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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7/03 10:18:45瀏覽1170|回應1|推薦13 | |
0‧ 來到今年在南投舉辦的「世界茶葉博覽會」(2010/0619~0627)那一天,正好遇上了大雷雨。 茶博會現場茶泡不停,但那天的大雷雨並非一直下不停,倒是天上的烏雲變動個不停。 我從會場中露天部份走進室內(中興會堂)時,去上了一下洗手間;在洗手檯跟一個不斷對著檯上的鏡子整容的婦人平行站立時,我猛一抬頭時竟似乎看到自己頭上冒出一道煙! 那感覺像盛夏裡太熱的街道經水一澆後冒上來的蒸汽煙;我想我大概看錯了,我的頭不可能熱到那種程度吧?很可能是我愣了一下,以致在鏡子前頓了一下,以致旁邊的婦人剎那間以為「鏡子裡發生了什麼令人驚奇的事」,導致她莫名地、反射性地把頭往鏡子裡探,「碰!」的一小聲就是她當下被我影響而與鏡子相撞的結果。 我轉頭過去看,婦人摸著額頭似乎是很慚愧地低頭離去;她走的有點狼狽,我忍不住摸摸我的腦袋(或許應該是頭髮),腦海中此時忽然蹦跳出來一個頑皮的想法:今天的茶道,或將有所變(便)?──茶非茶,道可道(鏡子不似鏡子,頭殼可還是頭殼)? 後來,我離開整個茶博會現場一段距離後,我才發覺茶道一點也沒變,變的是來到這裡的人:透過除了「茶還是茶」的不斷的「道」,人們的身心變得像給泡開來的茶,或者透視到別人舒展開來的內在脈絡,或者看穿了自己的哪個角落,在某個難以言明的瞬間舒展開來──道了那麼多,卻都跟身心這種極其舒坦的伸張,一點關係也沒有。 而那種在茶氣中穿梭無阻礙的舒暢感,既不是學究式的洞穿,也非佛家式的看穿,而是俗到不能再俗的,我們有時候在小號時所感受到的那種非常流暢的感覺──暢通快意到好像整個人都要隨著那道尿飛奔到太虛幻境。 1‧ 會場正中央的中興會堂外,抽獎與頒獎聲有如在跟雨聲做戰,透過麥克風把一個個得獎人的名字叫得殺聲震天。 許多人都站在會堂外的走廊下「近」望抽獎結果;不知為什麼,我很高興眼前的師父,自動自發對我講不停。 過去對於自己與出家師父相處的印象是,最佳狀況是你我相看兩不厭地不必言語,最好。 今日例外,也許來自於我頭一次聽到台灣竟然有寺廟,「借茶宏揚寺名」──當然這是我自己的心得說詞,非該寺廟之原話。 該寺廟的茶名遠傳東瀛與中國大陸,茶品飲起來確實很有自己的一套,只是今天輪場的師父似乎不很嫻熟泡茶道。 然而,茶非茶,道可道──不意中的烏雲與雷雨,如是教我在內心中輕快地呼喚。 借著在會堂內躲雨,便在師父的茶席上一坐就是一個多小時,也就便請教了師父許多關於佛門與不是佛門的問題。 談話中,我最感興趣的是,究竟現在的出家師父「每日作息如何」? 師父談到,他們約莫六點即起,先坐早課再用早飯,之後便開始一日忙碌的工作。 「忙碌?」我很詫異出家人難道也跟俗家的現代人一般樣,也有著忙到昏頭轉向的生活? 師父說他所屬的分院在八月要開暑期夏令營,許多文宣工作都要做,許多時候忙到十二點過後還不得閒;平日院裡的事情也不少,他們分院十點才關上大門,可想而知他們最快也要十一點多才能上床安歇。 我聽了實在震驚:「原來,出家『還是』很忙?」我脫口而出便問:「那,竟然同是一般樣(出家竟然也要加班),出家又為哪般?」 2‧ 師父聽了先是一笑,接著很簡潔地說:「俗家人加班為工作,出家人加班為眾生。」 「難道真的就一點小乘(佛教)的餘地也沒有了?」我真正問的其實是,連一點自己的時間也沒有了;當然,我不能用「俗語」問問題,而借用了「佛語」來問問題。 師父說:「出家人再怎麼忙碌,每日都是要做功課的;寺裡的早課之前,你個人可以先做點自己的功課,或者在晚上加班下班後,做自己的功課。」 「個人每天要做多久自己的功課?」 「大約是半小時到一小時。」 「做什麼功課呢?」 「這就因人而異,看你個人修習的進度,不拘哪一本佛經,就你個人當前最需下功夫的佛經便可;當然,有難以決定或不知如何決定處,可以跟師兄姐請教後再做斟酌;總之,就是每日一定要做個人功課。」 「少了每天這一道,就沒有了自我?」我問。 「有了每天這一道,就比較少我執。」師父笑說。 3‧ 「所以,愛情要持久,兩個人、每天、也都要做自己的功課?」我望著窗外要散不的烏雲,忽然有此突發一想與一問。 師父不禁笑了出聲,但他似乎經過一點「用力的思考」才很謹慎地才說:「愛情也是道場,道場不限於愛情。」 「所以,婚姻要持久,兩個人、每天、也要做功課?」我繼續追問。 師父這次沒笑,但更謹慎了;他只點頭。 我卻更疑惑了:但是,談戀愛、保婚姻,要做的是什麼「功課」?它們可有什麼「經典」可以依憑?──加了班的愛情,難道也需要做「功課」? 過了好一會兒,師父突然開口了,他竟然像看穿我的心事般地說:「愛情嘛,經常是主動在加班;婚姻嘛,想維持得好,經常得脫班──脫離日常生活的軌道。」 我把師父的話記得很清楚,我想的更清楚的是:真怪,出了「家」,就是步上了一條浪漫大道;在這條道路上,我們之所以「經常」失去浪漫,是因為我們「經常」忘了往流竄其間的羊腸鳥道去走。 已近黃昏,我騎車趕路往埔里方向前進;路不大也不小,山看起來卻都很大,雲看起也很多,許多時刻,整條路上只有我一部車在走,這使得即使進入到每一條羊腸鳥道都感覺像山那麼大的路。 大雷雨後的山區頗有涼意,一隻老鷹在昏暗的山頭盤桓,牠突然一聲尖叫,聲音在山中無礙地暢通與迴響,我忽然想起從茶博會的外場走進中興會堂室內,去上洗手間時與一婦人同時照鏡的「心情與情景」;那,似乎,比在會場內外喝的任一泡特等獎的茶,更有滋有味、氣韻深長、引人遐思。#(2010/0624) § 系列文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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