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浮雲 · 咖啡屋裡的聲音

日光浮雲

雨一直一直下著, 在很多很多的晴天之後....

盆裡的小紫花,在雨下乏了之際,卻獨自幽幽的開著,趁著日光的餘溫猶在,初春的暖意正恣意的漫漫開來,小紫花遺世而獨立的凝視前方,不焦躁,不孤寂,也不矯情,那美麗的色澤宛若鍾楚紅抹著紫色胭脂的雙唇,在濃濃和淡淡間,暈染出一片紫色的風華歲月.

我凝眸看著,周遭的煩躁似去夏的蟬叫,悄悄然的隱沒在只有我和小紫花的世界,興許蝴蝶也忖度出我的心思,暗暗收起輕飛的雙翼,不願也不想擾亂這片刻的清寂,靜謐的空氣裡「暖暖」和「潤溼」的氣息「交融」在一起,宛若夏日午後的一陣雨,匆匆忙忙的來了,又倏然離去,僅留下那悶悶涼涼的氣味,似浪花對著沙灘喃喃細語.又似曾經聽過的情話綿綿,在很久很久以前.....

很多年前,我去參加一位長輩的葬禮,長輩為人坦蕩博學,很受我們後輩敬重,來參加葬禮的後輩裡.有過去熟悉的面孔,我們點頭互望著,面露哀戚,卻又說不出一句熟悉的言語.「十丈紅塵」裡,月光下花叢間來來回回走過多少歲月,本以為凡事都已看得分明,末了,才若有所悟,原來是霧裡看花,眼眸所及儘是模糊成一片.

葬禮過後,我和幾位後輩應邀去參加至友為長輩在佛光山台北道場舉辦的法會,我記得去法會的路上寒風細雨,只見天空烏雲蔽日,就像有人不慎打翻了墨水罐,墨水紛飛,潑墨似的灑向天際,滴落的墨液如「塵煙」,也如「離人」頰上的「淚珠」點點.進了道場,我手拿著經書,噙著淚水,逐字逐句的跟著唸,迴蕩在耳畔的本應是經聲繚繞,但我耳裡聽到的卻是細細的啜泣聲,忽近忽遠..

法會後,我們走出室外,女生們個個哭的梨花帶淚,正當我們忙著收拾心情,突然聽到同來的女人向師父問道,「師父,守護一段不明確的感情,應該要堅持下去嗎?心累了.走不動了,...」師父聽了微微笑著,她望著遠方,淡淡的說,「日日向東走,一回頭,就是西了...」.

我想著師父的話,仰頭望著天空,天際裡仍是烏雲彌漫,但在遠遠的天邊,卻看得見太陽正從烏雲和烏雲的「縫隙」間展露笑臉,就是一點點白雲,一點點藍天,使人忘卻季節的變遷,止住的淚水已然風乾,初冬的日光卻令人感到無比溫暖,掠過的「浮雲」,灑落的「日光」,恬淡而自在的飄浮在未曾挪移的天穹,那麼美,那麼令人「陶醉」,且莫管往後的日子是「水上行舟」還是「陸上行走」,這美麗的瞬間會在「心囊」裡安放,當我踩著歲月徐徐往前行走時,它會一路相伴...

咖啡屋裡的聲音

那時上班,每逢外出辦事,總會找間小小的咖啡屋,點一杯咖啡外帶,天熱時喝一口「冰涼」,天冷時喝一口「溫暖」.若是得空,也喜歡到咖啡屋尋一處臨窗的角落坐下,淡然自若的望著窗外的「熙熙攘攘」,就是這短暫的片刻,把自己「隔絕」在大千世界的「喧囂」外,自在的喝著咖啡,慢悠悠的消磨時光,當所有的情緒都「沈澱」,心情也如詩句《自在飛花輕似夢》那般的安恬...

在咖啡屋裡,我「借坐」暫且屬於我的角落,聽著咖啡機傳來煮咖啡的聲音,聽咖啡師輕鬆的點名「卡布奇諾」或「拿鐵」,聽隔壁桌的客人訴苦工作的「煩悶」,聽男人女人說起他們對「心上人」的情真意切...大家雙唇吻著杯緣,把咖啡的香氣送進內心裡的「秘密」世界,卻又把藏在內心裡的「秘密」源源不絕的往外傾洩.也許是咖啡屋裡的樂音愜意的令人「卸下防備」,也許他們也和我一樣在咖啡屋裡貪圖短暫的「世外桃源」,當心事不再糾結,當心情美得如郊野的油菜花田,我想像自己徜佯在「金黃燦燦」的的花海間,似一葉「孤舟」隨風擺蕩,時間悠悠然然的走著,緩慢如滴漏式的咖啡,一點一點的滴流,慢慢的「流淌」出一幅安逸的「尋常」生活.

除了四溢的咖啡香,還有烤箱裡「流瀉」出來的甜香,似春日的風,輕輕柔柔的「撥弄」埋藏在心底的年少「情愁」,我想著我想念的人,「思念」似一顆鮮紅的鈕扣,縫在雪白如絲綢的青澀年華裡,當日子染上「風霜」,當所有的記憶不再「鮮活」,只有那紅艷如「相思豆」的思念還未褪去它原有的顏色,那是「遺落」在青春歲月裡最「絢麗」的一抹相思,如今熱戀「傷痕」已平,而愛情卻如繁花「吹落」,撒了一地的相思,隨著四時「流轉」,任由時光「淹沒」....

後記:

買杯咖啡好像是自己現在出門必奉行的法規,帶上一杯咖啡,加糖,加奶,既不講究,也不挑嘴,只是喜歡咖啡甜香撲鼻而來的「滿足感」.開車時,小口輕輕啜著,一樣的「氣定神閒」,只不過不再「留戀」咖啡屋裡閒坐的逝水流年.其實我也愛茶香,尤其是第一泡茶,先倒進聞香杯裡,鼻尖貼著杯口,聞著「漫溢」的香氣後,再倒進茶杯裡慢慢品嚐,入口的香氣和品茗的心情一樣的「雲淡風清」,若李白的「月下獨酌」是醉酒夾雜著「孤獨落寞」,那「清茶獨飲」則像是荷塘上的月色,看似「空寂」,又因「空寂」而平心靜氣.生活約莫如此,在「百味雜陳」的日子裡,總是有些滋味如苦液,有些如花蜜,若能從中「撿拾」令自己歡喜的一,二味,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