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幼年時,大哥最常欺負我,愛打愛罵都由他,因為我父親成為「政治犯」,坐了六年牢都不在家,我的母親為生活疲於奔命,大哥很頑皮,簡直就是過動兒,誰也管不了他,等我父親回來要加強管教他,那種教訓的方式,卻總令我和我姐在一旁跟著哭泣,真是無法承擔的恐懼,那也是我們心中的痛,至今每次提起,仍是忍不住淚水。
我哥真是奇才一個,他有非常獨特的個性,也給我們的童年帶來許多歡樂。想起這些,他對我的傷害多少也算有些補償。
在我們的孩童時代,那有什麼玩具?都是不花錢的小東西,我在這兒說一些和各位分享,應該可以勾起許多年長朋友的一些回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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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玩的是什麼東西,我大哥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當下立見的「孩子王」。大家又怕他又最喜歡找他玩,他的花樣最多,玩起來真刺激。
冰棒棍是每人出幾根,堆疊在一起,誰能夠不觸動到其他的棍子,而一根根地挑開,就算都是他的。我哥每次都贏了很多,我跟在後面幫他拿,雙手掌合起來都拿不完。
玩彈珠,每人出幾個放在地上畫的圏內,由圏外以手指彈進去,把圏內的彈珠打出圏外的就是你的,我拿一個奶粉桶子幫他提彈珠,常是裝到快满了。玩橡皮筋也是同樣的方法,他贏的可以接成好長的一條,十個人用來跳繩都夠長,別人的都被他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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尫仔標上面印有各色圖樣,也是每人出幾張,堆成一堆,選定其中一張,每人手中拿一張往那堆摔,誰先把那張摔出來,像飛鏢一樣鏢出去,就全贏了,我哥擁有的都須一個大盒子才放得下。
還有一種塑膠的尫仔,有不同色彩不同人物或動物,有大有小,小的若算一隻,大的就有公定的比例,可以換十隻百隻,但不可以有任何缺口,每次交換時,對方都會小心翼翼的檢查有沒有缺陷,若有任何暇疵就一隻也不值了。我哥總是贏了一大堆,我必須很小心地為他保管。
其他還有玩酒瓶蓋、有黏性的泥巴等等,他都不落人後。
在流行布袋戲時,他就拿很多布偶演給我們看,那時我家有個木造的房子在院子內,他把那兒當戲院,附近的小朋友只有他允許才可以進去看,花樣很多,布偶會飛會跳,他的口會叫,許多孩子沒在戲院看過布袋戲,只在廟會偶而看到,而我哥每天都可以演出,又不收錢,對左鄰右舍的孩子們就是最開心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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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有一種香腸攤子,一邊烤著香腸一邊讓人抽籤,在一個竹筒內放幾根細鐵棍,上面刻著可能一到五或六的刻痕,你先付錢再猜一個數,比方說七,然後抽籤似的抽兩根鐵棍,刻數加起來,如果猜對了,得奬的就是兩到三根的香腸。我哥更是能手,他常告訴我們某一個香腸攤欠他上百條,我和我姐若要吃,他就去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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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精彩的是泰山的吊繩,那時泰山的電影正流行,孩子們對泰山非常崇拜。我哥拿著像手指那麼粗的繩子,爬到有三層樓高的樹上綁緊,下方打個結,留個洞可以把一隻脚伸進去。我們那時住的是日式房子,有一個防空洞,約半個人高,上方像個大土堆,垂下的繩子距防空洞上方有十來尺。站在防空洞上方,把繩子拉過來,一脚伸進繩子下方的洞,雙手抓住繩子,向外盪出去,一會兒就又自動盪回來,真像電影中泰山在樹林中盪來盪去一樣,有那個孩子不愛這感覺,簡直迷死了,我的同學都拜託我也讓他們來盪盪看,盪過後就每天求我再帶他們來,那時我在班上最受歡迎,大家都喜歡來我家,排隊等一位位盪出去又盪回來,再輪到下一位,盪過的人再排到最後。你小時候玩過泰山吊繩嗎?一定沒有,可我哥就是給我們留下這麼稀奇的經歷。
這些點點滴滴只是他在初中時代以前的作為,後來他在射擊、打撞球和高爾夫球也都是公認的高手,家人大多是由外人口中得知的,像撞球就有人說他是本市很少人不知的高手,許多愛玩者都是他的手下敗將。因為那時打撞球不是很高尚的活動,讓父母知道會被挨打的。
但他就是不喜歡唸書,那個年代什麼過動兒、自閉症都沒聽過。他若是生在現在的年代,好好培養,可能就是什麼國手,因為他對一件有興趣的事總是很堅持,那怕四處借錢都要完成他的計劃。
這就是我奇特的大哥,名符其實的「孩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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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照片全是網路上改良過的「豪華版」,真實的「幼兒玩具」實在簡陋樸實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