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天﹐家門口的馬路兩旁草地上﹐開滿白的、粉的、紅的、紫的、黃的……色彩繽紛的勳章菊。

一個晴朗的早晨﹐一隻灰毛野兔在草叢裡跳來跳去﹐東張西望。忽然低頭﹐當牠再抬起頭來時﹐嘴上啣著一朵盛開的白色勳章菊﹐牠雙腳站立﹐兩手縮在胸前﹐一副調皮又膽怯的模樣﹐彷彿彼得兔不小心從故事書裡跑出來。接下來更有趣﹐牠三口兩口把花吃進肚子裡﹔吃花的動作好看極了﹐沒有用手幫忙﹐先吞掉一半﹐再吃一半的一半﹐最後剩幾片花瓣掛在嘴角﹐好像隨時就要跳起舞來的樣子。

這是加州長耳大野兔（Lepus californicus）﹐又叫傑克兔(Jackrabbit)。常常成對在草地上蹦跳，但是當發現行蹤暴露在人們的眼光下時，就會急踩煞車﹐驟然停住。靜止不動的傑克兔﹐不經意望去﹐就像草地上一根頂端分叉的枯木頭。每次看見路邊的大野兔﹐本來在快速奔跑﹐一見到人﹐忽然屏氣佇立、靜止不動﹐我就忍不住含笑對牠說﹕你不動﹐我便看不見你了嗎﹖

有一次﹐我從二樓的窗戶往下望﹐看到一對野兔在人行道上玩捉迷藏。其中一隻先出現﹐躲到我們家門口的郵箱後面﹐從馬路那邊看過來﹐正好被一棵櫻桃李樹擋住﹐牠什麼事也不做﹐安靜地蹲在原地。接著另外一隻跑入我的視窗﹐在對街的人行道上﹐面對馬路﹐左看看﹐右看看﹐也朝我們家門口望了幾次﹐跳到馬路中央﹐又跳回去﹐很焦急的模樣﹐最後順著對街的人行道一路跑下去﹐牠的背影越變越小﹐快從我的視野消失時﹐躲在郵箱背後的這隻才跑出來﹐越過馬路﹐循相同路線追去。

這幾張傑克兔照片﹐是去年秋天在海岸邊一堆荒草前照到的。這隻兔子不怕人﹐在我眼前慢慢活動﹐不時瞄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