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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1/26 23:43:06瀏覽1105|回應4|推薦30 | |
「不畏浮雲遮望眼,自緣身在最高層」這是施寄青老師前些年我們一同在中國訪問時,她親筆寫給我的。此兩句詩出自宋朝王安石的〈登飛來峰〉,意思是說即使前方的雲霧瀰漫,也要勇敢前行,走出光明的前程。
十四日下午,我的小弟來電說施老師走了,真是讓我震驚不己,她向來充滿著生命力,生龍活虎似的。 我在民國八十年左右得知晚晴協會在高雄設了分會,很想了解這個會到底在作些什麼,後來得知就是因為施老師曾親身承受過離婚過程之苦,常和一些婦女朋友們互相鼓勵,交換意見,由座談會的形式開始,慢慢組識成為晚晴協會。
當時協會的經費很有限,即使如此,施老師還是特別撥出廿五萬元到高雄設分會,希望能造福更多承受離婚之苦的婦女同胞們。
認識施寄青後對她甚為佩服,她總像坦克車一樣的走在前頭,衝鋒陷陣;我們一群婦女就跟在後面,她是敢死隊不懼生死,高調地為婦女爭權益。在那個年代,「離婚」的女人就像是瘟疫,常常被社會藐視,質疑,甚至侮辱。
男人駡施老師,女人們卻暗聲稱讚。男人怕她把百依百順的女人教的變聰明伶俐,懂得法律,會保護自己的權益;女人得知有這麼個協會可以求助,為自己發聲,大家爭相轉告,有了一個避難所。
我一踏入晚晴就全心投入,出錢出力。上課受訓、作雜事、接電話、接面談,後來當上高雄分會的理事長,當時施老師剛好又回籠擔任台北分會的理事長,我們一北一南,每年一起去中國各省訪問當地的婦聯會。施老師在大陸的名聲也不小,所到之處都頗受歡迎,受到熱忱的招待,我們三,五十個婦女朋友託她的福,大開眼界,學習到不少的新知識。
在我們團體要回台時,她總是繞道去西安探望她的父親,我會將手中的人民幣都留給她,藉口是「這些用不著了,而妳路上還需要用錢...」後來她總跟別人說, 她去中國的零用錢都是我給的,其實只有兩三次而已。 她的兩個兒子高中時又回來台灣依靠她,因為中文基礎較弱,只能唸美國學校。施老師在建中教書的錢,幾乎都花在他倆的教育上了。我依稀感覺到她應該需要幫忙,又不懂對人開口,於是我心血來潮地託台北的朋友謝小姐,送了美金一千五百元給施老師,她馬上以快遞寄來了一封謝卡,寫著:「謝謝你及時的協助,我一生助人無數,你是少數助我的人」。 當時我的孩子都在台北唸大學,有幾次我會邀老師和我們一起用餐,她說:「我知道你花的錢就像孔子的束脩,讓我和你兒子多談談。」沒錯,施老師學問好,精通古今中外,我兒子對國文和歷史也特別有興趣,和她談天真的是受益非淺。 施老師快人快語,不吐不快,我們都沒有她的胆子大,博學多聞,言之有物,不怕得罪人。有些個案百勸不聽,她氣急了就說:「怎辦?我看你去撞牆好了。」 她爭取台灣修改民法之功不可沒,讓我舉些簡單的例子:婚姻裏的先生有外遇,卻要求離婚,而太太不肯,先生若以暴力相向,太太只好逃避,離家出走;假以時日,先生向法院提告,告妻子不履行同居義務,法院傳單屢傳妻子,結果屢次不到,這是因為妻以夫的住所為住所,戶口跟著先生同戶,離家出走的太太沒可能收到法院的通知,不知出庭,傳了三次未上庭,法院就判決離婚成立,受害者的太太莫明其妙被離了。
未修法前的民法親屬篇是民國廿幾年時就訂立的,當時的婦女謀生不昜,所以離婚時孩子都因「經濟因素」自然判給父親,如此受教養的機會較大,我就見過婦女朋友在離婚後,為了想念孩子而哭的死去活來的,這真是最難過的關卡啊,女人失去先生的情愛,就只有孩子是她的一切了。 這樣的歷史一直延續著,沒有人去挑戰,一直到施寄青的出現。修法後,孩子不一定會判給父親了,社工們會親自去探訪現況了解,再決定該判給父親還是母親。有個個案:夫家每天打牌,來往人物複雜,即使太太的收入有限,法院也願意把孩子判給母親,當然相對的就可以向先生要求教育費和生活補助了。 婚姻的狀況很多元,我所說的只是皮毛而己,我們可以想像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革命者” 要花費多少時間,精力,懇請多少民代,議員、律師、動員社會有力人士示威、遊行、發言。記得那時很多男士們也鼎力相助,我們說大家都有姐妹、女兒,請設身處地為她們著想。
「不畏浮雲遮望眼,自緣身在最高層」她也一直以同樣的高度,不斷地勉勵著失去婚姻,也難免失去「自信」的婦女同胞們,要看重自己生命的價值,將自己親身歷經的苦,結合成一股強大的力量,造福未來即將走來的婦女朋友們,她的愛心和意志力讓人敬佩。 後來,接近晚年的施老師投入了專研前生今世的靈學,我因為不信鬼神,與她失去「共同語言」,因此也就少來往了。她遷去南莊後我們也沒有機會再見面,總是透過好友Lucy處知道她的近況。 她是女性朋友的救主,總是鼓舞大家面對問題活出自己,她改變了很多婦女的一生,點化大家去擁有不同的思考和作法,天地因此變寛闊了,這些我們都銘記在心。
她的離去讓所有受過苦的婦女朋友百般不捨,我們都會念著她,也祝福她一路好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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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