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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擬的光影,分裂的棒球
2008/10/20 03:55:18瀏覽531|回應0|推薦2
發表時間:2008/06/05 | 推薦數:16 | 回應數:5 

台語俚諺說「日頭赤焰焰,隨人顧性命」,或可解釋成:各人頭頂一片天,大家內在心中,都有一個自己專屬的,完整的,不容分割或裂解的「小太陽」,那一團團熱氣迸射閃閃發亮的熾烈火球,正是驅策個別生命不斷往前推移,直到衰老滅亡為止的力量和能源之所繫,而即使光之所趨所至,陰影總是窮追不捨緊盯不放,就算白晝茫茫皆付水流,長夜漫漫似無盡頭,「世界從來就沒有完美過」的黑暗本質亦因此更加無所遁形,太陽光影與獨立生命的對話價值也不會稍減一分。

對棒球運動週邊人口的所有「小太陽」來說,在夜間照明設施尚未全盤進駐棒球場之前,棒球一直都是擁抱陽光的戶外運動,但人造光的大量應用卻改變自然光守護棒球比賽的原汁原味,象徵棒運光源的棒球太陽,也因此被分裂成兩半:古老的那一半,真實的太陽,依舊遵循天文物理的鐵律,天天從東方升起;新興的另一半,虛擬的太陽,則服膺大聯盟主導的「夜間賽事可以拉抬票房」之利字掛帥法則,日日由MLB坐鎮的西邊浮出。

MLB的破壞力當然不僅止於撕裂棒球太陽,還順勢將棒球本身和棒球運動,同步分裂成「比例很懸殊的大小不等」兩區塊:大聯盟的,以及,非大聯盟的。

前者更經由虛擬太陽的引領,在百餘年來形同日不落的過程中,漸次拓展曝曬版圖,自美利堅合眾國的上空,逐步往其南北兩端彊域外的接壤鄰境擴散,並歷經逾一世紀的見證,坐看無數場球賽被消融成層疊累串的灰燼般細碎數據;俯視無數個高飛球翻掠全壘打牆,走失在微渺的天涯海角某一隅;凝望無數個全家總動員的球迷,扶老攜幼穿梭內外野觀眾席;目送無數個選手汗淚齊飆,前仆後繼進出球員休息室,留下大小不一的背影,有人被拱奉到名人堂,化身青史的一部份;有人來去匆匆,僅獲驚鴻一瞥即沒入滾滾紅塵,瞬間杳無蹤跡,旋遭永久遺忘,幾與過眼雲煙無異。

棒球遊戲和照拂棒球大地的虛擬太陽都是太空科技強權山姆大叔的原創設計,但兩者的二合一卻宛若一個巨型的人造衛星發射計劃,必須堆積超額超量的人力、資本、技術、裝備甚至「時間耗材」等專業配套,方得以順利運作暢行無阻。

但此充要條件卻大大降低其風靡且普照國際社會的可能性,其中最晦澀最陰暗的死角非獨鍾足運的歐陸莫屬,而偏巧國際奧會的宮廷密室又被歐洲權貴幫派長期霸佔,以「大聯盟用來一統江湖的分裂性價值」為依歸之棒球運動,行行重行行蒞抵北京紫禁城,搬演末代奧運的最後巡禮時,要被迫清唱黃昏輓歌,憑弔落日餘暉,也就不令人意外了。

誠然,傲慢的MLB當局,已透過自辦經典賽宣示分裂性的棒球主權,鞏固自身應有的武林盟主地位,對奧運棒球也就因此更不屑一顧,但西出陽關的MLB並非全然沒有故人,同屬東方的日本、南韓和台灣等美國的傳統棒球友邦,即早已相繼臣服在大聯盟支配的全球化政策之掠食者陰影下,由於在這三個被侵犯的「遇襲者」當中,台灣的棒球體質最脆弱,免疫系統最不健全,巨靈般的全球化病毒對台灣的「造影」效果,也就呈現出最錯亂的反差現象。

一方面,MLB藉被台灣媒體虛構的「台灣之光」在大聯盟崛起後的聲勢和人氣,越洋降伏台灣市場,將台灣墾荒成其海外的經濟/文化殖民地;另一方面,此成功經驗也讓台灣本土職棒的永續經營前景,籠罩在遭MLB邊緣化的陰影之下,「台灣之光」王建民更蛻變成大聯盟分裂全球棒運之虛擬太陽的一部份。

而其折射回台後所映照出來的個人榮耀,背後亦潛藏一個更龐然的陰影,那就是,若台灣在地職棒的營運果真難以為繼(「台灣大聯盟」都可以解散了,不長進的CPBL為何不能倒?他們又不等於台灣棒球或台灣職棒,問題是,CPBL收攤以後,有誰願意出來擦屁股,再另立黨中央?),則王建民之後的下一個建仔二世要怎麼醞釀?下下一道「台灣之光」的準父母,該拿什麼理由說服自己的心肝寶貝兒子,別在一個「沒有自家職棒可打」的困境裡從事棒球運動,打造「有朝一日也可以成為另一個萬人空巷的職棒球星」之美夢?

地球只有一個太陽,美國扯破喉嚨厲聲吆喝的全球化指令,卻讓這顆僅有的法統太陽,對世界各地所輻射的經濟/文化發展之日照效應,呈現良窳不一色塊不勻的斑駁狀況,國族聚落間的區域性利益糾葛和對抗遂始終衝突不斷,製造業、服務業如此,身為娛樂表演業之一環的職棒焉能例外?

如同個體戶般,散佈台灣棒壇各角落的「小太陽」,或應基於某種必要的命運共同體之危機意識,整合起來集體發光,在虛擬化與分裂性色彩愈來愈濃郁的「台灣之光」夢幻時代底下,群策群力為奄奄一息的在地產業默默加個持,而此「情義相挺唸力圖」的臨摹與描繪,諒必也是基本教義派死忠球迷之所以對氣若游絲的CPBL迄今猶不離不棄的唯一「共有共享之心理願景」吧。

備註:本文部份內容與每週一至週六晚上11點至12點在FM98.5「寶島新聲廣播電台」播出的帶狀棒球談話節目「寶島紅不讓」同步播出。

(本文作者為邊邊角角棒球論壇美國職棒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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