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唸大學時就已經離家住校，但那也只是在彰化市的學校，跟家裡其實是很近的。沒想到新訓後抽籤，還真的讓我抽中「金馬獎」；我被分配到金門。

像我這樣一個在成功嶺大專集訓以及新訓中心時都榮獲「榮團會」代表的人我想應該不多，但一到金門下到野戰部隊，我還真是對軍中威權管教相當反感與不適應。或許我打從心理就是認同「愛的教育」吧！也或許是前述兩個單位輔導重於管教吧！所以對某些不講理的長官欺壓阿兵哥的行為很不以為然，且就在我跟某排長意見衝突後不久，竟然又遇到此等糗事…套句廣告台詞：「當時真的好糗！」

在金門什麼都缺乏，「連集合場」要自己一鍋一盆慢慢開挖出來；「中山堂」則是要自己一磚一瓦疊蓋起來（連空心磚都要自己製造）。位於中山堂旁連上唯一的廁所因為堵塞，聽說在我到金門前就已封閉棄置不用。平常我們只好「忍」，忍不住就是跑到隔壁兵器連偷用他們蓋的磚造廁所，或是找個空曠場所就地解決。

↑↑↑破傘蕨的嫩葉，像極了「喬巴」的角

我就是因為這樣才出糗的…

那是一個寒冷但偶有陽光穿透雲層的陰天，已經忍不住的我選擇往「連訓練場」走去。連上的豬圈就在訓練場角落靠近壕溝處，那是一個相當偏僻的地方，平常沒有人會到這裡，除非是伙食兵拿剩菜剩飯過來餵食豬仔，更何況這時候也不是餵食豬仔的時間。仔細端詳四下無人後，我就寬衣解帶在豬圈旁屁股朝壕溝開始方便了起來。

你也知道憋久的人這場戰肯定要耗時許久，就在我尚在奮力擠壓時，突然看到兩個身影出現在訓練場另一端。心中正在祈禱他們千萬不要往我這裡走過來才好時，誰知道邊走邊聊的他們卻筆直地往我這個方向走來。本想出聲音要他們暫緩腳步，但當我認出那短小精幹的身形是營長時，我心中一冷：「完蛋了！」

果不其然，是營長跟負責伙房的阿兵哥來巡視豬圈。營長問了一堆關於豬仔的事情，卻看也不看我一眼地繼續他們的對話。那時起身也不是，想繼續「撇條」也沒了那個力氣，只能乖乖蹲在角落。

我不知道他們對話時間到底有多久，但那幾分鐘對我而言是既尷尬又難熬。光著的屁股冷對寒風之外，還得想辦法遮掩重要部位，想想營長要是問起我該如何解釋。但一切似乎不是我所想像的那樣。營長一直到離開後一句話都沒有對我說，而那才是我覺得最可怕的一件事，因為營長他並不是不認識我。

幾天後營長召集一群軍官跟我們幾個文書兵到營長室報告業務，但我擔心的卻是那件「方便的事」。席間只有軍官有椅子可以坐，而我們阿兵哥就只有站著挺直腰桿聆聽訓示的份，偏偏那場會議時間又很長。好不容易營長想瞭解的各連業務狀況都順利報告處理完畢，心想終於可以解套時，營長這時卻主動提起那件事。還說：「身為一個老師怎麼可以隨地大小便？」

營長他真的知道我是誰。

就在我正要說明事情原委時，營長寢室內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當他起身接電話後，有經驗的連上長官馬上告訴我：「姿態要擺低一點，先認錯道歉再說明就會沒事。」（我之前沒跟誰提過這件事，所以他們也不知所以然。）心中有個應對策略後，我大概知道我該怎麼做。向來給人精明幹練形象的營長接完電話出來後並沒有忘記剛剛那個話題，於是我遵照剛剛長官交代先說道歉、對不起後才說明那是怎麼一回事。

我告訴營長因為連上並沒有廁所可以用，所以阿兵哥平常不是像我這樣，就是趁著外出到民間洗熱水澡時順便借用廁所（需要收費）。營長質疑地說：「兵器連不是有廁所嗎？為什麼不去那裡用？」我告訴營長：「因為缺水，兵器連的廁所裡頭排泄物堆積得老高。」當營長從兵器連軍官那裡印證我的話的同時，他語氣轉為平和，並思索著該如何解決缺水的問題（他真的是一位我相當佩服的職業軍人）。

我知道我逃過一劫了。

首先，營長交代兵器連務必想辦法清除積垢，並優先處理廁所缺水問題，並提問我們連上之前已封閉的廁所重新啟用的可行性。當然，他也沒忘記給我機會教育：要我要懂得即時反映問題，不要成為一個只會死讀書的人。

過了一陣子之後，我從未見過位於連上中山堂旁的廁所終於重新開挖了…

在軍中，方便這件事，還真的點不方便。在金門是如此，在臺灣也好不到哪裡去。

有這麼一則軍中笑話：一位新兵利用晚上到一個「一條通」廁所上大號，燈光昏暗下，他一蹲下就覺得有人在戳他的屁股，心中誤以為有鬼的他試過幾次之後驚恐地逃離現場。當他跟老兵提起這件事時，老兵隔天天一亮就再帶著他去他昨天被騷擾處，這時候他才瞭解原來不是什麼鬼在戳他，而是堆積如山的「黃金」頂到他的屁股啦！

但這等難堪的經驗我也遇到過。

我記得隨部隊移防回台南時，在四分子營區裡頭也有這種「一條通」的廁所。我是來回巡視好久，才勉強找到一處可以「蹲身」之處。因為那是個大白天，所以我不害怕那玩意，但那一個盛暑，「惡臭」之氣除了讓我不得不憋氣之外，還要當心那戳屁股的糗事會在我身上發生，那時憋氣憋到只差沒當場昏厥在「一條通」裡頭。離開之後，我發誓我再也不會去那裡上大號了。

以前當兵還真不是什麼「方便」的事。

【被格友Mai-Mai（媽媽的心）拉進來寫糗事，交差的感覺如釋重負，但我不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