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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7/13 23:46:13瀏覽1861|回應0|推薦4 | |
人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這是我在輔導室裡經常聽到的話。有時候它不一定是個問句,而是在描述挫敗事件或傷痛過程之後的結語,「真不知道活著有什麼意義!」這些無助而茫然的生命,總讓我的回答有那麼一秒的遲疑。我當然可以引用佛洛姆的話:「人的價值來自於付出與關懷」,只要努力參與社會,就能找到答案;我也可以借用達賴喇嘛的話:「活著的意義就是『快樂』與『有用』」,好好愛自己,就能發現真理;或者我也可以強調馬斯洛的「自我實現」,前方有夢,生命的價值和意義就在那裡。 可是他就卡在事業的低潮、家暴的傷害、婚姻的背叛、疾病的痛苦中,我這些理性的道理救得了他嗎?最近看了一本好書「不良教師」,描述日本北海道北市余星高中的故事,這所學校專門接納日本全國各地的中輟生,是被家庭、學校、社會放逐的高中生最後的歸宿。作者曾是這所學校所招收的不良少年,大學畢業後再度回到母校,成為救贖這些迷失自我的孩子們的「不良教師」。 這位義家弘介老師回憶當年,來到最後希望的這所學校時,灰心喪志的問了老師:「像我這種人,還有資格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他的老師想了一下,然後緩緩地說:「我希望你繼續活下去。」 請注意老師沒有說「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應該….」的道理,而是「我希望你繼續活下去」,他真心的接納一個孩子,無條件的接納。 我也希望能有這樣的自信面對我的求助者。於是我認真回想我是在什麼時候理解了「活著的意義」呢?我原來並不是個樂觀的人,其實在大學之前的成長歲月裡,我根本就找不到快樂的機會。我的母親習慣以尖銳、嚴苛的語言壓力,來操控和管教小孩,表現不如她的期望,換來的是「什麼事都做不好,你活著有什麼用。」略微出現不耐的表情,她絕對不會放過:「活的這麼痛苦,你不會死了算了。」 「我沒有價值」、「我沒有用」、「我沒有人喜歡」,這些自貶自責讓無法獨立的慘綠歲月落入無邊的痛苦,「死」的念頭不知在我腦海中閃過多少回。活著的意義,我找不到。不,我根本不知道該到哪裡去找? 我沒有遇見義家老師,可是後來我找到了。因為意外進入輔導領域,我發現這句話:「每個人都是獨特的個體」,人生終於豁然開朗。這句話究竟有何魔力?「每個人都是獨特的個體」,這不是廢話嗎?人當然是獨立而不同的個體,你是你,我是我,誰不知道呢?既然知道何必強調?因為我們經常忘了這一點。「每一個人都是不同的」,這件事很重要,世界上沒有二個人是一模一樣的,所以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代替我們,這就是我們存在的價值。 不用附加任何條件,「我就是我,我和你不同」,就是一件很棒的事,因為「不同」讓世界變的美好而多元。可是卻有許多人為了「方便」,方便分配、方便管理、方便控制,設計了一套又一套的標準、制度、規範、道德,來否定不同。通不過這套遊戲規則檢驗的人就是「異常」,異常叫做「不好」,功課「不好」、能力「不好」、個性「不好」、行為「不好」。把不好變成好的方式就是勉強自己,也勉強別人變成一樣,卻不去思考「不同」為什麼「不好」,不去思考「讓每個人變成相同」是不是「不自然」? 只有道家在乎「自然」,因為道家講無為,「無為」是「自然的呈現真實的樣子」。「我就是我,我和你是不同的」,這就是我們存在的價值。然而無為讓我們耽心,自然真的可以嗎?不會太消極嗎?其實「無為」不是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做不會讓我們與眾不同,與眾不同是因為我們努力活出自我,「無為」是「無所為而為」,不是為了討好別人而做,不是為了配合世俗價值而扭曲自我,不必活在別人的期望和評價中。只是自然的為了自己的「喜歡」、「興趣」、「不同」而努力,活出自己最真實的樣子。 就像電影「下一站,幸福」。芬巴是一個侏儒,短小的體型使他飽受異樣眼光的歧視,他變的退縮而沉默,因為繼承好友的遺產,獨自住進新澤西火車站旁的小屋裡,離群索居。可是搬家的隔天就被不速之客喬打擾了,喬是個高大健康的年輕人,他的世界本來海闊天空,卻因為父親重病,於是代替父親經營行動咖啡館,收斂好動的性格,他勉強自己守在枯燥的工作和寂靜的小鎮上。遇見芬巴讓他有了冒險的好奇,他主動而且半強迫的成為芬巴的朋友。 奧莉維雅是另一個偶然,她是個失去愛子,活在懊悔與痛苦中的失婚怨婦,這三個各自背負自己的人生十字架,帶著不同傷痛的陌生人,在暱稱「新天地」的火車站意外相遇,並且成為好朋友。 他們的友誼很平常,在車站前各自坐在涼椅上閱讀,或者坐在湖邊各抽各的煙,或是沿著鐵軌安靜的散著步,最熱鬧的狀況不過就是在咖啡車旁烤肉野餐。用這樣一點點的溫馨、一點點的體貼,彼此包容,然後各自承載不同的寂寞世界。 原來不同的人在相同的時間、相同的地點相遇,然後分享彼此。這,就是幸福的極簡風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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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靈 ) |