亂之下,便即召來其留守在王社的巴宰勇士。議事公廨前,雷電交加的風雨中,但見魯狗六,強自鎮定的,便號令說『巴宰勇士們~風雨生信心。我們巴宰族勇士,是英雄中的英雄,勇士中的勇士。聖山王社,這裡,已經成了一片"惡靈之地"。你們看這漫天如鬼魅般的烏雲,還有這雷電交加的風雨就知道。這是巴布拉族人造成的,因為巴布拉族人,就是惡靈,就是惡人。惡靈之地,是野蠻不適合人居住的地方。所以我們英勇的巴宰勇士,不是恐懼巴布拉族人,所以要撤退。只是我們離開家鄉太久,勇士們都已經想家了。所以我魯狗六下令,現在,我們就要回我們巴宰族的領域去。當然,我們要把這些巴布拉族的婦女,也都押回我們巴宰族的領域。因為這些巴布拉族的婦女,就是我魯狗六,犒賞給各位巴宰勇士的獎勵。大家儘可挑自己喜歡的女人,把她們背走,會綁回去。現在你們就帶著你們能帶的,跟我走。跟我回巴宰族好山好水的領域,享樂去吧~』。魯狗六命令一下,眾巴宰勇士,豈有不樂的。畢竟誰真想死在烽火之中,且既有犒賞獎勵可得,如此也當算榮歸故鄉。於是只見眾巴宰勇士,蜂湧而上,搶奪被綁在公廨前的巴布拉族婦女,甚而為奪取喜歡的女子,彼此大打出手,更有人因此刀矛相向。畢竟獸性大發的人,為了奪取利益,滿足私慾,這可是不分他族或我族的;就算是朋友兄弟,也會骨肉相殘。乃至這好爭鬥搶奪的獸性,及貪圖私慾的人性,正卻也是魯狗六,藉以利用他人,來掌握權勢的君王之術。 聖山大度山,層疊滾滾烏雲下,雷電風雨交加的東坡小路。叢草樹林間,只見魯狗六,正帶領了其百多名巴宰勇士,及其擄來的巴布拉族婦女,一路慌亂逃跑。暗夜的風雨中,只見被擄的巴布拉族婦女中,竟連王后阿得柳絲也在其間。一行人連夜奔逃,逃到大度山的東坡山下,便已進入巴宰族領域的阿里史社(今之台中市及潭子)。當然阿里史社,鄰近聖山大度山,這對魯狗六來說,仍不安全。因此一夥巴宰人,便又由阿里史社,北逃往岸里社(今之台中后里)。岸里社,乃是巴宰族人的最強盛之社,而魯狗六,正亦是岸里社的頭目。只不過,岸里社仍鄰近聖山大度山,巴布拉族的大雅社。而暗夜的風雨更添驚恐,所以魯狗六,仍不敢在自己的岸里社停留;甚至腳步停都沒停,便帶領著護衛他的巴宰勇士,又往東逃往烏牛難社(今之豐原)。烏牛難社,已近深山,再過去,便是位於高山深谷間的樸仔離社(今之石崗、東勢)、及掃拺社(今之卓蘭)。於此,魯狗六與其率領的巴宰勇士,這才終在烏牛難社,暫時停下腳步休息。時已近天明,跑了一夜,魯狗六及其巴宰勇士,亦皆已疲憊不堪。遠望西邊,此時已再見不到聖山大度山,而此時魯狗六,這也才稍感心安。雖說離聖山大度山已遠,只不過烏牛難社,卻是個並無高山險阻,可做屏障的地方。倘或阿蘇拉米率領同盟勇士追來,則魯狗六待在烏牛難社,亦不是安全之地。於此短暫停留後,魯狗六,便又率其巴宰勇士,拉扯著那些擄來的巴布拉族婦女,往位於高山縱谷間的樸仔離社,及掃拺社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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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