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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1/12 23:29:42瀏覽2979|回應0|推薦9 | |
(2002)11/14日,有家報紙在頭版上報導,陳水扁總統如果出席11/16日的(第三十九屆)金馬獎頒獎典禮,這樣的畫面必會在中國地區慘遭禁播的命運;由於這必將影響到轉播單位TVBS的商機,使得TVBS與金馬執委會聯手「婉拒」了陳總統的出席。 15日下午,高雄金典酒店39樓,第39屆金馬獎報到處前,以《香港有個荷里活》入圍本屆金馬獎十四項,創下金馬獎有史以來入圍最多獎項影片的香港導演陳果,被一群女記者團團圍住。戴著一副黃色眼鏡框的陳果,神采飛揚地放言闊談他的《香港有個荷里活》;他的身體在周圍此起彼落的呼喚聲中不斷旋轉,他的腳步如電影中的移鏡,絲綢般地飄動。 「片中那個很胖的朱老闆,到底有沒有跟那個瘦小的周迅這個妓女做(愛)?」一名瘦小的女記者問胖胖的陳果。陳果在眾聲喧嘩中小聲輕笑地回答:「如果會看電影的人,就知道他們有做!」陳果解釋說他運用電影的蒙太奇機械性,在朱小弟打開爐火的那個鏡頭中,「火熱地」暗示了那兩人之間的性行為。 「為什麼不直接拍兩人在做的鏡頭呢?」陳果的笑聲狂野地在大廳動蕩;朱老闆胖到有兩個人的體積,周迅瘦小到像隻小雞,陳果說:「這樣拍起來一點都不好看!」 17日中午,高雄金典酒店39樓,陳果縮坐在退房櫃台前不遠處的一張椅子裡,不知是否才剛睡醒?還是賽前入圍了十四個獎、最後卻只拿了三個獎,以致他的表情看來有點僵硬而疲累?我蹲在陳果的椅子邊,好奇地問他對於片中的妓女(周迅)的安排,「是否有其個人對中國在政治方面的諷刺意涵?」 陳果似乎在苦思,更像是在掙扎。他的頭歪斜著,他的眼神比剛剛更沉重;他眼睛的前方突然出現一個長得白晰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走向陳果、乾乾脆脆地跟他握手。陳果臉上的肌肉像突然從床上彈跳起來的人,迅速地笑了起來。 胸前掛著某種証件的女孩直截了當地表示,導演下次再來台灣,她會很高興再招待他,而她如果去到香港也定會去找他,希望陳果也能好好招待她。陳果沒說話,或者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白臉女孩已經說:「我這樣說,真是很不要臉喔。」 女孩走了,陳果轉過頭來回答我說,「諷刺是一定有的,」陳果語帶含混地繼續說,「其他的就比較敏感。」他又停下來,與走過來的香港友人談了好一會兒。他的香港朋友終於走了,他的「政治敏感」似乎也跟著走了。我索性逼問他「有沒有一股強烈的欲望想拍政治電影?」 陳果移動了一下身體說:「政治電影太敏感了…,但也不是就碰不得;」他舉1989年侯孝賢的《悲情城市》為例,說「時機對」,政治電影還是可以碰;他想了一下忽然眼睛亮了起來,「然後,再克服一些技術性的問題。」 我忽然對周迅在片中這個妓女的角色,感覺到一種前有未有的奇異性。這個外表看起來完全不像妓女的妓女,也許是世界影史上最毒辣的妓女,她不僅隨「性」玩弄香港最低下階層的人(涉世不深的少年皮條客,只會養豬、殺豬與烤豬的豬販),而且還能「技術性」地挾暴力(她背後有個黑道集團在支撐她)以自重。 蘇聯已故大導演艾森斯坦原本是個舞台劇導演,後來他為什麼投入電影?根據他的說法是:「電影不像戲劇那樣,場景、觀眾、演員,各方面都受到『人為的』束縛!」艾森斯坦深入地發掘電影的「機械性」,並在其電影中大量展現電影在這方面驚人的「技術性」潛能。 片中的周迅這個「小」妓女,如果不是以電影的機械性法則運作(大銀幕、近景拍攝、單場人物特寫),以她在片中拋頭露面的戲份如此之少,這個「小」角色對觀眾乃至評審不太可能產生,那麼「大」的衝擊力與說服力。八零年代台灣新電影浪潮以來的台灣電影的一大漏洞正是,為了一種貼近中國古文人那種「素樸的」大傳統,反而過度忽略了電影的機械性的強大威力! 根據艾森斯坦的蒙太奇技術,陳水扁依然可以上台、更可以致詞,而無損於TVBS的商機。 既然這是一個被號/尊稱為「電影人的活動」,為什麼TVBS還要「尊」照新聞紀錄片的大傳統來「直直地」轉播? 陳水扁總統當然可以上台,攝影機更大可以「隨性」緊貼在他身後面──當陳總統一開始「放」話,鏡頭也立即跟著「放(推移)」出去──畫面這時儘可以悄悄地走到貴賓與觀眾席,陳總統的致詞,以電影式的「畫外音」,字字「新鮮」地映射在每位明星與不是明星,那更戲劇化的特寫之臉上! 即使不會看電影的人都看得出來,「看起來」完全沒有陳水扁總統出席的金馬獎頒獎典禮,每個出席者的臉上都大特寫出台灣總統的出席! 這種電影的機械性運作方式,比鐵更堅實地指明:台灣「從上到下」,是一個再「民主」不過的國家:──「上」自總統,「下」自任人玩弄妓女般的機器!(20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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