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1/12/11 23:56:07瀏覽24563|回應8|推薦54 | |
離開羅馬的那天清晨,天空是灰濛濛的,我的心情也是。 那幾天身體非常不適,打電話回家,媽媽和哥哥吞吞吐吐地說,父親進了加護病房。我上網匆匆訂了機票,懷著不到三個月的身孕,踏上一路忐忑的歸途。 回到高雄,過了一個多月進出醫院的日子。每天在加護病房冰冷的鐵門前禱告,心情隨著醫生宣布的病情峰迴路轉,不知不覺用完了一包又一包的隔離口罩。轉出普通病房,父親仍不能適應與看護獨處,隨時要有家人陪伴,白天好幾個小時,我都窩在病床邊窄而硬的躺椅上,盯著小窗格外的陰晴轉換,等著安撫父親病中隨時發作的無理取鬧。 那是另一段刻骨銘心的匆匆。一邊是病榻上與死神拔河的父親,一邊是腹中日漸成長的胎兒。經常婦產科產檢還沒結束,母親已急電怎還不趕回醫院,初次從儀器裡聽到寶寶的心音,陪伴的友人幾乎熱淚盈眶,我則只對醫生說了句「好,我了解了。」。 懷孕時因為賀爾蒙作祟,多數人會特別多愁善感,幾位已升格人母的朋友都說,我是她們認識唯一一個聽到寶寶心音沒有激動落淚的母親。並非我生性冷酷,只是鎮日與加護病房裡插滿父親身上的儀器周旋,對於那些生命儀器發出的各種無情單音,我已無力賦予太多情緒。 在生與死的課題之間,在初為人母的喜悅與樹欲靜而風不止的哀痛之間,連哭與笑都成了一種兩難。 這是我人生中最迫切禱告的時光之一。感謝主,在父親被醫生宣布最不樂觀的時候,祂告訴我壓傷的蘆葦,祂不折斷;將殘的火把,祂不吹滅。在許多朋友的代禱與協助下,父親最後康復出院了,目前恢復狀況很穩定,因為原本我們就預計在明年一月舉家搬回台灣,我也在父親出院一段時間後回到台北,重返老東家聯合報工作。 返回台北有許多要安頓的事,包括見見老友,採買必需品,適應定居台灣的生活。重回職場也有很多要學習的事,多數企業對孕婦求職有不明文的歧視,老闆面談時卻萬分溫暖地對我說welcome home,為了不愧對老闆與老長官們,不坐實坊間認為孕婦沒有競爭力的刻版印象,我希望自己能在換了新工作領域後成長得更快。 而就在忙著平衡工作生態、懷孕作息、返台生活之中,晃眼便又是一個月。偶爾翻到了在義大利旅居的照片,聽著PACO交代羅馬家中瑣事,有種似近還遠的惆悵。或許是宿命吧!想起當初告別台灣也是如此匆匆,婚後一周匆忙提著兩個皮箱搬到羅馬,一住便是三年多。腦海忽爾浮現了徐志摩的詩: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雲彩。 |
|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