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窗外，一盞大燈照向空曠的籃球場，驀然發現一點點的螢光，在黑暗中交錯飛行，我如兒童般的驚喜，看著我遙遠的稚齡歲月才見過幾次的：螢火蟲，在城市的燈海中，這樣小小星芒般的光華，給了我一陣陣內心歡樂的鼓動。

我楞楞地望著這些可愛的小東西，也許看得久了，兩眼變得清晰，我失望的喊：唉！只是蚊子！一群平凡也惱人的害蟲，在燈攻下迴繞，燈光照在身上，變成了閃閃發光的螢火蟲，天阿，他騙人呵。

望著這些偽裝的小飛蟲，彷彿，我四周圍也圍繞了美麗的光華。彷彿，我也偽裝成螢火蟲，彷彿，我比他們更真實，我就是一隻螢火蟲。（註１）

我振動著柔沙般的薄翼，頭頂上，是溫和的月暈明光，我避開路燈，獨自在樹葉中飛行，心中，絲毫不覺得半點淒涼。我發抖，但我不怕冷，我望著星星，卻不自卑，我不如他們的光芒萬丈，但我也為自己伶仃的，細微的小光芒驕傲。

那些追名逐利的人們，我不喜歡，我也知道他們並不會因我的出現而驚奇，我知道，那些現實的人們呀！要的是大廈中五顏六色的霓虹光芒，我滿身黯淡微弱的小螢光，如何照亮他們無神的雙眼？

我喜歡小孩子，我要飛翔在他們之間，行動俐落，任憑他們伸手捕捉。看著他們張張粉嫩嫩，滑溜溜的臉龐，都有著相同微笑的嘴唇，會令我好舒服。

我好想停在他們的肩膀上，一齊唱著：城門城門雞蛋糕，三十六把刀，騎白馬，帶把刀，走進城門滑一跤……。。（註２）

月亮高高照，村莊的老祖母再門口擺張椅子，拿著蒲扇，替幼孫揮趕蚊蚋，說說聽不膩的老故事，我喜歡聽，我要靜靜地盤旋在他們的頭頂上，微笑著，當個小小的聽眾。

當孩子們拍手歡笑時，我也盡力散發那細微的光芒，顯露我的快樂喜悅。

孩子們張大了嘴，露出疲倦的眼神。我跟著他們小小的腳步，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躲在被窩裡，閉上星眸般的雙眼，酣酣地睡，他們雖然聽不見，我仍要唱著催眠曲，停在他們的額頭上，想像這小小的可人兒，小腦袋瓜裡會有什麼樣的夢境。均勻的呼吸聲，就像大地優美的樂曲。

夜深了，我要飛到孩子們的耳畔，輕聲地說：孩子，我希望你們不要失去看見我的機會，時光一年一年的消失，你們也一年一年的成熟。眼前，一盞盞城市的華燈也亮了起來，你們所見到的光，再也不是原始的光，只願你們永遠也不要忘了，我身上這溫柔而細小的螢光。

孩子略略動了動，怎麼，他聽懂了嗎？我傻笑，也許他從不會想起這樣小小的聲音，但我希望，長大後的孩子們，還能見到我。

記得我這小小的螢火蟲。

如果我是一隻螢火蟲／本文為小娉高三時發表在幼獅文藝的作品，請勿轉載。

（註１）文章原來為

望著這些偽裝的小飛蟲，彷彿，我四周圍也圍繞了美麗的光華。彷彿，我是一隻螢火蟲。

當時評文的白靈老師認為這部分轉折太過生硬，整體氣勢無法連貫。

（註２）

小娉當時對這首兒歌的記憶是如此，多年後才知道是錯的。不知道始作俑者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