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會用朋友來說書上的人。」

。「凡是到過知識之外的都是我的朋友。從「花要開」之後，我興奮莫名，找了很多書來看，希望知道自己怎麼了。大概過了四、五年幫人買書，是「景德傳燈錄」，翻來看，原來書裡面都是這種朋友。才知道這種興奮叫做開悟。同一個人後來又託我買「了凡四訓」和「六祖壇經」是錢賓四說必讀的，看了「六祖壇經」就確定了。」

「那裡？我是說你看到六祖壇經的什麼地方才確定？」

。「弘忍說他是獦獠，他說獦獠身與和尚不同佛性無差，從不同之中找出相同。然後看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就是你說的這個不是這個、那個不是那個。到了不是風動，不是旛動，仁者心動，就確定了。」

「從「物」--風、旛換到「人」，有沒有跟你同時代的這種朋友？」

。「沒有見過面，都是作家一位是鹿橋，一位是史作檉。」

「那一本？」

。「鹿橋有兩本，一本是「人子」，在「獸言」最後苦若能甘把小孩子書桌上的全掃到地上，一面叫嚷要小孩子出去玩。另外一本是「未秧歌」小童跟女同學去壩子玩了回來的路上，女同學說這風景不就像詩人說的--，小童說這還要詩人作成了詩才覺得「美」，自己看了就「美」不是。人子說到不要「學」、未秧歌裡不用「經由別人的指引」。史作檉的書裡面講的全是他自己的話。」

「你的話也很自己，「到過知識之外」、「用自己的智慧」到「從新定義名詞」，意義改變到「類別超越」，自信滿滿，總覺得不夠週延。」

。「禪師的話那一句週延了？「用自己的智慧」、「從新自己定義」、「超越類別」都是知識以外的事，你還在「求知」裡面打轉。孔子的「智、仁、勇」，莊子說強盜，知道財寶在那裡叫做「智」，先進去叫「勇」，後出來叫「義」，分得均勻叫「仁」，那一個週延？」

「那到了知識之外就可以不週延了。」

。「企求「圓滿」所以要求週延，你還停留在增長知識的狀態下才會挑選週延的說法、圓滿的答案，這是你的門檻；我說的是「圓滿」要用自己的智慧去完成，我說的週延不週延並不重要，那些只是歷程。你是智人，和孔孟、老莊、耶穌、釋迦牟尼的腦子沒有差別，只是用腦的方法不一樣 ，他們都到知識之外想辦法。明成祖還是燕王的時候，準備從北京向南打他大哥的兒子當時的皇帝朱允炆（朱元璋的長孫），軍師劉伯溫曾經跟他說過，要有充分準備、還要有風，出發前他準備好了就是沒有風，劉伯溫說：「一路走，一路有風。」。你只要走出知識、運用你的智慧，就一路走，一路有風。再想，世上那有完美、圓滿的答案。在知識之內打轉的，是沒有自信的。」

「知識越豐富，就越有自信不是？」

。「你還天真到可以了，知識越豐富就越謙虛，這是知識教你應該一直保持的態度，好讓你裝更多東西進腦子。知識裡面都是孔孟、老莊、耶穌、釋迦牟尼的自信，怎麼會是你自己的？還是那隻烏鴉身上插了幾支孔子的毛，滿口仁義道德，就認不出這是什麼鳥。」

「那你的自信那裡來的？」

。「自己找來的，到知識外面去找。釋迦牟尼的「天上地下，唯我獨尊」；耶穌基督說他是「上帝的兒子」，你們都是亞當夏娃的後代，當然是上帝的兒子說了算數。這是何等的自信。」

「禪師有這樣說嗎？」

。「慧能說「一切智慧，皆從自性而生，不從外入。」，「自身等佛」。百丈 懷海（720一814）的「獨坐大雄峰」。」

「你一會兒知識之外，一會兒知識之內，自己任意解釋字或詞還在類別裡面轉換，再加上「自以為是」的無限自信，把聖人都當朋友，這實在像是精神錯亂，神經病。」  

          50年摯友 彭雄渾先生 247號作品  50X100cm  (版權所有,請勿移作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