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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著做愛:【向左走 向右走】(上)
2008/02/19 10:14:57瀏覽4210|回應0|推薦6

前言:上禮拜天倫敦《每日鏡報》報導67歲的奧斯卡影帝艾爾帕西諾,將出演第22007電影【安慰量子(Quantum of Solace)】的大反派,飾演片中恐怖組織的幕後老大。報導中說,艾影帝將扮演那個最壞的壞蛋,他出場時間不會太長但絕對關鍵,投資人希望他能成為所有龐德電影中「最棒的壞蛋」。

 

這部堪稱007電影有史以來最怪片名的影片,由Marc Foster(1969~)執導,這位一般民眾很不熟悉的「大」導演,近作有暢銷書改編上大銀幕的【追風箏的小孩】,遠作則有【擁抱豔陽天(Monster’s Ball)(2001年--還記得嗎?2002年的奧斯卡影帝與影后由黑人演員囊括,女的荷兒貝瑞就是主演這部影片獲獎,男的丹佐華盛頓則以【震撼教育】奪獎)

 

拿出這篇舊作(2003/10)出來,也許是金城武(【投名狀】)的召喚,也也許是艾爾帕西諾(其實在【教父】裡他不就已演出「大反派」了嗎?)的磁場依舊,更也許是陳冠希的淫照風暴,印証了本文當初對當代社會情色「必然關不住」的預言。至於【向左走向右】的女主角梁詠琪,她有一部近作【棒子老虎雞】(2007/12)非常值得研究,希望近日能把它給寫出來,也順道把我對梁詠琪兩次的採訪經驗寫一下。

一‧激情

 

《向左走 向右走》(2003,導演:杜琪峰、韋家輝)是令人動容的──當梁詠琪衝出西門町街頭,在人潮洶湧中,對天瘋狂地吶喊著金城武的學號時;當金城武在華納威秀影城廣場,在車水馬龍中,仰天大叫梁詠琪的學號時。

 

在人潮洶湧又車水馬龍的大都會中成長的你我,不只聽到她與他那聲聲絕望的吶喊,也在他們每一次轉身中,眼睜睜地望著她,像緊急煞車般,向後張開無望的雙臂、向前望去落空的眼神,嘎然驚覺前方又是一座斷崖:一次又一次,望斷天涯路。

 

我們再也禁忍不住,對身處繁華城市「望斷天涯路」的自己,想吶喊出那尚未吶喊出來的原始之聲,滴落那還不曾痛快狂湧的原始之水。

 

《向左走 向右走》是尤其令人動心的是──當電影最後出現大地震,這一對比鄰而居、思念良久不得見的情人,因牆破隔閤不再而得以重逢時。張愛玲在「傾城之戀」(1984年搬上同名大銀幕,許鞍華導演,周潤發與繆騫人主演)中借著范柳原說了一句驚天動地的愛情話:「這個城市為妳而毀滅。」

 

雖然,人們為了很不一樣的電影,探望在漆黑的戲院中,一了原著那股最終還是擦肩而過的左右離情;也真的在電影中被那股「望斷愛的天涯路」,而動容萬千;然而,牆破的「靈感」竟然是來自九二一大地震,不少台灣人影迷動怒了。許多台灣人在戲院中禁忍不住訝然張口失聲,在戲院外暴然張口怒聲:「這是全片中最失手(原話是‘芭樂’)的一幕!」

 

來自香港的大學同學回頭望了一下那些怒罵者,她回過頭來看我,我看著我的香煙因著周圍的怒氣正在半空中失序旋轉的模樣。她忽然對我說:「這電影在台灣人看來是港片,在香港人看來卻是台片。」我聽著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任由前後左右洶湧的人潮衝撞我的身體。

 

晃蕩之中的身體像聽到某種東西裂開來的聲音,彷彿從地心鑽出來,亦彷彿發自半空之中。

 

我愣愣地望著我的同學,她看著我望她,也停下腳步愣著望著我。這之間的來回互望,頓時使我們跟周圍的人潮發生一種很清楚的分裂關係。

 

我們都知道我們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個以前從未發現過的分裂世界:不是我現在才發覺她是香港人「而」我是台灣人;而是,我們忽然驚覺我們竟然就「代表」著,香港與台灣這兩個不是國家又像國家的地區的「兩種不同人」。

 

我們的本科是人類學,這種感覺發生在我們身上,發生在流轉不已的大都會中(vs 我們的學科經常碰觸的是原始部落),發生在動蕩不已的街道上(vs 原始部落常給予我們一種不動的感覺),突然之間好像有一座我們前所未見的「高牆」,在我們之間聳立了起來。

 

乍然間,我們之間似乎變得前所未有的疏離;然而,晃蕩不已的身體不僅不覺得如此,且在過馬路時,不自覺地抓起她的手臂,一起跑過街。她笑的很奇怪,像我們早該勾著手臂,一起在文明大街上闊步行走。

 

我沒去細想,一聲慘叫打斷可能的細思量。

 

我們一股腦衝上人行道時,差點踩到一條流浪狗的尾巴,牠邊走邊對我嗯嗯哼哼地叫了幾聲,我們在抱歉中尾隨著牠,悄悄蕩進中山堂前的廣場。

 

一邊漫漫遊走,一邊悠悠談起同學的近況;說到那個跑到美國去當廚師的同學時,她突然用手臂撞了我一下,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往她眼神的方向看去,原來是剛剛那條狗正趴在另一條狗的背上。

 

突然想起幾年前,有個玩攝影的朋友,就在我們走過圓環時,竟然力邀我去就近的戲院看A片;在此之前,她還從她背包裡翻出她的詩筆記給我看。我記得當時我儘顧著把腳步走在她前面,還她詩筆記時還是背向著她,把筆記本從我肩上遞過去。

 

我把這事告訴香港女同學,她笑得一度彎下腰停步不前。我們走進涼亭那瞬間──一半兒陰暗,一半兒明亮──,忽然覺得像給「拍了照」:定住在一部好久以前的電影裡去。

 

我想起一本詩冊越過那個會寫詩、卻想看A片的女人肩頭,又想起在電影裡,全裸的女人趴在男人的身上;他們也是站著的。

 

他們是經由一首詩認識的;他們剛開始也是,一個向左走(警察),一個向右走(兇嫌)。

 

英文片名《Sea of Love》有著一份淡雅之美,中文片名是充滿激情與暴力的《激情劊子手》;兩者之間儼然也劃分出左右分離之激情。

 

二‧劊子手

 

《激情劊子手》(1989;正好是六四天安門那年)最教觀眾動容的是,影片中三場充滿大都會風情的性愛戲,不僅拍得教人心動萬千,卻又自然無比。

 

艾爾帕西諾(Al Pacino)在片中,飾演一名紐約警察,要辦的是一連串全裸男人在旅館裡被鎗殺的怪案。這些男人死的時候都面帶微笑,赤條條的身體都是趴向床,床邊一定播放著Sea of Love這首五零年代的老歌。

 

再追蹤下去,這些裸男死前都曾在報上刊登一首詩,情詩。

 

於是,帕先生與大胖子拍檔John Goodman也情思靈動,如法炮製在報上登詩,想把他們假設的女劊子手引出來。

 

當然,是想要她的指紋來做比對;當然,得先跟聞詩起舞的女人約會聊聊天;酒精當然是免不了,一場接一場下來,飲酒過量當然要助「性」的;當然,長官很清楚「這一點」,規定兩人不得與面談者打炮。打炮當然免不了;因為這是好萊塢電影,因為這裡是五光十色的紐約,因為帕先生的老婆剛離開他。

 

其中一名看報前來約會的女人Ellen Barkin,一坐下來就對帕先生說:「閣下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帕先生愕然;「我相信的是這種東西,」B小姐展開兩根手指,在半空打響,「 animal attraction,動物性吸引力是也!」她連酒杯都沒碰,甩頭就走。

 

觀眾當然不會相信「電影」就這麼把這兩人作絕了,B小姐在電影的映照下,看來就是那麼一副亮麗媚人;就像觀眾不會相信「電影」(尤其是在香港導演的操刀下),會跟原作一樣把金城武與梁詠琪(這兩人早被媒體濃粧豔抹成「劇」星)作淡了。

 

果不然,B小姐在超市(superㄛ)中巧遇帕先生。怪的是,當初被B小姐拒絕的帕先生並沒看到B,反倒是當初說「ㄛ,No!」瀟灑離去的B小姐,竟然attrate起帕先生;妙的是,B小姐「主動被吸引」為的竟不是她所謂的animal那玩意兒,而是帕先生登在報上的那首「背離動物性」的詩情。

 

不問還好,一問之下,動物性吸引力一發不可收拾。帕先生告訴她,這首詩是我娘寫的,唸高中的時候寫給她未來的老公,現在的我爹。乖乖,B小姐聽了眼睛立即射出兩道像閃電一樣的光;這時她才猛然大「餓」,過去,過去自己一直以為的「動物性吸引力」,不是猛男也照樣可以令她衝動起來。

 

幹了二十幾年的這位老警更衝動,他一把將從浴室裡換好衣服出來的女人,狠狠地擠壓在牆上,背對著他,他一手緊捏著鎗。她嚇壞了;他比她更早嚇壞,他趁她進浴室時偷看了她的皮包,沒想到裡面竟然藏有一把手鎗!他逼問她,她說那是假的,用來嚇小混混的。老江湖再度拿捏後,差點昏倒;他還沒逮到劊子手,自己卻先陰溝裡翻船──就在他想要的陰溝面前。

 

他道歉,彎著膝蓋訴說出警察的恐懼,差點沒跪下來;女人同情起他,原諒了他,身體緩緩離開他,在他身旁悠悠繞走,像動物在嗅聞某種強烈的味道,像一頭準備撲羊的餓虎。女人像弓一樣射向他,狠狠把他擠壓在牆上,背對著她,「看你到底在找什麼?哼,嗯─嗯,哼,」女人把手伸進他的褲檔裡找「鎗」,另一隻手將浴袍除下。

 

一個全裸的女人趴掛在男人的背上,她把左腳騰空抬起,彎轉向男人的「鎗」。這是好萊塢電影中極少見的一場生龍活鳳的激情戲,更少見的是,這部電影中還有兩場激情戲,其創意之妙跟這場難分高下。

 

兩人一夜春宵定情後的某天夜裡,帕先生打電話要B小姐出來幽會,一絲不掛在裡面,外面只掛著一件風衣;有情人相約在超市,男的把眼睛向外望了一下,女的把光溜溜的腿從風衣下伸展出來,男的手下滑在上爬,一如在另一場鞋店戲中,前來探店的帕先生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女的蹲在他面前取出一雙新鞋,帕先生即「性」地把靈感之腳伸進B小姐的兩腿之間。

 

這三場戲拍得或者虎虎生風,或者春波蕩漾,一起生動又自然。沒有這三場別開春面的激情戲,love 便湛放不開到sea的程度,劊子手的範圍也反之從sea濃縮到一池春水的撲朔迷離空間。

 

是的,自然,大自然,陽光、空氣、水;熟悉《向左走 向右走》原作的人,必當了然原作其實描寫天氣比述說戀情更多(在篇篇天氣的映照下,疏離的戀情才翩翩起舞);尤其是兩人在大雨過後,處於思念總在分手後的每一天,每一頁都是以不同的天氣為兩人的心情作喉舌。

 

原作中的天氣展開之妙尤勝兩人的戀情詩情寫意,如一池悠悠的春水,緩緩在離情之後微微蕩漾,繼續延展兩人的「詩」念般的情意,也繼續敞洋在做為兩人戀情的無情劊子手角色中。

 

天若有情似無情,也許才是《向左走 向右走》原作中的真靈魂。而杜琪峰與韋家輝最後那驚天一「(大地)震」,很可能遭了台灣影迷的不白之冤:他們很可能才是把原作中的大自然精神徹底貫串下來之人,他們很可能才是令這場左右蕩漾不已的戀情,潑灑出如sea般青春活力之人。

 

他們很可能讓那坐著愛「向左走 向右走」的讀者、原作者,從書裡面走出來、(像人一樣地直立)站起來,大膽地奔放出原始之聲、原始之水!

 

三‧空氣

 

八月的午后,空氣炙熱得很,心也熱得想躺下來吧?步出涼亭後,我頭也沒回地自己跑去買了兩個雙淇淋。內心重拾平靜的意味,比享受一唇接一齒的甜膩與冰涼更濃厚些。

 

兩人一路流著汗水、舔著口水,水般蕩進了樹蔭如海的二二八和平公園。

 

她說她昨晚一人來逛西門町,不知道這地方已經有了行人步道區;她已經很久沒來新公園,這裡已經佈滿了二二八的陰影。

 

然而,在後門這一帶稍許的游走,卻是我消解工作憂愁之蔭。於是,順道帶她去看那座尖插入上天的二二八紀念碑;於是,我們就順道滑進近旁的二二八紀念館。

 

從博物館最粗淺的概念以觀,這裡的陳列確實是一種悲劇。我們一路望著每一片牆在陳列上的失序與混亂,一牆接一牆都是片片破碎的歷史;也許是剛從連續流轉的電影院中走了出來,也也許是每一面牆都出現模糊不清的劊子手。

 

我幾乎在每一個開不了的透明大玻璃窗前停下腳步來,好像前面是一座斷崖,阻斷了又一次支離破碎的歷史紀錄,望穿了再一次的天空與海闊。

 

窗外靜又不靜,樹林動而不動,陽光似飄若移;我在窗戶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她在個隔壁的小房間裡望著一本本關於二二八的書。

 

隔著一片牆,她時而移動的腳步聲,在我耳膜上輕脆跳動;我幾次望著地板上在光束中飄動的灰塵,斜斜的陽光、悠悠的空氣。

 

似乎有幾次原作中一遍又一遍描寫著,兩人見面後分開的每一種天氣,卻不知在某個瞬間,觀眾的憤怒聲斜斜地插了進來;再次俯視地板上的光影,剎那間一種幻覺在我胸膛上動蕩了起來。像乘著(從大玻璃窗外射進來的)「光梯」而下,第一次清楚地聽到了杜琪峰與韋家輝的與台灣影迷相撞擊的聲響。

 

在原著中,男女主角從頭分離到尾,整個畫本是淡雅的;在電影中,金城武與梁詠琪其實還是淡雅的,只比原著多一點滑稽的色彩,一點香港電影人難以擺脫的搞笑重力場。杜韋兩人對此毛病毫不掩飾,不掩飾到令兩位演員互相感染著這種脫離原著的色調。

 

同樣是對照兩位大都會中渴望愛情的男女場景,原作表現得真的很像書,翻過這一頁的背面,剛好是前一頁的倒影,但電影也許表現得更貼近「所有」大都會人的情境:兩人就像搭乘電扶梯的大都會人,近身擦身而過,似遠卻近互相觀摩對方的行為(在同一個膠卷的兩方)。

 

我們都很接近,其實也很疏遠;我們擦身而過,其實想過又不想過對方的生活模式;我們不斷流動,其實都想找個跟著我們一起動的情人。

 

情人也許不見會寫詩,但跟他/她在一起一定有幾許詩意;不見得常常出國旅遊,但他/她在一起,時不時會興起幾許風飛沙的狂野情趣。

 

「英倫情人」原作,宛如是由十首敘事詩,在風飛沙的空氣中飄蕩組成,每一個人都跟另一個人保持兩條平行的軌道上,悠緩前進,偶爾回頭就是很有耐心地好幾望;改編的電影版,每一個人都緊黏著另一個人旋轉,在沙漠炙熱的空氣下,宛如是一唇接一齒的甜膩與冰涼。

 

「向左走 向右走」原作,每一頁的天氣變動,都散放出對這兩個左右分裂的情人,一份憐惜的空氣;改編的電影版,每一個場景都充飭著電扶梯的移動,從每一個角度動蕩出這部電影的激情空氣。

 

天氣給予坐著的讀者一份耐心,電扶梯動蕩坐著的觀眾另一份按捺不住的耐性。

 

四‧陽光

 

陽光,也許才是台灣影迷與杜韋兩人撞出火花之所在。

 

在杜琪峰與韋家輝的電影中,真正的主角並不是金城武與梁詠琪,也不在中間殺進來搶戲的便當妹小紅與胡醫生;這兩種主角觀,無論哪一種,都是現代大都會人謙稱的「單純的電影迷」的消費觀。對於這兩點,杜韋兩人自己心知肚明,那絕不會是運動他們整部電影的陽光(生龍活虎般的能量)。他們很早就為自己的電影找到了一顆恆星:宿命。

 

原作在兩岸三地大賣也許是吸引杜韋兩人注意的一個原因(在兩岸三地大賣的書並不只這一本),真正吸引杜韋兩人的秘密出在,這畫本的主題所關切的大都會人之「緣份玩弄」、「擦肩而過」 (但這兩點卻不是造成原作吸引這麼多人的最主因) 存在情境,不僅有著與杜韋兩人作品中常見且強烈的「宿命」色彩,更且刺激了杜韋對宿命另一片天空之靈感。

 

在原作中,他與她互相自小傾慕,長大後還百般受盡「緣份」的作弄;儘隔一道牆而居,常與對方近在呎尺之遙,卻再也無緣相見又相愛;一池水令兩人青梅難竹馬的情結潑灑開來,一場雨卻令兩人徒對(旋轉)木馬苦戀不已。這樣的世界真是飽藏了杜韋電影中絕對的宿命觀;然而原作最讓杜韋別有印象的卻是,命運的捉弄總在每一頁看似動卻不動中,悠悠蕩蕩地展開。

 

這種輕鬆到幾近虛無的宿命觀,原本是不會讓杜韋放在眼裡的;但是兩岸三地書市的狂賣,再加上好萊塢(華納兄弟公司)的上門恭請,使得杜韋兩人「不得不」對宿命與玩弄予以「另眼相待」。

 

杜琪峰與韋家輝在1996年共組「銀河映像」電影公司後,兩人便聯手開始了一連串的雙導演、雙編劇與雙監製的親密合作關係,從《一個字頭的誕生》、《暗花》、《真心英雄》、《暗戰》、《槍火》、《孤男寡女》、《瘦身男女》、《我的左眼見到鬼》到《大隻佬》等片,這一部部描述末路英雄或邊緣人的電影,裡面各個飽藏了非常強烈的宿命悲劇與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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