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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林亨萬登岸北港鎩羽而歸澎湖 民意奪走王后阿得柳絲貞操
2011/04/04 14:40:06瀏覽690|回應0|推薦10
「大度山國巴布拉族的傳說:歷史考証:16世紀中期,臺灣中部有一大肚王國(大度山王國),由平埔族的巴布拉族與巴布薩族、巴則海族(巴宰族)和一部份洪雅族所成立的「跨族群準王國」。領域範圍主要在今天的台中縣市,以及彰化縣和南投縣的一部分。...大肚王國最強盛的時候曾統治27座村落,領域南起鹿港,北至達今之桃園,只是後來有10座村落獨立。大肚番王長期直接統轄之地則維持十五、十八個村社,主要是今天大肚溪上中下游的流域,大約是大甲溪北岸的台中縣后里鄉之南至大肚溪流域。....大肚番王的首領一直以 Camachat(干仔轄) 為名....。~參考維基百科及台灣平埔文化網~」

一、1613~登岸大員笨港~林亨萬鎩羽而歸折回澎湖
西元1613年春,萬曆四十一年,大度山國5432年,大員島的笨港(北港)。「我有如浮塵般無依無靠的飄蕩海外多年,多少年渴望落葉歸根,而今我終於真的又回到了故鄉。海船在海上隨浪搖擺,回鄉回鄉~我想父母都已佇足山頂遠望,在等待我的歸來。草原的野鹿成群的奔跑,豐年祭上男男女女喝得酩酊大醉,錯落的茅草屋外正有獵人打獵歸來...這都是我熟悉的故鄉。而我今在波濤洶湧的海上遠望故鄉啊,切莫讓我的故鄉,隨著時間的改變~卻變成了異鄉。切莫讓我回到故鄉,當走在故鄉的路上,卻變成了一個異鄉人~」隨浪濤搖擺的海船舷邊,大度山國的國王之子"干仔轄‧阿蘇拉米",被俘於海外飄蕩多年後,終於回到了故鄉;卻近鄉情怯,心中百感交集,分不清是悲是喜話是畏懼。「我有如沒根的浮萍一樣飄盪海外多年,原本以為將客死他鄉,卻沒想到終於真的又回到故鄉。海船在海上隨浪搖擺,回鄉~回鄉,我的心裡充滿了無線的欣喜與感傷。想當時草原上晴空萬里,七色鳥在相思樹林間飛翔,而阿得柳絲~她就頭戴淡黃及淺紅的金絲藤編的髮箍,身穿一身紅衣,滿臉嬌羞紅透的允諾,答應嫁給我當牽手。我親手為她為她掛上了一條瑪瑙立項帶,親友們舉酒同歡慶。新婚的時候我們是多麼的恩愛,如今我能再回到故鄉,牽手久別重逢不知會是多麼歡喜??」睽違多年的故鄉就近在眼前,黃昏時分的夕陽西照,阿蘇拉米的眼前,幾能隨波搖擺的海船上,從單筒望遠鏡裡;望見讓他多年朝思暮念,橫亙於大員島平原上的大度山。乍望見故鄉的蓊鬱山林,叢巒疊翠,頓讓阿蘇拉米的心血及思緒,如海潮般澎湃。不過,當阿蘇拉米所搭乘的海船,航至笨港外海後,卻因港口的風向不定,而遲遲無法順利入港。「笨港」地處大員島的中部,雖是屬巴布薩族的領域,不過,距離緊鄰的巴布拉族領域的大度山,約也只需半日的路程。換句話說,只要海船能順利靠岸,則阿蘇拉米,應在今夜,便也能連夜趕回到大度山。無奈,春季的風向原本不定,猶其越接近陸地,由於山川地形影響,使得風向更難捉摸。加之近海多淺灘及暗礁,尤其讓航海之人,戒慎恐懼。畢竟帆船靠風航行,萬一一個不慎,偏離航道,便可能讓海船,因觸礁而沉沒。於此,縱然此時,阿蘇拉米站在搖搖擺擺的海船甲板上,見到陸地已近在眼前,可對於海船遲遲無法進港靠岸,卻也只能乾著急。

「笨港」在魍港之北,因早年,即有大明國的商人,前來此地,或以衣物瓷器,與大員島人交換鹿肉或鹿皮;或是泊船於此,等待季風,以南航南洋、或北航倭國。於此笨港,早年便建有幾處木棧碼頭。不過這些大明國商人,來到笨港,多也只是短暫停留。所以縱使有商人往來,然而笨港,卻也仍是一處荒涼海灣而已。『呦荷~呦荷~~咱快偏離航道了。左舷拉滿帆。右舷有暗礁~~快打舵~~』縱使笨港已近在眼前,不過阿蘇拉米所搭的海船,就是在外海,被捉摸不定的風向,吹得搖擺不定,無法順利進港。由於這艘海船,是艘二桅帆船,吃水淺,更禁不起風浪。只見得甲板上,上百個船工,個個汗流浹背,努力的拉著船帆的纜繩,以圖控制海船的航向;然而海船,下有洶湧波濤,上有強襲的海風,而縱有上百人力,卻又怎能勝天。此時,深黯笨港航道的舵公,見原本可順風進港的西風,轉眼竟轉成東風,頓時,急著朝尾樓船艙上的一個人,大喊說『船主啊~~不行啊。這風向太亂,船無法進港啊。而且天又快黑了,處處淺灘暗礁,很危險啊。我看~咱們還是回頭,到澎湖去停靠吧~』。隨著浪花拍打,鹹濕的海水飛濺上船,縱使海船在滄海有如一葉枯葉隨波搖盪,然而卻見尾樓船艙上,站立的胖壯人影,下盤頗穩;任憑海船如何擺盪,可他的兩條腿,卻直如牢牢的釘在船上一樣的沉穩。且見他遠眺港灣,似對眼前的狂風大浪,一點都毫無懼色。原來,這胖壯人影,正是泉州府同安縣的地方鄉紳─林亨萬。話說這林亨萬,不但是泉州同安縣一地,有名望的豪門士紳,然而他卻不安逸於家中,當個有錢的員外;反而卻更喜於出海冒險,於海外經商的海商。正因天性樂於冒險,加之海上風吹日曬,所以這林亨萬,雖是鄉紳,可見他的外表,卻也不似一般鄉紳的白淨,反是滿臉的粗獷於橫肉。畢竟「出海走船三分命」,日日得與風浪博鬥,生死往往在朝夕間,而誰還顧得了那些小節。乃至這林亨萬的性情脾氣,自是也不像一般內地的鄉紳,行事中規中矩,凡事聽命官府;而是生得海上男兒的豪邁,不拘小節,甚而往往將生死置之度外。

『舵公~~趁天還沒黑。讓大家再加把勁,看能不能進港。咱們都來到港口,都看到岸了。現在~叫我再折回澎湖,我實在不甘心。就這麼點風浪~咱怕他個鬼!!』正也因林亨萬,經常乘船出海,往來於月泉港,大員島及南洋之間經商,所以自是見慣海上的狂風巨浪。於此,林亨萬,眼見甲板上的操帆的上百船工,一個個被洶湧海浪衝撞的東倒西歪,甚至有的嚇白臉,有的還暈船狂嘔不止。此時剛講完話,卻見林亨萬,不禁皺著眉頭,不屑的咋舌,又補上了一句『唉呀~~才這麼點風浪,瞧你們嚇成這樣。真是一群沒路用的軟腳蝦啊~』。事實上,今日欲進笨港,同行的三條船中,雖是每條海船的船上,皆有數百名的船工;不過這些船工,卻多是日前,才剛從福建沿海,所招募而來的流民。因此船上的船工,雖多如牛毛,可多半的人,卻都是第一次出海;且別說,出航幾日來,在風平浪靜的海上,個個就已暈頭轉向的暈船,早分不清東南西北。更何況,此時遇到近海的狂風大浪,而這些數百,剛招募而來的新船工,更根本不堪用。日已漸暮,夕陽將大海映照成一片殷紅,而此時林亨萬,眼見陸地近在眼前,可海船卻仍遲遲無法進港,亦不禁有點著急。因為林亨萬,此次帶了三條船,自月泉港出海,而其主要目地,並非只有要往南洋經商而已。而是尚負有顏思齊,所交託給他的事。正因,在黃合興的撮合及擔保之下,多半的漳泉河洛海商,亦都加入了顏思齊的武裝商隊;而這林亨萬亦不例外。且於此次出海,由於好勝心強,欲搶頭功,所以這林亨萬,更自告奮勇,欲率先出航,載運第一批招募到的船工,先行到大員島。而且這林亨萬,為彰顯自己的本事,還在同安縣的老家,自招募了一批的建築工匠,欲先往大員島的笨港,為商船隊築貨寨。於此,倘或此行來到笨港外,卻無法進港,又得折回澎湖的話; 如此一來一回,必定又得多擔擱個幾日。而這林亨萬,怕就怕,萬一他折回澎湖,擔擱了這幾日,可商船隊中,卻有其他的海船,先他而來到大員島;而如此一來,豈不,要讓他的臉面掛不住。

日漸西沉的海船上,林亨萬,乍想及自己率先出航,倘若卻無法第一個進港,臉面恐掛不住;頓時,只見他站在尾樓高台上,不禁又大聲的,斥喝說『喂~~你們這些個軟腳蝦。給我加把勁,咱們一定要搶得頭香,先進笨港。大員島上,有吃不完的鹿肉,喝不完的米酒。假如你們能在今日,給我進港的的話。那到了岸上~爺便讓你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但咱們醜話,可說在前頭。要是你們想給我折回澎湖,去避風。哼~~那你們這些軟腳蝦,今晚就喝西北風好了。聽到沒~~給我再加把勁~~』。事實上,此時看著海上暮色漸濃,而心中著急的,亦不止是林亨萬。畢竟,對阿蘇拉米來說,家園已近在眼前,可卻聽得舵公說,要再折回澎湖。於此睽違故鄉多年,急欲返家的阿蘇拉米,怎能不心慌。甚且,眼前既已能看見陸地,此時阿蘇拉米的心中,不禁興起一念頭。於是,搖搖擺擺的甲板上,但見阿蘇拉米,晃著身子,漸走向尾樓。夕陽已半西沉於海面,待得阿蘇拉米,沿著木梯,又爬上了尾樓的頂台,走近了林亨萬,便依漢人拱手為禮的,說『船主啊~現在離陸地已經不遠了。如果因為風大,你們的船要折回去的話。那可不可以就放下二條小船。讓我與我的族人,划船上岸。因為我們實在離家多年,真的很想快點回到故鄉!!』。阿蘇拉米及其族人,是顏思齊託林亨萬,讓他們隨船回大員島的。因此縱不知阿蘇拉米的來歷,可林亨萬卻也知,眼前此人應是客人,而非招募來的船工。而此時,乍聽得阿蘇拉米,說要與其族人划小船上岸,卻見林亨萬,一張黑臉,似滿臉狐疑的打量阿蘇拉米;接著卻便哈哈大笑說『哈哈哈~~你們想划小船上岸啊。不是我說你。要你們~不是顏統領專程託我帶你們到大員島的。那我還真會在這外海,放條小船,在這裡"放生"~讓你們划著小船去自求生路呢!!~~哈哈哈哈~~現在風浪這麼大。難道你們不知道,連大船都難進港了,難道你們划著小船就能進港嗎?要說嘛~~~你們還真不知道這大員島海域有多危險。前兩年啊~~我也有幾個船工,說想在外海划小船上岸。結果呢??~~小船就被黑水溝的海流,一路沖著往北走。直沖到了北面的大甲溪的海口。嚇~~大甲溪海口的那片沼澤地,那裡出沒的大鱷魚,簡直就像一條船那麼大,能一口吞下一隻鹿,一條牛啊。可憐~~我那幾個想划小船上岸的船工啊,等我們的大船沿著近海北上,找到他們的時候啊,早都屍骨無存啦;連那條小船,都只剩下碎片啦~』。只見得林亨萬,兩眼圓睜,將事說得栩栩如生,後又補了句,對阿蘇拉米說『不是我唬你們~~看在你們是顏統領的客人的份上。你們還是別打那~~想划小船上岸的主意吧。而且我也擔不起這個,讓你們被鱷魚給吞掉的責任啊~~』。

「客隨主便」船主林亨萬,既不願放小船,讓阿蘇拉米及其族人,划船上岸,又說是他擔不起責任。不過,大度山北邊,大甲溪的海口沼澤地,自古以來,便潛伏有許多的龐然巨獸。據說曾有人見過像囤屋一樣的巨鱷,也有人見過可一口吞掉鹿的巨蛇或巨蜥;甚至還有人說,見過像座小山那麼大的黑魚,而這些,倒是阿蘇拉米也知道的事。於此,林亨萬既說擔心他們的安危,而阿蘇拉米,自亦不好勉強於人,強要以划小船登岸。日已將盡,入夜後海上一片漆黑,滄溟不辨天地,將更形凶險。於此,急於返鄉的阿蘇拉米與其族人,與其乾著急,索性便也加入拉帆操船的行列,以盼能讓海船乘風破浪,順利進港。強襲的狂風拍起的浪濤,直撲上海船的甲板,時把甲板上拉纜繩操帆的阿蘇拉米及眾人,沖得東倒西歪;然而大浪過後,眾人隨即起身,帶著滿臉滿身的海水,又繼續與如狂獸般的大海博鬥。家園已近在眼前,同樣日將盡的夕陽下,牽手或正倚著門扉等待,而此時的阿蘇拉米,更直如飛越過千萬里,橫渡過大海的候鳥。縱是面對汪洋大浪濤的無情沖擊,而他卻一心只盼著,盼著自己能飛回到大度山上,曾與阿得柳絲共築的愛巢。....xxx


大員島的大度山,大度山國的王社。日將盡的夕陽,照著山腰空曠處,以茅草搭蓋的"長老評議公廨";而公廨的後山,是一大片的相思樹林。至於評議公廨的前方,是大片的黃土廣場,亦是祭祀慶典的篝火場;而黃土廣場再往前,便是一條筆直的下坡路,正是「評議大道」。且見這筆直的「評議大道」下坡路,兩旁盡是蓊鬱的古榕覆頂;而一座座的茅草囤屋或籠子屋,便依山而建,錯落於大道兩旁的樹林。此時,正間錯落於樹林間的茅屋,正昇起裊裊炊煙。至於"評議公廨"南方,約十幾根長竹遠的地方,隱於樹林旁,則有一條蜿蜒於山間的小溪。黃昏時分,斜照的陽光穿透樹枝,灑在小溪的粼粼波光上,溪畔的蘆葦叢的草葉迎風搖曳;且隱約聽見溪裡,傳來成群婦女的談笑聲。原來,每當一日將盡的黃昏時分,正是大度山國的巴布拉族婦女,相約到溪邊沐浴的時間。這不,閃耀著點點金光的溪水上,正見許多裸身的體態婀娜女子,挽起了長髮,或站於溪水上,或蹲粼粼波光中,或彎腰俯身,取溪水潑身沐浴。正當此時,大度山國的王后,阿得柳絲,於溪邊沐浴潔身過後,正自一人,帶著些許惆悵心情,沿著"評議大道"走下,任黃昏的微風,吹乾她剛沐浴過的濕髮。「評議大道」的兩邊是黃土路,兩條黃土路的中間,則是翠綠的草地。正當阿得柳絲,滿懷愁緒的,躑躅於綠蔭覆頂的黃土路上;此時,卻見下坡路的對面,正有一人迎面而來。只見朝著上坡走來之人,身材矮矬肥壯,且見其手持一柄高過頭的藤杖。待又更走近些,更可見其身穿鹿皮短衣,下身圍著遮陰布,且頭臉更蒙了鹿皮,僅露出兩眼。乍見此裝扮,不用分說,自知此人,正是長老評議會的長老頭─巴宰族的魯狗六。而此時,乍見魯狗六,迎面走來,頓時阿得柳絲,心生恐懼,原本想逃入一旁的大榕樹後方藏身。然而魯狗六,卻似早見到了阿得柳絲。於此阿得柳絲,自也只好撫著胸口驚懼的心跳,怯弱的站於原地。

二、民意奪走了王后的貞操
黃昏斜照的夕陽,陡然落入山後,評議大道的濃蔭之下,頓成陰黑且寒風陣陣,讓阿得柳絲,恍若就像是陷入一場惡夢。卻見魯狗六,走到了阿得柳絲面前後,起先便有如一個慈祥的長者,滿嘴苦口婆心的,對阿得柳絲說『我的王后啊~~我知道妳悲傷的心,現在正有如樹上的鳥巢裡,失去了伴侶的七色鳥。因為阿蘇拉米已經死了,這件事一直讓妳沉浸於悲痛當中。不過王后,還是應以國家為重,早日另擇牽手,以為大度山國另立中晝王。而我魯狗六,則是始終忠心耿耿的對待王后,並期盼著王后,能再找回從前的笑容~』正說著,卻見魯狗六,臉露憐憫,便慢慢的伸出他滿是厚繭的手,往阿得柳絲的臉龐,看似滿是愛憐的輕撫。此時阿得柳絲,正有如一個溺水的人般,沉浸於眾人皆認為阿蘇拉米已死的悲傷。而值使內心最脆弱的時候,受到魯狗六有如長者般的安慰,一時,自是使得阿得柳絲,不知不覺亦放下了心防。不過就在魯狗六,頗似滿懷同情,並以粗糙的手,愛撫著阿得柳絲的臉龐之時。此時魯狗六,或眼見阿得柳絲,似不再拒他於千里之外,便又開口說『所以我的王后啊~~我魯狗六,是多想與你共築一巢。以我強壯的身體,安慰妳的空虛,並讓妳忘掉失去伴侶的悲傷啊~~』。乍聽魯狗六的言語之意,阿得柳絲,這才宛如從夢中驚醒。頓時阿得柳絲,更有如受到驚嚇的兔子般,隨即伸手,便將魯狗六撫摸著她的臉龐的手,一把給撥開。隨後,但見阿得柳絲,鼓足了勇氣般,當著魯狗六的面,便說『魯狗六長老~~請你放尊重點。畢竟我還是王后,就算阿蘇拉米已死,但我要選擇誰當我的牽手,另立大度山國的國王,那也是我的權力。而魯狗六長老~~你的企圖,我心裡早已經很清楚了。所以現在你不必再裝模作樣的,對我憐憫~』。

阿得柳絲的話,恰似當面戳破了魯狗六的假面具。一時只見魯狗六,氣的顫抖的嘴唇,一陣青一陣白,忽而舉著他"象徵民意"的長老權杖,指著阿得柳絲,氣急敗壞的,罵說『哼~阿得柳絲,妳真是不知好歹,而且不知輕重。現在整個大度山的王社,都已被我巴宰族的勇士掌控。而且整個長老評議會,代表的大度山國的民意,也都屬意我魯狗六,當妳阿得柳絲的牽手,以繼任為大度山國的中晝王。民意所向,"民之所欲、常在我心",難道妳身為大度山國的王后,不懂嗎?~難道妳膽想違抗我大度山國~群眾的民意嗎?~』。『民意如海潮澎湃,誰也擋不住。就算妳是王后,但假如妳膽敢違背民意。其結果恐怕就算妳是王厚,也無法承受...』魯狗六的漫罵之言,猶在耳邊,可阿得柳絲的眼前,陡然卻是一黑,猶如墜入另一場夢境。「...整的大度山王社的火光四起,居民的茅草囤屋在熊熊的大火中燃燒。戴著鹿皮面具的人,手持火把與長茅,奔跑叫喊著四處放火;且一見到人,不是抓捕,就是以長茅刺死。...樹林邊的小溪,當時婦女正在溪水中沐浴,一群戴鹿皮面具的男人,卻有如毒蛇猛獸般的,突然闖入。戴鹿皮面具的男人,滿身疙瘩皮癬,且渾身腥臊的臭味,衝入溪中,便張狂大笑的抓捕,正在洗浴的裸身女子;且在溪邊的泥地裡,滿臉醜惡猙獰的,恣逞獸慾姦淫赤裸的婦女。...整個王社陷入火海,火燄吞沒了樹林與茅屋,而王社的巴布拉族手足同胞,則盡被綁成串,滿身傷痕、滿臉鮮血;且被戴著鹿皮面具的人,有如獵物般鞭打著,帶離了大度山。家破人亡,人人的臉龐無限哀傷,眼神充滿絕望。而王社熊熊燃稍的火海中,乍然卻浮現魯狗六的臉龐,正猙獰的狂笑...」眼前可怕的景像,恰似場夢魘,阿得柳絲,一陣狂悲從心頭湧上,乍然從夢魘中醒來;卻發現自己,正身在一片黑暗淒寒的空間。一縷朦朧的月光,自窗牖斜照進黑暗,阿得柳絲,撫著因夢魘而狂跳的胸口,環顧了下四周;而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正身在自己竹搭的籠子屋內。「原來剛剛所見,只是一場惡夢而已。還好~~什麼事都沒發生!」夜已深,竹搭的籠子屋外,只聽得虫聲唧唧,而王社仍是一片安詳寧靜;於此阿得柳絲,亦終稍放下一顆忐忑不安的心。

『唧~~唧唧~~唧~~唧~~』春夜的求偶虫鳴聲中,此時,阿得柳絲的耳畔,卻乍聽得有似蟋蟀鳴叫,熟悉的口笛聲。說這曲口笛熟悉,那是因為這曲「鹿鳴於野,鳥鳴求偶」的口笛,正是阿蘇拉米,當年向阿得柳絲求愛之時,於夜晚的籠子屋外,所吹奏之曲。因此阿得柳絲,自對這曲口笛,銘記於心。此時阿蘇拉米,已被貓眼紅毛人,擄於海外多年,生死全無消息。可這夜裡,阿得柳絲,卻竟又聽見籠子屋外,有阿蘇拉米吹奏當年求愛的口笛。一時阿得柳絲,不禁心中又驚又喜。「阿蘇拉米~~難道是阿蘇拉米。他從海外回來了??」阿得柳絲,想及此,喜的是,多年音訊全無的阿蘇拉米,或許這夜裡,竟真的從海外又回大度山。然而阿得柳絲,驚的事,她不免又懷疑的,想到─「可是日前,尪姨,明明早已預言阿蘇拉米已死,且亡魂正跟一群餓鬼飄流在海上。若真如此,則阿蘇拉米怎麼又在她的籠子屋外,吹奏當年求愛的口笛?」。『唧~~唧唧~~唧~~唧~~』正當疑懼參半之際,可靜夜的口笛聲,卻越來越清晰;於是阿得柳絲,自也趕緊起身,輕手輕腳的走至窗牖邊,悄悄探頭往外看。黑夜的籠子屋外,幻夢似的朦朧月光遍灑,點點螢火虫的光,閃爍於漆黑的樹林與草叢間;而當阿得柳絲,探頭於窗牖,卻見果有一熟悉的身影,正站於她的屋外吹奏口笛。「阿蘇拉米~真的是阿蘇拉米。阿蘇拉米真的回來了!!」縱是黑夜看不清臉龐,但阿得柳絲,怎會不認得自己,這幾年來牽腸掛肚,朝思暮念的牽手。此時,乍見籠屋外吹口笛的人,果真是阿蘇拉米,一時阿得柳絲,原本的疑懼煙消雲散;頓欣喜若狂的轉身,便急去開籠屋的門扉。竹編的門扉打開,阿得柳絲,欣喜的奔了出去,然而籠屋外,此時卻那有阿蘇拉米的影子;徒然,只見滿山的淒清死寂、與颼颼冷風舞動著樹影如鬼魅。原本阿蘇拉米還在屋外吹口笛,乍然開門卻不見蹤影,頓讓阿得柳絲的心,又由喜轉悲,且更有種不祥的預感,顫抖的想著─「莫非剛剛我所見到的,只是阿蘇拉米的亡魂。因為阿蘇拉米已經死於海上,所以想來向我告別,讓我知道他已不在世上!!」。「尪姨說阿蘇拉米已經死了,難道這是真的。可憐的阿蘇拉米,難道他的亡魂,真在飄蕩在海上,與一群地獄的餓鬼在一起?!」方想及此,正滿懷悲痛,阿得柳絲抬頭,更忽見西邊的夜空,竟有濃黑的滾滾黑雲,如排山倒海般的湧來。瞬息之間,層層疊疊的滾滾黑雲,竟如洪水般的將夜空都遮蔽,星月無光,天地間竟成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而這黑暗,簡直比夢魘還黑。

「籠屋外一片黑天暗地,甚而似有鬼哭神號之聲。我滿懷悲傷,想到阿蘇拉米,或許真的已經死了,所以亡魂才來向我告別。漫天的滾滾黑雲之下,突然從海上,來了許多的牛鬼蛇神與地獄的餓鬼。這些餓鬼與猙獰的鬼怪,成群的上岸,便開始啃食我大度山國的土地。見鹿啃鹿,見樹啃樹,而且見人啃人,竟是要將我大度山國,盡吞於其腹。成群的餓鬼,縱使已吃得鼓漲著大肚,卻仍貪得無厭,竟如成群的螻蟻般,自山腳下,開始啃食我聖山~大度山。原本美好安詳的家園,善良無爭的生活,盡被貪婪的餓鬼瓜分而食。海上來的餓鬼,直有洪水猛獸,奪走我土地,屠殺我百姓。烽火漫天,血染大地,而我殘存的巴布拉族人手足同胞,只好扶老攜幼遠離家園逃難...」家園破碎的一幕幕恐怖慘狀,直讓阿得柳絲心痛如絞,跪於烽火的土地,悲傷的想哭。只這麼一哭出聲來,頓時阿得柳絲,這才被自己的哭泣,自一場惡夢中驚醒。一縷朦朧的月光,正自窗牖斜照進竹搭的籠屋內,此時阿得柳絲,驚醒之際,這才知道;原來剛剛,自己以為阿蘇拉米回家了,卻只是在做夢。『唧~~唧唧~~唧~~唧~~』正以為剛剛阿蘇拉米返家只是夢,不過當阿得柳絲夢醒之際,此時耳畔,卻又清晰的聽見籠屋外,傳來陣陣的口笛聲。由於阿得柳絲,深怕自己尚在夢中,於是伸了指頭到嘴裡咬了一下,頓時一陣刺痛從指尖傳到肺腑;咬了指頭既會痛,顯然此時已非是夢中,然而籠屋外的口笛聲,卻依然清晰。正因剛剛夢見阿蘇拉米返家,站在籠屋外吹口笛,所以此時,聽得屋外真有口笛聲,自讓阿得柳絲恍惚間,直覺便已為是阿蘇拉米。「難道真是阿蘇拉米??~」手觸籠屋冰冷的竹牆,阿得柳絲,不及多想,掀開了蓋在身上的鹿皮氈,便直意識朦朧的,直開了籠屋的門,往屋外迎去。

阿得柳絲開了籠屋的竹編門,迎出了屋外,朦朧的月色下,此次果見一個人影,正站在她籠屋外的木梯下,吹著口笛。乍見吹口笛的人影,剛夢醒意識半朦朧的阿得柳絲,未及看清,直覺以為是阿蘇拉米,便幽幽的的長嘆一聲說『我的牽手~~我想你想的好苦。你終於來了~』。哀婉的說完話,只見阿得柳絲臉龐帶淚,屈下身,便對那吹口笛之人,伸出纖纖小手,準備牽引他上階梯,以進入她的籠屋內共度春宵。正就此時,原本背對著阿得柳絲,吹笛之人,忽而轉過身,並以一隻粗糙如老樹的手,粗魯的拉住了阿得柳絲細嫩小手。此時阿得柳絲不禁一驚,因為阿蘇拉米並非如此粗魯之人。正當阿得柳絲,受到驚嚇,頓時矇矓睡意全醒之際。而此時,卻見那吹笛之人,竟呵呵大笑,粗聲粗氣的說『我的王后啊~~妳終於還是想通了。妳選擇我魯狗六,當你的牽手,這是識時務,正確的決定啊。呵呵呵~~我魯狗六不懂得什情話,不過男女之間不就是那麼回事嗎?~既妳已開了門,走~那咱們就進妳的籠屋去。剛剛我吃了三根鹿鞭,六顆鹿睪,正渾身是勁吶。不如先讓我們進妳屋去,先讓咱們圓了房。其他的事~就待會再說吧。呵呵呵~~』。「魯狗六??!!~~魯~~狗~~六~~。不是阿蘇拉米!!」眼前之人自稱魯狗六,"魯狗六"三個字,乍如如悶雷般,直迴蕩在阿得柳絲的腦海嗡嗡作響;甚且,頓時讓她驚恐萬分。剛剛睡眼矇矓,阿得柳絲,恍若遊魂般,渾渾噩噩飄出了屋外,一時竟沒看清吹笛之人,並非阿蘇拉米;而是評議會的長老頭─魯狗六。而此時,待看清眼前之人,果是頭臉蒙著鹿皮,僅露兩眼的魯狗六;頓時阿得柳絲,想起自己竟為魯狗六,開了自己籠屋的門,幾更嚇得魂飛魄散。因為依據巴布拉族人的婚姻習俗─居於竹搭籠子屋內的單身女子,若是在夜裡開門,讓門吹口笛求愛的男子進屋,則便代表著那單身女子,已選擇那吹口笛的男子,為其牽手。正因如此,所以阿得柳絲,這才為自己意識昏昧之際,無意間,為魯狗六開了自己籠屋的門,而更感萬分驚恐。

『魯狗六長老~~你別誤會。我~~以為你是~~我~~我~~不是要開門~~』驚得花容失色的阿得柳絲,嚇得語無倫次,可卻又不知如何解釋。於是,只見阿得柳絲,頓時趕緊抽回自己的小手,慌得不知所措,轉身便逃入籠屋內。正當阿得柳絲,驚慌逃回籠屋,原本想再把竹編門扉關上。怎料屋門尚未關上,可魯狗六,卻也已尾隨上籠屋。乍見阿得柳絲想關門,且見魯狗六,竟舉腳大力一踹,頓把整個門扉給踹個稀爛;而可憐的阿得柳絲,整個嬌弱的身體,更幾被踹飛,委倒於籠屋內的黑暗。魯狗六,雖已年近六旬,身材短小矮矬,不過當一個男人,獸慾勃起,獸性大發之時;此時,縱是再年老的男人,可也會突然變成一頭猛獸。況且,剛剛魯狗六,還自稱,吃了三根鹿鞭,六個鹿睪;如此淫藥催情下,此時,焉能不獸性大發。這才走進籠屋內,正見阿得柳絲,軟弱的委倒於地,頓時只見魯狗六,滿臉淫笑;二話不說,便以一付餓虎撲羊之勢,直撲向阿得柳絲。所幸阿得柳絲,閃躲的快,一個縮身,便蜷曲躲到了窄小的籠屋牆角。魯狗六,沒撲到阿得柳絲,又見阿得柳絲縮於牆角,似不想與他鴛鴦歡合。頓時,站起身後,卻見魯狗六,亦頗腦怒;手持籐杖指著阿得柳絲,便罵說『阿得柳絲~~是妳開門,讓我進妳籠屋的。怎的~現在妳又想反悔是不是?哼~~我身為長老評議會的長老頭,假如是妳讓我進屋來,卻讓我又灰頭土臉的離開。如此妳豈不是在戲弄於我。這樣一來,往後我這長老頭的臉面,要往那裡放?~倘或這事傳出去,往後我又要如何讓評議會的長老們,信服於我~聽我的話~』。『所以阿得柳絲,今晚,妳既讓我進屋來,那妳就非與我如鴛鴦交尾,行男女歡合之禮不可。要不妳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講及此,只見魯狗六,便又欺身向牆角的阿得柳絲。可卻見阿得柳絲,仍是掙扎著,不肯從於魯狗六,且還雙手亂揮之際,竟還將魯狗六的鹿皮面具,給一把抓了下來。

巴宰族的男人,所戴的鹿皮面具,正代表一個男人的威嚴,與勇士的象徵。因此巴宰族的男人,成年之後,終年都戴著鹿皮面具,縱是光身赤裸相對,卻也絕不在他人面前摘下鹿皮面具。乃至也只有犯了重罪之人,才會被摘下鹿皮面具,讓其以長年不見光的臉面,醜陋的示眾。換句話說,鹿皮被摘下,對巴宰族的男人來說,可說是對其一大羞辱;而此羞辱,對巴宰族男人來說,更可說比死還難堪。況且,此時魯狗六,戴了近五十年的鹿皮面具,竟是被一個弱女子所扯下。這對於,身為評議會長老頭,且又是巴宰族頭目的魯狗六來說,簡直終身未受的羞辱。『啊~啊~我的臉,我的臉。啊~~別看我的臉~』鹿皮面具被扯下的剎那,只見魯狗六驚慌失錯,急忙以手遮臉。不過藉著窗牖照進的月光,阿得柳絲卻看見了──魯狗六的鹿皮面具下,藏羞般遮住,五十年來不見光的臉;亦果真是,比其跨下之物更見不得人。或因終年戴鹿皮面具,僅露兩眼,所以魯狗六的臉,除了兩眼黑圈外,竟是慘白不堪。甚且,因長年覆於鹿皮之下,更見其蒼老臉皮,皺得有如男人的"卵葩",還滿佈噁心的爛瘡皮癬。正因巴宰族男人,鹿皮面具下的臉,幾比其跨下之物還難看,而這也難怪,其跨下往往只圍著條短小的遮陰布,甚至亦長裸露下體。可其臉面,卻始終戴著面具,以維持其男人的勇士尊嚴。此時魯狗六,這才遮住自己的臉面,正慌張之際,卻見他立刻將兩指放於唇邊,吹了個長哨。『噓嘶~~』長哨正才聲響,忽而籠屋門外,竟竄跳進幾條黑影。竄跳進的黑影,原來竟是四個貼身護衛魯狗六,同樣戴著鹿皮面具的巴宰族勇士。正是魯狗六,因面具被阿得柳絲抓下,腦羞成怒,便召進了自己巴宰族的貼身護衛。四名護衛,身手矯健的竄跳進屋後,只見魯狗六,一手忙遮臉,一手邊戴回面具,還邊怒喝說『"麻達"們~~把王后的雙手雙腳,給我抓住。將她給我按在地上。今晚~我非讓她與我同鴛鴦交尾,圓這男女歡合之禮不可!!』。四名巴宰族的勇士,乍聽魯狗六的命令,便一湧而上。兩人抓阿得柳絲的手,兩人抓阿得柳絲的腳,將柔弱的阿得柳絲,整個身體大字形的,強按壓於地。

阿得柳絲,一個弱女子,被四個巴宰族勇士,雙手雙腳大張的按壓於地,此時就算想在掙扎,亦已渾身使不上力。剛剛才看見魯狗六,如鬼魅般的臉,隨即,又被四個孔武有力的男人壓住,恐懼直如鬼壓人的夢魘;頓時讓阿得柳絲,縱使害怕已極卻渾身動彈不得,唯也只能張口叫喊。『救人啊~~不要。不要~~』阿得柳絲多麼渴望,此時只是一場惡夢,然而這惡夢卻又如此真實。籠屋內的斜照月影中,只見魯狗六,扯下其跨下的遮陰布,裸露出其有如公鹿般的硬挺鹿鞭。而見得阿得柳絲,仍是叫喊,拼死不從。此時只見魯狗六,為讓阿得柳絲噤聲,竟拿起其長老評議會,象徵民意的權杖;且將其杖頭,硬生生的,塞入了阿得柳絲櫻唇微張的嘴裡。見得阿得柳絲,無法再叫喊後,卻聽得魯狗六,滿臉淫猥的笑說『王后啊。阿得柳絲~~我的王后啊。選擇我當你的牽手,今晚我們的結合,是民意所趨啊。現在大度山國,舉國的人民及長老評議會的長老,都屬意我繼任中晝王。而妳身為王后,又怎能不識時務,違背民意呢?況大度山國,自古以來,不是都是民意至上嗎?呵呵呵~~所以我魯狗六,今晚也只是代表舉國民意,來與妳交合而已。~~還請王后順從民意的洪流吧。呵呵~~』。

「阿蘇拉米~我堅貞所愛的牽手啊。倘或是為了大度山國的和睦、與各族不再分崩離析。所以今夜,我從了魯狗六,而你是否會原諒我??」魯狗六的滿臉淫笑,恍如一場惡夢,而這夢魘卻壓得阿得柳絲,全身動彈不得,連出聲叫喊亦不能;只能任眼角的兩行淚水,自臉龐滑落。但大度山國的百姓,古人的智慧與教誨,便是以「追求能帶給他人幸福」為生命的價值。於此,阿得柳絲亦想及,若是她從了魯狗六,能讓大度山國,再回到往日的和睦與安詳;如此她為國家百姓的犧牲,或也是值得的。既想及此,阿得柳絲便也不再掙扎,只是閉上了眼,任腦海中浮現阿蘇拉米的影子;想起,當初新婚的時候,兩人是多麼的恩愛與幸福。乃至,自阿蘇拉米被貓眼紅毛人,擄往海外,這麼多年來,阿得柳絲始終懷抱著一絲希望,只盼著阿蘇拉米能再回來;然而,及至今日,阿得柳絲,這最後的一絲希望終於也破滅。當然,此時阿得柳絲更不知道,事實上阿蘇拉米,今夜原本已回到了大員島的笨港。只不過天公不作美,海上風浪太大,卻讓阿蘇拉米的海船無法靠岸,連夜又折回了澎湖。

魯狗六,見阿得柳絲不再掙扎叫喊,便粗手粗腳的,在阿得柳絲的身上撩撥;甚而,既拉又扯的,想褪去阿得柳絲身上的衣物。於此,王后阿得柳絲,驚嚇之餘,一口氣喘不過來,竟暈厥了過去。渺渺茫茫的一片迷離後,縱是昏厥,但阿得柳絲的意識,卻又漸次越來越清晰。而且阿得柳絲,發現自己變成了一隻鳳尾彩蝶,正拍著翅膀,翩翩飛出自己昏暗的竹搭籠屋外。因為阿得柳絲的元靈已出竅,離開了自己的身體。於此,縱是魯狗六,滿是瘡疤流膿惡臭的身體,如何在阿得柳絲赤裸身體的摩蹭,甚進入她的身體蹂躪;但阿得柳絲的靈魂,卻仍是純潔不染,且堅貞的守候著她所愛的阿蘇拉米。因此,阿得柳絲化成的鳳尾彩蝶,飛出籠屋後,便頭也不回的,直朝大度山的山頂翩翩飛去。暗夜的大度山山頂上,西坡看得見大海的地方,當阿得柳絲化成的鳳尾蝶,停駐在一枝草葉上;忽而原本的黑夜,轉眼竟變成白晝,且見那鳳尾蝶,同時亦又幻化成了阿得柳絲。阿得柳絲,舉手齊眉,正遠眺大海。

「縱是堅貞的愛~~~但面對如今人性已貪婪如獸,大度山國族中長老的善良,德性亦已不再。乃至人們渴望的,也已不再是善良的靈魂,而是滿足其無盡慾望的需索。老年的頭目~貪求年輕女子的肉體,王位虛懸更讓其虎視耽耽。而我阿得柳絲行過相思樹林間徘徊,經過多少個寒季與熱季的等待,一顆堅貞善良的心,就算堅持再久也會心力交瘁。大家都說阿蘇拉米已死,而公議如此,於今我阿得柳絲~~又怎能抵擋得住評議會的長老們,要求我另擇牽手,以立新國王的沉重壓迫。眾望所歸,眾人皆認為該立魯狗六,為國王。畢竟我大度山國,國之大事皆交由公議,講求民意至上。而我阿得柳絲,身為王后,又豈能不順從民意。貪婪凶暴者為王。只不過如此,王位,若被貪婪於權勢者所奪,那大度山國,恐是也將再難回不到過去的善良與和睦。阿蘇拉米~我的牽手,快歸來吧...」草原的風微拂草尖,而阿得柳絲,正身穿當初新婚時的大紅衣裙,站在金黃色的陽光中,遠眺大海;因為她知道阿蘇拉米,一定會再回到大度山。....X X X

三、1986~夢魘中的魔域~皇權強暴百姓v.s民意強姦王后
西元1986年二月隆冬,台灣台中海線,鎮平庄的深夜。學校已開始放寒假。暗夜的北風在窗外呼號,而窗邊牆角的床上,顏程泉的夢魂,則又入夢魘的魔域之中。「一名女子,正獨自站在山頂上,舉手齊眉,墊高腳尖,有似引頸企盼的眺望大海。女子上身穿一件有似短背心的紅衣,且紅衣上繡有花鳥紋路的複雜圖案。下身腰下圍著及膝的短裙,樣式像是僅一塊紅布圍成筒般。其腰間則繫著一條狗毛織染七色腰帶,腰帶下及裙身則綴有琉璃珠。青翠的草尖隨風搖擺,而女子的神情似頗落寞,始終眺望著大海,像是殷殷期盼的,等待著她的情人自海上歸來。這處山頂上,隔著山下的大片平原,可望見大海,所以我感覺熟悉。因為這像是學校後山的鰲峰山上,不過這處山頂,應在鰲峰山偏南的地點。怪的是,我所在的地方是一片有如夢魘般的黑暗,但距我不遠的那女子,她所站的周圍,卻似一片金黃色的陽光燦爛,且腳下青草碧綠。女子頭上戴著有似用藤草編成的花冠,且髮箍上還插著有似雞尾的長羽毛,微風吹拂,映著陽光,羽毛閃爍著七色的光輝。一股莫名的吸引力,牽引著我從夢魘的黑暗,一步步走向那女子,幻夢般的燦爛陽光下。我腳下才由夢魘中的黑暗,踩向那青翠的草原,忽而那女子轉頭望向我一眼;霎時間,我卻竟似知道那女子的名字。"阿得柳絲!!"縱然沒人告訴我,但我卻莫名的知道,這是那女子的名字。而且我還知道,她曾是一國的王后。而且那個屬於她的國家,就在我腳下踩的這塊土地上。女子白淨圓潤的臉龐,充滿高貴的氣息,可她深邃的黑色眼眸卻淚水汪汪,似充滿悲傷。且似心中有許多的苦楚,無處訴說...」。

夢魘中的魔域,顏程泉發現自己,正身在一處望得見大海的山頂上。而且在山頂上,顏程泉還看見一個衣著奇異,但卻氣質高貴的女子。夢魘的黑色沉重空間,且當顏程泉,走進那女子周圍金黃色陽光燦爛籠罩的光圈裡。忽而,顏程泉竟覺自己渾身輕飄飄起來。且有似能飛翔的步履,每踩一步,顏程泉的心中,更似充滿了祥和與寧靜。「阿得柳絲」是那站在山頂上、眺望大海的女子的名字。兩人縱然並無言語交談,可怪異的是,當那女子淚水汪汪的深邃眼眸,僅僅望向顏程泉一眼。而片刻間,顏程泉的腦海,竟似浮光掠影似的,完全知道發生在那女子身上悲慘遭遇。「一間以竹子搭蓋的,像鳥籠的屋子內,王后阿得柳絲的手腳四肢,被四個頭戴怪異面具的壯漢壓住,而動彈不得。阿得柳絲驚恐的想叫喊,但她的嘴,卻被另一個戴面具,光著下半身的矮胖男人,以手中的藤杖頭塞入了她的嘴裡,讓他縱是驚恐卻亦叫喊不出聲。可憐的王后阿得柳絲,一口氣喘不過來,竟昏厥了過去。原來這光著下半身的矮胖男人,名叫魯狗六。且這魯狗六,正是掌握國家民意權柄的長老。由於國王已死,所以這魯狗六,只要佔有王后,便能登基為國王。正因如此,所以這魯狗六,便欲以其百姓支持的民意基礎,來強姦王后,企圖將生米煮成熟飯,也好讓自己能登上國王之位。可憐的王后阿得柳絲,昏厥之際,縱是王后的貞操、被掌握民意的長老所奪;如出水白蓮的身體、亦飽受魯狗六如野獸般蹂躪。但她的元靈,卻化成了一隻美麗的鳳尾蝶,離開了身體,翩翩的飛舞於金黃色的燦爛陽光下。翩翩飛舞的鳳尾蝶,飛到了山頂上,化成了人形。於是阿得柳絲,便站在山頂上,眺望著大海,引頸企盼的等待她的牽手,會自海上歸來...」。腦海中飛掠的畫面,僅僅剎那間,顏程泉已明白這女子,遭受的悲慘遭遇。正當顏程泉躊躇著,不知自己是否該上前安慰她幾句,可就在此時,眨眼間,恍若卻有張大網,漫天灑下。原本山頂的燦爛的陽光,瞬間變成昏天地暗,翠綠的草原轉眼盡枯萎。暗黑的天地間,唯獨恍若掛著一張大網,一張鋪天蓋地的蜘蛛網。一切發生的太突然,瞬息間天地由白轉黑,使得顏程泉亦驚慌失錯。而待得顏程泉再回過神,轉頭看,卻見剛剛那眺望大海的女子,已不見蹤影。不~~剛剛那眺望大海的女子,化成一織鳳尾蝶。而且那鳳尾蝶,此時正被蜘蛛網纏住,掙扎著,粘在蜘蛛網的中央。驚駭的是,此時更有一隻肥壯的巨大蜘蛛,八隻腳在蛛網上爬著,正向那鳳尾蝶而去。

「碩大如人的八腳蜘蛛,有著一張人的臉,而且還似戴著鹿皮面具,僅露出淫邪的兩眼。正是剛剛掠過我腦海,那魯狗六的模樣。八腳蜘蛛的魯狗六,攫住了阿得柳絲所化成的鳳尾蝶,並淫猥的從其跨下之物吐出蛛絲,邊操弄翻轉著阿得柳絲的身體,邊以其蛛絲,盡將鳳尾蝶緊緊包裹纏繞。這一幕的驚駭,讓我看了覺得驚恐且悲傷,卻又無能無力。正當我以為那鳳尾蝶,已成了那八腳蜘蛛的盤中飧,陡然間漫天的滾滾黑雲,自海上如海嘯般湧來。層層疊疊的黑雲,滾滾如巨浪,兼之雷霆萬鈞的閃電霹靂,轉眼將掛於天地間的蜘蛛網,吹得煙消霧散。而那鳳尾蝶掉落山頂上,卻未再化成燦爛陽光下的阿得咧柳絲。因此山頂的暗黑中,我只見一個披頭散髮,蹲屈哭泣的背影。荒榛枯草叢中,我看見那披頭散髮,哭泣的女子背影,越來越巨大。忽而轉過身來,居然變成一個面目猙獰的女鬼。"滿懷怨恨而死的女人,死後會變成夜叉!!"忽然我的腦海,掠過這樣得念頭,更驚恐不已。於是我轉身,開始拔腿狂奔。可是我的腿卻完全不聽使喚,有如太空慢步一樣,跑得很慢很慢....」。夢魘中的魔域,一個原本高貴貌美的女子,突然卻變成了披頭散髮,面目猙獰的夜叉,且就在顏程泉的身後。於是顏程泉,拔腿沒命的想逃,可兩腿卻猶如深陷泥沼般,想跑也跑不動。正當顏程泉,一顆受驚嚇的心,猛烈狂跳的,直如要從胸口蹦出來。此時卻聽見身後,傳來說話的聲音『逃什麼逃?~仇恨所及的地方,跨越千年時空。上窮碧落下黃泉,無所不在。你以為你想逃~就逃得掉嗎?』。女鬼講話了,可怪異的是,聲音卻像是男人的聲音。顏程泉,陡然心驚的回頭看,可此時身後卻那有女鬼。卻見此時在身後的,原來卻是那頗仙風道骨,名叫"藝文氏"的老道,及那叫"歌舞氏"的半鹿人。"藝文氏"的手中始終拿著紙筆,因此與其說像是個老道,還不如說他應是像個老書生;而此時,對顏程泉講話的,似便是這叫藝文氏的老書生。

藝文氏與歌舞氏,方才出現,一陣有似檀木的馨香,便瀰漫顏程泉周身;頓時讓顏程泉,剛剛驚恐的心,亦隨之而平靜下來。正當顏程泉回頭之時,卻見那半鹿人的歌舞氏,正轉頭,對那藝文氏問說『藝文氏呀~~你從彼岸而來。聽說彼岸,是個皇帝及他的朝臣,統治天下的地方。還聽說~~是天下的大權,全掌握在皇帝及他的朝臣的手中。那麼跟我大員島,民意至上的大度山國相較,豈不有天壤之別?』。只見得那藝文氏,聽了半鹿人的話後,立即便拿著筆,邊在紙上振筆疾書,邊笑著回說『呵呵呵~~"歌舞氏"問得好啊。這我可要記下一筆。彼岸百姓的生死,全掌握在皇帝及朝臣的手中,所以權柄在握,自是"皇權強暴百姓"。無權無勢的百姓,只能任皇帝及朝臣,予取予求的盤剝~』。講至此,藝文氏停了半晌,以筆搔頭,沉吟了會,這才又續說『至於嘛~~民意至上的大度山國,百姓既握有權柄,自換成了"民意強姦王后"。畢竟人性貪婪無度,不論是皇帝或百姓皆然。乃至誰握有權柄,誰便想胡作非為,以為自己圖得最大得利益,以滿足私慾囉!!』。半鹿人歌舞氏,聽了藝文氏的回答,臉上神情猶似茅塞頓開,便又拍著其懷中的羅鼓,半吟半唱的說『喔~~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也。原來一個國家,不論是皇權高高在上,或是百姓的民意至上;原來人性的貪婪,其實都一樣也。喔~~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也,那就是權柄握在誰的手上,誰便想胡做非為也!!~~好也~好也。值得為此歌一曲也~』。

『搶也~~奪也~~權勢在我手~~我便胡作非為也。~難怪幾千年來,世間人的國家,無論政治制度如何改變,死後~卻統統都要下地獄也。極權也~民主也~~都說的冠冕堂皇,卻都是狼吞虎嚥吃相難難也。難怪豬吃餿水~狗吃大便,世間人個個都是貪又更貪的臭哄哄,靈魂臭哄哄也。貪也~~慾也~~徒留仇恨瀰漫世間也~~』手拍羅鼓,半鹿人的四隻鹿腳,隨之手舞足蹈起來,且繞著那藝文氏,踢踢踏踏的邊唱邊舞。唱著舞著,卻見這一人一鹿,轉身便似又要離去,竟似渾然忘了顏程泉的存在。只聽得那藝文氏,邊走走,似邊又對那半鹿人說『去吧~~去吧。若欲知彼岸的皇權,如何強暴百姓,那就去彼岸看看吧!!』。這一人一鹿來得突然,講的話,又讓顏程泉渾然丈八金剛摸不著頭。此時眼見一人一鹿,邊說邊聊,便又要離去,於此顏程泉,急著想叫住兩人。怎料就這麼一剎那間,顏程泉忽覺腳下一個踩空,整個人便猶似山崖邊,如自由落體般的,往下墜入山谷。天懸地轉後,又是天旋地轉,暈頭轉向後,又是暈頭轉向,原本顏程泉驚惶的以為,這下摔落山谷,恐怕性命不保。不過當身體落地,顏程泉卻發覺自己,似乎是跌在一堆軟綿綿之物的上面。「好險,沒給摔死。但這裡,怎會有這一袋一袋的麻布袋。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怎麼會這麼軟?」待得身體,在那堆軟綿綿之物上落定,片刻,顏程泉回過神,伸手往四周摸了摸,卻發覺自己似跌在一袋一袋的麻布袋上。且藉有一點微光透進,顏程泉漸漸發現,這一袋一袋堆疊整齊的麻布袋裡,裝得竟似乎是柔軟的蠶絲之類的東西。而且,顏程泉更訝異的發現,剛剛自己明明是從山頂的崖邊跌下來;可此時他卻發現自己,竟像是躺在一個船艙裡面。密閉的船艙四周,橫樑或艙牆,盡是木板釘造,似乎是一艘古代的船隻,且透光進來的那隔艙;此時更似傳來,有人講話的聲音。『操他祖宗十八代。這件事,咱們就這樣去幹了。到底~你們說怎麼樣?』聽得那講話的聲響,似乎是幾個男人的對話,且聽其說話的口氣,竟頗凶狠;一時讓顏程泉隱約聽到其談話,都頗覺膽寒恐懼。於此顏程泉,當然不敢冒然的出去。只見顏程泉,輕手輕腳的,爬下那一袋一袋的蠶絲後,便又躡手躡腳,悄悄的走向那透光的隔艙。隔艙的木板牆上,剛好有個小洞,於是顏程泉,便以眼就洞,偷偷的窺視隔壁艙房內,到底是什麼的情形。

顏程泉由小洞中窺視,隱約可見,隔壁的艙房內,有一張方形的木桌上,正點著根蠟燭,還有幾碟的下酒小菜;而木桌邊上,則似圍坐著三個男人,邊飲酒,邊交談。洞口微光中,且見這三人,居然都穿著像是電視劇裡,古代人穿的那種衣服。而此時,正坐在洞口對面,有個相貌堂堂,頭額寬闊,且看來年紀尚輕的青年,正嘆了口氣,開口說『唉~。顏統領~~向來正派行事,而且心慈手軟,所以對件事,才遲遲不敢下決定。幾日還為此頗煩心不已。照說,咱們當手下的,原本就該體查上意,不必等統領說,咱們就該去為他把事情給解決掉。而且有些事,統領帶領整個船隊,身負重任,原本就不好說。但假如咱們做手下的,卻也裝迷糊的話。如此一來,那事情就更難辦了。所以今日,小弟,這才找二位大哥來,希望咱們能為統領分憂!!』。聽得相貌堂堂的青年,說完話,此時洞口左邊,一個方頭大臉,面目醜陋,看似五短身材的男人,便接口回說『呵~~鄭一官。你心裡打什麼主意,我劉香還會不知道嗎?~~你是想把所有的功勞,都攬到你身上去吧。好在顏統領面前,彰顯你的才智。呵呵~李魁奇他,一根直腸子通到屁股,可能被你兩三句話,就給煽動了。可我劉香,不是憨大呆。所以鄭一官啊~~可別用一套為統領分憂解勞的話,就想來使弄我。哼~瞧你開口統領,閉口統領的,還不就是狐假虎威,想藉統領之名,把我們都給壓下去~』。自稱劉香的人,聽他的口氣,似頗不屑那叫鄭一官的青年,剛所說的話。因此這才講完話,舉壺喝酒之前,只見那劉香,還頗不屑的哼了一鼻音。頓時鄭一官的臉色,似頗難看,卻還是滿臉帶笑,卻轉頭又望向另一人。卻見那另一人,似便是剛剛劉香,稱其為李魁奇之人。只見這李魁奇,即使同樣坐在長凳上,但見其身量卻幾乎比劉香,還要高上一個頭;再見其肩寬背厚,濃眉虎目,神態更頗為威武。而剛被劉香戲稱"一根直腸子通到屁股",這讓李魁奇,此時似有點腦怒,便拍桌罵說『哼~~劉香佬。我看你是人小,膽也小。要是你是膽小鬼,那你就躲回你的船艙裡,當隻膽小如鼠的鼠輩了。哼~~若是要幹大事,帶上你這種膽小的鼠輩,那還真只是會礙手礙腳的礙事呢。所以這件事,只要你口風給我守緊,那也就算是你對兄弟的義氣啦。我們也不會勉強你膽小的鼠輩~~』。

劉香,乍聽李魁奇的一翻酸話,不由得勃然大怒,頓時將手中的酒壺,憤而摔向艙牆,摔了個粉碎,灑了一地的酒水。且見劉香,陡然起身,掄著拳頭,竟似便要朝李魁奇的臉面揮去。叫鄭一官的青年,見狀,趕緊起身擋在二人之間,當和事佬的說『兩位大哥,都是小弟的錯。都是小弟出的主意,這才讓兩位大哥,鬧得不愉快。不如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吧。咱們誰也都別在提!!』。不料李魁奇,聽了鄭一官的話後,反虎目怒瞠,拍桌賣說『哼~這件事。就算你們不幹,單我一個人~我也要去幹。我李魁奇~就是看不慣那些貪官勾結霸,欺壓百姓。假如那些狗官落到我手裡,我非把他們碎屍萬段,把他們的肉,一塊塊的割下來,丟入海裡餵魚。哼~~你們兩個,就坐在這裡等著吧。等我去割了那貪官的頭,將獄中受冤屈的人都放走。哼~統領的事,自有我李魁奇,為他出面頂著,也不勞你們兩個費心~』。李魁奇,話說的義憤填膺,待把話說完,果轉身便要走人。不料只見鄭一官,卻又橫在他面前將他攔住,說『李大哥~~假如你真要去幹這事。那我鄭一官,是不會讓一個人去的。人家說"打虎捉賊親兄弟",咱雖不是親兄弟,但咱海上兄弟一場,卻也理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所以既然你非要去幹這事,那我鄭一官就隨你去,咱彼此也好有個照應!!』。劉香,見鄭一官對李魁奇,說了一堆什麼又是"同甘共苦"、又是"親兄弟"的話;此時,卻見他又是頗不屑的哼了聲鼻音,後說『好啦~~別再演那曲假仁假義的戲啦。看你們兩裝模作樣,看得我都快吐啦。哼~~不就是要去殺人嗎?~就算是殺個朝廷命官,這有什麼難事啊。哼~怕是讓李魁奇,那個沒腦筋的人,一個人去幹這事。倒是小事,也要讓他搞成大事。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倒給統領,添更多的麻煩。好吧~~既然你們非幹不可,那我劉香,也去砍幾個人的腦袋便是。不過咱話在前頭,那貪官的腦袋,可是我劉香的,你們誰也想跟我爭~』。

艙房另一邊,正躲在牆洞裡虧視的顏程泉,乍聽三人的對話,居人是要去殺人劫獄,頓時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這似乎是艘船,難道這三人,竟然是殺人不眨眼的海盜。好險~~剛剛我沒冒然出去,不然豈不落入這些凶惡海盜的手中~~」這才慶幸的想著,嚇得手心出汗的顏程泉,又趴於艙牆的洞窺視,希望能找到機會逃出去。正就此時,卻見三人,似乎事已議定,便舉杯共飲;喝完酒,三人便摔杯為誓。『這事~~咱三人就這麼說定,今夜三更,各帶十名高手,著夜行衣,上岸去斬那狗官的頭,救出被拘押的郭瑞元。而且這事,咱們得做得慎密,切不可走漏風聲。萬一讓他人知道,搞不好會惹來更多的麻煩。好~~兩位大哥。倘違此誓言,就如這酒杯~~』"鏘~~鏘~~鏘"響起幾聲碎裂,酒杯摔碎,卻見那叫鄭一官的說完話;而後只見三個海盜,便也轉身離開艙房。此時顏程泉,見得三個海盜離開後,這才松梢鬆了口氣,便躡手躡腳的繞過艙門,走進那艙房。繼之,只見顏程泉,又藏頭縮尾的閃著身,便從剛剛那三個海盜離開的艙門,走了出去;並希望能為自己,找到一條離開這條船的出路。一路,只見顏程泉,背貼牆,左顧右盼的,小心謹慎的躲藏。無奈,這掿大且盡以木造的船,也不知到底有多大。只是顏程泉,走過一個船艙後,又是一個船艙,儼然竟像是身陷迷宮之中一般,讓他走也走不出去。所幸在這如迷宮的船艙中,顏程泉,一路都未再遇見海盜。只是也不知經過了多少個船艙,此時顏程泉,忽而又聽到,似有人說話的聲音;且那聲音,竟像是個女人哭泣低語的聲音。「在這海盜的船上,怎會有女人哭泣的聲音?」一時顏程泉頗感好奇,便又躡手躡腳的,走向那聲音傳來的船艙;且再度把臉,貼近在艙房木板的縫隙上,窺視那艙房中的情景。由木板的縫隙間,果不其然,顏程泉窺見,那艙房中果真有一婦女坐於床緣邊,而且是個身穿古裝戲服的婦女。只見那婦女,似在與左邊的人說話。於是當顏程泉,將視線在稍左移,便見那婦女對面,似尚有一個年紀半大不小的少年;而這母子模樣的兩人,便這麼在船艙裡,相對飲泣。

『阿母~~阿爸,被那個壞官抓走了。會不會被砍頭?假如阿爸被砍頭了,那以後我們該怎麼辦?嗚嗚~~。阿爸,他放糧賑災,是想救窮人,到底犯了什麼罪?為什麼那壞官要抓他?嗚~嗚~~』少年流著兩行淚,邊說邊哭。正就此時,顏程泉滿心狐疑之際,忽然卻又看見有幾個男人,魚貫的走進了那個艙房。由木板縫隙間虧視,顏程泉似乎認得其中一個男人。因為那男人,長得相貌堂堂,頭額寬闊,似便是剛剛在另一個船艙,喝酒摔杯,並說要去殺人的其中一個;而他的名字,似乎便叫鄭一官。只見那鄭一官,進了艙房後,便對婦女說『郭大嫂,妳不用擔心。這位是我們船隊的統領。狗官抓郭瑞元大哥,這是我們統領,一地會替妳做主的~』。鄭一官,話剛說完。此時果見站在其身前,一個儀態頗儒雅,卻又英挺的男子,便亦對那婦女說『郭大嫂。一官兄弟說得沒錯。我叫顏思齊,便是這武裝船隊的統領。而你郭大掌櫃的,既是因為幫我的船隊賑災,而招罪被捕。那麼這件是,就是我船隊的事,無論如何~我都會讓你郭大掌櫃的,毫髮無傷的回來。這點妳儘可放心....』。...X X X


四、1613~郭瑞元入獄~顏思齊陷兩難
「1613年月日顏思齊航海日誌:荒天下之大繆啊。大明國朝廷視我為倭寇海盜,然我放糧賑濟災民,而助我賑災者,卻被反被朝廷官員拘捕。且竟擄人勒贖,想向我索贖款。我等海盜賑災救苦,為流民者出路,而他等朝官卻趁火打劫,擄人取贖。如此誰為寇,誰為盜?焉不明矣?....更有甚者,貪官逮捕勝和貨棧掌櫃郭瑞員,除以通番奸民論處,竟還以放糧賑災未納稅給朝廷,論其罪。郭家人來報,說是貪官乃朝廷所派的宦官稅吏,而其論罪之詞,竟是放糧給災民,須依災民的人頭抽稅,放糧給一個災民得抽一兩銀的稅。粗估之下,浦頭灣賑災放糧近萬災民,而貪官竟因此,欲索取九千兩銀的稅銀。賑濟災民還得納重稅,除大明國外,此自古未曾有聞之,此不荒天下大繆。郭瑞元助我賑災,卻蒙受此難。而郭家傾家蕩產,亦無九千兩銀可納稅,只能求助於我。說貪官說,納九千兩銀的稅,當下便放人,否則將郭瑞元論斬,還將抄滅三族。...此事因我起,我豈能率船隊一走了之,置之不顧。...」

西元1613年春,明朝萬曆四十一年,漳州月泉港外,浯嶼島外海。"東海浮槎"帥船,頂層夾艙的客房艙房。佈置簡單,散發著木材味的艙房內,正有一對母子模樣的婦女與少年,滿臉愁容相對哭泣。因為這名婦女,正是勝和貨棧掌櫃,郭瑞元的結髮妻子,而那少年便是其子郭懷一。正因,郭瑞元,因幫助武裝商隊,在同安縣的浦頭灣賑災、及招募船工;不料日前,卻竟遭人告官,而被逮捕入獄。所以這夜裡,合興商號高貫,這才將求助無門的郭瑞元妻兒,帶到了顏思齊的帥船上;以祈顏思齊能出面相助,為其母子做主。事實上,昨日,顏思齊便已接獲通報,亦知郭瑞元被捕之事,且亦正為此事,倍感煩腦惱。因為據通報說,郭瑞元是以「通番奸民」及「放糧賑災卻未納稅給朝廷」的罪名被捕。而且,拘捕郭瑞元的,據說便是由朝廷的內宮,直接派駐地方徵稅的「宦官税吏」。舉凡大明國的百姓都知道,這「宦官税吏」,可不比一般的稅吏。因為這宦官稅吏,可個個都是身奉皇旨,直接由紫禁城皇城,派駐地方為皇上徵稅。當然,說得好聽是「徵稅」,但說得不好聽,則是巧立名目,收刮民脂民膏,橫徵暴斂;為得,就是將百姓的錢財,全都收刮到紫禁城的後宮,讓萬曆皇帝堆金山銀山玩樂。況且,這些宦官稅吏,個個更都是朝廷"閹黨"之首,魏忠賢的心腹。權傾天下的魏忠賢,其閹黨,便是以這些派駐地方的「宦官稅吏」做為眼線。一方面除了收刮民財,以取悅萬曆皇帝,讓其眈溺於後宮玩樂外;二來,便也是以徵稅、查稅之名,再配合東廠錦衣衛的查抄,來勒緊了朝野每個大小官員的咽喉。因此,這些宦官稅吏,雖都只是些負責徵稅的宦官,然而在地方上,卻是下至九品小官,上至封疆大吏的巡撫;人人都無不對其卑躬屈膝,且敬其如太上皇,無人敢與其做對。正因如此,所以郭瑞元,被宦官稅吏所拘捕,這才更是件讓人倍感棘手之事。

昨日,當顏思齊接獲通報,乍聽郭瑞元被捕,當下,他便也立刻派人去探查詳情。結果,探查之人,回來回報後,卻更讓顏思齊吃驚。因為,拘捕郭瑞元的宦官稅吏,居然巧立名目,立了個什麼「賑災稅」,還說放糧賑災,得按災民的人頭課稅,一個災民得課一兩銀的稅。於此,光浦頭灣一地,約賑濟萬人,所以這宦官稅吏,居然向郭瑞元,索討九千兩銀的稅銀。當下,顏思齊乍聽此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過這宦官稅吏,向來無所不用其極的巧立名目,以盤剝百姓,甚至連養隻雞、養隻鴨也要課稅,這卻早已是人盡皆知之事。於此郭瑞元,因助船隊賑災,卻因此被宦官稅吏,索討九千兩的稅銀,倒也是不無可能。『稟報統領~~據聞那宦官稅吏說,郭瑞元之罪,可大可小。若是把九千兩稅銀繳清,當下即可放人。但若拒不繳稅,則依通番奸民之罪,可依法論斬,且罪及三族!!』據回報之人的說法,這宦官稅吏,無疑竟像是個盜匪般,要擄人取贖。正是如此,這才讓顏思齊,又更覺難辦。因為,船隊若真拿九千兩,去贖回郭瑞元,但此惡例一開,往後,則難保,不會有更多大明國的貪官,依樣劃葫蘆;以此擄人取贖的方式,來為難於船隊。當然顏思齊,也想過第二條路,即是派幾個武功高手,或日本忍者,趁夜潛入地牢中,將郭瑞元給救出。之後,再將郭瑞元一家帶上船,遠離大明國,以躲此劫難。然而這第二條路,卻也有難處。因為先前,顏思齊,早已答應過漳泉的河洛大海商黃合興─說是有生之年,他絕對不會讓他的武裝船隊,犯大明國的一草一木。正因有此保証,所以黃合興,這也才為顏思齊做擔保,號召漳泉的河洛海商,傾全力支持顏思齊。然而,若是顏思齊,派人上岸去劫獄,如此必定會造成死傷。且對象,還是個宦官稅吏,不僅是魏忠賢的心腹,還可直達天聽。因此若是劫獄之時,不慎傷了人命,則勢必更震動朝廷。甚而,朝廷為討回命官被殺的顏面,更有可能,因此派兵征伐;而讓地方成戰場,更造成百姓死傷,生靈塗碳。「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正因如此,顏思齊,既已答應過黃合興,絕不犯大明國;於此,卻又怎能出爾反爾,造成這沿海百姓的苦難。

二日來,顏思齊,始終難以做決定,正是苦惱之際。不料,這日,高貫又帶著郭瑞元的妻兒,來向顏思其求助。這下,面對郭瑞元妻兒的淚流滿面,可更讓顏思齊知道,此事非早有個了斷不可。客房艙房中,當顏思齊與鄭一官、高貫等人,一進到艙房。此時那郭瑞元的妻兒,一見到顏思齊,便是下跪磕頭,直不斷的哭求說『顏統領~~顏大人啊。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們家掌櫃的吧。要是沒有了掌櫃的,往後我們母子要怎麼辦啊??嗚~~嗚~求求你顏統領~~』。顏思齊,趕緊將其母子扶起,自也是滿口的答應,應允說必定會將郭瑞元救出。只不過,這棘手之事,縱是顏思齊,亦早已召集過幾個親信頭人商議過,卻仍是難以做決定;而使其眉頭深鎖。倒是鄭一官,由於終日,總跟隨顏思齊身邊,加之善於察言觀色,心思聰明。所以由言語間,鄭一官,亦早察覺顏思齊的為難。正知顏思齊為難。因此,這日,鄭一官,這才悄悄找來劉香及李魁奇商議,三人私下密謀;欲率人暗中登岸劫獄,以幫顏思齊了結此事。至於顏思齊,畢竟亦知宦官税吏,權勢可直通朝廷,又有魏忠賢撐腰。況身為船隊統領,亦知自己得謹慎行事,斷不可冒然行事。於此,顏思齊心想,或許他也該再登岸浯嶼島,以與黃合興再商議商議此事,便對郭瑞元的妻兒說『郭大嫂~~請妳暫就安心,在船上住下。三日內,我必定會給妳一個滿意的結果!!』。顏思齊,答應三日內,必當會救出郭瑞元。而此時,在顏思齊身邊的鄭一官,縱是不露半點口風,可事實上,他的心中卻另有打算;且亦已私下,開始調集人手,準備就在這夜裡,便要與劉香及李魁奇,登岸去劫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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