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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 道卡斯族頭目么女娶親盛宴 大甲西社衝突底定中晝王之爭
2012/02/07 07:50:45瀏覽648|回應0|推薦16
台灣八十年代流行情歌:
「紅顏若是只為一段情,就讓一生只為這段情;一生只愛一個人,一世只懷一種愁。
纖纖小手讓你握著 把他握成你的袖;纖纖小手讓你握著,解你的愁~你的憂。
啊~~啊~~~。自古多餘恨的是我,千金換一笑的是我。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都是我。
只有那感動的是我,只有那感動的是你。生來為了認識你之後~與你分離。
以前忘了告訴你~最愛的是你。現在想起來~最愛的是你。~~紅顏難免多情~你竟和我一樣...」

一、1986~與蔡湘鳳的第一次約會看電影
西元1986年二月寒假,中華民國七十五年,台灣台中海線,清水鎮街上。農曆大年初二,媽祖廟後面的光明戲院。又是一個冬陽和煦的午后,只見光明戲院騎樓的公用電話旁,正顏程泉邊看著手錶,邊急著與電話另一邊的同班同學,講說『陳裕律~你怎麼還沒來?不是要約蔡湘鳳看電影嗎?~下午第一場電影,是一點四十分的耶!!~啊現在已經一點二十分了耶~』。電話的那頭,卻聽陳裕律,聲調有點懶洋洋的,說『啊~~沒辦法啦。今天大年初二耶。等一下我姑姑姑丈她們要來我家。所以我今天不能出去啦。呵呵~~要在家裡,等著向姑姑姑丈~拿紅包啦~』。農曆大年初二,按台灣習俗,正是出嫁的女子都得回娘家的日子。這緣由也不知起於何時?或是古時候的農業社會,交通不便又農忙。所以「嫁出去的女兒~就像是潑出去的水」往往總是一整年,都難得回娘家一趟。或正是因為,嫁出去的女兒,也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能抽空回娘家去探望父母。因此這每年大年初二,便約定成俗,讓出嫁的女兒,總得回娘家一趟。而這也難怪,古時候的男性威權社會,乃至到今日的台灣,也總是重男輕女。因為生了女兒,總要嫁人,變成別人家的;所以要生了女兒,便總說是「賠錢貨」。不過對小孩子而言,農曆過年,總有紅包可拿,而姑姑姑丈們回娘家,自也定都會包個紅包給小孩。所以過年的時候,小孩子往往也總喜歡,等在家裡,好等的姑姑姑丈回娘家時,有紅包可拿。甚而當唸國中國小之時,為了拿紅包,顏程泉還記得,他總會和哥哥,在大年初一,便騎著腳踏車,到姑姑家去;逐一的去請姑姑們,在大年初二回娘家。如此,小孩騎腳踏車,親到姑姑家去,請姑姑們回娘家;而姑姑姑丈們,欣喜之餘,包給小孩的紅包,自也會比較大包一點。當然,拿紅包,是小孩時,賺零用錢的樂趣。不過隨著年齡增長,雖同樣是過年期間,可對這高中生而言,與其留在家裡等著拿紅包;往往卻更喜歡,跑到外面找同學玩。因此當陳裕律,說想待在家裡,好向姑姑姑丈拿紅包,卻不想出來與喜歡的女生一起看電影。此時顏程泉,聽了不禁納悶。

『啊~沒辦法啦。而且我家的機車,也被我哥哥騎出去了。所以我也沒機車可以騎啊~』清水與沙鹿間,確實有段距離,要是沒機車騎;這讓陳裕律,確實也難以到清水街上。除非是搭公車,可是過年時,公車上往往也總擠滿人;而或許這才是陳裕律,懶得出門的原因。不過下午的第一場電影,即將開播,而陳裕律卻臨時抽腿,這倒讓顏程泉的心裡,另有疙瘩。聽著陳裕律電話裡懶洋洋的口氣,掛斷電話後,一時顏程泉的心裡,不禁想─「陳裕律,在暗戀蔡湘鳳,一直想追蔡湘鳳,這是班上大家都知道的事。那是不是因為,昨天是我打電話約蔡湘鳳看電影。所以陳裕律心裡有疙搭,以為我對蔡湘鳳也有意思,想跟他搶。所以今天他才不想來看電影??」。畢竟陳裕律,是顏程泉的好朋友。因此顏程泉,想及陳裕律,或許是猜忌他也想追蔡湘鳳,所以才不來看電影;而這頓讓顏程泉的心中,自有點感到不安。「朋友妻不可戲!」這是當朋友的基本義氣,而顏程泉,向來對朋友都是自許,最講義氣的了。於此,倘陳裕律猜忌顏程泉,想搶他的女朋友;如此顏程泉的心裡,自是亦覺有背叛朋友的罪惡感。當然,一個人的心中會有「罪惡感」,這不是壞事,至少這是表示一個人的心中,還有良知存在;並且在做出愧對他人之事的時候,會感到罪惡。正也是,這良心中產生的罪惡感,一時知道陳裕律不想來看電影,而顏程泉的心中,不禁又有點懊悔的想─「這樣好嗎?假如只有跟蔡湘鳳,一起去看電影。這樣不是擺明了,我想搶好朋友的暗戀的女生。~要是我早上就打電話給陳裕律,知道他沒機車出來,那我就可以騎機車去沙鹿接他。只是為什麼,我要等要電影快開播,才打電話給陳裕律。難道我是故意這樣,希望陳裕律不要來。因為陳裕律沒來,我就可以跟蔡湘鳳單獨的看電影?!!」。

「一個人的心中,總存在有一個有良知的善良的靈魂,與一個充滿想滿足私慾的邪惡靈魂」而此時,得知陳裕律不來清水看電影,不知怎的,雖說顏程泉心中那個善良的靈魂,似充滿的罪惡感與愧疚。只不過光明戲院的門口,正當顏程泉站在廊下等著蔡湘鳳之時,而此時他的心中,另一個滿是私慾的惡靈,卻猶似躲在他內心的暗處,淫猥的背著人,露出滿臉的邪惡偷笑。戲院騎樓外的冬陽和煦,而騎樓下,顏程泉的內心暗處,其有良知的善靈,與滿是私慾的惡靈;於此便以顏程泉的內心為戰場,開始展開良知與私慾的博鬥。時間已近一點三十分,顏程泉頻頻的看著手錶,而其心中良知與私慾的博鬥,一度良知似也佔了上風。於是只見顏程泉,又轉身向公用電話,似想再打電話給陳裕律;並打算告訴陳裕律,說要騎機車去沙鹿接他。只是電影一點四十分就得進場,而從清水騎機車到沙鹿來回,就算騎得再快,至少也得半小時;如此一來,勢必趕不上下午的第一場電影。乍想及此,頓時顏程泉內心中的惡靈,一個霸王肘猛擊,再加上一個膝踢,頓便將其內心的良知,給擊倒在地。自此惡靈便佔據的顏程泉的內心,使其成為一片惡靈之地。「還是不要再打電話給陳裕律好了。而且時間也來不及了。而且~~陳裕律不來看電影的話。那今天在黑漆漆的電影院裡,豈不就是只有我跟蔡湘鳳,兩個人一起看電影。這樣不就是我跟蔡湘鳳,孤男寡女,單獨的約會嗎??!~呵~我終於有跟女孩子單獨約會的機會了。想不到第一次跟我單獨約會的女孩子,竟是蔡湘鳳!!」戲院外,內心忐忑的想著,只見顏程泉又頻看手錶, 一時怕蔡湘鳳來晚了,會來不及買票進電影院。於是顏程泉,便率步向戲院的售票口走去,掏過年的壓歲錢,自買了兩張學生票。畢竟男生約女生看電影,總是要男生請女生,而這也才符合"男女約會"的原則。而頓想及及,今天是他與蔡湘鳳的約會,更讓顏程泉的的一顆心,忐忑之際,卻又不禁更心花怒放。


「光明戲院」就在媽祖廟後方,距蔡湘鳳家,也就只有一、二十公尺遠。農曆大年初二,這日,一如往年,蔡湘鳳的媽媽總會回娘家,而其父親自是也會陪著回娘家。原本蔡湘鳳小的時候,每當大年初二,亦會跟著爸媽回娘家,去探望外公外婆及舅舅們;當然外公外婆及舅舅們,看見蔡湘鳳跟爸媽回娘家,自也都會包個紅包給她。一天能拿到那麼多的紅包,對小時候的蔡湘鳳而言,自是件充滿喜悅之事,總覺過年真是快樂。只不過隨著,當父母接連又生下了一個妹妹,二個妹妹、三個妹妹,四個妹妹,五個妹妹,六個妹妹。這下,每年的年初二,蔡湘鳳的父母,總沒辦法將那麼多的女兒,都帶回娘家去。況且,這中國的習俗,自古以來重男輕女,總只有生了男丁,才能繼承家中香火;而生了女生,便總是要嫁出去的「賠錢貨」。所以蔡湘鳳的爸爸,一心想為蔡家,生個能繼承香火的男丁,不料卻一連生了七個女兒;而當然這一連生了七個女兒後,最難堪的,要算是蔡湘鳳的媽媽。因為這所謂的「習俗」,是很厲害的。尤其,這祖先,當年「唐山過台灣」,總會自唐山揹來一塊家中的神祖牌,到台灣;而這"神祖牌"代表的,即是列祖列宗的宗祠。所以一個家裡,要是沒生個男丁繼承香火,供奉這神祖牌位;而待女兒都嫁出去後,這神祖牌位的列祖列宗,則恐將沒人祭祀,淪為孤魂野鬼。「讓列祖列宗,淪為孤魂野鬼」茲事體大,所以一個女人,要是無法為男人生出兒子的話,往往亦會被左鄰右舍,指指點點;甚至淪為街頭巷尾的笑柄。古時候,一夫多妻的時代,一個女人要是生不出兒子,則有錢的人家,其丈夫往往便會再納妾,以求生子。至於較窮的,或平常人家,則往往會將妻子休掉,以再娶個會生兒子的女人。雖說,自台灣光復以後,國民政府,便在台灣推行「一夫一妻制」;所以縱使生不出兒子,男人卻也不能再納妾。可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因此沒兒子繼承香火的男人,比較大膽的,往往便會到外頭,找女人偷生;而不敢到外面偷生的,便只能讓自己的妻子一直生,一直生,直到生出男丁為止。總之「習俗使然」「社會民情使然」「輿論使然」...。所以蔡湘鳳的媽媽,一連生了七個女兒,都沒生到男丁,可說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而連帶的,自也使得蔡湘鳳的爸爸,在朋友及親戚面前,抬不起頭。

蔡湘鳳的爸媽,一連生下七個女兒,被嘲笑為「生了七仙女」後,終於在第八胎,喜獲麟兒;生下了個帶把的男丁。而生下男孩後,蔡湘鳳的父母,自也三千寵愛集於一身,幾將所有的關愛,都放在這個最小的弟弟身上。所幸,蔡湘鳳的爸爸,也算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份子,且又在學校當老師。所以當也知道,現下的國民政府,正在大力宣導的男女平等政策。「二個孩子恰恰好,男孩女孩一樣好!」「兩個孩子恰恰好~一個也不少!」這樣的口號,電視上幾天天可見,甚至學校也會發傳單給學生,叫學生拿回去給父母看。而蔡湘鳳的爸爸,雖說迫於傳統"需有男丁繼承香火"的習俗下,不得不連生八個小孩。可是至少,當老師的他,在學校幫忙政府宣導「男女平等觀念」,所以在家裡,當也不好太重男輕女,表裡不一。因此雖有七個女兒,可蔡湘鳳的爸爸,卻也儘量做到男女平等,對女兒也都寵愛。不過「五根指頭伸出來不一樣長」,雖說都是自己的孩子,可終究還是難免有偏愛。譬如,像是農曆年的大年初二,要回娘家,自蔡湘鳳的爸媽,生下男孩後;而此後每年,都必定帶那個最小的男孩回娘家。八個小孩,自無法一次都帶回娘家,所以蔡湘鳳的父母,自都帶那個可以繼承蔡家香火;且多少亦能讓他們在親友面前,抬得起頭,感到榮耀的男孩回娘家。至於其他的女兒,便也只能留在家裡,由年紀已比較年長的長姊蔡湘鳳,來照顧這些妹妹。正因爸媽孩子生得多,往往有分身乏術的情況,所以身為長姊的蔡湘鳳,便也自小就得開始,負起部分照顧弟妹的責任。正是「長姊如母」而這也難怪蔡湘鳳,漸漸長大後,給人的感覺,也總是像個賢妻良母;似乎就是很溫柔體貼,很會照顧人的樣子。至於,這日的大年初二,一如往年一樣,蔡湘鳳的爸媽,回娘家,依然只帶著小弟及另一個妹妹。而其餘的妹妹,便也留在家中,讓蔡湘鳳負責照顧。

昨日,蔡湘鳳,唸清水高中,三年六班的三個男同學,來家裡拜年做客。大年初一,這突如其來的男生訪客,已讓蔡湘鳳,感到意外。可讓蔡湘鳳,更感意外的是,後來這三個男生離開後,居然又打電話給她;且還約她,大年初二,一起去看電影。三個同班的男生中,一個叫陳裕律的,班上的座位,就坐在蔡湘鳳的隔壁,亦常拿課業來問她。所以蔡湘鳳對他,算是比較熟的。不過昨日,打電話來約蔡湘鳳看電影的,卻不是陳裕律;而是另一個叫顏程泉的男生。顏程泉這個男生,高二,尚是男女分班的的時候,多半的高二女生,便已都認識他。因為高二之時,這顏程泉的功課,算是男生班最好的一個,還曾經考過全校的榜首。所以女生班裡的女生,自多知道這號人物。高三,同在三年六班,男女合班後。蔡湘鳳,這才又知道,原來顏程泉不但功課好,而且還很活潑,長得也很帥;因此在班上,還頗受歡迎。蔡湘鳳,原是個文靜的女生,當老師的爸爸,家教又嚴,加之上國中以後,到高一高二,又都是男女分班。所以蔡湘鳳,至今雖也已十八歲,然而認識的男生卻很少,更別說會有男生到家裡來做客;甚是打電話約她看電影。昨天大年初一,顏程泉及陳裕律,突然跑到家裡來拜年做客,甚而後來又打電話話約她看電影;而這已算是給了蔡湘鳳,這十八歲的少女的人生初次,一個意外驚喜。原本蔡湘鳳的爸媽,也都教導她說,女孩子該含蓄矜持一點,不該隨便就跟男生約會,去看電影的。只是三個男生,既都已來家中做客,父母也都已見過,且又是班上的男同學;因此蔡湘鳳,人生初次的意外驚喜之餘,便也爽快的答應。再過幾個月,就要高中畢業,莫說少女不懷春;不想在十八歲以後,可以有一場戀愛。況且大年初二,爸媽都要回娘家,蔡湘鳳得一個人在家,照顧幾個妹妹們。因此班上的男生,約她看電影,而賢妻良母的蔡湘鳳,自也頓時心亦想到─大年初二,若是帶的妹妹,跟班上的男同學,一起去看電影;而這豈不正是兩全其美,皆大歡喜之事。電話裡,雖沒說清楚,不過蔡湘鳳的心裡,卻是如此打算的。因此大年初二,這日的午后,看著牆上的鐘,時間也已一點多,而蔡湘鳳,便也忙著料理著幾個年紀小的妹妹,幫其穿鞋穿襪;並說要帶她們去看電影。幾個妹妹,聽說姊姊,要帶她們去看電影,自是個個鵲躍高興。而且更有較懂事的妹妹,問說『姊姊~~昨天來我們家吃飯,還有約妳看電影的男生。其中有一個,是你的男朋友嗎?~是那一個?~』。

『哦~姊姊有男朋友了!!~』『姊姊的男朋友,一定是最帥的那一個!!』。『~我們要去看姊姊的男朋友~』聽得妹妹們起鬨取笑,蔡湘鳳只是笑而不答,可臉上卻也洋溢著,有如青春花開的笑靨。只是一次要帶著五的妹妹,出門去看電影,而且多半的妹妹,都還只是唸國小而已;出門卻難免掉東掉西的,拖拖拉拉。『快點哦~一點半了。快來不及了。不然姊姊~就把妳們丟在家裡,不帶你們去看電影了~』眼見時間已一點半,到了與男同學,約定在戲院前見面的時間,而有的妹妹卻還沒穿鞋;此時自讓蔡湘鳳,可都有點心急了。所幸家裡,離光明戲院,只有幾步路而已,所以蔡湘鳳,便也趕緊催著妹妹們出門。畢竟,這是人生初次,有男生約看電影。而蔡湘鳳可也不想,在這人生第一次與男生約會,便遲到;卻讓班上的男同學久等。...


光明戲院,門口的騎樓外。大年初二的冬陽和煦的,照在顏程泉高中生的青澀臉龐。「電影已經快開始了。蔡湘鳳怎麼還沒來??~要不要再打電話去蔡湘鳳,問她??~還是不要打好了。不然要是蔡湘鳳反悔,說不來了,那豈不要更失望!!」等待著初次與女生的約會,只見顏程泉似有點焦躁忐忒的,不斷的來回踱步;而其噗嗵噗嗵跳著的一顆心,更脆弱的,直如等待著春日來臨的冬日裡,初冒出土壤的一株嫩牙般的在冷風中微微的顫抖。顏程泉頻頻的看錶,焦躁不安的,又走回通向電影院的走道,去確定下午第一場電影的播映時間。「下午的第一場電影,一點四十分進場~沒錯!!~剩五分鐘了。怎麼還沒看見蔡湘鳳來。難道她忘了嗎??~」冰冷的空氣,讓顏程泉得強咬著牙,不然心中的緊張,會讓顏程泉的上下兩排牙齒,不斷的打顫。正當顏程泉,眼見電影即將播映,卻仍不見蔡湘鳳出現,便又趕緊走到戲院外的騎樓來探望。碰巧,就在戲院走道的騎樓口,此時蔡湘鳳亦走了進來。蔡湘鳳這日穿了件長裙,臉上顯得容光煥發。顏程泉乍見蔡湘鳳,頓時喜上心頭,趕緊迎過去。此時蔡湘鳳,乍見顏程泉,陡然烏黑的雙眸,亦似散發出一種喜悅的光茫。不過很快的,顏程泉隨即發現,蔡湘鳳的手裡,還牽著一的年紀很小的小女孩。不~不止是一個小女孩,陡然間,顏程泉看見跟在蔡湘鳳身後的,還有好幾個小女孩。「怎麼不是蔡湘鳳一個人來??~怎麼蔡湘鳳的妹妹~也跟來了。而且不止一個,怎麼這麼多個都來了!??~這樣~不就~不是我跟蔡湘鳳單獨的看電影的??~」 一種夢想破碎的感覺,陡然昇上顏程泉的心頭。而眼見蔡湘鳳的那麼多個妹妹,都一起來看電影,頓時顏程泉的腦袋,更直如被悶雷擊中一樣的嗡嗡做響;一時竟不知如何反應。此時,蔡湘鳳左顧又盼的一下,只見到顏程泉一個人,卻不見昨日一起來做客的陳裕律及陳賜仁,便也滿腹疑問的,問說『咦~~怎麼只有你一個人。陳裕律~跟陳賜仁呢?!~』。聽得蔡湘鳳問,顏程泉回過神,趕緊澀澀的回說『陳裕律~陳賜仁,他們今天都有事不能來。所以~~只有我來而已~~』。

二、漆黑電影院裡的五個燈泡
蔡湘鳳,原本心下想的,以為是要跟班上的幾個男同學,一群人一起去看電影;不料,最後卻竟只來了顏程泉一個人。「原來是只有顏程泉,想約我看電影!!~」猜到了這層含意,這倒讓蔡湘鳳,頓時似有點不好意思,臉露少女的羞怯神色。至於顏程泉,卻也因自己的圖謀,似被蔡湘鳳看穿,而更顯得心慌,雙頰發熱。此時既見到蔡湘鳳,把她的妹妹都帶來,頓時顏程泉,雖是意料之外。不過「想偷雞~也總得蝕把米」所以顏程泉,為了表現自己的大方慷慨,及紳士風度,回過神後,便也趕忙慌亂的說『蔡湘鳳~我已經買的兩張票。那還欠幾張,我再去買!!~』。說著,果見顏程泉,手忙腳亂的,便邊數起了蔡湘鳳帶了幾個妹妹來;而後邊便往口袋去掏錢,果便要往售票口去買票。老實說,當下顏程泉,乍見蔡湘鳳,帶那麼多的妹妹來,確實也有點嚇怔了。而且顏程泉一時也無法確定,自己有帶那麼多的錢,可以買那麼多張的電影票。好在,是過年期間,所以顏程泉的口袋裡,也還有幾個紅包的壓歲錢。只不過要真,一次買那麼多張的電影票,那顏程泉今年的壓歲錢,恐也要在今日都花光。所幸這時,倒見蔡湘鳳,卻也羞澀的紅著臉,趕緊的阻止顏程泉買票,慌忙說『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買票就好了。我這裡有優待卷~買票可以便宜一點!!』。正說著,果見蔡湘鳳已搶到售票口,自掏錢包買票。而且因顏程泉已先買了兩張電影票,所以蔡湘鳳,還從自己的錢包中,掏出了另一張電影票的錢,要還給顏程泉。幾翻推托,蔡湘鳳還是要將錢還給顏程泉;而這下可讓顏程泉,頓時更陷窘境。因為顏程泉,原本是想要請蔡湘鳳看電影的,一圓與蔡湘鳳約會看影的夢;而這下,卻反過來,反倒似變成了顏程泉,只是來陪蔡湘鳳一家子姊妹看電影。而且顏程泉更覺自己,像是個被冷落的局外人。因為蔡湘鳳,帶那麼多妹妹來,照顧妹妹都來不及,那裡還有多餘的精神,來搭理顏程泉。

光明戲院內,電影院播放廳裡,中場時間,戲院內挑高的天花板,正打亮柔和的暈黃燈光;四面八方環繞的喇巴音響聲,則正播放著浪漫的流行歌曲。『紅顏若是只為一段情,就讓一生只為這段情;一生只愛一個人,一世只懷一種愁。纖纖小手讓你握著 把他握成你的袖;纖纖小手讓你握著,解你的愁~你的憂。啊~~啊.....』過年期間的電影院裡,幾坐滿了人,浪漫的流行歌曲中,顏程泉走在最前面,而後是蔡湘鳳帶著五個妹妹,成串的,在電影院裡找著座位。此時顏程泉的腦海裡,頓時有種奇怪的聯想─顏程泉忽覺自己和蔡湘鳳,好像是爸爸媽媽,帶著一堆孩子來看電影。陡然心頭既有此念,而一念之間,顏程泉的心裡,便又由原本失望,頓又轉為欣喜。只是總共需要七個座位,而已坐滿人的電影院裡,卻也不容易找。蔡湘鳳,確實是很像一個帶著孩子的媽媽,不過顏程泉,畢竟有點太輕浮,並不像是個爸爸。然而顏程泉,還是儘量的,扮演好爸爸的角色,四處的張望,快步的找座位;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一排剛好有七、八個座位,沒人坐。於是顏程泉,趕緊回頭招呼蔡湘鳳,帶她的五個妹妹,到那排座位坐。狹窄的座位走道,只見蔡湘鳳,逐一的招呼她的妹妹們,先就座;而此時顏程泉站在一旁,倒又有點擔心。至於顏程泉擔心什麼?~~此時的顏程泉,自是擔心蔡湘鳳,或會為了照顧她的妹妹,便會坐在她的妹妹們的中間位置。要是如此,那顏程泉豈不連坐在蔡湘鳳的身邊,一起看電影的機會都沒有。所幸,顏程泉的擔心是多餘的。畢竟蔡湘鳳,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因此,縱使顏程泉不敢直說,想坐在她身邊;而蔡湘鳳亦不好意思,主動坐到顏程泉的旁邊。但安排五個妹妹就座後,此時座位也就只剩下,靠走道邊的兩個並連座位。於是只見蔡湘鳳,微酡紅的臉龐,便朝顏程泉羞澀的一笑,指著兩個並連的座位,說『嘻~~那我坐在這裡。~你就坐這裡囉!!』。

「皇天不負苦心人」顏程泉終於如願,可以坐在蔡湘鳳的身邊,與她一起看電影。兩人相視而笑,臉上都滿是少年少女羞澀的尷尬,便順其自然的,坐在一起。『自古多餘恨的是我,千金換一笑的是我。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都是我。只有那感動的是我,只有那感動的是你。生來為了認識你之後~與你分離。以前忘了告訴你,最愛的是你。現在想起來,最愛的是你。紅顏難免多情~你竟和我一樣...』電影院裡哀婉動人的流行歌曲,迴盪人心,狹窄的座位,兩人比鄰而坐,難免手臂的一側會有肢體的碰觸。於是顏程泉能感覺,自己的右手臂,碰觸到了蔡湘鳳的左手臂。頓時恰有一股溫暖,自蔡湘鳳的手臂,直流淌入顏程泉的心中,讓他頓時渾身都熱了起來;且似都熱到了臉龐。這種與同班女同學,在電影院裡類似「偷情」的感覺,頓讓原本活潑的顏程泉,顯得木訥;亦不知該如何開口,向蔡湘鳳說些什麼話。倒是蔡湘鳳,雖是有點臉紅羞澀,不過卻還是主動的,逐一向顏程泉介紹她的幾個妹妹。『嗯~~那個讀國中~~這個還在讀國小。這個是最小的妹妹~』聽著蔡湘鳳,介紹她的妹妹。此時,有點心不在焉的顏程泉,腦海中,卻不禁,浮現在學校時,同學間常開玩笑的話─說是某某男生,跟某女生,約會去電影院看電影,而某某不識相的人,卻也跟了去;這樣那第三個人,即便成了黑漆漆電影院裡,破壞氣氛的電燈泡。「原本我還以為,我可以跟蔡湘鳳,單獨約會的看電影。沒想到她竟帶她的妹妹來。只帶一個妹妹來,一個電燈泡也還好。可沒想到,她卻一次帶的五的妹妹來,一次五個電燈泡。呵~~」腦海中想著想著,一時顏程泉,差點沒笑出來。還好電影院的燈光,很快的便瞬間變暗,而電影也即將開播。

「全體肅立」「唱國歌」後, 掿大的電影螢幕,電影已將開播。「七小福」是這日,所要播放的電影,而看其電影院的海報,大概也已知道;這是七個小孩子,打擊壞人的故事。正也是一部,過年時節的應景片,屬於適合闔家大小,爸爸媽媽帶著小孩子,一起來看的電影。黑漆漆的電影院裡,顏程泉與蔡湘鳳併肩而坐。電影已開播,而此時正襟危坐的顏程泉,心裡不禁有種企盼,希望在這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的電影院裡,蔡湘鳳朝他坐過來一點;不止是兩人手臂的碰觸,最好是兩人的大腿的外側,也能有那些微的碰觸,以感受摸黑偷情的刺激。畢竟都只是十七、八歲的高中生,對於約會看電影,亦不敢太多的期待,只要黑漆漆的電影院裡,能有些許男女身體的碰觸;而這對顏程泉來說,亦已滿足。然而僅管只是這麼點小小的期望,可顏程泉,卻總是要難免有點失望。因為坐在蔡湘鳳身邊的妹妹,年紀還很小,所以蔡湘鳳,多半都是微側著身,向著她的妹妹那邊,以照應她的妹妹。「蔡湘鳳的身體好溫暖。光是碰到她的手臂,就覺得好暖和。可惜蔡湘鳳得照顧她的妹妹,不能向我這邊再坐過來一點,與我專心的看電影!!~~男生跟女生結婚,生了孩子後,是不是也是都這樣??~妻子總是得照顧孩子,就把丈夫冷落了....」電影在眼前的巨大螢幕上映,由於播放的電影,並非是顏程泉喜歡看的電影,所以顏程泉並是看得很專心;只是把一顆心,似都放在坐在身邊的蔡湘鳳的身上,滿腦子的胡思亂想。恰如眼的螢幕在放映電影,而此時顏程泉的腦海裡,卻亦在上演另一部的電影。因為顏程泉對女交女朋友的事,總是想得很多。而今與蔡湘鳳約會,還一起併肩而坐看電影,於此在顏程泉的腦海中,自不禁又開始想起,自己與蔡湘鳳之間,未來可能的發展。

「...假如將來,我跟蔡湘鳳結婚的話。萬一蔡湘鳳跟她媽媽一樣,都只生女生,生不出男生的話,那怎麼辦??!~到時候,我會跟蔡湘鳳的爸爸一樣,就要她一直生小孩,直到生出男孩嗎??~~不~~我才不會跟她爸爸一樣,那麼重男輕女。聽說女人,生孩子很痛的。要是讓蔡湘鳳也生七、八的小孩,這樣太殘忍了。而且現在政府不是都一直在宣導,說"兩個孩子恰恰好,男孩女孩一樣好,一個也不算少"嗎??!~~所以將來,不管蔡湘鳳生男孩還是生女孩,我都讓她生兩個孩子就好。就算兩個都是生女的,也沒關係。男女平等,原本就應該這樣。中國的傳統,只有生男的,才能繼承香火。這太不公平了~~」黑漆漆的電影院裡,兩眼望著前方的螢幕,可顏程泉的腦海裡,卻滿腦子的胡思亂想。畢竟學校裡的老師,也常常在宣倒導,說是─「台灣光復的時候,台灣的人口也不過就是幾百萬人,可才經過三、四十年的時間。台灣的人口,卻就暴增二、三倍,到二千萬人口。所以假如,大家都再這麼一直生下去的話,到時候台灣的人住不下,可能都要擠到海裡去了!!~」。因此之故,所以顏程泉,自認自己將來,自不該生太多小孩。況且在台灣,像蔡湘鳳家,只為的生一男丁以繼承香火,所以生的一大堆女生的,其實也不算是特例。譬如,像是顏程泉住在鎮平庄裡,三叔公的兒子,也就堂叔;而堂叔他也同樣是生了七個女兒後,這才生到一個男丁。當時堂叔這麼一直生女兒,不止被庄裡的人,當成笑柄;甚至生到最後,連清水鎮公所的衛生所,都還專程送保險套到他家,請他們節育。再則,顏程泉的堂叔,是在鄉下種田的,也沒唸過多少書。所以他生下的七個女兒,可沒像蔡湘鳳家的女孩,那麼幸福,還可以上學讀書,還可以上街看電影。由於生女兒,傳統觀念上,原本就是將來,長大要嫁人的"賠錢貨"。所以堂叔,原本是,都不讓她的女兒上學的,要她們從小便留在家裡,幫忙種田。畢竟讓女兒念了書也沒用,因為將來那也都是別人的。幸而國民小學,是政府的強制國民教育,要是孩子不去上小學,那警察是會上門的;所以堂叔,這才不得不讓她們去上國小。只是堂叔的女兒,個個都也就只唸到國小畢業,之後,要不是被迫留在家裡幫忙種田;不然,就是小小年紀便得到工廠,去當女工,以賺錢補貼家用。

堂叔的女兒,多與顏程泉家的兄弟,差不多的年紀;而唸小學的時候,也都在同一所國小,每天一起走路上下學。不過顏程泉,卻對堂叔家的女兒,都感到相當的陌生。因為堂叔家的七個女兒,似乎個個都自小時候,便面帶愁容,幾從沒看見她們笑過;而且也罕與人,主動講話。然而村裡的叔伯們,卻都個個誇讚堂叔的女兒懂事,說是堂叔的女兒,都從未滿七歲就開始做家事;甚至大的帶小的,到田裡去幫忙工作。所以堂叔家的家事,舉凡掃地、煮飯、帶小孩,或到田裡割菜,洗菜,幾都是幾個姊妹在做。因此堂叔的女兒,每天總是看她們從早忙到晚,從來也不跟庄裡的其他的小孩玩。只有一次,那個比顏程泉大一歲的大姊,因為跟庄裡的小孩,玩跳格子;結果玩得太晚,忘了回家煮飯。當晚,堂叔堂嫂雷霆大發,便把那堂姊的衣服剝光,用麻繩綁起來吊在門口,毒打了一頓。自此以後,自是從此再不見堂叔的女兒,敢跟庄裡的小孩在一起玩。當然,讀完國民小學的義務教育後,堂叔的女兒,便幾都沒再上學;而是或留在家裡,幫忙田裡的工作,或是到工廠去當女工。台灣社會的傳統,原本就是如此重男輕女。所以庄裡的叔伯,雖說,都誇堂叔的女兒懂事,可是有的時候,顏程泉看在眼裡,卻總不禁覺得,堂叔生了七的女兒;可七個女兒,好像都很可憐。「中國人,為什麼這麼重男輕女呢??~~因為生了女孩,長大總是要嫁人,又不能繼承家族的香火嗎??~蔡湘鳳的爸爸也生了七個女兒,不知道蔡湘鳳又是怎麼想的??~俗話總是說,"出世當女人就要認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而蔡湘鳳也是這樣想的嗎??~~」黑漆漆的電影院裡,顏程泉的眼睛,看著大螢幕上播放的電影;可腦海裡,卻總胡思亂想。何況此時,顏程泉的身邊,又坐著蔡湘鳳。

「假如我追蔡湘鳳,這樣好嗎??~這樣我不是,很對不起陳裕律??~可是陳裕律喜歡蔡湘鳳,也只是他自己在想的而已。蔡湘鳳又沒表示她也喜歡陳裕律。所以兩個人根本也不算是男女朋友??~~到底我該不該追蔡湘鳳呢??~~聽說假如一個女孩子,喜歡一個男生的話。那~那的男生,向那個女生要相片,那個女孩就會送相片給那個男生。這樣的話~~那假如我向蔡湘鳳要相片,那她會答應送給我嗎??~」漆黑的電影院裡,顏程泉正滿腦的胡想,此時,陡然間,坐在身邊的蔡湘鳳,挪動了下身子,而她的手臂卻正巧碰著了顏程泉的手臂。頓時一股溫暖的暖流,恰似就隨著那兩人手臂的接觸,直流淌到了顏程泉的心臟。電影院裡,氣氛正浪漫,於是顏程泉,藉著電影院裡的氣氛,索性大著膽,轉頭悄悄對蔡湘鳳說『蔡湘鳳~~妳可以送一張妳的相片給我嗎??~』。由於不知蔡湘鳳,是否會答應,所以話才講完,顏程泉便頓感心中,一陣忐忑。而蔡湘鳳,聽了顏程泉的話後,似也有點驚訝,略轉頭滿臉的笑靨,而笑靨卻似又略帶羞澀。由於電影院裡太黑,所以顏程泉也看不出來,是否蔡湘鳳有臉紅,卻只是聽得蔡湘鳳,羞澀的笑說『可是我好像很多年,都沒拍過一個人的相片了耶。我的相片大多是跟家人一起拍的。所以我不一定有相片可以給你~』。乍聽蔡湘鳳這樣講,頓時顏程泉還以為,蔡湘鳳是不想送相片給他,所以才這樣講。正當顏程泉,略感失望之際,心想著─「畢竟想追一個女孩子當女朋友,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可能想追蔡湘鳳也沒機會吧!!」。不料此時,只見蔡湘鳳,正襟危座的看著電影,似想了下,卻又忽轉頭,對顏程泉說『不然這樣,我回去找找看好了。可是沒有最近一、二年的哦。搞不好~只有國中時,拍的相片而已。這樣你要嗎??~』。這下,乍聽蔡湘鳳這樣講,頓時顏程泉,置身在黑漆黑的電影院裡;霎時心花怒放,竟只覺恍若在天堂。.....

「1986年2月x日高中記事:大年初二。與蔡湘鳳,還有她的五個妹妹,一起去光明戲院電影。原本還以為我可以跟蔡湘鳳單獨的看電影,沒想到她卻帶了五個妹妹來當電燈泡,不免讓人有點失望。蔡湘鳳家有七個姊妹,因為她爸媽為了生一個男生,直到第八胎才生到一個弟弟。或因如此,今天想了很多,傳統習俗"重男輕女"的事。結果,晚上在家裡,坐在沙發上打了個瞌睡,竟然夢見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裡似乎是一場古時候的婚禮,而且夢裡的婚禮習俗,竟然是女生娶男生。後來我更發現夢裡的世界,居然與與現實世界完全相反,因為那是一個"重女輕男"的國度。在那重女輕男的國度,因為男生都得入贅到女方家;所以家家戶戶也只有生女生,才能繼承家族的香火。因此有人為了生個女兒,以傳宗接代,竟然連生了七個男兒,這才終於生到女兒。...真是個不可思議的怪夢。男人得嫁給女人,生了孩子也都是女方家的,這怎麼可能!!~~不過回想那夢境,卻栩栩如生,竟有如親身經歷。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那樣的國度??~~就算真有那樣的國度,卻不知又會存在什麼地方??!.」....X X X


三、1613~道卡斯族取親
西元1613年春,明朝萬曆四十二年,大度山國5432年,台灣島大甲溪北岸,道卡斯族領域。道卡斯族「崩山八社」的大甲西社,這日村社裡熱鬧滾滾,族人們在一間新搭蓋的茅屋前,殺牛飲酒,歡樂歌舞。因為這日,正是大甲西社頭目的么女,娶親的大好日子。大甲西社的頭目,名叫"道卡斯‧武大"。話說這"武大",共生了八個子女,其中前面七個,都是生男兒。而台灣島居民的習俗,男女婚嫁,多是女贅男,因此生了女兒便叫"有賺",生了男兒便叫"沒賺"。正如古詩所說─「男兒待字早離娘,有子成童任遠揚;不重生男重生女,家園原不與兒郎」。於此這"道卡斯‧武大",一連生了七個男兒,自是成了大甲西社的笑柄;而生不出女而這事,幾更讓他在族人的面前,抬不起頭。所幸,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在第八胎的時候,讓"道卡斯‧武大"生了個女兒。武大,自有了這么女,可以承襲其"道卡斯家族"的香火,自是小自對其疼愛有加。於是 一如道卡斯族的習俗,待得女兒,長到十來歲,而武大便召其族人,趕忙為其搭建"籠子屋"的小茅屋。自此這武大的么女,便獨居於籠屋內,以任得鄰近村社的麻達,前來籠屋外吹口笛或鼻蕭,求婚配。正是「女兒才到破瓜時,阿母忙為構室居;吹得鼻簫能合調,任教自擇可人兒」。再說,這武大的么女,居於籠屋一段時日後,終於於近日,有個來自鄰近"宛里社(今之苑里)"的麻達,受其青睞。並且,武大的么女,還讓那宛里社的麻達,進入她的籠屋中,與她同宿同眠。至此一樁婚事,便已成。根據習俗,男女在籠屋同宿後,七日內,便得告知雙方父母,以舉行婚禮。正因「女兒終於找到如意郎君,有女為嗣」,如此"道卡斯‧武大"怎能不歡喜。一則便趕緊召族人,一起為這對新人搭蓋新居屋;而一則,則遣族人,趕緊往海邊的石縫中,去撈捕海蛤為聘禮。這海蛤的大小如拇指,殼有青文,生海邊石壁間,就算盡力採取,一日也不過能採集到數升。因此對道卡斯族人來說,可說是很珍貴的東西;而嫁娶之時,通常都更得用一竹簍的海蛤,來作為聘禮,如此男女雙方這也才能算是有面子。乃至這日,新屋已落成,鹿肉海蛤的聘禮,亦已準備充足。於是大甲西社的道卡斯人,自是來到新屋前,歡唱歌舞,殺牛喝酒;以為頭目武大的么女,終於娶親,舉村社同歡慶。

大甲社頭目"道卡斯‧武大"家取親,自是件大事。況且又是頭目的么女贅婿,自無不賀客盈門;甚至連鄰近村社的頭目,亦都帶人前來參加這場盛大的婚禮。新屋的門口,掛著象徵喜事的紅布,新屋外有棵綠意盎然的大樹,樹旁則是一排的石堆牆;而石堆牆旁邊的空地上,則升起一堆火,火上正烤著大塊的牛肉及鹿肉。只見村社中的族人,及遠道而來的賀客,便圍著這堆火而坐,或喝酒,或吃肉;一付好不充滿喜氣的熱鬧光景。只不過,始終卻不見新婚的新人出現。原來,根據婚禮的習俗,這日一早,武大的么女,便已身穿紅衣紅裙,頭戴金絲藤的花冠,打扮的妖嬌美麗;並坐著椅竹及木板做成,由四個人抬的"板棚轎",前往宛里社去迎娶,與她已曾同宿過的牽手。而當此同時,正亦有一群居於大甲溪南岸的巴布拉族人,此時,亦正由"牛罵社"橫過大甲溪,欲前往大甲西社;以去向"道卡斯‧武大"祝賀,其么女娶親。且見,這隊正橫過大甲溪的巴布拉族人中,有一人始終看似面帶愁容;而仔細看其面容,卻不正是流落海外多年,剛返回台灣島的"干仔轄‧阿蘇拉米"。「大度山國」失去王位的中晝王,"干仔轄‧阿蘇拉米",這日,前往大甲西社,除了要祝賀"道卡斯‧武大"的么女娶親外。當然,更重要的,是阿蘇拉米,有重要的事,要求助於道卡斯族的相助。

大度山與崩山(今之鐵砧山),隔著大甲溪,有若兩座鬼斧神工的高牆大城,遙遙相望。兩座大城間的溪谷中,只見阿蘇拉米,正帶領著一批巴布拉族人,由大甲溪南岸的牛罵社;橫過溪水乾涸的溪谷,欲進入大甲溪北岸的道卡斯族領域。溪谷寬闊的大甲溪兩岸,大洪荒以來,溪流橫切過兩座山之間,而兩座山的山壁,因溪水的日夜沖刷;以至今日,兩山的山壁竟刀鑿斧劈般,直如沿溪谷而建的兩座,橫亙數十里的巨大城牆。再見那,兩座百雉高城間的大甲溪谷,只見河谷亂石磊磊的,寬數十里。阿蘇拉米與一干巴布拉族人,行於河谷中,向東望去,但見叢山峻嶺,不見大甲溪的源頭;而往西望去,更是無邊無際的亂石磊磊,不見大甲溪通往大海的盡頭。因此行於此,夾於兩座巨城中的溪谷,阿蘇拉米及一干巴布拉族人,無不忐忑心驚。何況這大甲溪的河谷,可說是個極凶險之地。因為每當雨季之時,洪水濁流自群山間奔湧而出,而這平時溪床乾涸見底,只有幾道涓涓細流的大甲溪;頓時滾滾溪水匯流,便成萬馬奔騰的滔滔大河。且其濁浪排空,驚濤駭浪之狀,且別說千年巨樹會被連根拔起,恐就連一根羽毛也無法飄浮在水面上。再別說,大甲溪溪谷寬闊,深山下起豪雨,洪水一發,自山中奔湧而出,往往迅雷不即掩耳;而人置身溪谷之中,當發現洪水奔湧而來,更是連一點逃生的機會都沒有。因此,縱是大甲溪的溪谷乾涸的只見亂石磊磊,要過溪並不需舟筏或莽甲;然而自古以來,橫過大甲溪,這卻是居於大度山的巴布拉族人,與居於崩山的道卡斯族人,所最恐懼之事。事實上,巴布拉族人與道卡斯族人,對於大甲溪的恐懼,尚不止於此。因為每當雨季的大洪水過後,往往有人過溪之時,便會在溪谷的亂石中,發現恐怖的巨大獸骨。這些裸露在亂石間的巨大獸骨,有的光是一根獠牙,就比一根長茅還長;而有的光一顆頭骨,就比一個人還大;甚至其骷髏空洞的眼洞,就可以塞進一個人頭。這樣的巨獸,倘真的存在,那站起身來,恐還不有好幾個人的高。雖說如此恐怖的巨獸,從未有人見過,但光見其在溪谷的骨骸,就足以讓人心驚肉跳。因此巴布拉族人與道卡斯族人間,亦都有傳說,說是─大甲溪從海邊到深山,數千里的溪谷,萬壑群山中,有遠古的巨獸藏身其間。

「大甲溪」縱是如此凶險,但這日,阿蘇拉米卻是非得冒險,橫渡過大甲溪不可。溪谷對岸的崩山,猶如巨大城牆的山壁上,正當阿蘇拉米一行巴布拉族人,渡溪之時,卻聽得對岸山頂的樹林中,猶似傳來聲聲道卡斯族人,嘹亮的歌聲。『喔~呵~~耶~~。孤單一人夜裡聽歌聲,我獨臥沒伴心情悶。喔~呵~~耶~~。忽又聽見有人叫喚聲,想是舊人來訪。暗暝的屋外,走起去看看,卻是風吹竹枝鳥叫聲。喔~呵~~耶~~。總是懷念一個人在心內。才把風吹鳥叫聲,當成是有人叫喚我~』。歌聲傳遍的溪谷,嘹亮的歌聲猶似帶著倉桑與哀愁,恰似聲聲都敲在阿蘇拉米的心坎上。「阿得柳絲還在大度山上,被巴宰族的魯狗六所挾持。阿得柳絲還在等著我返回大度山,去將她從魯狗六的手中救出。但我卻在牛罵社,因傷重而昏迷了數日。只是這幾日的時間,卻不知阿得柳絲,又多受了多少苦。唉~~都怪我在牛罵社,耽擱了多日...」嘹亮的歌聲迴盪在兩座大城間的河谷,一時不禁讓阿蘇拉米,又掛念起了他的牽手─阿得柳絲。只是心中掛念又如何?~畢竟阿蘇拉米,自在笨港登岸,回到大員島後,一路便已風塵樸樸的直奔大度山。無奈在渡濁水溪時,阿蘇拉米,與一條巨龍博鬥受了重傷;且縱是回到大度山,而大度山卻也已是人事全非。由於聖山大度山,早成了巴宰族頭目,一心想竄位為中晝王的"魯狗六",所宰制之地。於此阿蘇拉米,這也只好再告別,好不容易,這才見到一面的阿得柳絲,並且逃離大度山;往巴布拉族,居於大度山邊的三家古老王族,去求助。牛罵社的干馬轄家,沙轆社的干仔旱家,及水里社的大宇家,此三家自古以來,便護衛"大度山國"中晝王的古老王族;原本亦以為阿蘇拉米,已死於海外。因此,這三家古老王族,亦無力阻止,巴宰族的魯狗六,想藉著與王后阿得柳絲成婚;而登上大度山國的中晝王之位。 然而,當阿蘇拉米陡然出現在牛罵社,而這護衛中晝王的三家王族,既見到阿蘇拉米,返回大員島,並未死於海外。於是此三家,自當擁護"干仔轄‧阿蘇拉米",返回大度山,繼任為中晝王。只不過,當此之時的聖山大度山,卻已被蠻悍的巴宰族人,所盤據。所以,光憑這巴布拉族,古老的三家王族,若想讓盤據大度山的巴宰族知難而退,好讓阿蘇拉米,重返大度山登上中晝王之位;而這,恐還言之尚早。正因如此,所以這日,藉著道卡斯族,大甲西社頭目的娶親之日,而阿蘇拉米,這才與巴布拉族三家王族的頭目;欲一起到到大甲西社去,以尋求道卡斯族人的相助。

道卡斯族與巴布拉族,向來交好,而其各社頭目,向亦是大度山國,忠誠的擁護者。道卡斯族,主要是居住在大甲溪北岸,及竹塹之間,有沿著崩山的八個社,及後壠五社,共十三社;可說是一強盛的部族。而這正也是阿蘇拉米,急欲渡過大甲溪,以向道卡斯族求助的原因。畢竟,無論是巴宰族的魯狗六,抑或是阿蘇拉米,倘若能獲得這道卡斯十三社的支持,則無疑便能登上大度山國的中晝王之位。因此這日,大甲西社頭目家,么女娶親的大喜之日,會來向大甲西社向其祝賀的,恐也不止是只有阿蘇拉米所帶領的巴布拉族人。或許巴宰族的魯狗六,為獲道卡斯族十三社的支持,亦已早先一步,就派人,來給大甲西社的頭目送上厚禮;而這也是不無可能之事。


日將近午,燦爛的春光照耀著大甲西社,綠意盎然中,一片喜氣洋洋的春色無邊。『"諳貓麻哈呢(新婚夫婦之意)""諳貓麻哈呢"~~新人回來啦。新人進村社啦~~大家快來看新人啊~』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最前頭是兩個敲鑼打鼓的人,進村社後,便歡天喜地的漫天叫喊,以將娶親的喜氣傳遍整個村社。至於,尾隨敲鑼打鼓的人之後,則是有兩個人,手舉帶著綠葉的竹竿,竹竿上並綁著紅布;且見其邊走,邊揮舞著竹竿上的紅布飛揚,以象徵以喜氣趕走一路上的穢氣。之後,是有一個人提著一個大竹籠,竹籠子裡則有一對羽毛閃閃發亮的雉雞。因為這雉雞,之於道卡斯族人,及巴布拉族人而言,都是神聖之物。所以巴布拉族人及道卡斯族人,皆不吃雞,僅拔閃亮的雞羽,插於頭上,藉此獲得祖靈的保佑。至於這娶親之時,所用這對雉雞,則又叫做「帶路雞」;而這所謂的帶路雞,其目地,便是要引領這對婚配的牽手,婚後將開始繁衍子孫。「帶路雞」之旁,則見有一人手舉一支帶葉的甘蔗,甘蔗上則以紅布綁著塊豬肉,以象徵衣食無缺,富足豐腴。『新人來啦~~新人來啦~~』舉著甘蔗的人之後,便見四個壯漢,抬著板棚轎。而板棚轎上,滿臉嬌笑,一身喜氣紅衣,坐著的新婚貓女,正是大甲西社頭目"道卡斯‧武大"的么女。 至於這頭目的么女,只見她的耳朵上穿著五個耳洞,皮膚黝黑,雙目深坳;而頭髮則自耳後剪齊,前額亦剪齊,乍見之下,竟有如在頭上蓋著一個黑碗一樣。不止是頭目的么女,頂上頭髮如此。事實上,整的道卡斯族人,不論男女,頂上之髮,都自耳後剪齊,狀貌有如覆碗。正如古書中所記─「...渡溪後,過大甲社(即崩山)、雙寮社,至宛里社,御車番人貌甚陋,胸背雕青為豹文。男女悉翦髮覆額,作頭陀狀,規樹皮為冠。番婦穴耳為五孔,以海螺文貝嵌入為飾...」。

道卡斯族的男人,身上幾都有紋身。「...繡肌雕腋,勇者是儀。龜文蟬翼,蒙表貫肢。背展雕鶚,胸獰豹螭...」因為這身上鳥獸的刺青紋身,可是勇士的象徵。另外,道卡斯族的男人,亦喜大耳,認為男人大耳為美;所以未婚的麻達,亦個個耳垂穿洞,掛已竹環。至於這日,頭目么女所娶親的宛里社麻達,只見其亦是竹環拉的大耳,耳大垂肩,而頸項下則掛著,以竹片穿著紅線編成的項圈。再見其「身穿達戈紋布的短胴衣,下圍兩片遮陰布,一黑黝黑的肌膚,筋肉結實」。而由其半裸的胸膛,更可見其前胸後背,及至腰部,渾身幾都刺青紋身,體格雄壯;直堪稱為勇士。此時,只見新婚的宛里社麻達,一張黑臉滿臉笑容,始終亦步亦趨的,跟在板棚轎旁;且一路,與坐於板棚轎上的新婚貓女,始終手牽手。因為根據習俗,這新婚的男女,迎親的這一路,或繞行村社,新人都得手牽手,以象徵一生扶持;所以這大度山國的百姓,亦都稱男女婚配,為「牽手」。事實上,大員島各部族的娶親習俗,亦不盡相同。譬如,大度山南邊的洪雅族人,其婚配娶親之時,男女都得各鑿下兩顆牙來,以互贈給對方;代表這對婚姻,將如牙齒般的堅貞不變。至於大度溪南邊的巴布薩族,其未婚的男人,多將頭髮梳成雙髻;而婚後,則男人需雉周圍之髮,並將所留的頂上之髮,打成一條大辮。居於大度山的巴布拉族人,則是長男娶女,長女贅男,以繼承家業;而其餘子女,則嫁娶任意。相反的,大甲溪北岸的道卡斯族人,則多是么男娶女,么女贅婿;而一家中,男多者,任女贅,而女多者,則任男娶。縱是如此,可整個大度山國,多半卻仍是以生女為貴,正是「不顧爺娘回面哭,生男贅婦老而獨;但知生女耀門楣,高者為山下者谷~」。

四、大甲西社的三族衝突混戰
大甲西社裡,正喜氣洋洋的迎親,原本在新人茅屋前,跳舞喝酒的族人;此時在得知娶親隊伍,已回到村社後,紛紛的,亦都趕往觀看一對新人。『"諳貓麻哈呢"~~牽手上轎。新人牽手上轎。要像雉雞一樣的恩恩愛愛~~』聲聲簇擁下,果見那宛里社的新婚麻達,手牽手的,亦與那頭目的么女坐上轎。於是四個抬轎的壯漢,便抬著一對的新人,繞行村社的的每一條路;而眾族人,則跟在娶親的隊伍之後,浩浩蕩蕩的好不熱鬧。不過,原本在新人茅屋前,圍著火堆喝酒吃肉的人,亦非人人都前往跟隨新人的取親隊伍,繞行村社。這不,新搭茅屋外的石堆牆邊,正見幾個臉蒙鹿皮面具,身披鹿皮衣的人,尚坐在牆邊,吃肉喝酒;而光看其穿著裝扮,一見便也知這幾人,應是自大甲溪上游,翻山越嶺,前來祝賀的巴宰族人。確實,這些個巴宰族人,正是其頭目魯狗六,在得知"道卡斯‧武大"家有喜事之時,便派其扛了幾隻羊,幾隻鹿;以前來大甲西社送厚禮,企圖藉此,拉攏與道卡斯族的關係。畢竟,阿蘇拉米,並未死於海外,且已回到大員島,數日前,並出現在牛罵社春祭之事。而這事,早亦由當日在牛罵社的巴宰族人,傳回大度山,並由大度山再傳回到岸里社的魯狗六耳裡。當時魯狗六,正於岸里社,準備著將與王后阿得柳絲成婚的事;乍聽阿蘇拉米出現在牛罵社,自無不感到震驚,立時便趕回大度山。正巧,道卡斯族大甲西社,頭目的么女,近日將娶親之事,亦傳到了大度山。此時,野心勃勃的魯狗六,已強佔阿蘇拉米的牽手為妻。於此魯狗六,自亦當知,若是讓阿蘇拉米回到大度山,繼任中晝王;而如此一來,他魯狗六強姦王后之事,必罪不可赦。事已至此,魯狗六,眼見自己圖謀中晝王之事,亦已無路可退。索性,這向來行事歹毒凶狠的魯狗六,此時似也只有把心一橫;以憑著自己的權勢,及巴宰族的勢力,來與阿蘇拉米蠻幹到底。只是原本,魯狗六信心滿滿,看似已到手的中晝王之位,此時阿蘇拉米卻活著回到大員島;而如此一來,巴布拉族人,恐亦將不會再支持魯狗六,登上中晝王之位。於此,則魯狗六,若是光憑巴宰族的勢力,恐亦登上中晝王之位。兩方勢均力敵之下,所以,此時這道卡斯族的十三社,將支持誰繼任中晝王;而這,或也將成為魯狗六,與阿蘇拉米,最後決勝的關鍵。正因如此,得知道卡斯族大甲西社頭目,有大喜之事,而魯狗六,自是趕緊命人,自岸里社及巴宰族的幾個社,扛著鹿及山羊,帶重禮前去祝賀。


『巴宰族的好朋友。打喇蘇(喝酒之意)~~打喇酥~。吃肉,吃肉。不要客氣。今天你們翻山越嶺,帶那麼厚重的禮物來。呵呵~~你們魯狗六頭目的心意,這我"武大"都知道。請你們回去要告訴他。儘管請他放心好了。我們道卡斯族人,是最講朋友情義的了~~』巴宰族人遠來是客,且受受魯狗六之命送來厚禮,於此"道卡斯‧武大"亦不敢怠慢客人。因此武大,並未隨族人前往,去陪自己的么女繞社,而是留在新屋前,招待這些巴宰族的客人。而且聽"道卡斯‧武大"的言下之意,似道卡斯族人,將為支持魯狗六繼任中晝王。於此這些巴宰族人,自亦滿意,便與"道卡斯‧武大",彼此一杯又一杯的敬酒,可謂賓主盡歡。正就此時,忽卻見得有一大甲西社的族人,行色匆忙的,趕忙奔回新屋這邊;而一見武大,便急說『頭目~~頭目。有巴布拉族人,說是要來向你祝賀~』。正就說的,果見另一大甲社族人,已帶領著十幾個巴布拉族人,來到了新屋這邊。"道卡斯‧武大"乍聽有巴布拉族人,前來祝賀他的么女娶親,一時也高興異常;便趕忙起身,向那一行的巴布拉族人,迎了過去。可就這麼一迎過去,這"道卡斯‧武大",乍見其中一眼熟之人,頓時可嚇了一大跳。原來,這阿蘇拉米返回大員島之事,雖說數日前,即已傳至大度山,乃至巴宰族的岸里社;可由於隔著凶險的大甲溪,所以這事,至今仍未傳到大甲西社。因此道卡斯族人,至今都尚認為阿蘇拉米已死於海外,並不知其活著回到的大員島。因此,陡然看見阿蘇拉米來向其祝賀娶親,一時"道卡斯‧武大",自是兩眼圓睜,似不敢眼相信眼前所見似的;張口結舌的,望著阿蘇拉米,直說『阿蘇拉米~~你不是阿蘇拉米嗎??~~大家不是都說你已經死了。怎麼~~怎麼~~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原來你還活著嗎??~~』。卻見得阿蘇拉米,臉帶笑容,回說『武大頭目。好久不見。沒想到,我離開大員島之前,最後一次看見你的么女,當時你的么女,可還是個小娃兒呢。可現在我回到大員島,你的么女卻已長大成人,還娶親了。這等喜事,我阿蘇拉米怎能錯過呢??~~自是死活都要回來,向你祝賀一翻~』。

「阿蘇拉米,果然沒死!!」原本與阿蘇拉米,就頗有交情的"道卡斯‧武大",一時自是大感意外驚喜;便趕忙快步上前,緊緊握住阿蘇拉米的手。而後"道卡斯‧武大"就這麼熱情的,直拉著阿蘇拉米的手,並邀巴布拉族的客人,一起入座喝酒。此時,原本即已在座,高興喝酒的巴宰族人,陡然卻看見巴布拉族人與阿蘇拉米出現,態度頓時可就變僵;只不過因巴宰族人,慣臉蒙鹿皮,所以旁人,倒也不易察覺其神色有異。"道卡斯‧武大",及在場的幾個道卡斯族頭目,原本就和阿蘇拉米的父親,即已過逝的大度山國中晝王,彼此有交情。於此,眼見阿蘇拉米活著回到大員島,一時這些道卡斯族的各部落頭目們,自是喜不自勝,個個頻頻的向阿蘇拉米,及巴布拉族人敬酒。然而這卻又讓在一旁的巴宰族人,猶如更受到冷落。值此,巴宰族的頭目魯狗六,與阿蘇拉米,互爭為中晝王之時,皆盼得到道卡斯族的支持;而眼前的局勢看來,竟是道卡斯族的頭目們,皆心向阿蘇拉米。一時,只見幾個巴宰族人,鹿皮面具下,個個一雙眼神變得森冷,並彼此開始竊竊私語的嘀咕;甚而更見有巴宰族的勇士,手握腰間隨身攜帶的短刀,隱隱竟似有不軌意圖。此行奉魯狗六之命,帶巴宰族人,前來大甲西社祝賀送禮的,是一個岸里社的長老。而此時,這巴宰族長老,或是酒喝多了,或是眼見武大及道卡斯族的頭目,殷勤的款待阿蘇拉米,卻將巴宰族人冷落。於是,只見這巴宰族的長老,陡然,語帶揶揄嘲笑的,便對武大冷笑著說『呵呵。我說武大啊~~現在你還是趕快去陪你的么女,去跟著娶親隊伍,一起繞村社吧。畢竟這是你生了七了男兒後,生的唯一的女兒啊。現在你不去陪她娶親繞村社,往後你可就再沒這的機會啦。是不是啊?!?~~呵呵呵~~那裡像我,我一個兒子都沒生,就只生了六個女兒吶。六的女兒,贅了六個男人來當牽手,給我生了四、五十個孫輩。呵~~真是人丁興旺,吵得我不得安寧啊。不過武大啊~~你生了七個兒子,可都是要贅去女家的。就只這麼個么女,能繼承你道卡斯家的香火。所以武大啊,我說~這~~你可別為了款待幾個客人,倒把你唯一的女兒的娶親,拋到腦後啦。是不是啊??~~呵呵~~』。眾巴宰族人,乍聽其長老的揶揄之言後,頓時亦個個呵呵大笑起來,竟猶似在當面嘲笑"道卡斯‧武大"。

"道卡斯‧武大"一連生了七個兒子,這正是他最不願意別人,當著他的面提起之事。然而此時,這些巴宰族人,卻是猶似當眾羞辱他一樣,竟拿這件事來當笑話談。只是這天是武大的么女,娶親的大喜之日,且這些巴宰族人遠來是客;所以武大,亦不好發脾氣。於是只見武大一張黝黑的臉龐,頓時一陣青一陣紫,猶似羞愧的無地自容,卻不知何回話。而此時,再場的道卡斯族頭目,乍聽巴宰族人嘲笑武大的話,頓時亦人人面面相覷,尷尬不已。所幸,此時阿蘇拉米,趕緊開口,倒替武大解圍的,說『這位巴宰族的朋友。你說這樣的話,那就錯了。因為就我所知,你巴宰族的婚配習俗,因皆是女贅男。所以這才重生女。可是道卡斯族,與我巴布拉族的婚配習俗,多年來早就已改為,女贅男,或男娶女皆可。譬如我巴布拉族,都是長男娶女、長女贅男,以繼承家業;而其餘兒女,則任其嫁娶皆可。所以我巴布拉族,現在亦早已不重女輕男~』。講至此,忽見阿蘇拉米,轉頭向武大,便問說『武大頭目~~就我所知。你道卡斯族人,是么男么女繼承家業。是么男娶女,或么女贅男。倘是如此,那便也不一定是要生女兒,才能繼承家業。所以我說武大頭目,定是喜歡女兒,所以才生女兒的。這是也不是??~~』。武大聽了阿蘇拉米的話後,兩眼骨碌碌的轉了幾下,會意後,便開口,趕忙答說『是啊~~我道卡斯族,原本就是男女嫁娶皆可,也不一定是要生女,才能繼承家業。而且我的七個兒子,也不是全部都贅去女家。也有好幾個,是娶女進門的。所以我生的七個兒子,這有什麼可恥好笑的。而且雖然我喜歡女兒,可是有的時候,我覺得生兒子,其實還比生女兒好吶!!』。

巴宰族的長老,眼見阿蘇拉米開口,反駁他的話,已是不滿。後又聽得武大的辯解,竟像是與阿蘇拉米一搭一唱,猶似兩人竟已站在同一邊。一時,這巴宰族的長老看了,心中更是大不痛快,為出心頭一口惡痛,便又開口揶揄說『呵~~生兒子,比女兒好??~這話你說出去,還不給人笑死。就只你道卡斯族,跟巴布拉族,男人不中用,讓你們的牽手,生不出個女兒,這才這樣說。像我巴宰族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勇士。我巴宰族的男人,那個不讓自己的牽手,生個五、六個,或七、八個女兒。~~就沒聽說過,有那個不中用的男人,生了七個男兒,還生不出女兒的!』。巴宰族的長老,醉言醉語,越講越得意,話頭一起,索性橫著眼,轉頭對阿蘇拉米,挑釁的說『呵呵~~阿蘇拉米啊。你若死在海外倒好,幹嘛還回大員島吶。呵~在你離開大員島之前,阿得柳絲,當你的牽手也好幾年了吧。怎就沒看見阿得柳絲,生下個一兒半女的。要說~你這樣的男人,連個兒女都生不出來,那有資格繼任中晝王呢??!~』。講至此,忽見巴宰族的長老,陰陰一笑,滿眼淫猥的,言外有音的,便又說『是吧~~阿蘇拉米。既然你無法讓阿得柳絲,生下一兒半女,那就讓我們巴宰族的魯狗六頭目,來幫你的忙吧。呵呵~~我們魯狗六頭目,可是個真正的勇士。他定會讓阿得柳絲,像是野兔一樣,生下一窩的小兔仔吶。哈哈哈~~』。這巴宰族長老的話,無非就是要讓"道卡斯‧武大"及阿蘇拉米,當眾丟臉,以貶抑兩人,讓眾人瞧不起他們。眾巴宰族人,此時見其長老,以言語,佔盡"道卡斯‧武大"及阿蘇拉米的便宜;頓時個個,亦無不隨其長老,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夥巴宰族人的笑聲未絕,正就此時,猛然卻見有一條黑影,如大鷹展翅般,迅速撲到了那巴宰族長老的面前。眾人尚不及反應,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得巴宰族長老,大叫"唉呦~"一聲。隨即便見那巴宰族長老,頭破血流,鹿皮面具滿臉鮮血的,被打了的四腳朝天,仰倒於地。

巴宰族的長老,忽被打倒在地,而猛然衝過去毆打他的;原來卻是巴布拉族沙轆社,年少氣盛的頭目"干仔旱‧阿得茍讓"。原來,這阿得茍讓,正是阿得柳絲的族弟。且說魯狗六,企圖登上中晝王之位,強行玷汙王后阿得柳絲,這已讓阿得茍讓,深感不快。加之此時,這巴宰族的長老,又不知好歹,語出不遜。頓時自是使得阿得茍讓,再壓不不心中怒火,猛然的衝上去揮拳毆打。阿得茍讓的拳頭,就像是大甲溪的鵝卵石那麼硬,一拳打在巴宰族長老的臉上,就像是被一顆石頭砸到一樣。直痛得那巴宰族長老,眼冒金星,久久無法回神。此時,卻見阿得茍讓,指著那長老,叫罵說『哼~~戴面具的老烏龜。你聽好。你回去告訴~魯狗六那隻老狗。說他要再敢動阿得柳絲一根頭髮。那我阿得茍讓,定要把他抓來像鹿一樣的剝皮,再用他的皮當布袋,去裝米糠~』。長老被毆,事出突然,眾巴宰族勇士,頓時亦怔住。直到阿得茍讓,指著其長老叫罵,此時十幾個巴宰族勇士,這才回過神;隨即拔出腰間短刀,或掄起拳頭,便朝阿得茍讓撲過去。巴宰族勇士,雖說矮矬短腿,不過長於山巒樹林間,倒是個個身手矯健如猿猴。所幸阿得茍讓,身強體壯,身手不弱,一閃一躲間,連續便踹到了二個巴宰族勇士。陡然巴宰族勇世,如一群猿猴般的,圍著阿得茍讓直攻。正當危急之時,然而眾巴布拉族人,見眼見阿得茍讓,陷入險境,一時自是立時都衝了過去;加入一場與巴宰族人的混戰。『大家都是我武大的好朋友。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大家坐下來喝酒吧~~』大甲社頭目"道卡斯‧武大",眼見巴宰族人與巴布拉族人,竟在其么女的娶親婚宴上,大打出手;可任其叫喊,卻仍阻止不了雙方的打鬥。一時這"道卡斯‧武大",既阻不了雙方鬥毆,可在這道卡斯的領域裡,就算要出手,而他卻也不知該幫誰。畢竟,就道卡斯族而言,不論是魯狗六,登上中晝王之位,亦或是阿蘇拉米繼任中晝王,這對道卡斯族來說,其實也不是什麼緊要之事。所以"道卡斯‧武大",眼見巴宰族與巴布拉族人,起了衝突;而此時,他當也知道,這衝突背後的根源,其實是關忽兩族人對大度山國王位著爭奪。因此"道卡斯‧武大",為免讓大甲西社,甚是整個道卡斯族,都捲入中晝王的爭奪是非中,當下,便也決定誰都不想幫。只是阿蘇拉米,是武大的好友,亦是前中晝王之子,所以武大可也不想讓阿蘇拉米,在其么女的婚宴上,被巴宰族人,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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