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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12/17 12:52:09瀏覽3759｜回應4｜推薦26 | |
| 12月初，和老公到台中參加他的外甥女J的喜宴。兩個學藝術的小倆口，為自己的婚宴辦得溫馨感人，洋溢著幸福。然而，我的心裡卻苦悶不已。
J的母親（老公的大姐），因嫁人不淑，不堪長期遭婆婆精神凌虐而精神失常，所生的兩個女兒，皆是由外公外婆代為扶養長大。 當年，我大姑的夫家趁我老公在服役，沒有人為他的姐姐據理力爭的時候，被判離婚。最讓人憤憤不平的是，趁我大姑精神最差只剩下「情緒」，大姑出於母性的使然，竟然在法官與夫家面前以為占上風的要求：「我一塊錢都不要，只要我的小孩」。由夫家主張找來的律師還不客氣的在法官面前反問：「一塊錢都不要?」就這樣，「無條件」被裸離。大姑手牽著一個才學會走路的女兒，肚子裡還有一個快出生的女兒，被婆婆帶回南部。從那一刻起，無法生活自裡的大姑與兩個小孩的生活，全都仰賴公婆以及大姑的手足協助。 老公曾表示，若他能事先知道大姐要上法院，一定會替大姐母女爭權益，無奈，木已成舟，為時已晚。 無法理解的是，不是只出現在連續劇八點檔，世上確實有狠心的人。大姑的前夫與其家人，的確做到，「一塊錢都不給」，兩名親生女兒的生活費與教育費完全不聞不問。 公公婆婆面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只因為嫁得不對，落得如此下場，能說什麼？兩老是南部的純樸鄉下人，也不懂如何在法律上為自己的女兒爭取應有的權益，再不幸、再苦，也是自己的女兒；自己的外孫女，決定幫忙用心照顧兩名外孫女長大。 面對大姑因為婚姻帶來的不幸，公公婆婆與家族成員，共同希望大姑的女兒能順利長大自立，擁有能力追求自己的幸福，所以，大姑與兩名外甥女的生活大小照料，全都仰賴公婆與其家族手足代勞與負擔。 然而，公婆教養孫女，畢竟是隔代教養，在家庭功能上，仍是會出現問題。公公屬於威嚴、易怒的個性，雖說心中對外孫女有愛，但是，表現出來的「情緒語言」卻是讓人無法親近，其中，較大的外孫女G就讀高職時，有一次較晚回家，擔心G的安危，無法理性的勸導，卻疾言厲色的怒罵，把外孫女氣得離家處走，從此，再也沒有回家。她的妹妹J，成了唯一與G的連結窗口。 G僅僅在公公病危住院期間偕同男友來探視幾次，以及公公過世時，在奔往澳洲打工前，短暫在家停留幾天。 若以兩名外甥女的家庭背景，在外人眼裡，是於不幸的。但是，有外公外婆以及全力幫助的3個阿姨與舅舅幫忙，仍能享受到家庭溫暖。在時間的長河奔流，兩名外甥女，順利的完成大專學歷，也都各自找到一份能自主獨立生活的工作。 G的離家，讓婆婆很傷心，還好，妹妹J較懂事，逢年過節，會帶年貨回南部與家族過年。 身為唯一的媳婦的我，自嫁給老公後，全都看在眼裡。看到公婆代母職的辛勞，看到大姑的弟妹們，為了大姑與兩個女兒，無怨無誨的付出。 我的能力有限，能做的就是，把自組的家庭照顧好，娘家的事，也盡量自己處理，讓老公（公婆唯一的獨子）能無後顧之憂的協助大姑破碎的家。 然而，內心總有一股擔憂，我是外省第二代，家族成員很單純，從未瞭解大家族是怎麼回事。說實在的，當年糊裡糊塗的嫁給老公，沒有思考過，結婚是要顧及三個家庭的課題。（夫妻共組的家庭、夫家的原生家庭、娘家的原生家庭），如何三者兼顧，是一道需要用人生智慧與經歷去學習的課題。面對夫家的複雜問題，與南部傳統社會對獨子與媳婦不合時宜的價值觀所造成的不安，在我的內心潛意識蟄伏，成為未燃的導火線，就在我的公公過世沒多久後點燃爆發。我再也忍不住，應該是「受夠了」。 夫家的家庭問題，因為大姑的婚姻，至今已纏繞三十幾年，我80年嫁給老公，至今已二十六年，知道老公孝順，知道他對長姐以及兩個外甥女，因家庭功能殘缺，所付出的時間與金錢，我選擇尊重。時間與資源有限，常常因此「影響」我們共組家庭的家庭能因應的資源，盡孝與盡家庭責任是應該的，我也選擇配合。但是，夫家的姐妹們，予取予求，包括我老公的想法，他們對「媳婦」應該怎樣做有一套想法。另我寒心的是，我老公從未站在我的立場去思考，卻完全「忘記」他的姐姐與妹妹，在她們各自所嫁的夫家，又盡了多少應該屬於南部社會傳統的「孝媳」責任？ 我的二姑，個性不好，不受公婆的調教，自己也很不懂事，最後鬧得離婚收場。 小姑看到姐姐們的婚姻並非幸福，在北部的金融機構擔當要職，收入豐厚，一個人生活，當個黃金單身貴族比較自在，於是，至今已四十好幾仍選擇不婚。 雖說小姑也和二姑三姑一樣，也是擺脫不了傳統觀念。不過，因為小姑未婚，分擔許多南部家庭照顧的責任。雖如此，那也是小姑的人生選擇，要不要結婚，掌握在她自己的手裡，不是嗎？ 婆婆喜歡旅遊，因為小女兒未婚沒家累，因此有機會請休假帶媽媽到處出國去玩，算是婆婆的福氣。 我也喜歡旅遊，但是離開工作當全職媽媽，收入減少，老公的心思主要在工作與南部的家人，從未想過，老婆照顧家庭與忙小孩，每天做不完的瑣事，內心非常苦悶，也很想有機會出國散心。 記得剛離開工作職場，認為時間較多，可以在孩子放暑假時，請老公安排全家出國散心，經營親子關係，曾是理想。不料，老公忙工作，認為賺錢重要，請休假旅遊是沒必要的事。好不容易等到放年假或連續假日時，只想到要奔回南部做孝子。就這樣，我已離開職場十多年，全家旅遊的理想變成夢想，當孩子已長大，有了自己的交友圈，這個夢想早已變成妄想。最讓人無奈的是，過年期間在南部當煮飯婆，整日週旋在廚房與客廳，想到未出嫁時，在家吃媽媽拿手的料理，是多麼幸福，嫁給南部的傳統家庭，「吃」的張羅與準備，在我心頭是揮之不去的壓力。 以工作為重的老公從未想過，我在台北，整天忙三餐，過年也很想休息，但是，為了他要去南部盡獨子的孝，他放假了，我只因為是媳婦，是女性，卻一頭栽入另一個離不開廚房的日子，我很苦悶，卻無人能訴苦。因為，我背負著南部的獨子媳婦角色，沉重得讓人痛苦。 南部的大姑小姑會認為，長媳應該如何又如何？也就是說，應該在公婆間隨侍在側。 我的內心知道他們的期待，但是，我很清楚，我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顧，我是為了自己組成的家庭要照顧而離開職場，我可不是為了要盡小姑與老公期待的「長媳」角色而離開工作。所以，沒有人能逼我，對此，我也向老公表達立場，老公一時語塞，只能「心口不一」的尊重我。 記得我當時是這麼告訴老公：「你和你的姐妹們，不能～絕不能～用還在上班的理由來推託照顧之責，嚴格說來，我們的家庭，省著用，家裡的經濟是過得去，你也可以選擇退休。你和你的姐妹們，對你們的父母有絕對的奉養之責，你的妹妹就住在南部，可以地利之便去兼照顧父母，為何要我放棄自己的家庭，卻大老遠跑到南部去照顧你媽？你的姐妹們，不要用還要上班的理由來推託，我不會接受。要不要上班，是她們的事，和我無關。你說過，你的大妹薪水很少，上班很辛苦，那麼，請別忘了，你的大妹和她的婆婆同住時，她的婆婆生病期間，她仍堅持選擇繼續上班。她的婆婆，是由家族共資請外勞照顧哦！同樣身為女性的我，知道她的內心想法，就算薪水少，情願上班，情願領微薄工資，也不願盡身為南部孝媳的責任。她知道上班比較快樂，心情絕對比起全日照顧沒有血緣的婆婆還輕鬆……，不要因為她是你的妹妹，你就寬以待己，我是你老婆，你們家族就用傳統價值觀來要求我，這……對我是不公平的。還有，照顧家庭是夫妻雙方的責任，你之所以能專心上班，我的付出並非理所當然......」忍不住將心中的不滿對老公傾倒，他沒想到我會這麼說，一時語塞，找不到任何理由回應，在當下，臉色不悅扭曲。 其實，我已隱忍多年，會說這些抱怨的話，壓垮我最後一根稻草是公公中風生病後。 公公100年12月生病，拖了兩年，在102年11月底，公公過世。我那個未出嫁的小姑，竟然有一天發簡訊給我：「爸爸去世了，剩媽媽一人，以後，媽媽和我大姐的事，就由你們來擔……。」這些話，讓我已按捺不住潛藏多年的憂慮。我忍不住想到自己的委曲求全是多麼的不值。多年來，為了配合老公當獨子的責任，我已盡全力配合，我放棄高薪工作，全心全力的照顧家庭，讓老公專心工作，讓老公專心做他想做的一切事情，沒有功勞，有苦勞。我也年過半百，為我和老公的自組家庭，我已盡全力，孩子長大，我也想過自己的生活，老公的妹妹，怎麼可以把他家族的責任全都因為「角色」關係，沒理的讓我們承擔？偏偏老公一心是傾向他的姐妹，還對我口出責難，讓我心灰意冷。 我是對事情答應了一定會全力以赴的人，對此不公平的要求，我無法忍受，做不到的事，就要說清楚。於是，我義正嚴辭的發簡訊回小姑：「你的大姐生活照料，你們覺得累了，其責任，並非我和妳的哥哥與我的兩個小孩來承擔。妳大姐的不幸，是全家族的事，理應要全部家族來紛擔，不是因為妳的哥哥是獨子，就要求妳哥哥的家庭承擔。現代的社會結構已不同，能力也有限，我們只能做從旁協助。正確的作法是，身為阿姨的妳，應該告訴妳的兩個外甥女，她們已經三十幾歲，不再是年幼的當年，不能影響她們身為成年人應有的責任擔當，她們的媽媽雖精神異常，仍是她們的親生媽媽，現在有能力了，得要幫忙負擔身為女兒的責任。」 12月初，參加外甥女的訂婚喜宴，我的老公與婆婆是外甥女的主婚人，在一場溫馨幸福的場域，有誰能體會我心中的苦悶？我忍不住想，J婚前已很少回南部探視有養育之恩的外婆，婚後，是否更有理由不回來？然而，她回來的時間更少，家族的照顧責任不就更少？ J已得到幸福的歸宿，接著聽說G也在明年會嫁出去。 這個家族，有誰可以說出公道話：「兩名外甥女已長大成人，她們的外婆與阿姨舅舅也漸漸年老，在她們無力生活時，媽媽的家族人員已盡全力協助，長大了，是否知道要回報？不需要完全主力自己的親生媽媽照顧，但是，可否盡一點『微薄』的心力，找個假日，從台中搭個客運回到南部，為自己的親生媽媽添購生活用品與採買三餐要吃的菜？或是分擔中阿姨為媽媽到醫院領長期精神病用藥？然後，陪伴有「養育」之恩的外婆，和外婆聊聊、閒話家常，陪外婆去散散步？只需分擔一點的心力，就足以分擔長期幫忙照顧她們的媽媽的舅舅與阿姨喘口氣？還有，我這有苦難言的舅媽，妳們的媽媽生活照料，憑什麼因為舅舅是獨子，就被認為是我們要承接？妳是女兒，不用負責嗎？」 Ｊ！舅媽想請問妳：「妳也即將嫁為人婦，若換位思考，若是妳站在舅媽的立場，妳的小姑們用傳統不何時宜的價值觀如此要求妳，妳認為合理嗎？妳會接受嗎？」 前陣子，我聽說日本有「卒婚」，對此，取消姻親的無畏賦予的角色要求。我常會想，若我的老公仍不改他的舊傳統賦予對媳婦的價值觀，完全漠視我用我的生命精力為他所做的付出，那麼，孩子長大了，我已無力再配合他了，我要過自己的生活，我對他的姐妹的偏頗價值觀，我已不想再浪費生命去在乎，就加入卒婚行列，撇清角色的關係，我只想單純的做一個不帶有角色期待的「人」。 我想起母親在我決定嫁給老公時，曾語重心長的說，妳以後嫁的家族有好多小姑，妳會很苦，我當時還認為母親多擔憂了，我告訴母親，我住台北，她們住南部，不會有什麼關連的。誰知，走入婚姻後，才驚覺母親說的話是對的。老公娶我的目的是要分擔他的獨子壓力，而非娶我為終身伴侶為前提。這個驚醒，是在小姑們的言行中透露，已讓我的身心越來越疲憊，每次的過年，讓我極為恐慌，在傳統大男人重男輕女的家族觀念長大的老公，觀念已根深蒂固，我只是附屬品。 我是有受過教育的，我一直與傳統社會價值觀抗衡中，常被這傳統價值觀，靈魂是受禁錮的，若不是為了兩個孩子，我可能早就逃離。 傳統社會對獨子媳婦的角色期待，是無法承受的重。當工作與家庭照顧無法兼顧時，身為女性，我放棄工作，為的是什麼？為了讓孩子平安長大，為了讓家庭功能健全，為了讓老公專心上班。我所做的一切，老公認為理所當然，當我受委屈，竟然責怪我不知如何當媳婦，如此的批判，猶如一根盲箭直插入我的內心，痛苦不堪，回首過去，為這個家犧牲很不值得。 女性嫁給男性，難道就成了男人的附屬物？凡事以夫家為主？這是什麼道理？別忘了，女性也有原生家庭，也有親愛的母親要照顧，憑什麼用傳統觀念讓女人左右為難？ 我的娘家媽媽比婆婆還年長，女兒都嫁出去了，是孤苦一人，只因為我是女兒，要把照顧心力先放在夫家，自己的親生媽媽就先放一邊？夫家有很多人手，又住在附近，不缺我一人，但是，我母親這邊，很缺人手，女兒又遠住台北。 我想和老公與他的姐妹們大聲疾呼：「照顧年老的父母親，是子女的責任。以家族人力分配為主，不可分為男方與女方家庭。女兒不論出嫁否，對自己的媽媽，都應該花心思去照顧，那是天經地義的責任，你們有親生媽媽，別忘了，我也有。別再用媳婦這個角色來壓我，認為媳婦應該照顧婆婆這種舊傳統的陋習，對我公平嗎？我的孩子大了，但是，我的親生媽媽也老了，她比你們的媽媽還需要人照顧！你們懂嗎？二姑！妳已離婚，沒有公婆問題，妳的小孩都有工作，兩個也都出嫁，妳退休了，時間很空。三姑！妳只生一個兒子，兒子在外唸書，妳的公婆都離世了，妳和姐姐就住在附近，就近照顧自己的媽媽是很幸福的事！你們可知道，我為了看娘家的媽媽，需要從台北坐車到中部，來回8小時。且，我的媽媽身邊沒人照顧，只能住護理之家，比起你們的媽媽還更需要人手照顧，你們知道嗎？......還有，妳們身為女兒，照顧自己的媽媽是出於自己的責任，別弄得好像是在幫我照顧似的，這種想法，是非常不負責任的。至於大姑，你們覺得照顧她很累，她是你們的手足，她也是J和G的媽媽，你們要繼續照顧，或是請J和G分擔，那是你們的選擇，跟我無關！我有我的人生，我嫁的是獨子，但是，他有三個有經濟能力姐妹，只要是家人，就可以分擔家庭照顧責任，是為自己的心在做，不是為別人，更不需分男女好嗎？我可以盡自己的力幫忙，但不是因為媳婦這個角色要主力擔負。」 現在，孩子已長大了，我對家庭的照顧應該已告一段落，我不知還能對南部家族的觀念忍受多久，小姑們的不符合時代的期待，常讓我午夜夢迴驚醒。年輕時，對婚姻的幸褔是充滿期待的，做任何事，我一向負責任，為了照顧自組家庭，我已耗盡心力，無愧我心，料想不到，此刻的我，無力承擔南部長媳的角色期待，也得不到老公的體恤，生活只剩呼吸，「幸褔」是多麼遙遠！ 雖然，目前人住在台北，忙碌的生活，讓我抽離這角色的壓力，但是，常會想起小姑們的想法與老公言行中對「長媳」的角色隱射，認為我做得不夠好，「卒婚」的念頭，總在不經意的時候在內心潛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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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