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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5/07 10:41:22瀏覽1010|回應0|推薦11 | |
這一陣子我積極導讀和推廣「當我們一起」和「人慈」兩本書,倡導的是人性良善的一面,有些人會誤以為我們這種喜歡人性本善說的,會故意忽略或逃避人性的黑暗面,質問:沒看見那些血淋淋的事實嗎?戰爭、屠殺、自殺......,人類的壞,比比皆是啊! 自殺和屠殺,是人類發展過程中必然的惡嗎?我沒有答案。但必須強調:我不天真,從不逃避這種人類的黑暗面,就是因為面對著黑暗,我們才知道光明的路怎麼走!才更崇尚光明!所以,我特別找出這本書來佐證一下,我很願意面對和體會所謂的黑暗面,然後也思考:人類的壞是其來有自嗎?我們可以怎麼預防? 事件一:奧羅拉電影院「黑暗騎士-黎明昇起」槍擊案 2012年美國科羅拉多州,造成12人死亡,58人受傷。兇手叫詹姆斯•伊根•霍爾姆斯(James Eagan Holme)。 「從十九世紀以來,由於徵兵制與現代運輸制度,戰爭成為人口的普遍動員方式。後期的資本主義也把軍事動員轉移到經濟領域,工作、生產與交換都轉化成戰場,唯一的規則就是競爭。 我們全部的人生就屈服於這個唯一的必要性:競爭。我們的集體能量全部都支持一個目標:為了生存,要與其他所有人對抗。動員帶來狂熱,最後可能導致恐慌,接著就帶來憂鬱。」(p.45) 先不論美國的槍枝開放和管理問題,事實上,這個兇手是博士班的輟學生,高級知識份子,當天穿著整套黑色軍服,戴著防毒面具進戲院殺人,從其背景可以了解,在現代高度競爭的環境下,他應該深深自覺是個魯蛇,戲院,是可以展現自己想扮演角色的地方:英雄或小丑,然後在毀滅自己之前,順便也毀滅他人。 預防之道:孤狼通常不會一天造成,在學校教育體制內,支持系統較為完整,高風險個案的輔導和銜接體制,是最有機會拉他一把的,而主動關心、感受溫暖、激起共感,就是最基本和有效預防的做法。 事件二:芬蘭約凱拉校園槍擊案 2007年,18歲的奧維寧(Pekka-Eric Auvinen)在芬蘭首都赫爾辛基北方60公里的圖蘇拉小鎮的約凱拉高中,殺害了9名學生,然後自殺身亡。 「奧維寧為了他主演的這場秀,精心準備曝光的媒介。他不只寫了行動宣言,也自拍了一張穿著宣傳標語[人性被高估了]T恤的照片,並且把他的影片訊息透過 YouTube 發送出去。要不是死了9個人,加上他自己,沒有人會注意到這些訊息,因此,從某個意義上看,這個殺人犯與後續的自殺行為,可以被視為一種自我宣傳的形式。」(p.66) 兇手奧維寧是有用上腦袋的殺人魔,他在屠殺行動前發表了清楚的哲學宣言:「我是一個憤世嫉俗的存在主義者、反人性的人文主義者、反社會的社會達爾文主義者、現實的理想主義者與神聖的無神論者。」基本上,成為反社會的魔,都不可能是一朝一夕,長時間會有貶抑、憤世嫉俗、偏激的人性觀,何以至此? 預防之道:思想比較偏激的孩子,言行舉止和人際關係,都有很多脈絡可以觀察到,尤其從偏激言論到付諸行動;如果都在家庭生活父母有警覺性,或是在學期間師長們有敏感度,不該漏接到,而且求助的管道很多,用愛感動、感化的機會還是很多的。 事件三:科倫拜校園槍擊案 1999年美國,科倫拜高中的高三學生哈里斯(David Harris)與克萊柏德(Dylan Bennet Klebold),在一小時內就殺了1名老師與12名學生,還造成27人受傷。這兩人隨後都自殺身亡。 「長時間暴露在高度暴力的電玩中,可能會對像哈里斯與克萊柏德這樣的年輕人,產生敏感度鈍化(desensitization)的影響,但是這種只集中在電玩遊戲內容的粗淺觀察,並未考量到長期沉浸在數位環境所產生的認知與心理突變。其實不是遊戲內容,而是刺激本身,對親身體驗受苦與愉悅的敏感度,造成了鈍化效果。」(p.74) 雖然這起事件引發討論的因素很多,但不能否認的是,隨著數位化革命,對人類心理造成强烈的衝擊,人類從電子產品學到的字彙和互動,比從父母身上學到的更多,產生新的冷漠、自私和放縱。哈里斯與克萊柏德的心理狀態也許複雜,但新自由主義形式下的「想贏一時」、不管他人死活,最後竟鑄成大錯。 預防之道:長期沉迷電玩和數位化世界,容易讓孩子失去「人味」,人際上疏離,如果再加上思想上不當的偏激拉扯,容易走向歧路!減少數位化沉迷,需增加親近人群、活動、興趣、大自然、運動等等,很多人稱之為「數位排毒」。 事件四:維吉尼亞理工大學校園槍擊案 2007年美國,維吉尼亞州布萊克斯堡的維吉尼亞理工學院暨州立大學,韓籍學生趙承熙(韓語:조승희,英語:Seung-Hui Cho)在校園內行兇,共造成32人死亡、23人受傷,之後自殺身亡。這是美國史上由單一槍手造成的最大傷亡事件。 「.(趙承熙寄給美國國家廣播公司的資料)......那聽起來太像一種可怕的號召宣言,要召喚這個不穩定的世代裡所有心靈脆弱的人,對世界上所有的討厭鬼進行自殺炸彈攻擊。這樣的人到底有多少?在部落格世界裡,我讀著宣稱敬佩趙承熙行為的年輕學生們的文字,因為忍受霸凌多年下來,他們能感受到同樣的仇恨。趙承熙的瘋狂行為充分說明了這一個不穩定世代的精神病理學現象。在他的心理與社會經驗上,都能看到實體、語言與文化的去疆域化效果。」(p.96) 趙承熙的屠殺計畫非常細膩,包括寄給美國國家廣播公司他的手稿與影片之宣告,在在顯示他是有思想和思考能力的人,但也許是曾受過的霸凌和孤立,或是天生性格的助長,更或是移民二代文化的衝擊;他從孤寂的靈魂,轉而攝取更多偏激的思想,最後憤恨這個世界,而幹下如此令人髮指的暴行。 預防之道:霸凌和孤立,絕對是求學時期巨大的打擊,尤其對於內向、高敏感的孩子更是如此,學校即使有再好的防範,還是應該治本去促進人際關係的互動,尤其是對於不善於社交、性格孤僻的孩子,應給予更多這方面的資源。 事件五:挪威爆炸和槍擊案 2011年挪威,兇手安德斯•貝林•布雷維克(Anders Behring Breivik)先在奧斯陸市中心政府辦公大樓引爆炸藥,造成8個人死亡,數十人受傷;接著在距離40公里外的湖中小島:烏托亞島,他槍殺了69條人命,其中有33個人未成年,受傷人數超過300人。 「目前在西方絕對資本主義與伊斯蘭基本教義派之間的戰爭,也許可以看成是一場納粹主義與法西斯主義的戰爭。這場戰爭一定會持續到未來數個世代,除非出現某些現在還無法想像的政治干預,能讓我們能從這個文化殺戮戰場中脫身。」(p.145) 很明顯兇手是一位挪威種族主義的恐怖攻擊罪犯,他的背景是:基督教極端主義,極右派行動成員,反對左派分子和伊斯蘭,就像警方形容的:「簡直就是一個瘋子」,一連串有針對性的屠殺,很可能就是為了報復執政黨。這種政治偏激的狂熱份子,往往最是難以預防,處於當代偏激資訊泛流,更易激化這樣思想偏激的恐怖分子。 預防之道:思想偏激不會是罪,但不得不承認,世界上永遠都有狂熱的宗教和政治偏激份子在發動各種形式的攻擊,需有更高層級的國家機制才能預防,如我們的數位發展部,然後也要從家庭教育、學校教育、心理素質教育、犯罪防治、到獄政等都方面強化才有可能。 事件六:易卜拉欣大慘案 1994年以色列約旦河西岸希布倫,一名手猶太人高德斯坦 (Baruch Goldstein)進入易卜拉欣清真寺,對著800多名巴勒斯坦伊斯蘭教徒開火,殺害了29人,還有125人受傷。最後兇手當場被制服並打死。 「我們現在都知道,冷戰結束並未讓我們進入和諧與寬容的時代,邊緣的狂熱分子只在偶爾才會鬧事。事實上,我們進入的是一個混亂的時代,充滿有系統的認同攻擊行動與自殺傾向的瘋狂行徑。自殺並不屬於蘇維埃的意識形態,倒是經常出現在伊斯蘭基本教義派的意識形態中。」(p.184) 關於宗教或種族的偏激認同產生的殺戮現象,歷史上一再出現,美國911恐怖攻擊就是最血腥的註記,正如同作者所引用突尼西亞心理分析師Fethi Benslama的看法:「絕望不是政治學的研究領域,但是如果我們不了解,攻擊是大眾絕望最有力的證據,就無法了解伊斯蘭運動,尤其是極端主義者的行動。」,對現實的絕望,自己就成為解救的天選之人,殺戮是絕望的出口,一種偏激思想與行動上的使命感。 預防之道:如同上一則,偏激認同一直是恐怖攻擊的最佳養分,會促使這種報復的殺戮,仇視,是最根本的原因,如果能夠促使「接觸」敵視的雙方,深入對方的文化和脈絡,則「了解」會促發「共感」,這也是降低仇視、敵意最有效的方法。 事件七:自殺已經成為年輕人的第一死因 不管是恐怖攻擊式的自我毀滅,還是個人虛無主義的厭世和自殺,上個世紀末以來,年輕人失去生命重心、沒有努力目標、情感淡薄,最後只想躺平,甚至自殺。全球皆然。 「聲名狼藉的電影《穆斯林的無知》(Innocence of Muslims)上映之後,造成伊斯蘭世界的動盪期間,數千名年輕的阿拉伯人大聲吶喊:[我們全部都是賓拉登。]」(p.202) 「當資本主義主張,它的權利可以不受拘束地掌控我們的生活,不快樂的流行病就因此蔓延到整個星球。當生物符號資本主義(bio-semiocapitalism)處心積慮滲入有意識、有感覺的有機體神經細胞,就是灌輸自我毀滅政治的基本原理,這是一種病態的多愁善感,並逐漸掌控集體的潛意識、文化與感性。符號資本主義 (更好的說法是:符號資本主義的死亡效應)的生物政治效應,本質上就是占領認知活動,並且把語言動物的表達能力,受制於勞動市場不眠不休的積極動能。」(p.227) 作者先是批判在政治上,政客只會助紂為虐地激化仇視的雙方,譬如基督教和伊斯蘭教的對立;另一方面,是極度資本主義下,人性的被抹滅,尤其,在資本家對勞方的剝削更是明顯(咱們台灣的「鴻海」也被列入舉例喔!),這已不是貧富差距的問題,而是,年輕人沒有任何努力的目標和動力,我們交給他們的地球和文明,竟是如此難堪到不如去死。 預防之道:失去活著的意義,有很多層面需要被檢視和調整,創造意義這件事本來是天性,卻因為生產線式的學校教育、工業化的剝削、數位生活的虛擬,大幅降低人類的共存、共感、共榮、共享本質;由此,這樣的制度和模式,都需要全面調整,回到更有人性的生活。 我的結論: 自從2014年台灣發生鄭捷的捷運殺人案後,我們將就應該體認到,這種自我毀滅式的連續殺人魔,其實離我們從來並不遙遠;我們身邊不只是充斥著想躺平的年輕人,也從不缺乏思想偏激的狂熱份子。這是網路流行之後的某種必然:狂熱只會越來越狂熱,最後,如果也沒有一個很好的「防火牆」,哪天一定會再爆發類似的案例。 成魔之道都會有脈絡可循,就我們的生理機制而言,催產素是天生的激素,接近人、付出關心和愛,自然而然就會有這種民胞物與、悲天憫人的激素和天性;我相信多數偏激的人,之所以沒有真正的成魔,就是因為他的身邊一定有人願意伸出手,牽起同胞的手,並沒有想像中難,這也是我們個人力量就可以輕易做到的。 但,就整體層面的預防,才是最根本的解決方法。我們常講要把拉起每個年輕人,不要漏接任何一個高關懷的孩子;但事實上,我們的評估、輔導、社工、心理師、法律、犯罪矯治、醫療......等,人力有適當而充分運用嗎?制度有更全面預防嗎?並沒有!還有很大的努力空間。譬如日前發生了虐童事件,大家會檢討,但有人追蹤後續的改善情形嗎?等到下一個事件爆發,又再來一次檢討? 這本書講的是屠殺和自殺,也再次印證我對於心理學研究「入世」的看法~務實去研究人類黑暗行為,更要去研究預防和解決之道,這也是是科學系統觀最可以幫上忙的;而不是讓許多政客流於口號式的謾罵或大言不慚。犯罪防治當然是專業,但它是個跨平台的專業,其中:心理學、社會學、犯罪學,更應該好好整合出當下可立即進行的做法才是。 #阿得的讀書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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