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貓語,道別離

道別離

「季節」總是順著日子來的,她的排序一層不變,永遠是「春夏秋冬」.每個季節的顏色分明,我們會望著秋天的景致而「悲秋」,又因冬天的色澤把「心」緊緊揪著,春天是春天的心情,夏天的我等著聽「知了」的聲音...

我喜歡聽「蟬鳴」,因為我把夏天的「熱鬧」全寄託在午後知了的啼叫上,當我靜靜傾聽夏天的喧囂,竟未知去年的蟬音繚繞原是為我而愁唱的輓歌,我掩著面,嘴裡含淚跟著嗚咽的唱合.想起去年夏天,一顆心仍如舊往般的抓著夏天的翅膀飛翔,我想著夏日的陽光和想念媽媽的心思一樣,可夏天離開時,卻牽著媽媽的手一起離我而去,當季節的顏色還來不及更替,夏天便停止了呼吸,我在夏天裡流著秋天的眼淚,秋天的淚水被冬天的冰寒凍結,忘了季節,忘了歲月,忘了抹去掛在頰邊的淚,我的心還是停在去年的夏天,還是停在媽媽最後一次喊我「妹妹」...

媽媽走後,我的「心」像被挖了一個缺口,我想拿「文字」來縫補缺了角的心.「文字」是「思念」,「思念」是透明的水晶,在烈日下,在寒水裡看得分外清晰.我坐定在書案前望著蒼白的紙卷,良久,紙卷亦是蒼白的回望著我.眼閉著,我看到家鄉的那一片田地,清晨的陽光曬著金黃的稻穗,彷彿屏息都能聞到稻米的香味.當寂靜的夏日午後被一聲雞啼劃破,我看見媽媽坐在屋旁的綠樹下聽風唱歌,聽風說話....想到此,滴落的淚珠在空白的紙卷上暈開成一朵思念的花,原來想念媽媽的是我的「心」,「心」在那裏,寫滿了媽媽的身影.

每當「夜幕」如「墨汁」般潑進我的夢裡,我就像那迷路的旅人,獨自站在霧濛濛的黑夜裡,前進無路,後退無處,我等著,等著歲月溫柔的輕撫,直到有天媽媽走入我的夢裡,媽媽的嘴角帶著笑,向我揮揮手,我舉手,忘了揮動,卻只能看著媽媽緩緩的「消失」在黑夜的夢中.思念的絲線被剪碎了,碎成無法觸及的世界,我和媽媽立在碎了的絲線兩端相望,中間隔著「彼岸花」,隨風搖曳的彼岸花像是媽媽在對我說話,切莫掛念,切莫擔憂,爸爸在「奈何橋」的那端守候著...

夢醒,時間走著,我的心卻依然沉睡著.歲月的河流不會為誰停滯不動,我的日子被推著往前走,可是累了時,我還是會停下腳步,回首望向歲月的長河,在遙遠的河面上,我看見小時候媽媽牽著我的手走進外婆家的門口,那日的天空很藍,那時我的手心還微微出著汗...

人言貓語

我總在心裡放著我的「喜怒哀樂」,等跟媽媽說話時,再一股腦兒全盤托出,我不是愛藏心事,只因媽媽總聽我說,不管故事「長」,故事「短」,不管故事裡的「是是非非」或「恩恩怨怨」...

媽媽走後,我有時也跟大姊說,可是忙碌的她有她的生活要過,因此我養成習慣對家裡的兩隻貓咪說,我說「人言」,牠們回我「貓語」,在「人言貓語」的世界裡,我們分享著彼此的「心情」和「憂慮」.我雖不懂貓語,可是當牠們望向我時,我還是可以從牠們的眼神裡看出牠們的「憂」與「喜」.我喜歡牠們靜靜的膩在我身旁,聽我說話,任由我輕輕拍著,在我眼底,牠們就像高掛在天空中的月亮,給我全世界最柔和的「溫暖」.

有時我希望自己變成一隻貓,可以和牠們說說「貓話」,有時又希望牠們變成人,可以和我說說「人話」,但希望是虛幻,所以我只貪圖在「人言貓語」的世界裡暫時放下所有的思緒,讓「心」隨著清風揚起,讓日子踩在浮萍上輕輕搖盪,眼閉著,忘情的凝聽曾經遺落在心底的聲音.....

你們好嗎?希望你們,我們,他們都能平安的走過這艱難的時光.....

後記:

上次回去看媽媽,待的時間稍長,得空便去探望姑媽和堂六伯父,隔壁的婆婆也遇見了,因為東文叔叔正好帶她回來小住.當時和媽媽說起故鄉裡的長輩,媽媽笑笑的說還能看看他們真好....令人心傷的是他們在去年一一離世,最後的見面和問候竟恍如隔世,原來日子常常在笑意裡藏著一點點悲傷,又在傷悲時獲得一點點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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