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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01/15 22:59:34瀏覽672｜回應2｜推薦11 | |
| 引用文章徵文贈書活動: 一起寫【轉彎】不要【錯過】 在颱風過境後的海邊，我第一次吻她。 那是那年的第一個颱風，遊客的垃圾散落在海岸線，四處飄著浮沉的流木。大量透明塑膠袋像被打上岸的水母，躺死在那兒。我們學頑皮小孩踢踢漂流物，牽手散步在風雨過後的無人沙灣。 走在沙灘比想像中還消耗體力，這時候也難以找到坐下的地方。 就當我們同時眺望著有如被素描鉛筆劃過的海平線時，不禁唇對唇交疊在一起，好長好久的時間。 接吻時，她長髮不斷撫著我的臉，整個人就像被她吸走一樣，覺得很特別。 北海岸，近年來大肆興蓋主題旅館。入夜後，太陽卸下金黃色餘暉，拉下黑藍夜幕，逼得這群路間的建築物陸續點着橘光的燈火。 當時我是推銷醫療器具的業務員，每週固定時間前往一家臨海的醫院收訂貨單。 隔一個禮拜我會把單子上的貨品放上車，前往醫院交貨。偶爾也罕見的接到上百萬的醫療機器訂單，不過一年裡可能才那麼一次，大多仍以銷售消耗品為主。我賣了很多不知道插過誰的針頭跟針筒，盡是廢棄物處理業者都傷腦筋的東西。然後這些東西又神鬼不知的被運到台灣某處角落被處理掉。 記得新聞播出大量廢棄物遭非法投棄的畫面時，黑噁的泥土被翻挖出一堆舊針筒，讓我感到心痛。也因為如此，才得以再次確認殘留在我心中的良心。我廿初歲的青春，就在退伍後踏入這一行開始度過。薪水雖然優渥，卻不是我念大學時的夢想。 認真活潑的個性及披著過肩的楓褐色長髮，是她烙在我印象的第一個畫面。 我送貨到醫院，負責蓋章簽收和點貨是她與我必須的互動。 我們約在颱風過境後的週末，沿著防風林中間的省道兜風。 這條道路是熱門的情人彎道，擦身的車裡清一色都是情侶的身影。 我們找到一個中意的海角，下車、踏沙灘、踩浪，然後去找那潮風。 在吹著風時，我們不約而同安靜下來，並不是忌憚風太強，而是在享受著此刻相互的倚賴，擁抱著熟悉彼此剛認識的溫熱，傾聽那無聲勝有聲的潮騷。 交往不久，她的愛犬波沘也加入約會。她說，波沘取自台語「保庇」跟國語「寶貝」的諧音。她愛死了喊「寶貝!」時，波沘飛撲到身上的逗人模樣。 波沘坐在後車座時，我會搖下三分之一的窗，讓這隻英國古代牧羊犬伸出頭去，問候路過人車。當時，我完全不在意車窗因此黏滿了寶貝的唾液。 金山沿灣有幾家美式小屋，我們選了伸到海面上的陽台位置，一起看著那永遠不膩的海洋。也會到沙灘上放開圈著波沘的鍊子，情侶加上這隻龐大寵物玩得像一對親密的夫妻帶小孩。 這天她坐在家裡地板上，溫柔的手不是搭在我肩膀，而是摸著橫躺的波沘。 那是我大學時期參加校隊時，認識的一個啦啦隊美眉。畢業後各自回到戶籍地，那段火光般的短暫熱戀在不知覺中已自然消滅。自從接到簡訊開始，無論開車或吃飯的幸福畫面，往往因為這個話題被迫插播進入廣告，甜蜜的約會就像放完的煙火，氣氛從歡欣變成落寞進而沉重。 她說無法接受跟別人分享我的溫柔，所以，我答應從此不再跟前女友做任何聯繫。 我轉過頭假裝若無其事，她和對方簡短講完話，從後面抱住我細語輕聲，「現在我心中只有妳!」然後把臉頰貼到我右耳。 與外頭氣派模樣一點兒也不對稱的賓館房間裡，我們剛剛還無視粗糙的裝潢擺飾，不像樣兒的熱情擁抱作愛。而當時我的複雜表情，完全映在天花板的鏡子裡。 過一個禮拜，我如往常送貨到醫院，卻沒遇上她。只有會計坐椅子上，獨自敲著鍵盤。 她跟會計特別要好，知道彼此之間的女人秘密。那天得知，她都暱稱前男友「寶貝」的事，使我聯想到波沘。 那周末，一樣讓波沘坐後車座，我們朝海邊開去。 透過後視鏡，看到已經習慣我開車技術的波沘，很放心的坐在專屬牠的塑膠墊上，看著外頭風景。 寬闊的路上幾乎沒有來車，去年夏天才開幕的超商卻已倒閉在冷清的路旁。 到了海邊，我說口渴要她去投一罐可樂。 下車時，潮汐颳起的涼快海風挾著細沙，告知秋天來臨。 這時波沘在我腳旁坐下，看著主人手拿可樂正朝著我們走來，我拉起鍊子人牽著狗往無際的海邊急速跑去。 被昨天雨淋過的沙灘不適合追逐，開放的海洋卻可以讓我感到一股脫韁的自由。 快到浪邊時，她包包裡的手機傳來震動，我停下腳步聽到過去一個月前才剛爆紅的流行歌。持續的震動加鈴聲，來電顯示「寶貝」兩個字，閃爍在白色背光的手機螢幕上。 我停下腳來並不只是因為她的手機在震動，而是鈴聲在腦子裡迴盪著那首讓我想不起來的歌詞。確認了一個月前的「過去」都可以是「過去」時的數秒間，心有如被撕裂開來一樣。我按下接聽紐，朝著手機大叫一聲「汪!」，結束了那一年淒涼的夏天。 那三個月裡，突然愛太多，也積了太多。突然愛得太深，而積太深。 當時波沘卻不知道我在想什麼，硬是往牠要去撒尿的方向拖著我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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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