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一樣 ? 」

。「開悟是全面的，創新只在局部。當然局部的發明，發現，創新，取得專利可以獲得財富，不過也有像萊特兄弟、愛迪生那樣打一輩子官司的。告人侵權。」

「繼續說。 」

。「當腦子走出了知識以外，就會重新定義名詞。」

「全面，所有的名詞 ? 」

。「想到的，碰到了就會從新定義，就像是洗腦。」

「等一下，你說大家通用的名詞被你從新定義過，你剛說的「腦子」跟我想的腦子是不是同樣的器官 ? 用來想事情的還是用來放屁的 ? 」

。「⋯⋯都是。先說你我都去過美國，是同一個國家，也到過同一個城市、紐約。你看到的跟我看到的紐約一定不一樣。我們對紐約的瞭解也不一樣，印象也不一樣。我講的腦子跟你講的是同樣的器官，瞭解就不一定一樣了，用法可能更不一樣。我就沒有想到腦子還能放屁。」

「怎麼說 ? 」

。「跟屁蟲的腦子不是用來放屁的 ? 」

「不懂。」

。「書櫃是拿來放書的，跟屁的腦子裡放的不就是屁。」

「打蛇順棍，你這是硬拗。不過，你真的很會拗、就算是另類的定義好了。 」

。「我承認，不過耍賴、狡辯、硬拗、移花接木都是腦子的功能。記得四十年前我就像拆「放屁」一樣拆過「司令」這個詞。」

「繼續說。」

。「當時「司機」講的是開車的，「司令」是官職，司機是給司令開車的，「司」這個字都可以解釋成「管」，一個是管車子這個機器的，司令是管命令、命令是管人的，而尊卑有分。「司馬」是姓氏，也是官名，我跟一位空軍退伍的親戚說漢朝的「大司馬」就是今天的「空軍總司令」，因為管的都是當時移動得最快的東西。」

「把現在的東西拿來任意拆解，然後又拿別的東西來兌進去。」

。「除了把知識裡面的字、詞、句，自己從新解釋，像拗「放屁」那樣 ; 還會把名詞當成動詞，把動詞當成名詞。把事物換成人，把事換成數字。看起來是異，其實是易。」

「不太清楚，打個比方。」

。「最近沒看到他來練健身，哦、練女朋友去了，事『健身』、人『女朋友』相易。最出名的例子是美國總統尼克森拜會毛澤東的時候說到中國人民沒有遷移的自由，毛澤東回說「你要好多 ? 」(你要多少中國人遷移到美國去才算中國人有遷移的自由)。這種用數字回答法律，跨越類別界限的轉移是自身智慧的表徵，沒有開悟也可以局部滑出去，開悟之後一定會。所以禪師會再追問一兩句，看你是偶爾滑了出去還是已經出去了。」

「有、有，有人問雲門文偃什麼是「道」他回說「去」，禪師常拿動詞回答名詞，或直接用動作回答問題。照你的話來說就是就是界定好的知識被打散了。你自己解釋名詞，那動詞呢 ? 」

。「比方說「學」就是撿現成便宜，「學校」就是撿現成便宜的地方。」

「那「學問」呢 ? 」

。「學問就是現成便宜。」

「這樣說得通 ? 」

。「應該可以，「學」字中間那個寶蓋頭沒有一點的是個「几」，茶几的「几」 ; 上面是兩隻「反手」捧著「冊」。冊就是書。」

「「几」聽得懂，「反手」聽不懂。」

。「象形文字裡的「手」，手掌是向上的，「反手」的手掌是向下的，那就是兩隻向下的手掌捧著書，古時候字寫在竹簡上再用皮繩把竹簡按順序編起來成書，「學」的上邊中間那個「爻」就是皮繩代表書。」

「我明白了、「几」的上邊有人捧著書交給下邊的小子，有意思。」(如圖片一) 

                                                圖片一    

。「小篆寫那個「子」的時候，兩隻胳臂還是向上的，有承接的意思。」

「你把知識傳承說成撿現成便宜。書裡面紀錄的知識是先人的智慧，所以讀書可以汲取別人的智慧，只顧著利用別人的智慧就沒有用到自己的智慧，你又說開悟沒法子學。好像可以連得起來。」

。「學無止境，是貪學無厭？是不是貪撿現成便宜無厭？活到老學到老，是痴迷於學習？是不是痴迷於撿現成便宜？注意聼，做筆記，是不是大冊子抄死老漢語？」

 「滿腦子裝的都是別人的智慧，利用人家，搞得自己的智慧不見了；而且⋯⋯貪、嗔、痴，具其二。再加上小孩子不聽話、不受教、不學好，自己生氣，那就三項具備了。」

。「用自己的智慧不是用智慧型手機，就好像電腦，按下 format 把裡面的東西都洗光。掃除別人的智慧，開始用自己的智慧。」

「你不是電腦白癡嗎 ? 」   

         50年摯友 彭雄渾先生 220號作品  120X160cm  (版權所有,請勿移作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