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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與台灣新電影─卡夫卡變形紀[4]
2007/12/05 09:56:09瀏覽2431|回應0|推薦0

(1) 法籍葡萄牙裔的編舞家Josef Nadj(註一),日前率團來台演出舞蹈劇『夜無眠』(2002/0613),Nadj是個卡夫卡迷,『夜』劇是其對卡夫卡式幽默致敬之作。自四零年代戰後,世界各地掀起「卡夫卡震撼(Kafkaesque)」以來,鮮少見到卡夫卡迷的作品是以卡式幽默為題。Nadj尤其在劇中演繹了卡夫卡作品中最神妙的兩大主題:衣服與身體;並加上其對舞台空間多層次的場面調度,光影變幻之間的不一致放射出,獨一無二的卡式黑色幽默。

『夜無眠』劇中教人尤其印象深刻的是,舞者體操般的彈射動作,一下子四肢水平地極限伸展,隨即又內縮至極小的空間;人體看似彈性極大的東西,卻也更近乎卡夫卡式變化不可測的動物(猴子、甲蟲、巨鼠、狗、胡狼、身形難測的「雜種」)。而舞者走在岌岌可危的木板上,卻又突然向後倒翻的奇詭表演,好像卡夫卡字裡行間中像流星般,時而蹦跳出以身體撞擊大腦的字句。

(2) 聽聞好萊塢黑人演員衛斯理奈普主演的《刀鋒戰士2》(2002,導演Guillermo del Toro吉勒摩戴托羅,2004年作品【地獄怪客】、2006年作品【羊男的迷宮】),不但以卡夫卡的故鄉布拉格為背景,更以卡夫卡作品中的父子衝突為主軸,因而走入戲院去瞧瞧這個半人半(吸血)鬼的刀鋒戰士,如何再度大戰瘋狂的吸血鬼群。

電影敘述布拉格的一隻老吸血鬼,在經年研究下,終於發現了使得吸血鬼免疫於銀彈、大蒜與陽光的新DNA結構式秘密。怎奈專屬於人的理想與現實的難題,繼續在「超人」的吸血鬼身上發作;這隻老鬼的實驗最終還是失敗了。然而,敗有敗果,這個「果」就是老鬼「生」了一隻小鬼;只是這是一個「失敗的兒子」。老鬼氣得把小吸血鬼逐出其家門,被逐出家門的小鬼更氣。小吸血鬼不僅自立門戶,而且誓與棄之不顧的老鬼父親相敵對。

陰狠的父親對兒子使出的一記殺手?:組織一支專門對付他的霹靂小組,並請來衛先生當霹靂組長。老鬼父親騙倒衛組長的說詞是,一支新興的變種吸血鬼縱隊,正四處橫虐,意圖將某種病毒散播開來。以殺盡吸血鬼為己任、置個人肚皮都不顧的衛先生,不先經過一番寒徹骨的調查,立即答應老吸血鬼成為滅新小鬼隊長。

當然,後來衛組長發現了真相;不怎麼當然的是,最後在兒子與發現真相的女兒的聯手下,父親終於死在刀鋒戰士手下,而傷勢慘重的兒子與女兒,也為這場驚天地的人倫大戰命歸黃泉。

(3) 一個被當今精神病理學家論斷為憂鬱症患者的卡夫卡,竟然可以令千萬人自其作品中吸取獨特靈感的後輩們,展現出如是全然背反其黑色幽默風格的黑色爆烈作品,卡夫卡震撼的原子核爆威力可見一斑。但令我更感好奇的是,身為該片武術指導的甄子丹,也在片中飾演霹靂小組的一員,從頭到尾雖無一句台詞,然而,很難不令我想起他所飾演的《少年黃飛鴻之鐵猴子》(1993,導演袁和平、編劇徐克)中的一個場景。

甄先生在這部今年才在美上片而大賣的舊片中飾演黃飛鴻的父親,其對黃飛鴻亦父亦師的魔鬼訓練,令少年黃飛鴻即便在身受重傷臥躺病床(當時陪伴在他身邊的是王靜瑩小姐ㄟ),神智不清、夢饜翻攪中,口中仍唸唸不停地背誦起父親怒斥他忘了的藥譜。


(1') 今年(2002)是八零年代台灣新電影浪潮20週年,新電影真的找到了具備對於戒嚴時代父權體制顛覆威力的秘密?--以Josef Nadj的卡式黑色幽默來看,當今這些號稱不滿(卻又備受影響)台灣新電影的新世紀導演,在國際影展與電影票房上非常滑稽的表現(註二),再加上台灣導演「最引以自豪」的「創意」(或內容或手法),較之於他們所不齒的前輩們,無不在在教人感到有如「身體在撞擊大腦」。

(2')「於是」(是的,讓我們顛倒上下次序,從腳倒回去看頭),台灣新驗影或不過只是「一次」輝煌的實驗失敗?其真正的「(失敗)作品」或竟而果真是「一支新興的變種吸血鬼縱隊」,以致消滅了國片以至於如今之頹勢?──以卡夫卡招牌的悖論(paradox)觀點來說,這一切至今仍然是一團謎,但這團謎更可能的並不只限於電影範疇,時效上恐怕也不僅止於今天。

(3')卡夫卡很有名的一則真實的卡夫卡式幽默故事是,他有天下午到好友Max Brod家中,不料卻驚醒了睡在客廳沙發裡的Brod伯伯,卡夫卡趁老Brod的精神狀態還在懵懵懂懂中,對Brod先生輕聲說了一句話:「請不要起來,您現在所看到的其實是一場夢。」──新電影其實或不過僅處於「病中背譜」的少年黃飛鴻階段:一切新電影中難以分辨清楚的「壓抑與含蓄」,實乃國民黨黃老爸對「少年」黃飛鴻數十年來的怒斥,在金光閃閃的八零年代病囈之際,喃喃誦(卻又朦朦朧朧地「頌」)出的變形「藥譜」?

卡式黑色幽默在這種台灣情境下,激發起我們另有一片奇詭想像空間的是:相較於「壓」著新電影導演的是「白色恐怖情人」,「抑」住這些新新導演成長的也許更多的是,排放出「女模」與「女魔」(例如【刺青】中的色情視訊網路)這般變形藥譜的「奇幻社會」?--二十年前,台灣借著台灣新電影在國際上大放光芒,於今看來確實很像一場夢,一場恐怖的春夢。(2002/07,2007/11月底再修)



註一:台北光點的國民戲院影展,在今年五月的『舞影展:身體的影像、影像的身體』中,播放了Nadj改編自其1999年的舞台劇作品的35分鐘短片【時間摺子】,Nadj自己也在這片裡主演片中戀人中的一角。我們在片中看到的光影內涵多過身體變化,Nadj進到電影似乎離卡夫卡遠了--但卡夫卡的書寫卻與電影更密切。

註二:除了八零到九零年代的台灣三大導演(侯孝賢、楊德昌、蔡明亮),再加上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國際大導演李安(當然,還有常常被忽略的2001年柏林影展最佳導演林正盛)外,二十年來的台灣新新導演,從沒人在三大國際影展中拿到過,可與這五大導演相匹敵的一座大獎。


圖1:《少年黃飛鴻之鐵猴子》,右下角那位美女就是王靜瑩小姐。圖2、3:Josef Nadj舞蹈劇『夜無眠』。

( 休閒生活影視戲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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