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工檔案：飄遊魚影　耳目之書

有時我很訝異，老大為何對公司內流言八卦、人員動態、瑣碎雜事等，雖談不上瞭如指掌但絕對是消息靈通。如此神經敏銳或者說耳聰目明，讓我懷疑他有自己的管道可以掌握內部大小事，至於模糊或感興趣的部份就指派幹部弄清楚，而人資則是那個經常被使喚的傢伙。

每回接到這類可疑任務，總覺得自己成了東廠與FBI的綜合體，有種專業被閹割太監上身的複雜感受，所以都想辦法敷衍了事。只是老大沒那麼好說話，除了不時抽查進度，還會把我說的事比對自己已經知道的部份，對小人資進行績效考核，報告內容若無法讓他滿意一頓訓斥是少不了。被罵久了我開始思考反制之道，既然不可能向上司動手，就利用老大透露的事推導是什麼人在遞紙條，從消息來源動刀應有助於損害控管。

經過一段時間抽絲剝繭，我鎖定MIS主管、祕書小姐、飄遊魚影與蘆葦唱歌四人，最有可能是國王密探。MIS主管過去曾經協助老大監視員工即時通訊的內容，事情曝光後被同仁嚴重警告，如果再犯大家看著辦！他雖保證沒有下一次，但難保在上頭的壓力下又重操舊業。祕書小姐與各單位互動良好，知道各種八卦並不奇怪，只是她向來討厭老大的作風，鄙視高層那票忘了怎麼抓老鼠的肥貓，甘為鷹犬聽從使喚的可能性很低。

工讀生飄遊魚影，擔任行政及祕書助理，個性活潑跟各單位同仁相處融洽，我懷疑她職場經驗太淺，套沒幾句話該說不能講的全都脫口而出。蘆葦唱歌是某高層親屬，平日行事作風低調與許多資深員工私交很好，部份同仁視他為升遷的終南捷徑，高層及派系則經由他，在不同單位與重要事務上沈默的發揮影響力。

為了求證我把MIS主管約出來聊天，幾番軟硬兼施逼得他撂話走人：「有前例不代表事情就是我幹的！再胡說八道亂栽贓大家走著瞧！」，從反應看來像是被抓到偷吃糖的小孩，但神情確有幾分被冤枉的受辱感。我轉而去找祕書小姐硬著頭皮問她，「原來老大是請人資辦事，我還以為他會找小助理去聊八卦談是非！這樣也對否則沒幾下就員工被看穿了」，原來祕書小姐跟我有類似的疑惑，老大知道很多事，我關心消息來源為何，她比較想知道會用在什麼地方，因為可能有好戲可看，尤其是高層互咬的劇碼非常精彩不容錯過。

「跟小助理講請她把你加入FB的好友，或許可以拉近跟年輕員工的距離，這不是人資該做的事嗎？」，看來我想瞭解的事，祕書小姐早就清楚。

「她知道是我反而不好，能否請妳幫忙促成」，祕書小姐隨手寫了飄遊魚影在FB上的名稱，要我自己想辦法。

隔天飄遊魚影接納了一位朋友的朋友，我則打開了一本由八卦、謠言、照片、雜感及各種轉載組成的書，努力看完全部發言及各連結的內容後發現，當中有很多員工對公司內大小事發表感想及評論，也察覺幾位仁兄沒說過話只會按讚，再比對老大交待的任務，幾乎每個case都看到某兩位潛水者比起的大姆指，那個符號宛如標記要人資去詳查的事。

雖不清楚另一位的身份，但老大是沈默觀察者的可能性很高，飄遊魚影廣交朋友，意外讓自己已成了別人的耳目。我想了很久決定安排一齣戲，跟祕書小姐討論後她勉強同意這回不看戲自己來演。等待幾天趁老大開會電腦也沒關，而且畫面停在我們需要展現的網頁上，祕書小姐假意帶著助理進辦公室整理文件，製造機會教飄遊魚影看見老大耳目之書使用的化名，以及與另一位潛水者多次往來的言語記錄……。

那天之後有一段時間沒再接到令人討厭的任務，看來小妮子並不笨，應該是封鎖了沒發言的觀察者，讓老大喜歡閱讀的耳目之書絕版，衷心期望這樣的書不會以其他形式再版，但如果是老大寫的我倒很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