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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19 13:09:31瀏覽943|回應0|推薦18 | |
台灣八十年代流行歌曲─年輕的感覺:
「年輕是提著燈籠尋找自己的夢,還是不斷穿梭在宇宙的時空, 年輕是挽著小手回想童年的時候,還是執著在成長的過程中。 展開你溫柔的雙眼,看看天邊那道光線,是不是指引你飛向浩瀚的藍天,尋找年輕的感覺。 年輕是充滿色彩編織未來的夢,還是執著於自己的天空, 年輕是把憂愁拋向天邊的彩虹,還是喜歡在熱鬧的人群中。 展開你溫柔的雙眼,看看天邊那道光線,是不是指引你飛向浩瀚的藍天,尋找年輕的感覺。」 一、1986~鰲峰山的"清水階" 西元1986年二月寒假期間,台灣台中海線,鰲峰山腳下的清水高中。海拔三百多公尺,鰲峰山頂上的幾個里,這晚,有一年一度的熱鬧廟會,家家戶戶都辦桌請客。傍晚五點多,位於鰲峰山腳下的清水高中,學校後門的"中清路"開端,只見聚集了近十輛的機車。原來,正是三年六班的男生,應白標成及林永誼之邀,正欲一起騎機上鰲峰山上做客,吃辦桌。家住大甲,身材高大的鄭敏龍,騎的是一輛"野狼125"。身材略矮的林忠,也正跨坐在一輛"野狼125"機車上。另外還有幾個同學,也都是這日到學校自習,便自家裡騎著"野狼125"的機車,來放在學校的附近;以準備晚上,要騎機車上山,去吃辦桌。清水高中到鰲峰山頂上,只有騎中清路,繞著山邊上山。而台中市通往清水鎮的中清路,自清水鎮到山頂上的這一段路,更是彎度大,斜坡陡,路況可說頗為危險。尤其,當中清路自清水高中後方,沿著山勢,拐兩個一百八度的大彎道後,緊接著便是一個九十度的大彎道;而過此大彎道後,便是一個道路上下成V字形,俗稱"清水階"的大陡坡。"清水階",其實就是一個山與山之間的山谷,且在此V字形道路的山谷間,更是滿山遍谷,盡是櫛比鱗次的水泥住宅,數十萬戶擁擠錯落,熱鬧非凡。網友看官,看至此,或會心生懷疑,怎得鰲峰山荒郊野嶺的山谷間,會有如此多的住家?於此,筆者自得在此稍作說明,因為筆者所言的"水泥住宅",其實並非是活人所居的屋舍;而是死人所居的陰宅,亦就是墳墓。換句話說,這"清水階"V字形大陡坡的山谷間,其實就是一個陰宅滿山遍谷的亂葬崗。且學校的同學間,更常有傳言─據說常有機車或汽車,會在爬"清水階"的V字形陡坡時,突然便熄火;而且熄火後就再發不動,只能步行,推著機車或汽車,行經亂葬崗。由此,這日,一群三年六班的男生,要騎機車上山,必當經過"清水階",人人更無不懷著戒慎恐懼之情。尤其,像是顏程泉與陳裕律,騎的機車,都只是"鈴木八十"的老舊機車;而要騎這僅八十cc,馬力不太夠的機車,爬V字形陡坡的清水階,確實也是個令人有點擔憂的挑戰。 眾人在學校的後門準備出發,卻見白標成,面帶擔心,開玩笑說『ㄟ阿泉,阿嬷。要爬清水階咧。你們騎八十cc的,爬得上去嗎?搞不好,爬不上去,要下來用推的。到時候都是墳墓,三更半夜~會嚇死人哦~』。當然,年輕人就是有勇氣,亦不肯示弱。況且今晚,上山吃辦桌,據白標成及林永誼聲稱,再三保証,說一定還會有脫衣舞可看。於是顏程泉,更是勇氣倍增,便回說『啊~不會啦。沒問題啦。可以啦,一定可以啦~』。卻見陳裕律,接口,更尖嗓笑說『呵~對啊。就算我們推不動,"芒仔埔"的那些"東東",也會來幫忙推啊。呵呵呵~』。正當眾人笑說著,在學校後門,等人到齊後,準備上山。此時卻見中山路的紅綠燈的對面,又有一輛野狼125機車,騎了過來。騎機車的,不是別人,正是綽號"菜鳥"的蔡振佑;且見蔡振佑的機車後方,似還載著一個人。眼見紅綠燈對面,蔡振佑騎著機車過來,白標成,便喊說『菜鳥來了~~蔡鳥來了。可以走了。可以走了~』。然而,當蔡振佑,過了紅綠燈,將機車暫停在後門,與大家打招呼的時候。此時,顏程泉卻吃驚的發現,原來蔡振佑機車的後面,載的竟是楊惠惠。「楊惠惠??~楊惠惠,她為什麼會坐在蔡鳥的機車上!」突然看見楊惠惠,居然坐在蔡振佑的後坐,霎那間,顏程泉的心臟,恰像是針刺了一下;直心中酸楚的無法置信,自己眼前所見。當然,此時看見這一幕,心中感到不是滋味的,也不是只有顏程泉;還有林忠。因為林忠,自高二開始,便在追楊惠惠,這也是班上的同學,幾都知道的事。於是見到楊惠惠,坐在蔡振佑的機車上,頓時但見林忠,更是一張臉臭得,像是剛從糞坑爬出來一樣。至於白標成,見到蔡振佑來了,且機車後還載著楊惠惠,便開玩笑說『喔~專車接送哦。對啦~蔡鳥,啊你的"阿美"咧。怎麼沒看到你的阿美?』。 白標成,口裡所說的「阿美」,即是隔壁班,三年七班的韋慧美;而韋慧美,是蔡振佑的女朋友,這是早已公開的事,所以班上的同學,自也都知道。蔡振佑的家,亦是住在鰲峰山上。不過這日,鰲峰山上廟會熱鬧,卻見蔡振佑的機車後面,載的不是韋慧美,而是楊惠惠;於此白標成,自不禁要好奇的問。卻見蔡振佑,臉上神色略帶尷尬,回說『呵呵~~阿美,她現在已經在我家了啦。所以我才下來,載其他人上去啊~』。『好啦~~那我先走了~』輕描淡寫的說著,只見蔡振佑的機車,只暫停了一下,便又發動引擎;隨即加足油門,排汽管排出一陣白煙,便往中清路奔馳揚長而去。原來,蔡振佑他家,今晚也有辦桌請客。所以蔡振佑,除了找他的女朋友韋慧美,及三年七班的幾個女生,到他家做客外;而他還邀了楊惠惠,到他家做客。儘管蔡振佑,已經有女朋友,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可卻不知為什麼?似乎,只要是蔡振佑出面邀楊惠惠,不管是跟一群同學去看電影,或是到他家做客;而向來,對男生冷若冰霜的楊惠惠,居然似都不曾拒絕。當然,心思敏銳的顏程泉,經過一個學期,自也已察覺這一點。只是,看見楊惠惠坐在蔡振佑的機車上,揚長而去,頓時顏程泉的心裡,卻有說不出的矛盾複雜心情;恰有如把一桶一桶酸的、醋的、苦的、辣的,全都倒入了他胸口內的心臟,攪伴成了一鍋黏稠的酸辣湯。至於林忠,眼見自己追求已久的楊惠惠,被蔡振佑載走,頓時便也趕緊踩動機車引擎,直加油門;且見其滿臉急燥神色,更是一付迫不及殆,似想立即追上去的焦急。『快點啦~快點啦。白標仔~~走了啦。走了啦~』天色已漸暗,在林忠燥急的聲聲催促下,學校後門外的眾人,便也陸陸續續的踩動機車,發動引擎;隨即,魚貫而出,騎向中清路往山上的方向。 林忠,騎著他的"野狼125"加足油門,一馬當先。中清路拐上山,第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當林忠,猛加油門,騎到這大彎之時。此時,已可見到蔡振佑載著楊惠惠的機車,正騎到了山腰拐上山,第二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於此,既見到蔡振佑及楊惠惠,就在山腰處的陡坡,而林忠,自是又猛加油門,一心想追上蔡振佑的機車。事實上,就算林忠的機車,追上了蔡振佑,那有如何?~頂多,也就只是多看到楊惠惠一眼而已。而多看到楊惠惠一眼,其實大概也只是會讓林忠,心中更難過,不是滋味而已。事實上,林忠與蔡振佑,原本是相當好的朋友;而且林忠,之所以會死命的追楊惠惠,多半也是蔡振佑在一旁慫恿。因此這日,眼見蔡振佑,竟然專車接送楊惠惠,到山上做客,而這對林忠來講,心中自更不是滋味;甚且,還有一種被蔡振佑,這個好朋友背叛的感覺。於此林忠,不斷的加足油門,想追上蔡振佑的機車,或多或少,或也正是有一種,為了楊惠惠;而想與蔡振佑,一較高下之心。山腰的第二個大拐彎,當林忠的機車,騎到了這個拐彎處,此時仍可見,蔡振佑的機車,正已騎到了陡坡上端的九十度大彎道。林木蓊鬱的山路,遠遠望著楊惠惠,坐在蔡振機車後方的背影,此時林忠的心中,霎時更恰似就像機車油箱裡,放了炸藥一樣;一股勁的狂衝,似恨不得能立刻讓機車爆發,衝到楊惠惠的身邊。於是蔡振佑的機車,與林忠的機車,便這麼一前一後,似在陡峭的山路間,瘋狂的競逐。至於其他的機車,騎得就比較沒這麼快。尤其顏程泉,與陳裕律的機車,都只是八十cc的舊機車,又鮮少爬山路;所以更是一路,爬起山來,有氣無力的落後。因此,雖說顏程泉看見楊惠惠,被蔡振佑載走後,亦想加足油門,去追上蔡振佑。可無奈,顏程泉自己八十cc的機車,真的很機車,就是在山路騎不快,而這也沒辦法。至於陳裕律的機車,還載著陳賜仁,所以更是有如一對難兄難弟般的,落在顏程泉的後面。 "清水階"滿山遍谷的墳墓,當顏程泉的機車,有氣無力的繞上山,終於來到這道路成V字形的恐怖山谷。此時,當顏程泉一眼望去,視線直望到V字形道路的陡坡盡頭,卻早已見不到蔡振佑及林忠的身影。沉沉暮色的亂葬崗,夕陽下讓人感覺滿是死亡的孤寂,而此時,遠遠的拋在後頭,追不上楊惠惠;頓時更讓顏程泉的心中,只覺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虛與傷心。迫不及殆,到了V字形道路的下坡路,此時顏程泉,終於可以加快自己機車的速度。於是,當別人都在險降坡,踩煞車之時,而顏程泉,卻反把油門加到盡頭;任得八十cc機車的車身,因速度太快而抖動。耳邊風聲狂呼,顏程泉在險降坡,一口氣趕過了幾個人的機車。不過,到了坡底後,隨即便是超過四十五度的上坡陡坡;而這也才是顏程泉的機車,最大的挑戰。眼見剛剛在下坡路,被顏程泉超車的同學;此時,在陡坡的上坡路上,又一個一個的,從顏程泉的身邊,超車而過。可在此清水階的大陡坡,縱使顏程泉,將自己機車的油門加到盡頭,然而老舊的八十cc機車,卻直如個哮喘的老人般;除了排汽管噗噗的響,不斷冒出濃煙外,就是幾快爬不上山。車頭里程錶的指針,不斷的下降,縱使顏程泉,腳踩排檔,機將車從三檔,打成二檔,再從二檔,打成一檔;然而機車的速度,卻越來越慢,從三十公里,變二十公里,再由二十公里,便成僅十公里。最後,幾快斷氣的機車,居然還在上坡路上熄火,正如傳言中的一樣─「很多人的機車,都會在清水階的亂葬崗熄火,然後就得推車上山」。清水階的坡度,真的很陡,不止是顏程泉的機車熄火後,再發動,騎了一段又熄火。只見,尚落在顏程泉後頭的陳裕律,他的機車也是一路熄火;甚且有時候,還得勞動坐在後座的陳賜仁,下來推車。而且,就算機車蝸牛爬山似的,爬上了清水階的陡坡,然而拐過"嘉陽工商"的大彎後;此後一路上山,卻也仍都是陡坡。"噗噗~噗噗~"任得排汽管如哮喘般的快斷氣,而這一路爬坡上山,顏程泉的機車,就再沒暢快過;始終都只能用二檔,或一檔,慢慢的爬著山路。 中清路,一路爬坡到了山頂上,道路終於又成坦途。不過冬天晝短,天黑的快,才六點多,此時天色也已全黑。由於山頂上的幾個里,今晚廟會拜拜,所以中清路上,人車熙攘,一路車燈如燈河。正當顏程泉與陳裕律的機車,上了山後,正於黑夜裡的燈河中,不知該往何處去。所幸,前方中清路,一個右轉彎的大轉彎處,只見得白標成,林永誼,鄭敏龍及林忠..等,早一步到山頂上的同學,此時亦都等在路邊。車水馬龍的路邊,只見這路邊,正有一幢二層樓併棟的透天厝,而當顏程泉及陳毓律,亦騎著機車,停到路邊後。此時,只見得亦站在路邊的蔡振佑,指著那透天厝,便說『ㄟ阿泉啊。阿嬷,這我家啦。以後你們有空,可以來我家找我啦~』。原來,路邊的併棟的透天厝,是蔡振佑的家。難怪此時,顏程泉看見楊惠惠、及幾個三年七班的女生,當然包括蔡振佑的女朋友韋慧美,亦都等在路邊聊天。乍見楊惠惠亦在場,顏程泉的心裡,頓時又是一陣悸動。起先,顏程泉還以為楊惠惠,也要跟大家一起到白標成的家做客。只不過,當聽了白標成與蔡振佑的一段對話後,很快的,顏程泉的希望就落空了。只見得白標成,先是開口,對蔡振佑說『ㄟ~蔡鳥啊。嘸~把這些女生,都帶到我家去。這樣人多,比較熱鬧啦。不然,等一下請客完,她們要怎麼回去。剛剛我們有這麼多人騎機車來,等一下,也可以順便載她們回去啊~』。卻聽得蔡振佑,回說『啊~免啦。我家有留位給她們啦。還是等一下請完客,你們要回去的時候,順路再來我家,幫我載她們回去啦。這樣就好啦~』。「楊惠惠,原來要留在蔡振佑家,給他們請!!」乍聽了蔡振佑的話後,顏程泉的心臟,恍若又是一陣被重擊的沉悶;然而種種複雜的情緒,卻又是有口難言。歌舞團的擴音喇叭,正在吆喝著唱歌,及間還夾雜著歌仔戲的演歌之聲,黑夜中的山頂上,充滿了廟會熱鬧的喧騰聲。此時,時間亦已不早,也快到了辦桌,開桌的時候。於是眾人,便也在這中清路轉彎處的路邊,分道揚鑣,有些人跟著白標成的機車,到白標成的家去做客;而有些人,則隨著林永誼的機車,往林永誼他家去做客。 黑夜的車水馬龍中清路,幾輛機車由大馬路,轉進庄子裡的小路。就在岔路口,望向對面一片剛收割的甘蔗田裡,可以看見有三個戲棚子,並排的搭在一起。及至眾人到了白標成家,將機車停於路邊,卻見白標成,一臉興奮的笑著,對大家說『ㄟ~剛剛經過路邊的時候,你們有沒有看見,搭在田裡,有三棚歌舞團及歌仔戲。不止這樣,搭在巷子裡的廟口,還有一棚。呵呵~~這都是有人,來廟裡,求明牌,中大家樂,讚助的啦。呵呵~現在還早,所以還沒開始脫咧。要等晚一點,大概等我們吃飽的時候,這些歌舞團還有歌仔戲,就會拼場,開始脫了。到時候~你們要自己記得在那裡啊,才不會人多走散了,不知道到那裡看脫乳舞。包準讓你們養眼的~』。 二、~看三棚脫衣舞拼場的十八招表演 白標成的家,也是那種並排的透天厝。或說,自台灣經濟起飛後,傳統閩南式的三合院或四合院,似已經很少人住,多數人家的房子,只要經濟稍許可的,也都已改建成這種並排連棟的透天厝。不過這晚,白標成家辦桌,並非是在家裡請客;而是白標成家的對面,正好有一大片的空地。且見這晚,白標成家對面的那空地上,掛滿了日光燈,燈火通明,而且還擺滿了鋪著紅桌巾的圓桌,少說竟也有四、五十桌。廟會拜拜,一般人家辦桌請客,多僅請親友,多半辦個四、五桌,也就足夠。可白標成家,居然儼然有如娶新娘般,一次就辦了四、五十桌。雖說大家也知道,白標成家好像是做生意的,不過這排場未免也太大。眾人剛停好機車,白標成指著對面燈火通明,便即忙得招呼說『來啦~到對面那裡坐啦。對面這些位置,都可以坐啦~』。一時陳裕律,眼見白標成家辦桌請客,排場居然那麼大,便笑說『喔!白標仔。是你要娶新娘喔。不然,怎麼辦這麼多桌?』。此時白標成,這才忙笑著,解釋說『不是啦~~這是我們這裡的親戚,合在一起辦的。這樣大家一辦桌,比較熱鬧啊~』。『ㄟ來啦。我們這些同學,剛好可以坐一桌啦。我們趕快先來佔一桌坐啦,才不會等下沒位置,被拆散~』俯入夜,客人已絡繹不絕,白標成找了較靠路邊的一桌,便忙著招呼著幾個同學就坐。四、五十桌的熱鬧場面,親朋好友的熱烈招呼聲,女人與女人高分倍的閒話家常,男人與男人間的彼此敬煙;而喜歡熱鬧的小孩子,更總在辦桌的一桌與一桌間追逐嬉戲。這就是廟會拜拜辦桌的熱鬧,整個辦桌的空地,滿是喧鬧的人聲鼎沸及煙霧瀰漫,其間更夾雜著遠方傳來歌舞團的吆喝歌聲;總讓人身處其間,不知不覺的心情亦隨之興奮。此時,更見白標成,安排班上的同學就坐後,便趕忙著又去拿汽水、拿啤酒及拿煙過來;且見其一路,更忙不逸呼的與親友招呼著,儼然應對進退,已然"轉大人"。 『來啦~~抽煙啦。抽煙啦。大家不要客氣~』這才說到"轉大人",當然十八歲的高中生,也要開始就是要學習大人的樣子;尤其是在這辦桌宴客的場合,親朋好友幾百隻眼睛在看著,所以更得如此,才不會失了父母的顏面。於是只見白標成,拿了包長壽煙拆封後,便也如大人般的,逐一的敬煙,幫同學點煙。畢竟學習這些大人間的社交禮儀,可也算是很重要的。因為要是一個兒子養到了十八歲,還不會招呼客人;而這親朋好友看了,可是會在背後指手劃腳,說不懂事的。正當白標成忙著,給同學遞煙點煙,而此時卻見林忠,點了煙後,便逕拿了桌上的一罐啤酒;取了拿罐器,便要開啤酒。照理說,一般宴客,若要喝酒,總得在開桌,吃了一、二道菜,填底後,才會喝酒。因此一旁的陳賜仁,見林忠,竟在還沒開桌,便要喝酒,便笑說『ㄟ林忠啊。現在都還沒吃東西,就要喝酒不會太早嗎?這樣胃裡空空,空腹就喝酒,會很傷胃耶~』。『啊~空腹喝酒,又不會死。怕什麼!』聽了陳賜仁的話後,不料林忠,臭著一張臉,只說了這麼句話;開了罐啤酒,給自己倒了一杯後。而後林忠,罕見的,便拿著那罐啤酒,又問顏程泉說『ㄟ顏程泉,你要不要一杯~』。林忠對楊惠惠,一往情深,這是眾所周知之事。然而,自上了高三男女合班後,或因顏程泉對楊惠惠,也有愛慕追求意。所以林忠,對顏程泉,總似便懷有點敵意,至少是兩人間也頗尷尬,不太講話。不過這晚,林忠居然,卻主動要邀顏程泉喝酒,這倒是稀罕之事。當然,心思敏銳的顏程泉,對於林忠,因何突然主動對他示好,心裡多半也有數。因為這晚,林忠,似打從在學校後門外,看見蔡振佑,以機車去接送楊惠惠後;而他的臉色,便始終很不好看。正是,林忠與顏程泉,兩個在追求楊惠惠的同學,以為彼此是情敵;然而今晚,兩人突然卻同時發現,楊惠惠密而不宣,所喜歡的,似乎竟是蔡振佑。因此,此時林忠失落的心情,或許大概也正是此時顏程泉的心情;由此,兩個彼此曾心懷戒心的情敵,頓時更竟成同是天涯淪落人。乃至,這樣的心情轉變,除了兩個"同是天涯淪落人"心領神會外,或也是其他同學,難以理解的。於是林忠,既要邀顏程泉喝酒,而顏程泉也正想藉酒消愁,兩人便各倒了杯啤酒;讓心中的酸楚與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的,隨著那一口一口的黃湯下肚。 顏程泉,今晚的心情,是真的很鬱悶。雖說顏程泉也知道自己不能喝酒,因為只要一、二杯啤酒下肚,便會滿臉漲紅,頭痛欲裂。不過,除了猛抽煙與藉酒消愁外,顏程泉也不知該如排解這"轉大人"之時,隨之而來的心情的鬱悶。「蔡振佑~明明已經有女朋友,但為何今晚,還要邀楊惠惠去他家做客?而且楊惠惠,明明也知道蔡振佑有女朋友,可她為什麼還要接受蔡振佑的邀請?還讓蔡振佑騎機車接送她?」喧嘩的辦桌宴客,等到了七點多,終於開桌上菜,同學間的嬉笑與杯觥交錯,而顏程泉的腦海,卻始終盤旋著這樣的問題;讓顏程泉越想,心裡直是越不痛快。幾杯黃湯下肚後,顏程泉開始覺得兩頰發熱,漸漸的大腦也一抽一抽的痛;而酒精作祟,翻攪的胃裡,尚未吃幾道菜,更直想嘔吐。事實上,這喝酒後的頭痛欲裂、與嘔吐,雖說讓顏程泉感到極痛苦;然而,幾乎每次到同學做客,吃辦桌,這頭痛與嘔吐,卻幾也是必然會發生的事。縱是喝了酒後,讓顏程泉感覺很痛苦,可是高中生要"轉大人",就是得學著像大人一樣,藉著喝酒與喧嘩來建立人際關係。尤其在台灣社會的"敬酒文化",似乎社會上越成功的人,總是得越會喝酒。因為功成名就的人,人際關係四通八達,每次宴客總得到處敬酒;而且也總是會有很多人,來向成功的人敬酒。社會文化風氣所及,所以"海量"的酒量,對於正值"轉大人"的高中生而言,自也幾與成功劃上等號。於此顏程泉,自也希望自己有海量的酒量。因此縱使明知自己不能喝酒,可顏程泉每次到同學家做客,卻也總偏偏,喜歡跟人家學著"敬酒"。結果自是,"轉大人"的成長過程,真是充滿痛苦;正如男女之情曖昧不明的苦澀一樣。喧嘩的宴客,除了煙酒外,這晚顏程泉,總有點食不知味,因為心裡始終想著楊惠惠。及至近九點,出了最後一道的甜點與誕糕,象徵辦桌請客已出完菜,而在之間顏程泉,也不知道已經到路邊,去吐了幾次。每次辦桌請客,對顏程泉來說,也總是這樣,總是吃了吐,吐了又吃,而且為了逞勇,酒還是照喝。而且也不止顏程泉這樣,陳裕律也是這樣;還有今晚林忠,也是這樣。 辦桌宴客,雖完,可卻並非是這晚的散場。因為這晚,一群高中生,不辭千里趕上鰲峰山頂來,可不是只為了吃喝而已。正如白標成所言,當大家吃飽後,約九點,此時並連著,搭在大馬路邊旱田裡的三棚歌舞團,亦已開始火熱的拼場。三棚搭在旱田裡的歌舞團,舞台燈光眩目,歌舞女郎身穿僅遮住身體重要部位的些許寸布,正在台上隨著歌聲,拼命的扭腰擺臀;而三棚戲棚的台下,則都各聚滿人潮,氣氛好不熱鬧。正當白標成,興高采烈的,帶著班上的同學,來到搭著戲棚的路邊,正巧林永誼一夥人,此時亦已早已在戲棚下。鄭敏龍,長得高,又眼睛亮沒近視,首先看到白標成一夥同學,便告訴林永誼。於是林永誼,便趕了過來會合,兩邊的同學,一碰面。此時卻見,先到戲棚下的林永誼一夥人,個個眉飛色舞,臉上猶似帶著剛發現新大陸的喜悅。鄭敏龍,迫不及怠,一見顏程泉及陳裕律,便一付情緒激動,聲音直比歌舞團的擴音喇叭,還要更亢奮的說『呵呵呵~~阿泉、阿嬤、阿仁啊。你們怎麼現在才來啦。喔~~我們已經在這戲棚下,看好久了。呵~~人家剛剛這一棚的,已經脫光光了,可惜你們沒看到~』。『真的脫光光耶,我們都有看到~~』高分貝的歌舞團擴音喇叭聲中,只聽得鄭敏龍,以高亢的聲調,又強調了一次,說是剛剛真的看到歌舞女郎,真的全身脫光光。陳賜仁聽了,頓時扼腕,垂胸頓足的說『啊~~真的。真的脫光光喔。啊~~你們都沒去叫我們,害我沒看到~』。不過,白標成,立時拍著胸脯,信心滿滿的,保証說『啊~免驚啦。現在才開始拼場咧。等下一定還會有更精采的啦。保準讓你看到吐啦~』。果然,靠路邊的這一棚,剛剛鄭敏龍才說,看到跳脫衣舞的女郎,全身脫光光。這不,中間的那一棚似也開始拼場了,只見得人潮,忽然蜂擁似的,都朝中間那一棚湧了過去。『來~各位鄉親。將你的眼睛給睜亮。只有跳"脫乳舞"有什麼。咱這,你眼睛睜亮看看,我這的小姐,要表演"吃甘蔗"。這不是四處都看得到的,若錯過這場,你們絕對會後悔咧~』乍聽得中間那棚歌舞團,當主持人以擴音喇叭大聲的廣播,此時旁邊兩棚的人潮,頓往中間湧去。至於白標成、林永誼及一干高中男生,聽後,自然而然便也拔腿,趕緊往中間的戲棚下跑去。 『ㄟ阿嬤~阿泉啊。~咱擠到戲棚下去啦。呵呵~~這樣看得比較清楚啦~』到了第二棚歌舞團的戲棚前,陳賜仁吆喝著,與白標成及林永誼、還鄭敏隆,紛往戲棚下的最前面擠去。而林忠,隨後便也往戲棚下擠去,皆一心想擠到最前面去。畢竟對高中男生而言,雖說或也曾在色情圖片或色情影片,看過女人的裸體;不過圖片與影片,終究不夠真實。而這晚的脫衣舞,卻可讓這些高中生,親眼目賭。於此,誰不想,鑽到戲棚的最前面去,以徹底的滿足,目賭女人身體神秘的吸引力。不過顏程泉,卻未跟同學鑽到戲棚的最前面去;而是隔段了距離,只在戲棚的側面觀看。因為剛剛喝了幾杯啤酒,讓顏程泉頭痛欲裂,並胃裡翻攪,似隨時都想嘔吐。『呦~~小姐出場囉。看咱的小姐,現在就要表演這"吃甘蔗"的特技』舞台七彩變化的燈光中,主持人的介紹下,果見一個身穿大衣的妙鈴女郎,隨著音樂在出現在舞台上,跳起了舞。而且很快的,只見那女郎,便將身上的大衣脫掉;且大衣之下,見那女郎居然是一絲不掛,仍裸著身子不斷的跳舞。事實上,今晚山上的隆冬,天氣頗為陰寒,此時九點多,還似飄起了若有似無的雨絲,更讓人覺得冷得有些發顫。因此當顏程泉看見,那女郎身上一絲不掛,站在舞台上跳舞,不知為何此刻的腦海裡,卻竟只想到─「今晚這麼冷,她脫得赤條條的,沒穿衣服,這樣不會冷嗎?」。當顏程泉才想著,此時舞台上,卻見主持人,手裡拿著一跟削好的甘蔗,遞給了裸舞的女郎。而後,但見女郎接過那削好的甘蔗,便以一張衛生紙包裹住甘蔗的一端,繼之竟張開雙腿,並將那甘蔗包著衛生紙的那端,慢慢的塞入他兩腿間黑色陰毛的縫隙中。此時,像老鴇似的女主持人,走到了女郎的身邊,拿著麥克風又說『來~~看清楚哦。這是真功夫哦,不是騙小孩的哦~』。隨後女主持,便將麥克風,拿近女郎兩腿張開的跨下,乍見那女郎,兩手握住甘蔗的另一端,一個使勁。『啵~』的麥克風發出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霎時只見那插入女郎下體的甘蔗,居然應聲斷成兩截。 陳裕律,此時,尚站在顏程泉的旁邊,乍見那甘蔗,居然在女郎的陰道內,應聲斷成兩截。頓時陳裕律,也不知是驚是嚇,只是笑了彎,直嚷說『唉呦~~嚇死人了。ㄟ~~連甘蔗那麼硬,真的都折斷了耶。那如果男人跟她"那個"。不就連那根~也要被她折斷。ㄛ~太恐怖了,太恐怖了~』。『ㄟ~顏程泉。我們也到前面去看啦。這樣比較精采了~』嘴裡雖直嚷著恐怖,不過陳裕律,倒像是看出了興頭。於是,嘴裡才嚷著,卻見陳裕律,便也擠到最前面的戲棚下,去就近看更精彩的。老鴇似的女主持人,又拿著麥克風講話了,說『來~"吃甘蔗"。大家都看到了吧。這都是真功夫啦。擱來也有更精彩的。咱小姐,還要表演"喝汽水",給大家看。大家拍掌聲給她摧下去啦~~』。"啪啪啪啪~啪啪啪"台下黑壓壓人群的拍手聲響起,此次只見那赤裸的女郎,拿出了一條的長板凳,放在舞台上。此時隆冬的寒風中,只見戲舞台上那女郎搓手搓臂的,看起來似感覺寒冷。隨即,見女郎便仰躺於長條凳上,頭朝戲台的後方,而雙腳則朝向戲台下,且大大的張開。『來~各位鄉親,咱大家站卡近點,這樣看得清楚一點。這攏是真功夫啊~』女主持人嘴裡說著,便見戲棚下的人群,果都往戲棚更靠近。當然,幾個擠到戲棚下的高中男生,陳裕律、陳賜仁、白標成等人,聽了主持人的話後,自都又更擠到前頭去;以仔細端詳那躺於長條凳上的女郎,大大張開的兩腿間。繼之,只見主持人,往戲棚邊拿出了一罐二千cc的保特瓶汽水。而後,又說『來~~這罐二千cc的汽水,看清楚喔,還沒開ㄛ,整罐還滿滿的哦。現在咱就請小姐,喝汽水給大家看~』。『大家站近一點啊~』主持人又提醒了一次,人群又更往前,且最前面的人,幾都已靠到了戲棚的木板前緣。隨即,女主持人,開了二千cc保特瓶的汽水瓶蓋後,便將整瓶汽遞給了仰躺在長條凳的女郎。女郎仰躺著,接過保特瓶汽水,便以指按著瓶口,小心翼翼的便將整瓶汽水,倒過來的拿到她張開的雙腿間;而後便將汽水的瓶口,塞入她兩腿間黑色陰毛的縫隙中。"咕嚕~咕嚕,咕嚕咕嚕~"二千cc的保特瓶汽水,塞於女郎的雙腿間,由透明的瓶身,清晰可見瓶裡冒著汽泡;就猶如人將整瓶汽水,放到嘴裡喝一樣,瓶裡的汽水一口一口的減少。而且就這麼樣,約喝掉整瓶汽水的半瓶,約末是一千cc。 陳裕律、陳賜仁及白標成等人,站在戲棚下的最前面,無不看得目不轉睛,啞口無言。此時,更有一個六、七十歲的阿伯,像是喝醉了酒的,居然跑到台上去,且還直走那女郎的身邊,低頭,直往女郎正喝著汽水的雙腿間瞧。女主持人趕緊過來,拉著阿伯的手,說『阿伯~阿伯。不能上來啦。到下面看好不好。你這樣看,會把我們的小姐嚇到啦~』。不料那阿伯,應是喝醉了酒,不但不走,還整個幾要蹲下來,去瞧那女郎是怎麼用"那裡"喝汽水的。主持人正無法把人請下去,不過此時,自後戲棚的後台,立時卻走出兩個滿臉橫肉的男人,一左一右的架著那老頭,硬是把那阿伯給托下舞台。阿伯正看到興頭上,怎願下舞台,便與兩個男人拉扯,對罵了起來。整個戲台上的叫罵與拉扯,猶如那個喝醉酒的阿伯,也是表演的一部份。正當台下的觀眾,面對這一幕打岔的鬧劇,正有點不耐煩。所幸,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終是敵不過二個年輕的男人,硬被架了下台;而脫衣舞女郎,"喝汽水"的表演,也才得以繼續。『來~~大家再近一點。這汽水是真的喝進去了哦。不是假的哦~』說著,女主持人,將保特瓶汽水又接過手,果見原本滿滿的保特瓶汽水,真只剩下半瓶。而此時脫衣舞女郎,仍張開雙腿,仰躺在長條凳上。正當台下觀眾,個個臉上的神情無不驚訝的,更又直往前擠;恰似人人無不都希望能把自己的頭,也塞到那脫衣舞女郎的雙腿間去。然而,就在那麼一霎那間,女郎張開的雙腿間,竟見一條洪水般的大水柱噴出。原來,那脫衣舞女郎,竟把用陰道喝下去的半瓶汽水,瞬間給噴了出來;且那水柱還成拋物線的大弧形,直往台下的觀眾,噴了五、六公尺遠。『啊~~啊~~啊~~』台下觀眾,忽見水柱噴來,心裡毫無妨備,頓時一陣驚呼,人群頓往後退,有人更拔腿想逃,人馬雜沓幾乎沒踩死人。 『啊~~啊~~我被噴到了~啊~啊~』擠到戲台下最前面的陳裕律、陳賜仁、白標仔,鄭敏龍等人,驚呼喊叫聲中,奔逃而出。然而卻已個個,有如淋到雨一樣,一頭一臉的溼。只見滿頭濕的陳裕律,奔出人群後,直吐口水,笑彎了腰的直說『啊~~慘囉~慘囉啦。有的水~~噴到我嘴裡啦,被我吃下去了啦。怎麼辦。會不會怎麼樣啊~』。陳賜仁,以手臂的衣袖邊猛擦了臉,邊亦笑著回說『啊~~阿嬤。你有吃到哦。啊~~我也有吃到咧。而且我好像還吃到一根毛咧。啊~~這樣~~這樣~~我們兩個,一起吃到同一個女人~下面噴出來的水。這樣~~我們算是什麼關係啊~~。這樣~~我是不是要叫你"客兄"啊~~』。白標成、鄭敏龍、還有林忠,為了一虧女人神祕的雙腿間,結果,當然也都被脫衣舞女郎,黑色陰毛間縫隙,噴出的水柱,迎面噴得滿臉。只有林永誼,或許是經驗老道,所以知道什麼該躲,因此僥倖逃過一劫。於是見得人人遭殃,林永誼,自在一旁興災樂禍的,直笑說『呵呵呵~呵呵呵~~我就知道會這樣。所以看她汽水拿走,把腰挺起來的時候,我就知道要躲了。沒像你們被噴得滿臉豆花。呵呵呵~』。此時卻見得那主持人,亦在台上,拿著麥克風,笑說『啊~~鄉親啊。被我們小姐噴到的,不要暗爽啊。我們小姐還是在室的,還沒開苞咧,所以你們放心啦。算是你們賺到了啦,這是甘露水呢,要用舌頭舔乾淨哦』。隨後,只聽女主持人,接口便又說『啊~~接下來,還有咧。接下來~~我們小姐是文武雙全。所以再來,要表演"寫毛筆"啦。啊~大家不用跑那麼遠啦,這次不會噴水啦~~』。「寫毛筆」當然指的,還是那脫衣舞女郎,要用她的下體寫毛筆字。於是,縱使剛剛被噴了一頭一臉濕,卻見陳裕律、陳賜仁及白標成等人,立時卻又擠到戲棚下的前方去,果真是「打死不退」。至於顏程泉,或是由於頭痛欲裂,所以興趣大減,因此都只是隔了段距離,在戲棚的斜側邊,遠遠的旁觀而已。 鰲峰山頂上的廟會熱鬧,正如當初白標成與林永誼,拍胸脯保証的,今晚果然是不虛此行。且不說三棚脫衣舞的戲棚,並排而搭,彼此拼場的盛況,這在山下是絕對難得一見的。而且這三棚脫衣舞,就搭在大馬路邊,晚上才九點,台上熱歌勁舞的女郎,便已都脫光光,甚至還表演起"十八招"。且台下萬頭鑽動的,不只是男人圍觀,還有女人,甚至還有看起來像是唸國小的小孩,也在台下湊熱鬧。然而,縱是如此明目張膽的表演脫衣舞,卻竟然都沒有警察,來取締妨害風化。果真是山上,天高皇帝遠,看似民風保守純樸的村里,食色性也的風氣,卻是如此的公開與開放。只見得燈火燦爛的舞台上,脫衣舞女郎,果真開始表演起"寫毛筆"。"寫毛筆字"這傳統中國文人,用以修身養性的技藝,而這晚那管毛筆,卻不是拿在那脫衣舞女郎的手裡;而是同樣的筆桿的一端裹上衛生紙後,便將其塞入她的雙腿間的私處。隨後,舞台的長條凳上,只見主持人,放上了一張類似春聯的紅紙;而後,只見那脫衣舞女郎,便雙腿跨在長條凳上,扭動著腰枝,以私處插著毛筆在紅紙上寫字。『大家啊~~看清楚喔。這完全攏是真功夫哦。讀書人,將毛筆拿在手裡寫字,有什麼了不起。你看我小姐,將毛筆插在那裡,同樣也會寫毛筆。這才是真正厲害~』只聽得那濃粧豔抹老鴇似的女主持人,說著。而沒一會功夫,那脫衣舞女郎,果真似也寫好那春聯。於是,老鴇似的女主持人,將長條凳上的紅紙拿了起來,卻見那紅紙寫著四個字─「恭喜發財」。『恭喜發財哦~~恭喜發財哦。恭喜大家簽大家樂,都會中"特仔尾",發大財。啊~~若中一百萬發大財,要請歌舞團~謝神。到時後,不倘忘記要請我這團,去表演吶~~』舞台上主持人,手拿紅紙,揚著「恭喜發財」四個字,滔滔不絕的講些吉利話。此時卻見得台下,有一個嚼檳榔的男人,朝著台上喊說『啊~~叫小姐~開牌給我們啦。到時有有中"特仔尾",一定擱請你們來廟口表演啦~』。男人,所謂的叫小姐開牌,其實無非是想看那脫衣舞小姐,再表演用私處夾毛筆,寫數字。於是主持人,為熱場,當然也應觀眾要求,便又在長條凳上,擺上一張紅紙;再讓那脫衣舞女郎,扭腰擺臀的,在那紅紙上寫上幾個數字。脫衣舞女郎,寫好了數字,只見那主持人,便拿起那張寫著數字的紅紙,說『35啦~~這支咱小姐用"xx"開的牌,簽下去。這期的大家樂,包你中的啦。啊~若沒中,後期都簽。一直給它簽下去,總有一天一定會中啊。啊若有中,別忘了要我們吃紅啊~~』。 台灣這幾年來,歌舞團表演的風氣如此之盛,還真都是拜全民瘋狂的"大家樂"賭風之賜。更早幾年以前,台灣的廟會熱鬧,通常都只是請布袋戲、或歌仔戲,到廟口搭棚表演;不過這幾年來,傳統的布袋戲與歌仔戲,早已不敵新興的歌舞團表演。縱有時候,廟口還是會依照習俗,請一棚布袋戲或歌仔戲表演;然而通常,卻也都是戲棚下空空蕩蕩,根本沒人看。於是一到晚上,原本的歌仔戲及布袋戲,通常也都會改成歌舞團、或脫衣舞的表演;正是民之所欲,時代的潮流所趨,任誰也擋不住這社會的主流。燈火燦爛的舞台上,那表演十八招的脫衣舞女郎,表演完"寫毛筆"後,似也暫告一段落,又換成了另幾個女郎一起在台上熱舞的脫衣舞表演。不過,為了留住觀眾,怕觀眾又往其他兩棚歌舞團跑。所以只聽那主持人,在那表演十八招的女郎下台,便講說『各位鄉親啊~~不倘走啊。等一下咱小姐,要親自下去,向大家敬煙啊。當然~內面攏沒穿哦。不過鄉親啊~你們只能看,不能摸啊~』。果然,主持人尚講著話,只見剛剛那表演十八招的脫衣舞女郎,已手裡捧著一著磁盤的煙;且身後跟著一個壯漢,自舞台側邊走下,走向人群。此時顏程泉,就站在舞台的左側邊,正是那脫衣舞女郎走下的方向。於是,那脫衣舞女郎走下舞台後,手裡捧著一盤煙,便直直的朝顏程泉走來。隆冬的寒風中若有似無的飄著雨絲,女郎身上僅披著一件風衣,前身則毫無遮掩的完全裸露,這才走到顏程泉的身前;此時當那裸身的女郎,將手中的那盤煙端到面前,而顏程泉卻見女郎的眼眸,似略帶猶豫退怯神色。濕寒的冷風,或又帶點裸身面對男人的恐懼,讓那女郎單薄的身體有點縮著身子,甚至是在發抖;而當顏程泉面無表情的,拿起拖盤的一根煙,女郎則隨即趨身向前,以打火機為顏程泉點煙。低頭點煙之際,望見那女郎赤裸胴體,而這是剛滿十八歲的顏程泉,畢生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親眼目賭裸體的女子;不過,初次面對裸女,卻不如顏程泉想像中的興奮。雖說女郎是個妙齡女子,體態亦婀娜,然而當顏程泉低頭點煙之際,卻只瞥見那女郎置身寒風中,一身白嫩的皮膚,似冷的渾起雞皮疙瘩;就算是她粉白的胸脯,亦似被凍的,隱隱青筋浮現。於是面對那裸女,頓時,顏程泉的腦海裡,竟只覺得那女郎好可憐。甚而顏程泉的腦裡,更不禁聯想起,不知那女郎會做樣的事,是不是身不由己,被人所強迫的。 顏程泉,始終覺得頭痛欲裂,且這晚喝了酒後,原本鬱悶的心情,更沉悶。點了根煙後,見那脫衣舞女郎,又繞著人群去敬煙,於是顏程泉便也率步,離開觀看歌舞團表演的人群。這才走到路邊,顏程泉又在路邊吐了一次,幾把這晚吃的東西,都已吐得乾淨。由於今晚,大家都是騎機車上山,所以也不怕時間晚了,沒公車可搭下山。況且一起上山的同學,都還興緻高昂的,擠在歌舞團的戲棚下,看脫衣舞;而顏程泉,縱使有點興趣索然,又怎好一個人,先下山。猶其三更半夜的,顏程泉,可也不太敢一個人,經過"清水階"那一片,滿山遍谷的亂葬崗。趁著山上熱鬧,索性顏程泉,便騎了機車,又往庄裡四處去繞繞。當然,這晚,顏程泉的心情之所以鬱悶,多半還是因為楊惠惠的緣故。所以顏程泉,騎著機車在山上四處繞,心中自也不無有點希望,期待著,或許會遇見楊惠惠。正是廟會,熱鬧的鰲峰山頂上「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騎著機車帶著鬱悶的心情,胡逛之際,後來顏程泉,果又在一處廟口,看見又有一棚歌舞團的戲台;而且舞台上同樣也是在跳脫衣舞,而舞台下也同樣是男女老幼,擠得水洩不通。於是,顏程泉又暫停下機車,看了一會,然除了看見脫衣舞女郎雙腿間一叢黑黑的外,卻仍覺索然無味。顏程泉的心裡,只是想著,不知蔡振佑會不會,也帶楊惠惠及他的女朋友,出來外面看熱鬧。不過顏程泉的心裡,卻又矛盾的想著,不希望蔡振佑帶楊惠惠出來看熱鬧。因為如此,豈不是蔡振佑會跟楊惠惠,一起看脫衣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 當然,縱使顏程泉是希望,能遇見楊惠惠。可畢竟顏程泉,卻也不願在鰲峰山頂上,熱鬧的廟會中─驀然回首卻見伊人,就在燈火闌珊處~~"看脫舞"。隆冬的寒風,凍得讓顏程泉的手腳,有點冰冷,而心中有點空虛。....xxx 三、1986~夢魘中的魔域~鰲峰山亂葬崗的亡靈慶典 西元1986年二月寒假期間,台灣台中海線,鎮平庄的深夜。夜深人靜時分,自鰲峰山返家後,寤寐間的顏程泉入夢後,夢魂卻又恍若置身鰲峰山的熱鬧廟會。「...晚上十點多,我跟同學騎著機車,從鰲峰山頂上熱鬧的廟會下山。樹林掩蔽月光,陡坡一階一階有如階梯的"清水階",一路幾都漆黑沒路燈。下山之前,大家都先在蔡振家會合,再一起下山,因此我知道蔡振佑的機車,就騎在前方。而且因為熟悉路況,又是下坡路,所以蔡振佑的機車,騎得很外,讓大家都追不到。我很想追上蔡振佑的機車,因為楊惠惠就坐在蔡振佑的機車後座;只不過黑漆漆的山路上,我再怎麼加足油門的猛追,卻都看不見蔡振佑的機車。"清水階"最危險的地方,是那V字形的山谷陡坡,因為那裡滿山遍谷都是亂葬崗,所以聽說常常會有人在那裡,出車禍。尤其V字形陡坡上端嘉陽工商的大門口,那裡有一個大彎道,彎道一邊是懸崖;而崖邊的白色水泥護牆上,更滿是被下坡車輛擦撞的痕跡,讓人看了觸目驚心。彎道上有一盞暈黃的路燈,獨自聳立在黑天暗地的山上,有如給亂葬崗的亡魂引路的燈一樣;又或像是用來給車禍喪生的亡魂,招魂的一樣,讓人看了頗感詭異。同學多騎野狼125的機車,但我騎的是八十cc的機車,所以同學的機車都騎得比我快,只有陳裕律的機車,載著陳賜仁,跟在我的後面。當我們騎到了嘉陽工商前的大彎道,剛到彎道的暈黃路燈下,卻見路邊聚了一群人,停了好幾輛機車。"嘉陽工商"是一所私立的高職,並未參加中部的高中聯招,而是聽說只要付學費便可以念的學校。所以聽說嘉陽工商的學生,多半都是連老師也不敢管的流氓,而且據傳聞~他們學校的實習工廠,多半都變成學生製造刀械的地方。蔡振佑就曾說,他曾因朋友的關係與嘉陽工商的學生起衝突,後來相約談判。結果,居然被一夥嘉陽工商的學生,拿他們自己製造的武士刀追殺。因此倘若三更半夜,在"清水階"的荒山野嶺,遇見一群嘉陽工商的學生,這可不是好事。眼見嘉陽工傷的彎道邊,聚了一群人,頓時我不禁有如在山路撞鬼般,心懷忐忑的,放慢機車的速度。及至騎至暈黃的路燈下,我側眼瞥了一眼,這才發現原來聚在路邊的一群人,並非是嘉陽工商的學生。因此此時,我聽見有人,似慌張的,喊我的名字,說:"ㄟ阿泉啊。停一啦。林忠為了追蔡鳥,結果出車禍~摔倒了啦"...」。 中清路陡坡的"清水階",嘉陽工商前的大彎道,原來是林忠,騎機車摔倒,出了車禍。大彎道的柏油路面,滿是小碎石,而林忠,又因楊惠惠坐在蔡振佑的機車,所以他只顧著想追上蔡振佑;而這也難怪,機車會在這彎道過彎時滑倒。鄭敏龍,騎到彎道之時,碰巧見到林忠的機車滑島,衝撞到水泥護欄。於是鄭敏龍,及另二個同學,便趕緊把自己的機車停到路邊,去扶起林忠。正巧顏程泉與陳裕律的機車,也騎到了嘉陽工商門口的彎道。於是鄭敏龍,又趕緊將顏程泉及陳裕律叫住。藉著暈黃的路燈,眾人圍著林忠察看他的傷勢,卻林忠的手臂內側,接近手腕處;因機車在柏油路上滑倒,而磨掉了一大塊肉,正鮮血淋漓。眾人不問亦知,林忠為何會滑倒,便聽得鄭敏龍,說『啊~~都是蔡鳥害的啦。蔡鳥騎那麼快,林忠要追蔡鳥,才會不小心滑倒啦~』。隨即便又有人,起鬨說『啊~林忠,我們去楊惠惠她家啦。讓她看看,你都是因為想追她,才會滑倒啦。現在你傷成這樣,可能要縫好幾針。至少要讓楊惠惠知道,讓她負責啦...』。因為林忠,為追楊惠惠,而滑倒受傷,且似傷得不輕。於是同學們,頓時仗義相挺,左一句「都是楊惠惠害的~」右一句「要楊惠惠對林忠負責~」。儼然眾口爍金,竟把林忠與楊惠惠,公開的拉扯在一起;而這些話,聽在顏程泉的耳裡,自頗不是滋味。不過顏程泉,眼見林忠的手臂鮮血淋漓的,倒也對於林忠的遭遇,頗感同身受。因為要不是顏程泉的機車,僅八十cc,又對路況不熟;不然顏程泉,大概也會像林忠這樣,拼死不要命的,去追蔡振佑的機車。至於蔡振佑,他家住在山上,且要下山的同學一大堆,包括顏程泉及林忠,大可順路載楊惠惠下山回家。然而蔡振佑,為何卻非得自己要多跑一趟路,以親自送楊惠惠回家;而這其間的曖昧,自也是不言可喻。乃至一想及此,顏程泉,更感心中沉悶酸楚。晚上十點多,很多診所大概都已經要關門,而林忠的手腕既傷得那麼嚴重,自得趕緊先下山,以到鎮上去找診所治療。於是便由鄭敏龍,率先載林忠下山,而林忠的機車,倒沒什麼大礙,便由另一個同學幫忙騎下山。至於這三更半夜的,林忠到診所治療後,是否真還會到楊惠惠的家;以去讓楊惠惠為此而感愧疚,這就不是顏程泉所知道的事了。因為這晚,顏程泉因會喝了酒,所以始終感到頭痛欲裂,即不時的想嘔吐;因此忍著一路的頭痛,顏程泉也只是一心,想趕快回家睡覺而已。甚至騎著機車在路上,而顏程泉醉意朦朧間,更總覺自己恍若在夢境。 「...深夜十一點多。我滿臉火熱漲紅,醉醺醺的回家。早先已跟媽媽講過,今晚同學家請客,會晚點回家。所以冷清的客廳,爸媽都已經去睡。我一路晃著,恍若大腦與腦殼分離的抽痛,爬上樓,倒在床上便睡。這才朦朧入睡,可大腦抽痛的,卻又似清醒。寤寐間~我卻發現自己尚騎著機車,正經過"清水階"滿山遍谷的亂葬崗。而且我看見那滿山遍谷的亂葬崗,到了午夜,恍若竟變成一個熱鬧的街市,屋舍鱗次櫛比的一間挨著一間。亂葬崗原本的墳墓,竟成一戶戶屋簷低壓的茅草屋,且屋舍間的空地,更見有許許多多的男女老幼,似正在歡度節慶般的熱鬧。男女老幼的穿著打扮很奇怪,上身多是穿著像是番仔的無袖短背心,且不論男女,下身都像是圍著一條有番仔花紋的裙子。男人的頭上好像多插著雞尾的羽毛,女人的頭上則多盤著像由草藤編成的髮冠。空地上堆了一堆柴火,篝火正熊熊的燃燒,而穿著像是番仔的男男女女,則彼此手牽手,踏著簡單的腳步,圍著篝火跳舞。只見圍著篝火跳舞的男女,先退後幾步,後又一齊向前湧向中間的篝火,口裡還唱著歌;感覺就像是高一,參加救國團的夏令營,大家一起圍著營火跳舞一樣。正當我站在亂葬崗旁,望著眼前的怪異景象,忽然一個像是番仔的阿婆,出現在我眼前。在我面前的老番婆,讓我想起學校的女教官,只見她手裡拿著一塊像是銅鑼的鐵片,自個兒邊敲打著鐵片,邊唱歌跳舞;就像是在迎賓一樣。正當我對眼前之事,摸不著頭緒。不知何時,卻見那老番婆的身後,又出現三個頭戴花冠,身穿番仔衫的少女。三個少女的臉龐都像喝了酒一樣的酡紅,而且她們的手裡都各拿了個竹筒,好似竹筒也裝著她們親手所釀的酒。忽聽得那老番婆,開口似對我說:"干仔轄~~我的王啊。你終於來了。我們一直都在這裡等著你。為了歡迎你的到來,請你喝下這我們牛罵社的貓女,為你親釀的酒吧!"。老番婆的話剛說完,只見三個朱顏酡紅少女,走向前,並將她們手中的竹筒,遞到了我眼前。一股米酒的味道,直竄入我的鼻孔,果然竹筒裡裝的是酒。雖然我並不想喝酒,不過三個身穿無袖短衫的少女,卻將竹筒遞到了我的嘴邊,竟是要親自餵我喝酒。美女環繞之下,怕推卻不喝,顯得不恭敬,於是不得以之下,我一口氣便喝下三大竹筒的酒。三個身穿短桶裙的少女,見我把酒喝了,顯得很高興;便拉著我手,直奔向那圍著篝火跳舞的人群。....」 夢魘中的魔域,不知為何,顏程泉竟看見鰲峰山上滿山遍谷的亂葬崗,此時竟成一個猶似年代久遠以前,番仔居住的聚落。更詭異的是,當與一群番仔圍著火光沖天的營火跳舞,而顏程泉更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身上竟也換上了番仔的衣服。頭上戴著竹條編的頭箍,頭箍上還插著雞毛,而且無袖的短背心下,顏程泉發現自己的腰腹間,還圍著用竹片編成的束腰。這都還好,但顏程泉堂堂一個男子漢,下身卻僅圍著一塊布,就像女人穿裙子一樣;而這倒讓顏程泉覺得跨下涼涼的,始終覺得也點尷尬。不止是顏程泉,作此怪異的裝扮,只見圍著篝火跳舞的男女,皆是如此裝扮。而且,當顏程泉左瞧右望之際,忽見班上的好同學陳裕律及陳賜仁,也同樣身穿如此怪異的服裝,打扮跟番仔一樣,夾雜在人群中跳舞。還有白標成及林永誼,也都圍著裙子,露著大腿,跟著眾人的腳步,踏後幾步;然候又一齊湧向篝火跳舞,且見大家都笑得很開心。「怪事?~今晚鰲峰山上廟會熱鬧,大家到白標成及林永誼的家做客。可是晚上十點多,看過脫衣舞後,大家不是都騎著機車下山了嗎?~~怎麼,原來大家都沒回家,而是跑來亂葬崗這裡,裝扮成番仔,跟番仔一起跳舞!!!」這才想及此,顏程泉腦海突然的靈光一現,因為同學既然都沒家,而是跑來亂葬崗跟番仔跳舞;那搞不好楊惠惠,此時也正在人群中。是的,顏程泉想起來了─「咦~剛剛那三個,用竹筒,拿酒給我喝的女生。其中一個臉蛋小小的瓜子臉,身材高聎纖細的,那不是班上的陳麗。還有另一個皮膚白皙,始終害羞低著頭,臉頰暈紅的,那似乎就是楊惠惠啊!!」。「果然楊惠惠,現在也在亂葬崗這裡。那或許我可以找機會,到楊惠惠的身邊去,跟她一起跳舞!!」正想著,顏程泉開始游目四顧的,在篝火的沖天火光中,尋找著楊惠惠的身影。果然,顏程泉看見了楊惠惠,而且楊惠惠,正獨自一個人,離開了圍著篝火跳舞的人群,向著一幢小茅屋走去。 楊惠惠走進去的茅草屋,是一幢離地約一尺,屋腳略微架高,且屋牆盡是以竹子所搭的茅草屋。此時顏程泉,既發現楊惠惠離開營火場,進入茅草屋。於是顏程泉,再便也無心在營火場跳舞,只是一雙眼,便這麼有意無意的,直望向楊惠惠走進去的茅草屋。正當顏程泉,怔怔的望向那小茅屋之時,陡然間那像是女教官的老番婆,不知何時,竟忽又出現在顏程泉的身邊。且見那老番婆,猶似看穿顏程泉心思般,便取一物遞給了顏程泉,並笑說『"干仔轄"~我的王啊。你是"麻達",假如你喜歡那籠子屋裡的"貓女",那就拿著這口笛,到她的籠屋外吹奏吧。假如屋裡的"貓女",亦喜歡你,她就會開門,讓你進屋去,與她同宿一夜。隔日,你們便可以告知你們雙方"阿瑪"及"阿伊",這樣你們就可以結成"牽手"了!』。「干仔轄!」「麻達!」「貓女!」「阿瑪!阿伊」「牽手!」乍聽老番婆說的話,許多聽不懂的詞,讓顏程泉只覺滿頭霧水。依稀顏程泉只想到,他從小叫媽媽都叫「阿伊」,還有「牽手」台灣話是夫妻的意思。且此時,顏程泉低頭,看見那老番婆遞給他的東西,模樣像是笛子;然而卻是由三片約一尺長的竹片,綁在一起而成,似乎是一種古老的樂器。「剛剛明明是楊惠惠,走進那間小茅屋。這個阿婆怎會說,籠子屋的是"貓女"?!」望著手中的竹片樂器,頓時顏程泉,有點意識朦朧的腦海,直摸不著邊。怔忡間,於是顏程權的嘴裡,兀自便喃喃的,問說『阿婆~~什麼是籠子屋的"貓女"?!~~剛剛走進那間茅屋的,明明是我的同班的女同學啊~』。此時,卻見阿婆笑著,回答說『呵~~我們巴布拉族人,稱呼還沒有婚配牽手的女子,就稱作貓女。也只有等待婚配的貓女,才會獨自住在籠子裡。就是在等待你們這些未婚的麻達,去追求她啊。這難道你不懂嗎?』。『呵~~喜歡那籠子屋裡的貓女,就快去吧。手腳不快,臉皮太薄的麻達,可是討不到貓女當牽手哦~』聽得像是女教官的老番婆,一翻解釋後,顏程泉頓明白其意。於是手拿三片竹片的短笛,但見顏程泉心懷忐忑的,便向著楊惠惠走進去的那小茅屋走去。不料,當顏程泉,這才走近那屋腳架高的小茅屋,隱隱卻聽得有蕭聲。原來,就在那茅屋的陰影處,正站著一個人,在屋外吹蕭。正如剛剛那老番婆說的,獨居在籠子屋內,待婚的貓女,總會有許多的麻達來追求;而要是臉皮薄,手腳慢的麻達,恐怕就要讓別人捷足先登。 楊惠惠的小茅屋外,顏程泉再略走近,定神一看。此時顏程泉,這才發現,原來站在楊惠惠的小茅屋外,吹蕭的,不是別人,正是林忠。怪異的是,林忠並不是用嘴吹蕭,而是把那直蕭,給插進了自己的鼻孔裡,用鼻孔在吹蕭。然而,卻任林忠用鼻孔吹蕭,吹得多起勁,楊惠惠茅屋的門,卻始終未開,似對他不理不睬。反倒是茅屋的竹編窗牖邊,露出了一道縫,而楊惠惠就在窗邊的縫裡,直望向屋外的更遠處。此時顏程泉,朝著楊惠惠的目光投射處望去,卻見到無袖短衫下一身肌肉結實,且半裸著胸膛的蔡振佑;就在肩上扛著一頭鹿,站在那裡。篝火的火光沖天,熱鬧的慶典,還有茅屋,還有像番仔的裝扮,眼前景像,著實怪異;而顏程泉更搞不清楚的是,為何班上的同學,今晚都出現在這亂葬崗。「這是我在做夢嗎?~還是看見了前世的情景。又或是這是鰲峰山在做夢,夢見了它的前世。而原來我的前世或更前世,早就已生長在塊土地上;而且跟現在班上的同學,也早都是好朋友。是這樣的嗎?」面對眼前看似陌生的景像,可在顏程泉的內心,卻又有種難以言喻的熟悉,只覺自己恰似與現在班上的同學,同時都置身在同一場夢境中。「篝火場的薪火越燒越旺,同學都變成番仔,圍著薪火高歌跳舞。而我~望著楊惠惠的小茅屋,無論如何心中仍充滿了渴望;渴望到楊惠惠的茅屋外,去吹笛子。只不過林忠,仍不死心的,直在楊惠惠的茅屋外,用鼻孔吹著蕭。所以我又猶豫的裹足不前。我的心中有點鬱悶無法排解,陡然間漫天滾滾黑雲籠罩,竟似有場大災難將臨;而當我轉身之際,剛剛熱鬧的篝火場,居然又成一片死氣沉沉的亂葬崗。滾滾黑雲嚨罩著亂葬崗,頓時我驚慌失措的,又回頭,可眼前楊惠惠的茅草屋,及林忠也都消失不見。一種恐懼的心情籠罩我心頭,因為我發現身邊熟悉的一切,瞬間居然都消失無蹤;而亂葬崗上,更唯獨剩下我一個人徘徊。"國家亡了~~我們的國家要亡了。要妻離子散,要家破人亡了~~"滾滾黑雲下的亂葬崗,層層烏雲下似沉悶雷聲般的聲響,忽而我的耳邊,隱約似聽到有人驚狂的喊叫。而且那驚狂的喊叫聲,在我畔越來越清晰:"國家要亡了。~~我們的土地要被惡靈佔據了。惡靈來了,餓鬼來了,我們再回不去我們熟悉的家園了~~"....」。 『國家要亡了。兇残的惡靈與貪婪的餓鬼,要來趕走我們祖靈,佔據我們的土地了。救救我們的土地啊,我們的土地在野獸的爪子下,正在痛苦的哀嚎。救救我們的國家子民~我們國家的子民,正在淪入地獄啊~~』夢魘中的魔域,漫天烏雲下的亂葬崗,顏程泉聽得耳邊的驚狂喊叫聲,越來越清晰;且聽那聲音,果真是來是漫天烏雲的天空。於是顏程泉,仰頭望向那漫天的層疊烏雲。倏忽間,漫天的烏雲中,竟浮現一張人巨大的人臉。人臉的眼眸拗 深,五官明顯,頓時顏程泉,忽覺自己認得那張人臉;因為那好像是,先前曾常在夢中出現的,曾祖的臉龐。不,應是那穿著番仔衫的"番仔祖公"的臉龐。正當顏程泉,眼神驚恐的,望向滾滾烏雲中的巨大臉龐,忽而卻聽那臉,以低沉似雷聲的聲音,疾言厲色的對顏程泉說『不肖子孫,還傻傻的站在那裡幹嘛!!~~我們的國家都要亡了,你卻還儘顧著男女之情,成日守在貓女的籠屋外。像一隻發情的公鹿,成日黏著母鹿一樣。快~~快~~快,快去號召族人幫忙,快想辦法,快~拯救我們的國家。救救我們落入地獄的族人吧~』。「國家要亡了!?」歷史課本上,從古自今,有那麼多的國家,國家本來就不斷的盛衰興亡;而此時,那番仔祖公驚慌的,直說國家要亡了,可顏程泉卻又怎知道,是那個國家要亡了?畢竟顏程泉年少氣盛,是最討厭人家吩咐他做事的。於是一時叛逆心起,顏程泉,大喇喇,便回說『國家亡了~就國家亡了,有什麼大不了。歷史上有那個國家不亡。就像人活著,就會死一樣啊。國家怎麼會不亡,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可是人不是有靈魂嗎?人死了~靈魂還是在啊。只要再投胎就好了啊~』。亂葬崗上的漫天烏雲中,巨大的人臉,乍聽顏程泉的話,陡然皺眉發怒,頓時亂葬崗陰風怒號,雷聲隆隆。且聽那沉悶的隆隆雷聲,似對顏程泉怒吼著說『不肖子孫~~看來我"干仔轄"王族,想靠你拯救國家,是不可能了。還不如靠我自己吧~』。...X X X 四、1613~大度山國護衛中晝王的三家 「大度山國巴布拉族傳說:巴布拉族的聖山「大度山」,橫臥於大度溪及大甲溪之間,俯臥如巨龜,側望則如百雉高牆。據古老的傳說,大度山便是大洪水淹沒大地時,自海上馱著巴布拉族的祖先,來到大員島的大度鼇龜所化成。且古老傳說還說,「大度鼇龜」背上馱著三座仙山,而這三座仙山,此時亦由大度溪到大甲溪之間;由南到北,化成大度山(現之大肚山)、沙轆山(現之沙鹿山)、及牛罵頭(現之鰲峰山)。年代久遠到幾被人遺忘的歷史,變成了巴布拉族人一代又一代,老人告訴孩童,口耳相傳的傳說。據巴布拉族的耆老,口述說:巴布拉族人自海上來到大員島後,為了護衛居於聖山大度山的中晝王,所以有三個王族分支,分別自大度山上遷居到三座仙山的西側山腳下。而此三個王族分支,即居於大度山西側「水裡社」的大宇家,及居於沙轆山山腳下「沙轆社」的干仔旱家;還有,居於牛罵頭山腳下「牛罵社」的干馬轄家。自古以來的傳承,這「水裡社(今之龍井鄉)」的大宇家,「沙轆社(今之沙鹿鎮)」的干仔旱家,及「牛罵社(今之清水鎮)」的干馬轄家;即成在大度山的山腳下,拱衛聖山中晝王的三家。乃至,大度山國自古相傳的傳統,據說當聖山上的中晝王,王位繼承出現了爭議,而此時,也唯有拱衛中晝王,居於三座山山腳下的三家,擁有可以做最後裁奪的決定權。...」 西元1613年春,大度山國5432年,台灣中部沿海,巴布拉族牛罵社。「牛罵社」居於牛罵頭山下廣大的平原(清水平原),水產物產豐富,人口上千,可說是巴布拉族大度山腳下的三家中,最繁盛的一社。這日,正值「牛罵社」每年一度,熱鬧的春祭。「春祭」正值雨水豐富,萬物生長的春耕之時,所以主要的目的,是祈求中晝神與巴布拉族的祖靈,能賜福給子孫,護佑大地風調雨順,以讓這一年的作物能順利生長。因此每年春祭的重要性,並不下於秋天的豐年祭;只不過春祭,是祈神賜福,而豐年祭,主要則是謝神。由於春祭的時間,乃由各村社的尪姨,占卜吉凶後,以決定;所以各村社,展開祭典的時間並不一定。於此這日,在牛罵社熱鬧的春祭中,向與「牛罵社」往來密切的「沙轆社」及「水裡社」;其村社頭目,按禮節,亦率人前來參與牛罵社的春祭。畢竟這節慶祭典,往往亦是各村社間,同族之人連絡情誼,乃至讓正值適婚的麻達及貓女,有機會可在熱鬧的祭典中,彼此認識交往。於此,春祭之時,不論男女,無不個個盛裝參與,猶其貓女及麻達的春著裝扮,更是慎重。貓女,頭上得戴以金絲藤編成花冠,上身穿達戈紋的短胴衣,下身著及膝的達戈紋桶裙,小腿上綁著染有多色的束腓;而頸項間,則掛著瑪瑙或是螺貝串成的項練。至於麻達,除了頭上戴著以竹條編成的頭箍外,並插著閃亮的雞羽毛外,最重要的,則是必須在腰腹間,綁上以竹片編成的束腰;及在手臂上串上鏗鏘響的鐵環或竹環,如此,這也才顯得麻達體格的精壯,以吸引貓女的青睞。一連二日的祭典,由昨日開始。白日裡的活動,多是麻達與麻達間,或打獵射箭、或捕野豬的競技;偶也穿插貓女與麻達間的歌唱,及盪鞦韆的嬉戲。及至晚上,眾人堆起柴薪,燃起熊熊的篝火,而男女老幼,在尪姨的祈神祝禱之後;則開始一起圍著熊熊燃燒的篝火,盡情的喝酒及跳舞,以迎神。而且照巴布拉族的傳統,往往這一夜,眾人便是必須徹夜不睡的守著篝火,不能讓篝火熄滅。因為傳說,中晝神是不喜黑暗的,所以這夜,篝火若是熄滅,則這一年,將得不到中晝神的賜福及保佑。村社中燃起的篝火,得直燒到第二日白日到來。而這祭典的第二日,正才是春祭中,最重要的部份。 春祭的第二日,距離村社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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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