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智慧與我－倒吃甘蔗的人生(下)

撰文/定心

2011.7.10

住在鄉下，除了偷拔甘蔗，印象最深刻的事情莫過於吃田鼠肉。二姨丈本身是農夫，身手矯健，當甘蔗收成之後，田鼠沒地方躲藏，他就去蔗田抓田鼠，煮田鼠肉當宵夜讓我們吃。他說：「田鼠吃我們的甘蔗，我們吃它的肉，補充一些蛋白質。」

    夏天在蔗園抓蟬，最怕遇到田鼠，原來田鼠沒有被二姨丈抓完，當沿著蟬聲，躡腳躡手尋找蟬蹤時，突然一隻田鼠跑出來，鐵定把你嚇死。可是為了飼養
看起來像小豆莢的綠色小蟬，只好壯起膽。都市中，夏日總還能偶而聽到樹上蟬鳴，不過這種黑蟬身材都像多啦A夢裡的胖虎，鳴聲嘰－嘰，不像鄉間蔗園裡小綠蟬的叫聲吱－吱。我喜歡回憶童年往事，回憶也像倒吃甘蔗，讓生活變得甜滋滋。

    搬離了鄉下之後，本以為再也沒有機會進入甘蔗園或是看到小小綠蟬了。那知去年秋冬，大智慧到嘉義大學有機市集販售甘蔗，我邀我家師姐到現場幫忙，在嘉大有機市集看到師母、師嬸用力削甘蔗，老師、師叔推銷吆喝，沒想到這有機甘蔗可魅力十足，一下子就賣光了。老師叫師叔與我趕緊回農場再砍二十支來販售，於是我又再度進入了甘蔗園。到了甘蔗園才知砍甘蔗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只好由師叔來做，我只能擔任搬蔗工作，卻也滿身污泥，力氣全失。此時，我家師姐來電說：「你們甘蔗砍好了沒？市集中大排長龍，一堆人等待買有機甘蔗。」甘蔗一年才一穫，如果錯過這次，還要再等明年才有得吃呢！回程師叔告訴我：「種甘蔗、砍甘蔗、賣甘蔗，都是一種修行，在從事農務中，可以了解農民的辛苦，同時也啟發智慧，體悟生命。」修行也像倒吃甘蔗，唯有歷經千錘百鍊，才能明心見性。

    師嬸是以呵護孩子的愛心來照顧甘蔗，以細微觀照的態度與甘蔗相處。她說：「雖然整片甘蔗園接收相近的空氣、陽光、水及養分，但每根甘蔗長相都不同，有高有低，有粗有細，有多節結少節結，就像同樣父母所生的孩子，在相同的環境下，長相、個性、嗜好也會有所差異，那是因為內在的基因不同所致，所以我們對眾生必須一視同仁。雖然以同樣的愛心來照顧這些甘蔗，有些容易得病、遭來蟲蟻，有些卻健康無比，這就是命運。人生猶如甘蔗，也有命運的安排，凡事須抱持接受、感恩、惜福的心態，來面對生命中的困境。而命運有時是掌控於自我的修持，比如甘蔗成長過程中，讓側芽不斷生長，將會影響甘蔗的品質，人生如果思想走偏，或邪念不斷滋長，也將會影響身心靈的健康。」

    老師則將種植甘蔗視為一種田間修行，他強調：「修道過程如種植甘蔗，要經過艱辛的歷程，才能嚐到甜甜的滋味。」風鈴師姐說：「學習甘蔗，堅持往上，不畏乾旱。」開心師姐說：「蔗園除草，春風吹又生，所以時時刻刻要去除心靈上的雜草。」文心師姐在「大智慧NEWS 」文章中寫到：「去除側芽及疏葉時，常常遭到蟲蟻攻擊，全身紅通通。可是當我們看到陽光灑在甘蔗的臉上，Bling Bling 閃閃發亮，一切的辛苦都值得。」我家師姐說：「最辛苦之事，莫過於削甘蔗。」人生應該是先苦而後甘，如倒吃甘蔗越吃越甘甜！

    傍晚，夕陽染紅了西天，霞光映在蔗園旁的池面，一群烏啾鳥著一身黑色禮服，以傾斜45度的舞姿，告別盛會。蚱蜢隱在草葉間，紅蜻蜓憩在池邊，灰斑鳩振翅沒入林園，但願「蔗園之舞序曲」能夠繼續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