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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05 00:13:44瀏覽4760|回應1|推薦7 | |
第二節:尼采的主要思想 尼采希望把人性從平庸凡俗的層面提升至「超人」的境界,在這種新的人文主義理想下,「尼采不但極力反對從希伯來傳進的宗教,同時也反對從希臘演進下來的人文主義,甚至反對倫理道德及當時的德國觀念論」[i],他肯定的是人性的精神價值及超越的可能性,強調從凡人進展到「超人」的冒險精神,以下就其主要思想說明: (一)反基督: 尼采宣告上帝的死亡,乃意指排除一超自然的理想世界,人類不應再受絕對的信仰所支配,而要恢復自我的責任及抉擇,從此人的意義應僅限於人的世界之中,他首先在《反基督》一書中標舉出善惡的定義。 什麼是善?凡是增強我們人類力量感、力量、意志的東西,力量本身都是善。 什麼是惡?凡是來自柔弱的東西都是惡。 什麼比惡行更為有害?主動的憐憫一切失敗者和柔弱者更為有害-基督教[ii]。 以上可看出尼采之所以駁斥上帝的存在,並非只出於理性的論證,而是出於本能的觀點,因為如果有了神,人類的惰性便會擴大,甚至於逃避人生的種種責任,所以尼采力斥那些全然否定生命、貶損本能與肉體的宗教,他呼籲大家要忠於生命,肯定自身所具的價值。 另外,尼采從歷史的角度解釋基督教只是猶太民族性的產物,繼起的門徒將耶穌的福音變質,使教會和政府、戰爭、宗教審判等世俗活動牽連在一起,難怪尼采說「事實上,曾經只有過一個基督徒,而他已在十字架上被釘死了」[iii],所以尼采要徹底破壞傳統道德理想的基礎,反對「價值與文化的平面化」[iv],由人類發揮自身的能力建立正義與秩序,奪回自身的主宰權,每個人回歸於自己,從赤裸裸的自我開始,而後逐步創建一個新價值的世界。 (二)創造的精神: 尼采認為上古希臘文化原本充滿喜悅光輝的生命情調,但蘇格拉底的哲學卻揚棄了希臘悲劇中戴奧尼索斯(Dionysus)的精神,只注重阿波羅(Apollo)精神,以冷靜理智觀察世界的情態。此後「希臘文化中的生命力便消失了,繼之的西方文化就成為沒有血色的文化,再加上後來基督教神學的摧殘,西方文化完全是貧血的弱者文化」[v]。 另外,尼采將傳統的真理觀、道德觀做破壞性的分析後,從宗教的義務和罪惡感中解放了人的自由。但以往所依恃的價值根源-神失落之後,人類所謂普遍必然的道德規範和絕對客觀的真理也跟著消逝了,這種經驗破壞了西方長久以來日常生活上所熟悉的均衡及關係,而將人逼近於一種存在的虛無和不安。然而人的生命本來就是一種自我創造戰鬪的歷程,若是無法拋棄神人二元世界的價值觀,或因上帝寶座的崩落而感到虛無,這種人只不過是個「弱者」,是將單獨的存在化除為平均化的「俗眾」,而這也正是尼采所最反對的,他所欣賞的境界乃是「強者的孤獨」[vi],他說: 所有偉大的東西總要在遠離市場與浮名的地方才會產生,因此,新價值的發明者多半住在那裡[vii]。 而遠離「俗眾」,返回個人,其目的乃是為了生命的創造,在尼采哲學中,「權利意識」(the will to power),或稱「衝創意志」是為「超人」的動力,這個「力」指的就是創造力,表現出向外迸發和向上衝創的趨勢,其原理是來自戴奧尼索斯剛強燦爛的生命象徵,因此尼采認為個人生命價值的高低有賴於他自己所發揮的創造潛能之多少而定,他說: 然而,一種更強的權力和更新的超越就從你們的價值評估中產生-他破殼而出。 真的,若有誰要創造善惡,就必定得先將舊價值破壞搗碎。 因此,最大的惡乃包含在最大的善之中,而這就是創造性的善[viii]。 生命不是內在主體與外界事物不斷協調的關係,而是權力意志從內在迸發出來,以征服融合外在不斷增加的現象。「宇宙的目的不在於保守,而在於成長增進」,所以尼采所謂的「超人」就是要不停地發揮潛能,不斷地自我創造超越,一旦經驗這種「創造力」的追求與發展的過程,生命便富有「戰鬪」的意味了。 (三)價值轉換(道德重估): 價值的轉換乃是對於傳統的宗教、道德、以及形上學等所顯示虛偽頹廢的價值,作一種根本的否定,尼采認為人類的進程應當賦予新的意義,一味的因襲就是墮落的表現。 因為在尼采之前的實證論、社會主義、及達爾文學派等攻擊基督教理論的都是採取歷史和科學的路線,沒有產生多大的效果,而尼采卻發現基督教的道德觀念才是使人消極頹廢的來源,他指出基督教的「原罪觀念」、「憐憫的愛」、「禁慾主義」,及「遺棄世界」等思想阻礙了「自我的完成」,剝奪了我們創造奮鬥的意志,所以在一切價值的轉換中,「道德重估」的工作即居於首位。 尼采在他所著《善惡的彼岸》一書中將道德分為兩種不同的範型:一是「主人道德」,另一是「奴隸道德」,前者是種高貴靈魂之自我肯定的狀態,其道德觀念是指剛毅、決斷、勇敢冒險而言,「具有豐盈的幸福及贈與他人的意願,雖然幫助不幸者,但並非出自同情,而是由於本身力量的横溢與衝動」[ix],所以他的價值來自於自我的主宰,是種健康的道德;而後者的道德是被壓迫而又沒有自信的倦怠道德,表現出人類的悲觀和憂慮,絲毫不能抵抗外來的刺激,任何東西都會損傷它,所以只有忍耐、勤勉、謙虛、慈愛等特質被尊為道德。 尼采在劃分人類道德的種屬之後,就指出「奴隸道德」實構成了基督教道德的主要成份,而在這一新的時代裡,人類應首重實踐一種價值的轉換,尤其是要揚棄奴隸的道德,肩負從「權力意志」中激發出來的創造使命,因為「一切來自權力本身的東西都是善的」,他說: 這個新的道德是權力,也可說是一種統御的思想,與一個擁抱此一思想的敏銳之靈魂。 如同我一樣地引導那因浮躁而迷失的道德返回大地吧-是的,還給肉體和生命,這樣它才能賦予大地意義,一個人類的意義[x]。 尼采此新價值表上的「善」,乃是超乎凡人善惡之外,是以「主人道德」的 觀點重建人的尊嚴,發揮人的個性,使人做自己的主人,這就是尼采一切價值重估中的新道德觀。 [i] 鄔昆如著,《現代西洋哲學思潮》,台北,黎民文化事業,頁231。 [ii] 尼采著,劉崎譯,《上帝之死-反基督》,台北,志文出版社,頁45。 [iii] 尼采著,劉崎譯,前引書5,頁98。 [iv] 尼采著,劉崎譯,前引書5,頁105。 [v] 尼采著,劉崎譯,前引書3,頁9。 [vi] 陳鼓應著,前引書2,頁70。 [vii] 尼采著,余鴻榮譯,前引書1,卷一,市場之蠅,頁93。 [viii] 尼采著,余鴻榮譯,前引書1,卷二,自我超越,頁161。 [ix] 馮作民編著,《尼采的哲學》,台北,水牛出版社,頁195。 [x] 尼采著,余鴻榮譯,前引書1,卷一,施予的道德,頁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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