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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9/02 17:06:41瀏覽2288|回應3|推薦27 | |
前天在「三立台灣台」節目《草地狀元》中再度看到「蘋婆」;一個存在久遠的記憶突然在腦中閃過。一群孩子總會在暑假午後到村裡一個靜謐的地方探險,一個原本屬於出家人修行的場所~「菜堂」,那裡就有種植在孩子們心中一直蒙上神秘色彩的蘋婆。從來我們都只能偷偷的站在樹下抬頭仰望蘋婆樹,看看能不能掃瞄到一兩顆還吊掛在樹梢的殘留果實;從來我們都只能吞著口水聽著大人敘述她的美味,但終究無法分一杯羹親自品嚐屬於她的味道。 菜堂是我們對善德堂的俗稱,屬於佛教禪宗的曹洞宗齋堂,信奉釋迦牟尼佛及觀世音菩薩,我記憶中最神秘的莫過於中殿那尊「千手觀音」。據記載善德堂為嘉犁庄望族阮家於民國二年出資興建,供第八代女誼孫,即後代敬稱其為五姑婆的阮額娘出家禮佛之靜修場所。 阮家以前在和美地區是和美三大望族,至第五代時擁有八十多甲田地,並以該田地放租所收租金維持家計,可謂富甲一方。光復後因政府實施耕者有其田政策,甚多田產被放領給承租佃農。我父親就是他們的「佃農」,只可惜我們並沒有被放領到他們的土地,一直到現在都還在承租(佃農)他們的土地耕種。只是我從小看到父親身份證上頭職業欄寫著「佃農」並沒有深刻的瞭解它的意涵,直到自己童蒙漸開,才瞭解原來我出身竟是沒有田產的「佃農之子」,幸運的是我並沒有因此撼動自己對將來所抱持的奮鬥希望,我依然走在自己當行的路上前進。 善德堂已非當初的善德堂。原本屬於台灣宗教界名列台灣十大齋堂之一的善德堂,因年久失修,有淹水、漏水等問題,不適合年老修行者居住,因此希望能拆除重建。擔任管理員的比丘尼代表,在正式行文彰化縣府表示要拆除重建後,雖經掌管古蹟文物的文化局派員前往溝通設法阻止拆除無效,善德堂已於民國91年元月﹝農曆過年前﹞雇工拆除重建。其實這項決定讓我們家也受到影響,據母親所言,原住持圓寂前有一遺願,不得隨意販賣「田產」,除非是寺廟年老失修翻建需要籌措經費。 而這次的重建工作所需經費不貲,父親傳承給大哥耕作的那塊承租土地面臨被賣的命運,原本我們有意買下來繼續耕作,無奈善德堂堅持要把一塊原本分割給4-5個承租戶的土地整合成一塊一次搞定,家無祖產的我們哪來這突然的經費?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買走…一塊自己從小嬉戲、耕耘過的土地。 舊善德堂一進大門就是一大片的花圃,周遭是用七里香做成的圍籬,而花圃圍籬與路面間的緩衝帶,是那種會刺人的「韓國草」,這種小草一整片十分好看,小孩子總喜歡往上頭一坐,享受那種輕微螫人的感覺,雖說不上是痛快,但事後總會有種舒暢的感覺,或許這就是跟「針灸」有著異曲同工的功效吧! 從左側進入可以看到一個池塘,早期鄉下儲備冬季乾旱期用水的池塘,其實是最生意盎然的。池塘四周盡是種植著各種植物,池塘裡魚蝦自然繁衍,鴨、鵝悠游其上,除了賞心悅目之外,也是一種自給自足的生活形態。在這裡,有野薑花、蓮霧、土芒果樹,還有那株最神奇的蘋婆,以及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各種樹木。 轉到院後,一個稍微隆起的地表做為寺廟的靠山,最外圍是一整排的麻竹林,可以幫善德堂擋去大半的東北季風,但這隆起的土堆卻偷偷隱藏著屬於孩子的尋寶對象。這種身活在地底下的動物叫做「肚猴」,他不是現在大家說的鬥蟋蟀,也不同於「肚杯仔」(螻蛄)。大家常說的「灌蟋蟀」其實應該是「灌肚猴」才是正確的。我們會自己帶著玻璃瓶等裝水器具,然後用善德堂後院的古井取水來灌肚猴洞穴。當水一寸一寸的淹進洞穴時,肚猴的本能會一步一步的往洞口移動,當肚猴身形已現,我們就會在洞穴通道上方用一小樹枝穿插進去阻擋牠的退路,最後肚猴就手到擒來。不過善德堂裡頭的修行者,偶爾也會吆喝要我們放過生靈一馬。 善德堂左側有一株龍眼樹,還有幾株「紅心芭樂」,一般只要是成熟的,她們是不會禁止我們採摘的。當然穿梭在樹木間,偶爾還能聞到桂花、玉蘭花、七里香飄送過來的香氣,說這裡是我們見識植物的樂園一點也不為過。花圃裡頭有因應著四季更迭所種植的草花,我在這裡初見醉蝶花,一直傾醉醉蝶花的美。還曾寫下:『醉翁琴棋山水遊,蝶夢書劍天地脩;花信年華雖遠去,美景良辰映在秋。』 前一陣子再踏進趕見後的「菜堂」,只可惜改建後的善德堂已不見往日繁華茂盛的景致,花草世界似乎已悄悄離開這裡。騎著腳踏車繞道後院,我早預料見不到肚猴家門口的小土堆,那排天然防風麻竹被一堵磚造圍牆取而代之,建築物呈現的是十足現代感,那份令人追昔的古樸已然消失。失卻早年功能的池塘早已被填平,四周樹木只殘存一株蓮霧孤聳身影,「蘋婆」我也只能在記憶中去追尋。 現在我只能站在蓮霧樹下憑弔著蘋婆,仰望滿樹的蓮霧卻勾不起我一絲一毫的興致。至於蘋婆的味道,我只能盡可能把她當「栗子」來幻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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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