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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諸羅山伐木第一場漢番衝突 林亨萬笨港組勦番火槍隊
2011/12/27 17:31:33瀏覽1460|回應0|推薦20
「歷史考証:唐山人的由來。唐山人即河洛人,漢初將東周舊都成周、洛邑兩地改制,稱為河南縣與洛陽縣,是以漢、晉以來統稱之為「河洛」,一般所說的河洛,就是由此而來。周朝時期開始,河洛地區位居天下之中,故有中州或中原之稱。...唐朝時期,唐高宗總章三年,河南光州固始人,「歸德將軍-陳政」及其子「陳元光-開漳聖王」,率領五十八姓,一百二十三員官吏,三千六百名步卒,經營閩南,勦撫盜賊及佘。....四百年前,福建人開始移民海外,有人渡過「黑水溝」到「台灣」,有人到泰國、印尼、馬來西亞、菲律賓等地;東南亞一帶的華僑,除少部份為廣東江浙人士外,多是操河洛話的大唐子民-即唐山人;因此東南亞諸國稱中國為「唐山」。「唐山」乃指以盛唐河山的中原河洛之地,由於唐山人,向以華夏文明為傲,身處蠻夷之邦,便總以「河洛人」或「唐山人」自稱。~~參考網路專文~」

一、1613~洪雅族領域~打貓社的漢番衝突
西元1613年春,台灣島笨港(北港)溪上游,洪雅族領域的打貓社(今之嘉義民雄)。「唐山人來了。有一大群、比鹿群還多的唐山人來了~」這有如黑夜即將籠罩的恐怖言語,從笨港溪的海口,沿著蜿蜒的溪流而上,逐漸在大員島的村社間,居民口耳相傳。因為大員島笨港溪的海口,縱自古以來,便有自稱來自黑水溝彼岸的唐山人,乘著風帆有如雲朵般的大船,來到這裡;或暫居等待季風,或與附近的村社,以物易物,以布匹或瓷器交換鹿皮及鹿脯。不過往年,來到笨港溪口的唐山人,頂多不過百人,而且也多只是搭簡陋的茅屋暫居而已。可今年的雨季,情況卻與往年大不相同。因為笨港溪的海口,這年,唐山人如雲朵般的大船,居然是一艘接著一艘,不斷的來到;甚且整個海口的外海,一眼望去,原本波濤的海面,竟幾都被遍佈的大船所遮蔽。大員島的笨港溪的沿海一帶,屬於巴布薩族的領域。所以,當有些居於笨港悉附近的巴布薩族人,前往海口捕魚,陡然卻發現波濤的海上,居然遍佈唐山人的大船,無不驚恐嚇壞;便連魚也不敢捕了,急忙連滾帶爬的,奔回村社中去通報。事實上,大員島的居民,對唐山人可說充滿了驚恐。因為據族中長老的口述,幾十個寒熱季以前,大員島的沿海,確也曾出現一大群,乘著大船而來的唐山人;而且,這些來自黑水溝彼岸的唐山人,來到大員島後,可說殺人不眨眼。『南邊的西拉雅族最慘了。因為那些唐山人的大船,就停泊在西拉雅人的打狗社。而且為了修補他們的大船,那些唐山人,居然殺了許多的西拉雅人。然後那些凶殘的唐山人,居然就像給鹿放血一樣,就用西拉雅人的血,混著泥沙,來補他們的船。還有啊,大甲溪北邊的道卡斯族,也同樣受害。據說那些唐山人,因為找不到繩子,可以用來把船綁在岸邊。所以他們就上岸,到道卡斯族人的村社了,見人就抓;而且不論男女老幼,都把他們的頭髮割下來。然後就用道卡斯族人的頭髮,結成繩子來綁他們的船。所以你們要小心啊。因為這些從黑水溝對岸來的唐山人啊,可說直比沒人性的野獸,還恐佈~』巴布薩族的長老,總是以口述的歷史,殷殷告戒子孫,讓他們知道唐山人的凶殘與恐怖。而且巴布薩族的長老,所言之事,亦非空穴來風。因為幾十年前,正是大明國的海盜林道乾,游走於澎湖與大員島之間,劫掠大明國沿海之時。且於當時,大明國的水師,總兵沉有容,亦曾率兵追勦林道乾到大員島的打狗港。

巴布薩族,沿海的幾個村社,包括笨港南邊的覺妻妻社、及笨港北邊的西螺社東螺社,率先對唐山人的大舉來到,感到惶恐。不過,讓大員島居人更感到恐懼的是,以往唐山人來到大員島,頂多都只在沿海的港口活動,或暫住,並不曾深入大員島的內陸。因此受影響的,頂多就只大員島沿海,南邊的西拉雅族,中南部的巴布薩族,中部的巴布拉族與中北部的道卡斯族。然而此次,唐山人乘著遍海的大船,大舉來到大員島,卻竟是在笨港(北港)一帶大興土木,建造屋舍,猶似打算長住。甚且,還有一部份的唐山人,居然划著小船,溯蜿蜒的笨港溪而上;由沿海的巴布薩的領域,直達內陸靠山的洪雅族的領域。另有一部份唐山人,從笨港登岸後,居然還從大船上,帶下一種龐然巨獸。這些龐然巨獸,看起來有點像牛,不過卻長得比牛還大;且有著比牛還長的頸子,頸子還長著毛。唐山人似喚這些巨獸為「馬」,而這些唐山人,便騎著這些像牛的巨獸,或是讓這些巨獸拉著車;一路自笨港披荊斬棘,直抵笨港溪溪上游的洪雅族打貓社,及諸羅山社附近。笨港溪上游的諸羅山,原本沿海土地上的草原沼澤,亦隨著向內陸,而變成林木蓊鬱的森林。正因,此次唐人山,大舉來到笨港後,開始大興土木造屋。而沿海的樹木多是相思樹林,且因相思樹的枝幹,多矮小扭屈,根本不堪造屋所用。因此,這些唐山人,為取得造屋的木材,自便溯笨港溪,以到諸羅山的蓊鬱森林中,去砍伐筆直且高聳參天的杉木。洪雅族的打貓社,正在笨港溪的上游,於是當這些唐山人,到靠山的森林中伐木;而首當其衝,直接受害的,便是深居大員島內陸的打貓社。諸羅山古木參天,遮天蔽日的森林裡,這些已經長了數百年,甚是千年的杉木,對於打貓社的族人來說,原本就像是替他們守護著山林的祖靈的化身。正因有這些古老的杉木,紮根於山上的土壤,牢牢的抓住滿山陡坡的土石,讓土石不致因暴雨而崩落;因此打貓社,及諸羅山附近的洪雅族村社,數千年來,這才能安居樂業的居於此。不過,自唐山人,或乘小船溯溪而上,或騎巨獸到了諸羅山後;此後諸羅山的茂竹森林,日日便伐木聲,不絕於耳。百年杉木,千年杉木,自古以來為打貓社守護土地的山神及祖靈,竟便就這麼一棵一棵的,被唐山人以刀斧,從根處砍斷。甚而這些可惡的唐山人,再將這些守護諸羅山的古老樹木,斬斷其枝幹,只剩得光禿禿的一根身軀,再將推入笨港溪中,讓其隨溪水流向海口。

打貓社的洪雅族人,目賭唐山人,到其祖靈居住的森林聖地去砍樹,先是吃驚不敢置信,後更轉為憤怒。昨夜裡,打貓社裡,能與祖靈及土地講話的老尪姨,用鹿骨燒火,占卜後,便嚎哭著唱說『山神震怒了。祖靈被砍斷手腳在哀嚎。唐山人到我們森林的聖地去,傷害了我們守護土地的祖靈。災難要來了,諸羅山的土石將坍崩,大水將將帶著土石滾滾,將我們的村社土地淹沒....』。於是這日,打貓社的議事公廨中,有一群義憤填膺的麻達,被族中的長老號召,聚於公廨。頂上頭髮穿著骨簪,滿臉皺紋的長老,揮舞著手中的藤杖,氣憤罵說『哼~這些唐山人。居然擅自到我們森林的聖地,去將我們的神木一棵棵的砍倒。山神已經發怒了,森林裡像牛那麼大的山豬,已經從森林裡出來傷人。大山豬就像發狂一樣的憤怒,見人就撞。已經殺死了我們社裡的二個麻達,長長的獠牙把麻達的肚子,刺的肚破腸流。連我們社裡的老尪姨,祈求山神及祖靈,也再無法讓那大山豬不再忿怒。尪姨說,那是山裡的"山豬神",是因唐山人擅闖我們森林的聖地砍樹,這才會驚動山豬神,出來傷人。所以為了平息山神的憤怒,我們必須把那些唐山人,趕出我們的森林~』。『打貓社的麻達們,拿起你們的弓,拿起你們的長茅,把唐山人趕出我們的森林~~』長老揮舞著藤杖,一呼百應,只見得茅草蓋頂的公廨裡,打貓社的麻達,人人舉起手臂,晃動著穿於臂上的鐵釧或竹環,發出猿猴般的叫聲,振臂高呼。祖靈居住的森林,守護土地的參天古木,正被一棵一棵的砍倒,這是千年來從未發生的事。因此打貓社的洪雅族人,縱使恐懼唐山人,然而卻也對唐山人,貪婪的日日砍樹,已忍無可忍。而且這些唐山人,甚至還在森林中,搭建起了茅屋居住,竟似打算佔據森林,將森林的樹都砍光。當然打貓社的洪雅族人,並不知道,此次有如蟻穴螻蟻渡海,而來到大員島的這些唐山人;此時正在笨港溪的海口,闢建港口碼頭,及大舉造屋。因此,光是砍光一座山的森木,恐仍是無法滿足這些唐山人。自此後,或許這些唐山人,將砍光一座山的森林後,又砍光另一座山的森林,直如漫天的蝗虫掩至啃食般,所過之處大員島的山林,都將盡成光禿。而此時,卻見得諸羅山的森林,被砍伐的杉木,此時正被一根根的推入笨港溪中,任得蜿蜒的溪水,將杉木飄流至海口。


笨港溪的海口,直如螻蟻般的數千唐山人,正忙著擴大闢建港口。且此時,只見有一身材肥壯,頭戴四方帽的唐山人,身邊正帶領著幾個人,游走於港口,到處指指點點,似正是這些唐山人的頭;而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泉州同安縣的鄉紳林亨萬。由於,顏思齊所率領的河洛商隊,正欲以台灣的笨港,做為西接大明國,北往日本國,南通南洋間的商港。所以日前,林亨萬奉顏思齊之命,正自同安縣,帶領了一批剛招募的流民,率先渡海前來笨港闢建港口及貨寨。不僅於此,尚有另一批的唐山人,正亦由另一個泉州的鄉紳李基茂,帶往笨港南邊的魍港,以闢建港口。因為顏思齊打算,以笨港主作商港,而南邊的魍港,則主作訓練船兵所用的軍港。魍港與笨港之間,距離並不遠,而為了連絡兩港的交通,自得在兩港之間,闢建可供馬車或牛車運貨的大馬路。可魍港與笨港之間,正是巴布薩族的覺妻妻社(今之嘉義扑子市)所在之地。於此,覺妻妻社的巴布薩族人,眼見北邊的海口,既來了一大群的唐山人,而南邊的海口,亦來了一大群的唐山人;而被這南北兩邊,有如螻蟻般那麼多的唐山人所包夾,覺妻妻社的巴布薩族人,自更感到惶恐與不安。況且這覺妻妻社的巴布薩族人,頂多不過百多戶,然而這來到笨港與魍港的唐山人,卻居然都有數千人之眾。由此,覺妻妻社的巴布薩族人,怎能不感心驚。...


諸羅山以上,皆在深溪峻嶺之間,一眼望去,高山層疊如屏,一山還比一山高,連峰插漢的遠山幾與天一樣高。森林內荒草比人還高,高大的林蔭密佈,仰頭都看不見天;甚至棘刺藤蔓遍佈,讓人腳下無處可站可踩。因為這些高山的森林,自古洪荒以來,便從未有人拿斧頭去砍這些樹。只不過諸羅山靠溪邊的森林,於今高聳參天的杉木林,已一棵棵的倒下。因為一大群如螻蟻出巢般的唐山人,渡海來到代員島,正在笨港建港建屋,需要大量的木材,便往諸羅山來砍。諸羅山的森林裡,只見這些唐山人,多半裸著上身,只穿著條褲頭,手裡則拿著斧頭;便一斧一斧的,直朝著那些已聳立百年的杉木上砍。『樹倒了~~大家快閃~~』砍樹的斧頭聲後,叫喊聲起,陡然一棵參天的杉木,便如大廈傾倒般;茂林中陡然一陣騷動,巨木枝掗壓斷,轟然一聲倒地。巨木倒地後,隨即便又有一群唐山人,蜂擁而上,人人手拿斧鋸,便開始將巨木肢解。此時,卻見剛剛砍倒巨木的漢子,扛著斧頭,滿身汗水的,點了管煙抽,便在嘴裡吆喝著,說『喂~大伙~努力幹活啊。別讓我陳沖紀,沒面子。林亨萬員外,看得起我,讓我帶大家上山來砍木頭。這事要是幹得好。假如往後我在船隊中發達了,到時我自會提拔提拔大家。所以大家可要努力的幹,別給我偷懶啊~』。原來,此次到諸羅山伐木,正是由這叫陳沖紀之人,負責帶了百多人溯溪上山,尋找森林伐木。而幾日下來,這陳沖紀,倒也不負林亨萬所託,每日都有將近十根筆直的杉木,隨著笨港溪的溪流而下,飄至海口。當然這陳沖紀,也是第一次到大員島。乃至負責帶人溯溪伐木,而陳沖紀當然也不知道,這笨港溪邊的森林,越山頭的另一邊,正有個大員島人的村社;正是洪雅族的打貓社。

打貓社的洪雅族人,幾日來,對於唐山在其祖靈居住的森林伐木,已忍無可忍。於是這日,約四、五十個打貓社的麻達,在其頭目的帶領下,正人人手持長茅,帶著打獵的弓箭,進入森林,準備將這些侵犯其祖靈聖地的唐山人趕走。正當唐山人,正在靠笨港溪的森林伐木,而森林的另一邊,四、五十個打貓社的麻達,亦已進入森林。"鏗鏘~鏗鏘~"洪雅族的麻達,手臂上戴著鐵釧,走起路來鏗鏘作響,威風凜凜;而其耳朵上,亦多掛著大鐵環或竹環,甚至耳垂被鐵環,拉垂到了肩膀。洪雅族人的裝扮,與鄰近的巴布薩族人,並無多大差異,同樣是身穿達戈紋的短胴衣,下身以長及小腿的黑布遮陰;唯獨這耳朵上穿的大耳環,及頭上以骨簪穿髮,是最大的不同。正如古書所云─「番兒大耳是奇觀,少小都將兩耳鑽;截竹塞輪輪漸大,如錢如碗復如盤」;而此,正是洪雅族人的寫照。打貓社的頭目,帶領著耳掛鐵環的麻達,進森林後,縱是森林藤蘿雜草比人還高,寸步難行;然而,早熟習於森林的洪雅族麻達,穿越森林,卻直如生長於森林的猿猴般矯健。恰如在森林狩獵般,繞過山頭,將近唐山人的伐木營地,只見打貓社的頭目,隨即做出手勢,要麻達們在森林四散開來,藏身於森林之中。此時伐木的唐山人,尚不知打貓社的洪雅族人,儼然已到來,藏身在附近的樹林。正當陳沖紀,尚坐在那根砍斷的巨木之上,悠閒的抽著煙;而眾人亦忙著,正以斧鋸砍斷巨木的枝幹。不料,陡然一枝箭,"咻"的一聲,竟從荒莽的林中飛出,且直直的,便就釘在陳沖紀跨下的巨木上。『哇~』頓時陳沖紀,嚇了一跳的驚叫一聲,霎時整個人,便從巨木上滾落到地上。

『誰?是誰射的箭?』翻身站起後,此時陳沖紀,猶不知是打貓社的洪雅族人射的箭,只是滿臉的憤怒的,向著箭射來的方向,大聲的叫喊。陡然間,當陳沖紀回過神,卻見樹林中,正出現了十幾個,面目黝黑,頭穿骨簪,耳大垂肩且掛著鐵環,模樣的古怪的人。且見這古怪之人,人人手持長茅弓箭以對,頓時伐木的唐山人,見狀,陡然亦都嚇了一跳;霎都停下手邊的工作,人人驚恐的手持刀斧,退後了幾步。原來,這些渾然不知什麼出現的森林中,模樣古怪之人,正是打貓社的洪雅族人。雙方對峙片刻,只見,下身圍著黑色遮陰布的打貓社的頭目,身後率領著十幾個麻達,漸走出森林,隨即便指著陳沖紀,厲聲斥罵說『唐山人,這是我們祖靈居住的森林。不準你們在這裡砍樹。因為這些古樹都是我們的祖靈的化身,是守護我們土地的神。所以我命令你們唐山人,馬上離開我們的森林。不然打貓社麻達,獵鹿的弓箭,將刺穿你們的胸膛,我們刺死山豬的長茅,將刺穿你們的心臟。唐山人~~我命令你們,馬上離開我們的森林~』。縱是打貓社的頭目,厲聲斥罵,不過言語不通;所以陳沖紀及一干唐山人,亦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況且,這陳沖紀,亦不是軟弱之人。話說這陳沖紀,雖只是個居無定所、三餐不繼的流民,不過當他在大明國之時,可也是個流民的頭。因為這陳沖紀,生性頗為猛悍,所以身邊亦總不乏有些流民,跟隨著他,當他的嘍囉。乃至這陳沖紀,在大明國之時,便是與他的這些流民兄弟,四處的偷矇拐騙以謀生。及至顏思齊所率的武裝商隊,到漳泉沿海招募船工,而陳沖紀,眼見在大明國難以謀生,索性便也帶著他的流民兄弟,一起加入了船隊出海。因此這陳沖紀,可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被嚇倒的。再說,剛加入船隊,又受林亨萬之命,到諸羅山伐木,而這陳沖紀,正也想好好的表現一翻,好在船隊中站穩自己的地位。於此,只有幾個東番島的野人,出現在森林,而陳沖紀,也豈有讓其嚇退之理。雖說,陳沖紀,並聽不懂那野番,到底在斥喝什麼;不過心下想想也知道,應是這些野番,想趕人離開。於此,當陳沖紀,定了定神後,邊示意眾人,暫放下刀斧,邊便也舉步上前,欲與野番理論一翻。

「森林荒莽一片,又無人居,當也不屬於任何人。來這裡砍樹,天經地義,有什麼不可的。大明國不就是如此~」陳沖紀的心中,做如此想,便上前,跟野番比手劃腳的理論。只聽得陳沖紀,比手劃腳的,對著打貓社的頭目說『喂~~我們只是在溪邊這裡砍樹。這些樹長在這森林裡,又不是你們種的。我們在這裡砍樹,難道不行嗎?~不然你告訴我,那棵樹是你們種的,你們做個記號,我不砍那棵就是嘛~~』。雙方言語不通,正當陳沖紀,尚與打貓社的頭目,比手劃腳,一來一往之際。此時,卻見一個見到野番出現後,原本便躲到後方的唐山人,卻是躡手躡腳的,直躲到了後方營地的棚屋內。忽而,卻見這唐山人,再自棚屋走出後,手裡便多了把荷蘭製的火繩槍。因為到諸羅山伐木,難免或會遇到野獸,因此這些唐山人,自也帶了些火器來,以防身。再細看,這躲到棚屋中去拿槍之人,身材高大壯碩。卻不正是,當武裝商隊在同安縣的浦頭灣放糧賑災之時,那個仗著自己孔武,而專搶婦孺孩童粥吃的鐘斌。原來,這鐘斌,是個那裡有好處,便往那裡去,最是首鼠兩端的唯利是圖之人。當初,武裝商隊在同安縣的埔頭灣賑災,而這鐘斌,因搶食被毆,致使心中懷恨,便往官府去告官;說是放糧賑災的郭瑞元,勾結倭寇海盜。原本,這鐘斌,也希望他的密告,可以獲得些賞金。只不過,至賞金都尚未到手,然而那拘捕郭瑞元的宦官稅吏,卻被登岸的海盜,屠盡全家。於是這鐘斌,眼見自己非旦賞金拿不到,且恐還有可能被懷疑牽涉此案,而在大明國更無容身之地。況且對大明國官僚的辦案,鐘斌的心裡,可也清楚的很─在大明國的官僚在抓不到罪嫌下,而為了結此案,更可能濫捕濫抓,而鐘斌他自己身涉此案,更可能因此而成了頂罪的替罪羔羊。於此,善於算計的鐘斌,索性便也趕緊加入武裝船隊的招募船工中。畢竟這一出海,在大明國幹過的事,便能一筆勾銷,誰也不知道。正因如此,所以這鐘斌,此時亦隨船隊來到了大員島。然而,正也是「狗改不了吃屎」,縱使鐘斌出了海,在大明國所幹過的事,都不會有人記得,恰如重新投胎轉世一樣,還其清白之身。只不過,一個人的生性,卻也總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縱使鐘斌出海,有了清白之身的開始,可他那首鼠兩端,唯利是圖的生性,卻也是改不了的。因此,當森林中乍然出現野番,而這鐘斌,便是第一個膽怯逃跑之人。然而,當手中取了一把槍,而當有了這把可以置人於生死的槍,這鐘斌,卻便立刻,由膽小如鼠;頓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一樣的,變得凶狠與蠻橫。於此,正當陳沖紀與一干唐山人,尚與打貓社的洪雅族人,彼此對峙之際。此時卻見這鐘斌,通了槍管,在火繩槍中,裝了火藥及彈丸後,便直挺著手中的火繩槍,一臉凶神惡煞般的,直衝到陳沖紀的身邊。 

鐘斌,有槍在手,衝到了陳沖紀的身邊後,立時便以火繩槍,對著打貓社的頭目,並怒眼圓睜的,說『沖哥~~你跟這些野番,驢什麼。這些野番,就跟牲畜一樣,又聽不懂我們人的話。哼~就像山裡的野猴一樣,咱打死他一隻,其他的猴~就會嚇跑了~』。打貓社的洪雅族人,未曾見過唐山人,雖亦不知唐山人手中,所舉的那柄烏木,究是何物?不過,由鐘斌的臉上,那張狂如獸的怒吼之狀,亦知對方不懷善意。於是,但見打貓社的麻達,陡然間亦盡將手中的弓拉滿,將長茅舉於肩,個個瞠目怒視,做出欲動手之狀。陳沖紀,見雙方箭拔弩張,怕一發不可收拾,趕緊出面緩頰,說『大家冷靜,冷靜一點。有話好說~』。然而鐘斌,這種人,原本蠻橫不講理,但知只要自己拳頭夠大,夠有凶狠,便能欺人,讓人怕他,不敢與他爭。況且,此時有槍在手,而鐘斌,又豈肯對這些有如猿猴般鴃舌聒噪,衣不蔽體的野番示弱。於是,原本能轉寰之事,一旦有鐘斌這種人,橫行介入,則往往也變得再無轉寰餘地。果不其然,雙方一陣混亂叫囂後,"砰"的一聲巨響,但見鐘斌的火繩槍口,冒起白煙;而對面,一個手擎長茅,正欲欺身向鐘斌的打貓社麻達,陡然應聲倒地。且見鮮血,霎時便從那打貓社麻達的胸口,噴湧而出。打貓社的麻達,乍聽轟然巨響,原本亦都嚇一跳,退後數步,待回神,卻見眼見唐山人,竟以厲害的武器,殺死他們的族人。頓時,但見打貓社的頭目,一個仰頭,似自其喉嚨深處,便發出一陣猶似猿猴的叫聲。『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有如猿猴的叫聲,傳遍森林,正當陳沖紀及一干唐山人,瞠目結舌,尚不知發生何事。忽然間,自森林的四面八方,只見叢草騷動。陡然一大群的野番,便自草叢及杉木林中竄出。這些野番,個個張牙舞爪,耳大及肩,手臂串滿鐵環竹環,模樣有若鬼神;且手持弓箭及長茅,一衝出草叢,便將長茅及弓箭,射向森林中的唐山人。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森林中,有如猿猴的叫聲,不絕於耳,打貓社的洪雅族人,互相呼應,有如狩獵般的,衝向森林中的唐山人。而唐山人,眼見森林中,突然衝出那麼多的野番,頓時亦都驚住,紛紛拋下手中的刀斧,往笨港溪的溪邊,沒命的逃跑。火繩槍,威力雖然強大,甚於弓箭長茅,不過一次,卻只能發一發彈。因此當鐘斌,開了一槍,殺了一個野番後,卻也來不及再通槍管,裝彈藥。於是這鐘斌,眼見野番居然不像猿猴一般,會被他的火繩槍聲威力,嚇到而逃跑;反自森林中,如狼群般蜂擁而出。且見野番的長茅與箭,漫天亂射,頓時鐘斌,亦嚇得拔腿狂奔;剛剛的氣燄與蠻橫,全然不見,倒像是個抱頭鼠竄的鼠輩。笨港溪邊,岸邊仍繫著幾條,當時唐山人,溯溪而上,所划的小船。於是百多個唐山人,陸續逃到溪邊後,也不管小船能坐幾個人,只見人人爭先恐後的,便跳上小船。畢竟身後的森林中,有野番追殺,誰也不肯落於人後,而擁擠的小船上,坐不了那麼多人,彼此為了顧著自己的性命,便互相推擠,顧不得他人的生死。當然此時,蠻橫強壯的人,又佔了上風。只見鐘斌,沒命的逃出森林,逃到了溪邊,卻見溪邊只剩一條小船,又有許多人都想擠上小船。『操他奶奶的`~閃開~閃開啦~』自然而然,於是這鐘斌,便又仗其猛悍,一手一個,便扯抓了幾個人下船,以讓他自己能擠上小船。縱是如此,船上人多,大家七手八腳,亦划不快;且見野番亦已奔出森林,直在岸邊,往小船拉弓射箭,投擲長茅。於是這鐘斌,索性便又凶猛的,推了幾個下溪中,自己倒奪過槳來划船,以求能快點將小船划離岸邊,以逃命。可憐的是,那些被留在岸邊,或被擠入溪中之人,最後若不是被野番所殺,所擒,便是溺死在溪裡;原本想出海謀生,卻客死異鄉。最後這些唐山人的魂魄,便飄蕩荒山野溪間,成了荒山野嶺的孤魂野鬼,想歸鄉都難。正如古語所言─「唐山過台灣,心肝結歸丸。...過番剩一半,過台灣是沒得看!」。...

二、因為恐懼所以使用暴力~林亨萬組勦番火槍隊
笨港溪的海口。黃昏夕照的港邊,只見泛著落日餘暉的海灣,泊滿了高檣大舶的掛簾帆船。而海灣的另一邊,則直如一個大工地,原本叢草漫生的樹林,此時樹木已幾盡被砍光,裸露的土地上,但見上千唐山人,正忙於鉅木鑿井及整地建屋。靄靄暮色中的遠方,一根根自諸羅山砍下的巨大杉木,正是笨港溪中,被撈上岸邊;而港邊,由初具雛形的建屋地基來看,這笨港的貨寨,似將是個頗具規模的商業據點。只見得貨寨的建築,由於近港邊,所以得考慮防禦海盜或紅毛人,且亦可能有東番人自陸上騷擾。因此隱約將建成個井字形,約是由四個馬蹄形的合院築成,以讓東西南北各方向,皆能方便進出貨,亦容易禦外敵侵入。至於,臨著港邊的大片空地上,此時,座北朝南,則臨時搭建了整排的茅草屋,以供開港建寨,初到笨港的唐山人居住;而另有一較短排,座南朝北的茅草屋,建在長排的茅屋之前,則是率人來笨港,負責開港建寨的林亨萬及一干鄉紳,臨時的居所及發令辦公之處。這日,近黃昏時分,碼頭邊的工地炊煙已起,正當林亨萬,準備吩咐各工頭收工;不料,自笨港溪的溪邊,似乎有一群驚慌的人奔來,而後整個建寨的工地,忽而便起了一陣騷動。『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林員外在裡?~野番出來殺人了。林員外人在那裡?~番仔殺人啦~~...』驚慌自溪邊奔來的一群人,人人衣衫襤縷,邊跑邊叫喊,且臉上神色充滿驚恐。因此這群人,所奔過之處,工地中正忙碌的人,亦隨之驚慌起來,紛紛停下手邊的工作;人人互相詢問,不知究竟發生何事。原來,這群自笨港溪邊奔來之人,正是幾日前,往諸羅山伐木的工人。正因這些伐木工,這日在諸羅山上,遇上了野番,並與野番發生衝突;所以這才慌張,逃入笨港溪中,划著小船回到海口。且見,慌張逃入建寨工地的伐木工中,有一壯漢,光著上半身,跑得褲頭也幾要掉下屁股;且一見人,便睜著快掉下眼珠,慌問說『林員外在那裡?~快說,林亨萬員外,他在那裡?~發生大事了~』。而原來,這俗話所形容的「脫褲跑不及」的壯漢,不是別人,正就是鐘斌。此時,這鐘斌,慌得沒頭沒腦的,只乍聽得有人說『林員外~在草寮』;頓便見他飛也似的,手提著快掉下的褲頭,直往草寮奔去。

建寨的工地裡,起了一陣騷動,正當林亨萬,出了草寮,欲找人問個詳細;而此時,卻見鐘斌,亦上氣不接下氣,提著褲頭,率先奔到了草寮外。且見鐘斌,一見到林亨萬,尚有段距離,便滿嘴慌的,直嚷說『林員外~~林員外。大事不好了。番仔出來殺人了。在山上,殺了我們好幾個人啊~~』。「番仔殺人!!」林亨萬,乍聽之下,頓時亦是吃了一驚。不過,這林亨萬,終究是個見過世面的鄉紳,可不比那些招募來的流民,只聽得有野番殺人,便嚇得驚惶失措。只見這林亨萬,吃驚的神色只是在臉上一閃而過,隨即便又恢復鎮定;任身邊的人,誰也沒察覺到他的神色有變。倒是見得鐘斌,提著快掉下屁股的褲頭,奔來到眼前,卻見這林亨萬,陡然怒上眉稍,便先厲聲喝斥說『嚷什麼嚷啊。天塌下來,也有我給你們頂著。瞧你們這付驚狂的樣子,見鬼了也不用這樣。還不把褲子穿好。再說話~』。夕陽下,跑得氣喘噓噓,漲紅臉的鐘斌,聽得林亨萬斥喝,陡然住嘴;趕緊拉起他的大垮褲,將褲帶繫好。而後這才見鐘斌,抹著額頭的汗水,上氣不接下氣的,哮喘著說『林員外啊~~番仔出來殺人了。~~殺了好多人啊。番仔很多,滿山都是啊。所以我們只能趕快跑。有的~~有的~還落到溪裡,淹死了啊。所以~~我~~我才趕緊跑回來~~告訴你啊~~』。此時林亨萬皺著眉頭,只見得鐘斌,比手劃腳,言語慌亂,話說的夾頭夾腦的,立時便又斥罵說『慌什麼慌啊。你這樣沒頭沒腦的講,我怎麼知道發生什麼事。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再把發生得事,給我從頭到尾,慢慢的講~』。再次被林亨萬斥罵,此時鐘斌,這才趕緊略定了定神,深吸了口氣,這才又說『是~是~。林員外。我叫鐘斌。是這樣的,我們到諸羅山去砍木頭。可是山裡面,突然卻跑出來一堆番仔。而且那些番仔,手裡還拿弓箭,還有很長的長茅。一看見我們~就要殺我們啊。所以大家都怕了,大家都被番仔嚇跑了。只有我~~只有我~~趕快跑去拿了一把槍,殺死了一個番仔~』。講至自己開槍殺了一個野番,只見得鐘斌,拍著胸口,連續強調了幾次,這才又續說『雖然我不怕番仔,開槍殺死了一個番仔。原本我也以為這些番仔,會被我的槍嚇到。不過後來,整個山都是番仔,一直跑出來。所以沒辦法,我一個人"猛虎難敵猴群",也只好逃了。我沒辦法救他們啊。很多人掉到水裡,也都來不及救,因為那些番仔真的是,見人就殺。嗯~~就是這樣~~所以我就趕快跑回來~告訴林員外這件事。因為我知道~~只有林員外,你能對付那些~殺人不眨眼的番仔。嗚~~~請林員外,一定要替我們報仇啊。嗚~~嗚嗚~~~』。

正是「是非禍害皆由此人起,無事生事,惟恐天下不亂,踩著別人的鮮血頭顱而過。到頭來,這人還自稱是英雄~」。暮色中的草寮前,只見得鐘斌,一付氣喘噓噓的,自吹自擂的,甚至是倒果為因,扭屈事實的,到後來更是一把淚一把鼻涕的,對林亨萬述說,諸羅山上出現野番殺人的事。而此時,有許多自笨港溪,逃上岸的伐木工,亦已陸續都奔回到了港邊的草寮。於是林亨萬,便又把負責到諸羅山,伐木的工頭陳沖紀喚來,又問了他一次所發生之事。大致上,陳沖紀所言之事,亦與鐘斌所說的,相去不遠。況且鐘斌所言,先入為主,因此林亨萬,也就認為鐘斌講的,應都是事實。諸羅山的野番殺人,果然是真。當下,林亨萬,乍顯憤怒神色,豎起兩橫濃眉,便罵說『這些東番島的番仔,居然膽敢殺我唐山人。哼~~如此我林亨萬,豈能容他!』。陡然轉頭,林亨萬,便對跟在他身邊的一個,看起來尚僅十七、八歲的青年人,吩咐說『阿采~~去。馬上,去給我挑一百個身手矯建,有功夫底子的。讓他們組成大刀隊,再帶上火繩槍。哼~~這東番島的番仔,殺我一個唐山人,我便殺他一族。沒來個殺雞儆猴,他們還不知我唐山人的厲害!』。原來,跟在林亨萬身邊的這青年人,便是隨林亨萬一起出海的表弟,名叫林獻采。當下,眉宇飛揚的林獻采,聽了林亨萬的吩附,即刻轉身,便要去調集人馬,以組成入諸羅山征番的火槍隊。此時,卻見林亨萬,以手遮眼,舉頭望向西邊,眼見天已將晚,便對聚在草寮前的伐木工,又說『好了~~你們不用怕那些番仔。今晚你們暫就在這裡休息一晚。等得明日,我就讓火槍隊,先上諸羅山去,把那夥番仔的老巢都給掀了,殺個他一個不留。嗯~~這樣你們就可以放心,到山上繼續砍木頭了~』。講至此,忽見林亨萬,指著鐘斌、頓又說『嗯~你~鐘斌是吧。你很勇敢,大家都逃,只有你敢拿槍,去對付那些番仔。所以明日,就讓你跟陳沖紀,一起帶領火槍隊,上諸羅山去鏟除些野番。這樣,你鐘斌也算是個頭了。就算是我獎賞你的好了~』。夕陽將落暮靄沉沉的港邊草寮,鐘斌這個無賴漢,乍聽林亨萬的話後,喜不自勝;頓時雙膝一跪,趕緊向林亨萬謝恩的說『林員外,多謝你的拉拔。我鐘斌,一定拼死為你效命。明日,我一定拼第一個,帶人去把那些番仔都給殺光,老小一個不留,絕不會讓你失望的。林員外~多謝你的提拔~多謝~多謝~~』。

正是小人得志,惟恐天下不亂,而天下越亂,像鐘斌這種無賴,便越是得志與得勢。然而這林亨萬,亦是個草莽,猛悍之人,且初到這海上蠻荒之島,身邊亦需要有幾個有獅虎之勇,豺狼之猛的人,為其開疆闢土。因此這鐘斌,以一無賴之徒,忽受林亨萬重用,倒也可說是千里馬遇見伯樂;或是娼妓搭上皮條客,雙方茍且一拍即合。日暮中的港邊草寮前,此時林亨萬,眼見這些倉惶逃回的伐木工,個個臉上充滿驚恐,似乎仍是對諸羅山上出現的野番,甚為恐懼。因此為了提振這些伐木工的士氣,以讓他們再回山上去伐木,便見這林亨萬,索性就在草寮前,侃侃而談的講起了,唐朝時代,唐山人入閩南征伐百越族的故事。只聽得林亨萬,面對倉惶的伐木工,振振有詞的說『咱唐山人,不是好欺負的。自古早以來,咱唐山人,就替皇帝開疆闢土。這才會從河洛中原,搬到閩南來住。現在來到這東番島,遇到番仔就驚成這樣,這是丟盡我們"開漳聖王"的臉。咱"開漳聖王"陳元光,當初在唐朝,自河洛帶兵到閩南,征伐百越族。啊~到現在,經過幾百年後,你們看看,福建閩南,現在都是我們河洛人的土地囉。啊~~百越族呢?~那些百越族,現在若不是被我們消滅,就是攏被我們,趕到山上去了。呵呵呵~~所以說,咱唐山人,"是要來吃人,不是要給人吃的"。就算是來到這個東番島,也是一樣。所以你們給我記著─啊~咱是"開漳聖王"陳元光的子孫吶。啊~這些東番島的番仔,若是敢來亂,咱就給他死。怕什麼!!...』。

林亨萬,身為鄉紳,雖說不算飽學,但多少也讀過點書。因此林亨萬,自也知道,此時居於福建閩南漳泉兩府的河洛人,其祖先,其實多半便是唐朝時代,自河南固縣的中原之地,派往閩南征伐百越國的屯田兵;而經過數百年後,閩南一地的漳泉兩府,如今也果已都成了河洛人的居住地。至於原居於閩南的百越族,而今縱有殘存,也多只是散居在山裡面。因此,這河洛人,既有此佔人土地的成功先例,於今渡海來到大員島,自也是效法其祖,想比照辦理。於此,聽了林亨萬一翻話後,個個面帶恐懼的伐木工,果也精神大為振奮。正說著,此時林亨萬之弟,一臉飛揚跋扈的林獻采,亦已挑了百名的壯漢,帶到了港邊的草寮前;欲以其組成火槍隊,前往諸羅山勦番。日已西沉的港邊,瀰漫著一股肅殺的異樣氣氛,只見港邊的草寮紛點上火把,或掛起燈籠;而此時,碼頭邊及建寨工地,成百上千的工人,亦在工頭的吆喝下,陸陸續續回到草寮以吃晚飯。至於林亨萬,及一干鄉紳住的草寮這邊,只見召集而來的上百壯漢,正陸續自草寮中,抬出一個一個的大木箱。『開箱~~』林亨萬一聲令下,眾人將木箱子打開,卻見大木箱裡,居然放的,都是一柄一柄亮晃晃的大刀;而有的木箱裡,則是擺放著一把一把,由荷蘭人製的火繩槍;甚至有的箱子裡還放著火藥、與鉛彈。林亨萬,舉著火把,逐一的查看了幾個箱子後,便一臉蠻氣的,說『這些就是咱們在海外,吃飯的傢伙。誰敢惹咱們,咱們就讓他們吃子彈,挨刀子。哼~咱有這些傢伙,還怕那些沒褲子穿的野番不成~』。查看一遍木箱後,只見得林亨萬,隨即,便吩附林獻采說『阿采~把刀槍,都給發下去。利用今晚,讓他們熟悉熟悉這些吃飯的傢伙。明日,就讓那些山上的野番,有得苦頭吃!』。

「原來這台灣,不是沒人住的海島。原來山上有野番,而且野番還會殺人。不知道這些野番,會不會殺到這港口來。不然為什麼要拿刀拿槍?!」一柄柄火把的火光照耀下,港邊的草寮,人人心中,似充滿一股詭譎的恐懼氣氛。畢竟「有蠻族來犯!」,這似乎,正牽動這些唐山人,內心中最深的恐懼。因為這些唐山人的祖先,千年之前,居於河洛的中原之地之時,讓其最感恐懼的,便是北方的蠻族入侵。所以秦朝之時,秦始皇傾舉國之力,大築萬里長城。漢朝之時,北方游牧民族的匈奴人,尤其強悍,屢屢入侵中原。後來魏晉南北朝,甚而更有五胡亂華,侵入中原之地,迫得向來以華夏為傲,以中國自稱,而將四方民族皆視為蠻夷之邦的河洛人;首次氏族大舉遷徙,以逃離中原。因此這「蠻族入侵」,對於河洛人而言,可說是其心中,幾千年來,始終揮不去的恐懼。正如,一個小孩,從小在家中,便始終活在被打罵的恐懼中,而每出門在外,亦恐懼飽受被欺凌。於是,這自小在暴力的恐懼中,長大的孩子,待其長大成人後,便亦只知使用暴力,以對待他人。「漢戝不兩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是我殺你便是你殺我」「不是我吃你便是你吃我」「不是我打你便是你打我」「不是我搶你便是你搶我」...。總之,這些河洛人,於唐朝之時,趁其強盛,便派兵征伐閩南的百越族;而且,這些征伐百越族的唐兵,後來更在閩南屯田開墾以長住,甚且以征服者心態,以強欺弱,以眾欺寡的對待百越族。「咱唐山人」「咱河洛人」正是這些唐朝的屯田兵,以此高傲的劃分自己與百越族,並將原居於閩南的百越族,鄙視為蠻夷之人;而彼蠻夷鴃舌,既非我族類,當然就「欲除之而後快」。

正是「漢戝不兩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港邊的草寮,黑夜中的一支支火把,恰似熊熊的燃燒著恐懼與殺伐,但見得林獻采,將大刀與火繩槍,陸續的分發給那百名的壯漢後。而這些壯漢,手握大刀,或火槍後,其臉上火光中映照的恐懼神色,頓更化為刀光中的殺伐之氣。正如這些來到台灣島的唐山人,因為幾千年來,被蠻夷入侵,始終對非我族類的蠻夷之人,心中充滿了恐懼。乃至,因為自古以來存於心中的恐懼,所以其腦子裡亦只有一種想法,即是得消滅異族;以血腥暴力的殺伐,來鏟除非我族類。君不見,幾千年來,中原土地上,刀光劍影,兵士動輒數十萬,騎戰馬持刀戈,彼此殺戮;而古戰場白骨遍野,鬼哭神嚎,都只為「漢賊不兩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唐山人,因為自古以來,被異族入侵,心中充滿對異族的恐懼,所以亦只知使用暴力,以殺伐異族。然而,一海之隔的大員島,數千年來,幾十個不同的種族,和平相處,和睦共存,卻誰也沒併吞誰;而且,誰也沒吃掉誰,誰也沒搶奪誰的土地。更無所謂什麼「漢賊不兩立」,非要彼此殺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這夜,港邊的草寮,開始瀰漫恐懼氣氛,火把的火光熊熊的燃燒,陡然間似也漫天烏雲密佈,讓人更感惶恐不安。總之「唐山人來了~」。而原本,數千年來平靜的大員島,或恐,亦將捲入這些內心充滿恐懼,且只知「不是我吃你便是你吃我」的唐山人;其對異族,充滿血腥野蠻,與殺伐搶奪的漩渦之中。....同樣這夜。且說,正當,笨港海口的建寨之地,當這些,初來乍到台灣的唐山人,或心中充滿恐懼,或準備著刀械,將往諸羅山,與大員島的居民拼殺之際。而此時,大海的另一邊,顏思齊所率的武裝商隊,亦已渡過黑水溝,即將到達台灣。只不過,因黑水溝的風浪太大,並不適合登岸入港,所以這夜,顏思齊便讓武裝商隊,暫泊於澎湖島;以待海象變好,再率船隊,入笨港以登岸。....xxx

三、1613~顏思齊泊澎湖夢見白鹿
西元1613年春,明朝萬曆四十一年,大明國與台灣島間,黑水溝上的澎湖島。正是這一夜。波濤湧動的黑色海上,映著銀色的月光。正當顏思齊,將船隊泊船於澎湖,而海浪聲拍岸不絕於耳的夜深人靜時分;於尾樓船艙內的臥褟上,寤寐間顏思齊,竟似夢見自己,猶似已到了大員島。黑夜中的大員島,蟲鳴聲似浪濤般的不絕於耳,而迷離的夢境中,顏思齊則發現自己,似正置身於一片林木蓊鬱的黑暗樹林間。周遭的樹木,枝幹盡扭屈如鬼魅的詭異樹林內,忽而顏思齊卻發現眼前,似出現一片光亮。且那片光亮如此柔和,讓原本置身黑暗林中,內心有點惶恐的顏思齊,頓覺心情感到平靜;於是顏思齊舉步,向那片暗黑林中的光亮處走去。樹林中縱是迷離黑夜,但那片光亮中卻是綠草如茵,猶似還有潺潺的流水閃爍著波光,正當顏思齊對眼前的景象,感到滿心訝異;而此時,卻見有一隻白色的鹿,忽自一棵樹的後面,走了出來。「咦~這隻白鹿。我好像見過她。對了~是在幾年前,當我第一次到大員島的時後,曾見過這隻白色的鹿。只是怎的~~這白色的鹿,此時竟又在我眼前出現!!」眼見白鹿出現在眼前,忽而顏思齊想起,似乎幾年前,當他初次到大員島之時,也曾見過。正當顏思齊,望著那白鹿,滿心的狐疑不解;而此時卻見那白鹿,竟開口對顏思齊講話。

林中一片光暉斜照著白鹿所在之處,卻見那白鹿,開口對顏思齊,講說『唐山人~這是我們祖先的土地。幾千年來,大員島的各部族,居住在這塊土地上始終和睦相處。很多部族,其實他們也都是自海上而來,但他們來到大員島後,也都尊重這塊土地。尊重山裡面的山神,河流裡的河神,草原上的神,與樹林裡的神。所以你們唐山人來到大員島,我們亦願意與你們,在這塊土地和睦共存。只要你們與我們共同尊重這塊土地上的神,並且守護這塊土地,那我們亦能成手足;生在這裡,死在這裡,靈魂都將受這塊土地上的神守護。只不過你等唐山人,幾千年來生活在黑暗大陸,幾千年無止盡的血腥殺戮,幾千年彼此貪婪的搶奪,卻讓你們的靈魂充滿了劣根性與黑暗。所以你們唐山人,往往不願與人和平共享土地,只要非我族類,則都將其視為蠻夷;且因對蠻夷心生恐懼,所以都欲除之而後快。因你等唐山人總視之~~唯獨你等華夏之邦才是上國,而欲併吞鏟除其他的民族,奪取他人土地以佔為己有;因之仇恨綿延千年,爭戰殺戮不斷。其實,土地並不屬於任何人,亦不是屬於任何國。因為土地有土地的靈魂,土地的靈魂綿延億萬而無盡,所以只有人屬於土地,國屬於土地;而並不是任何~生命短暫如蜉蝣的人或國,能將土地佔有。所以你等唐山人來到大員島,與我大員島的居民,並不是只有一個"非你死便我亡"的選擇。至少幾千年來在大員島,族群間的關係就不是這樣。而這些唐山人,是由你顏思齊所帶來,所以希望你顏思齊,能阻止他們在大員島的搶奪殺戮,與製造族群間的無盡衝突與仇恨~~』。

『顏思齊~~你等唐山人,自視為禮儀之邦,文明上國。希望你們別為大員島這塊和平的土地,卻帶來野蠻與貪婪,血腥與仇恨。因為大員島,原是塊海上善良的土地。而你們唐山人的貪婪強奪、與殺伐爭鬥,這卻會讓我們大員島的土地,以及我們大員島的居民;盡由天堂,而陷入地獄...』綠草如茵的林中光輝斜照的白鹿,猶似個仙境中的溫柔女神,然而她說的話,一言一語;此時卻讓顏思齊,越聽越感汗顏。尤其是聽到「...你等唐山人自視為禮儀之邦,文明上國。....但你等唐山人的貪婪搶奪、與殺伐爭鬥,這卻將會讓大員島善良的土地,盡由天堂,陷入地獄..」。乍聽及此,陡然間顏思齊,更頓覺無地自容。於是顏思齊,趕緊回說『不會的~~我定會好好的約束他們。不會讓他們把中原土地的劣根性,帶往島上。更不會~讓他們傷害島上的善良居民..』。黑暗樹林透出一片恰似仙境的光暉,白鹿講完話後,便轉身躍過一條小溪。未待顏思齊把話講完,陡然那白鹿,卻已轉眼消失蹤影。且見樹林中的光暉,霎時間似隨著白鹿消失。於是顏思齊轉身之間,整個樹林竟頓又陷入一片黑暗,與峭崚崚如鬼魅的古怪樹木林立;而且這些枝幹張牙舞爪的怪樹,陡然間竟還動了起來。不~~動起來的不是樹,而是人。因為黑暗的樹林中,顏思齊陡然竟見有許多人,而且這些人或搖旗吶喊,或拿刀互砍,或彼此爭奪。烽火連天,樹林開始在濃煙與火燄中燃燒,眼前所見,儼然竟成一片地獄景象。然而此時,顏思齊卻更清楚的看見了─原來那些拿刀殺伐,互相叫囂,搶奪土地水源;甚是屠殺追殺大員島居民的人,居然都是他帶往台灣的唐山人。『啊~住手~住手~~住手~~』眼見原本善良如仙境的土地,轉眼竟烽火四起,頓時顏思齊,不斷狂呼吶喊的想阻止;然而顏思齊,叫喊的聲音,卻被周遭殺伐的吶喊所淹沒,幾連他自己也聽不見。...

澎湖島的海灣,浪濤聲拍岸如殺伐聲不絕於耳,而武裝商隊的"東海浮槎"帥船,正泊於港灣的銀色月光下。『住手~~住手~~』滿心悲憤的叫喊聲中,陡然間顏思齊,自夢魘中驚醒過來,驚惶環顧四周;頓時卻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在船艙內做了惡夢。回過神,聽著艙外的浪濤聲,而顏思齊,這才想起,此時船隊應泊在澎湖島,尚未到台灣;只不果剛剛的惡夢,仍讓顏思齊流了一身的冷汗。春末的海風夾帶著海水鹹濕的濕氣,吹入船艙,仍讓人感覺幾許寒意。由於惡夢乍醒,再無睡意,於此,顏思齊披了件外掛,便率步走出船艙外。「怪哉~剛剛為何會做那栩栩如生的夢?~雖說是夢,卻竟猶似親眼所見一般。先是夢見仙境的白鹿,後卻轉為連天烽火的殺伐。難道這竟是個不祥的預兆。夢境所示,難道~是我將這殺伐帶到了大員島去~」銀色的月光下滄海迷漾,正當顏思齊駐足舷邊,心中頗感不安的想著,舉頭望向西邊的海路;此時卻見,西邊天空滾滾黑雲密佈。乍看之下,顏思齊不知為何,頓覺那駭人的滾滾黑雲,竟猶似來時路的中原大地,歷經數千年的烽火戰亂,由鐵蹄揚起的塵土,及連天烽火的濃煙,所形成的烏煙瘴氣。甚而,當顏思齊,仰望那層層疊疊的滾滾黑雲,偶而竟更發現,猶似那雲層中藏有許多痛苦扭曲的臉孔,像是來自地獄許多亡魂的哀嚎臉孔;且亡魂所來的地獄,竟便是大明國的土地。

海潮聲拍岸激湧入石穴,偶傳來如雷的隆隆聲響,而西邊天空密佈的滾滾黑雲,正由黑水溝的西方的大明國,漸飄向東方的大員島,竟猶似緊緊跟隨在顏思齊的船隊後般。層疊的滾滾黑雲之下,滄海迷離如夢,頓時,顏思齊只覺意識有點朦朧,竟不知是否此身尚在夢中;又或是,就像夢中那白鹿所講的,自己是在土地靈魂所構的夢中。....X X X


四、1986~夢魘中的魔域~「年來了」
西元1986年二月寒假期間,台灣台中海線,鎮平庄的深夜。再過二天,就是農曆年的過年,年節的喜慶氣氛越來越濃;然而午夜,輾轉於床的寤寐間,顏程泉卻又入恐佈的夢魘。「傳說過年的起源,是因遠古時候,每到這一天,便會有恐怖的"年獸"出現,闖入村莊中吃人。所以過年的前一晚,要拜天公,而且必須整夜不能睡的守歲。又據說,吃人的年獸,怕紅色。所以過年前才要家家戶戶,都貼上紅色的春聯,以讓年獸不敢進門。過年到了,年獸要來了。已經沒人居住的舊家三合院,不知為何,我發現,我正躲在西邊最靠神明廳那間,以前用作廚房,最破舊的那間"竈腳"裡。"竈腳"是三合院最早建的屋子,所以是用土塊砌牆的土塊厝,而且門板更是破舊的,由門縫的破洞,便可看見外面。年來了,我很恐懼的躲在"竈腳",深怕這晚會被年吃掉。"竈腳"髒亂的像個堆放許多廢棄物的倉庫,坑坑洞洞的泥土地上,還鋪著層層的稻草,另還有一個破銅爛鐵似的鋁盆;而盆子裡則裝滿著,有餵食雞鴨吃的,有米糠伴麥片的飼料。四下張望,這個土塊厝的破舊"竈腳",突然我才想起,後來三合院沒人住後;而竈腳這間土塊厝,就便成了媽媽養雞養鴨、或養鵝的地方。難怪我發現,鋪著稻草的地上,到處都是雞屎與鴨屎。因為我很怕會踩到雞屎鴨屎,所以就跳到一根竹竿上棲息。這時我才發現,原來我是一隻有著鮮艷羽毛的公雞。年來了~"竈腳"土塊厝裡的雞鴨鵝,大家都很慌張。破舊的木門一開,陡然間,闖進了幾條黑影。這些恐怖的黑影,原來是人,還有一條狗,恐怖的是這幾個人,見雞就抓,見鴨就抓;而大家都知道,要是被些人抓到就死定了。所以大家都嚇得雞飛狗跳。因為過年到了,總要殺雞宰鴨。而這時候,棲息在竹竿上的我,這也才知道,原來我怕的不是"年",而是"人"。原來我不是怕"年"來了,而是怕"人"來了。闖進竈腳的黑影,好像一個是我弟弟,一個是我哥哥,另一個好像就是我。弟弟哥哥與我,都面目窮凶極惡,像嗜血吃人的年獸。而這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人"這麼恐怖。...」。

『人來了。唐山人來了!』夢魘中的魔域,倉皇的叫喊聲中,忽而顏程泉發現自己,並非是躲在竈腳的土塊厝裡;而是,正躲在一間屋簷低壓的茅草屋內。剛剛的夢中,顏程泉,原本以為自己是隻公雞。然而此時顏程泉卻發現,自己並非是一隻公雞,而是,只是在自己的頭上插著公雞羽毛。暗黑的夢魘中,當顏程泉,低頭看了一下,竟更發現,自己上身正穿著件像是背心的無袖短衣;而下身,則圍著像條裙子。這樣的裝扮,頓讓顏程泉的心中,充滿恐懼。因為根據自己的穿著,顏程泉發現自己似變成了一個番仔。而且頓時顏程泉又想起,自己躲在茅草屋中,似正在躲唐山人。因為,有一個叫鄭成功的人,自海上,帶來了一大群凶惡的唐山人。且這些唐山人,手中拿著很厲害的,叫"槍"的武器,見番仔就殺;而且為了斬草除根,這些唐山人,更是連小孩都殺,絕不給番仔留後。恐懼有如夢魘一樣,茅草屋的門被踹開,衝進了一群唐山人,個個橫眉豎眼,舉著手中的火槍,對著顏程泉。"砰~砰~砰~"槍聲大作,滾滾黑霧掩面而來,忽而顏程泉眼前一片黑,耳邊只聽得,似有許多人在驚恐的叫喊。『人來了。滿清人來了~』....。

『人來了。滿清人來了~』夢魘中的魔域,倉惶的叫喊聲中,忽而顏程泉發自己,並非是躲在茅草屋中;而是,正躲在海邊的樹叢裡,且手中正擎著一支大旗,寫著"大明"。剛剛的夢中,顏程泉,原本以為自己是個番仔。然而此時顏程泉卻發現,原來自己並不是番仔,而是一個大明國的唐山人。暗黑的夢魘中,當顏程泉,回想一下,這才想起,自己似正在躲渡海前來征伐台灣的滿清人。滿清人的前額雉髮,頭上綁著長長的辮子,凶惡如鬼神,見唐山人就殺。恐懼夢魘一樣的翻騰,樹林中殺聲震天,一群清兵衝到了顏程泉躲藏的樹叢,頓時一柄大刀,迎面劈來。"殺殺殺~"瘋狂的殺聲中,滾滾黑霧迎面而來,忽而顏程泉的眼前一片黑,耳邊只聽得,似有許多人在驚恐的叫喊。『人來了。日本人來了~』...。『人來了。日本人來了!』夢魘中的魔域,倉惶的叫喊聲中,忽而顏程泉發現自己,並非躲在海邊的草叢;而是,正躲在一間灰瓦紅磚屋內。剛剛的夢中,顏程泉,原本以為自己是大明國的唐山人。然而此時顏程泉卻發現,自己正前額雉髮,腦後留著一條長辮子,變成了一個滿清人。暗黑的夢魘,當顏程泉,回想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應是正在躲一群殺人不眨眼,侵略中國,佔領台灣,來自軍國主義國家的日本人。日本人,手舉插著刺刀的長槍,揮舞著一輪紅日的太陽旗,見了滿清人就殺,或至少是要割斷其頭上的辮子。恐懼如夢魘一樣的翻騰無盡,紅磚屋的門被踹開了,一群帶著軍帽的日本人衝了進來,而當顏程泉畏懼的站起身,一柄帶著鮮血的武士刀已迎面揮來。"殺殺殺~~"日本武士刀在滴血,滾滾黑霧掩面而來,忽而顏程泉眼前一片黑,耳邊只聽得,似有許多人在驚恐的叫喊。『人來了~~中國人來了!』。

『人來了。中國人來了!』夢魘中的魔域,倉惶的叫喊聲依舊,只不過顏程泉發現自己,竟成了個只會講日本話的人。一個叫蔣介石的,帶領著幾十萬的中國軍隊來到台灣,並把台灣又改名叫「中華民國」。中華民國的國民,必須受愛國教育,必須要講「國語」。小學生在學校,不講國語,要罰錢,而社會大眾,凡看見唱國歌升國旗,必須立正站好;不然就抓到警察局去,關三天,以重新教育要「愛中國」。「愛中國!?」,愛那個中國?~有人愛上了中原河洛土地的赤色中國,所以被這個台灣的中國,視共產黨的同路人,立馬抓去槍斃。恐懼直如夢魘一樣無止盡,一個國的殺戮後,又是一個國得殺伐迎面而來;而且人真的很恐怖,就算顏程泉躲到無處躲,最後還是會拖出來殺頭。"中華民國萬歲~中華民國萬歲"萬眾歡呼聲中,滾滾黑霧迎面而來,忽而顏程泉眼前一片黑,耳邊只聽得也許多人在驚恐叫喊。『人來了~台灣人來了!!』。.....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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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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