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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09/01 06:02:26瀏覽734｜回應6｜推薦70 | |
 本著作由不一樣的羊製作，以創用CC 姓名標示-非商業性-禁止改作 3.0 台灣 授權條款釋出。 與爸媽一起翻閱舊日照片，看見我與妹妹臉上塗抹著胭脂，身穿點綴亮片的白紗小禮服，手裡捧著五彩繽紛的花束，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帶我穿越時空回到二十世紀七○年代。 四十多年前，在隆重婚禮上擔任花童，隨著新郎新娘光鮮地出場亮相，成為眾所注目的焦點，不知羨煞多少人；然而，童稚的我，只曉得吃喝玩樂，哪裡懂得婚姻大事的重要性。 大舅是外公的長子，與身為么女的媽媽相差整整二十歲。在多子多孫多福氣的時代裡，大舅與大舅媽生育六個女兒與兩個兒子，一點也不為過。我在五到八歲之際，正是表哥表姊們論及婚嫁的巔峰期。 每次興高采烈地前往參加喜宴，才踏進廳堂一步，馬上被眼尖的長輩抓去當花童，以極高的效率幫我梳妝打扮、穿戴整齊，陪伴在新郎新娘身旁，準備進行莊嚴神聖的結婚儀式，就這樣硬生生地與豐盛的喜宴擦身而過。 喜宴上，久未謀面的親友們，一碰面總有講不完的話，無暇他顧。小孩子便肆無忌憚地猛灌汽水，一杯杯地咕嚕咕嚕喝下，把汽水當米飯大口吞，喝得肚皮圓滾滾的才罷休。 那年頭物資缺乏，汽水猶如天上的瓊漿玉液，珍貴又可口，若非逢年過節或喜慶宴客之際，想喝汽水談何容易呀！不像時下便利商店林立，汽水隨手可得，想喝就喝，百無禁忌。 我臉上塗抹厚厚的脂粉，穿著華貴亮麗的小禮服，只好忍痛向美得冒泡的汽水說聲抱歉了。 經濟狀況不寬裕的年代，平民的喜宴如同皇室的滿漢全席一般魅力十足，是大人們打牙祭的好時刻。小孩子不懂得品嘗大魚大肉，對於喜宴裡最後一道象徵圓滿的丸子湯，卻情有獨鍾。 見到丸子湯上桌，立刻忙著打撈丸子，隨即用竹筷子將五顆丸串起來，兩手各拿一串，得意洋洋地到處炫耀，好不快活。 然而，身為花童得講究美姿美儀，必須中規中矩，不能造次。被我視為超級美食的丸子，也只能暫且擱置一旁。 孩提的我在爸媽教導下，還算乖巧聽話，長輩交代的事情，大多能遵命辦理。所以在親戚喜宴上，經常被指定為花童，陪伴新人小心翼翼地走紅毯。無獨有偶的是，連非親非故的外人也來請託，可見我這個花童還真有點職業水平呢！ 有趣的是，到府請託之人，既非鄉紳名流，更非達官顯要，而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大孩子。她的名字叫做素娥，是媽媽的學生。由於我與妹妹經常到媽媽任教班級教室玩耍，所以素娥姐對我們並不陌生。適逢素娥姐的兄長娶新娘，特別登門拜託，邀請我和妹妹擔任她兄長婚禮的花童。 當年素娥姐約莫十二、三歲左右，竟然能主導兄長婚禮的花童選角，說動家中長輩，不找自家親戚小孩出任花童之職，而延請我和妹妹兩個外人擔綱。可見素娥姐對我們印象奇佳，才如此不遺餘力、力挺到底。 回顧過往，愈覺得相當不可思議，四十多年前，兒女婚事由家族長輩作主的時代裡，能由大小孩推薦小小孩上場，在隆重婚禮中擔當重任，可知素娥姐的家族作風真是不同凡響，開明之至。 擔任花童的經歷中，幾乎都被動地配合演出。生平第一次主動出擊，也是我最渴望當花童的一回，便是擔任小姑和小姑丈婚禮上的花童。即使無法盡情地喝汽水，放棄瀟灑地吃丸子機會，也義無反顧，只要能當花童就心滿意足了。 從小和小姑十分親近，小姑去哪兒，我都樂意跟隨，連小姑上美容院燙頭髮，起碼耗上半天時間，我也如同跟屁蟲一樣黏得緊緊。 直到小姑北上工作，我與妹妹還依依不捨，每天等著小姑寄來可愛的貼紙和玩具，更熱切期待小姑早日放假返鄉，陪伴我們一同玩樂。姑姪的緣分很深，情感也濃郁，在小姑披上白紗的婚禮上，我們怎能缺席呢？ 七○年代，在台灣傳統觀念裡，婚禮的主導權，在男方手中，包括決定花童的人選。除非男方願意讓女方參與決定，否則女方只能配合罷了。 所幸小姑丈和其家族長輩都非常通情達理，得知我們姊妹倆和小姑之間的深厚情感，連夜撤換原本選定的花童，改由我和妹妹在小姑和小姑丈婚禮上正式亮相。 那是我最得意也最自豪的一次花童經驗，能為小姑拉白紗禮服裙襬，歡喜地送小姑出嫁，祝福她一生幸福快樂，是我們身為姪女最深切最真誠的期盼。 婚禮上的花童，是求早生貴子、討吉利的象徵，傳統禮俗諸多忌諱，花童並非人人可為。 和爸媽一起細數昔日擔任花童的經驗，才知道千載難逢的喜慶機緣，幸運的我都接連碰上了，縱使當年懵懂無知、不明就裡，現在卻是溫馨滿懷、樂不可支。 畢竟結婚乃人生大事，每個人生平最得意之事，若非喜神特別眷顧，我何其有幸能參與諸多盛會，擔任花童之職，實乃莫大的福氣與殊榮啊！《不一樣的羊》 2015-03-12 世界日報上下古今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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